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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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jian臣!”重巖忿忿,“怪不得昨晚就數(shù)他最鎮(zhèn)定呢,原來早就琢磨好了要看我的笑話!” 林培倒是挺高興的,他一直想借著這株品相奇異的蘭花向重巖表達自己的謝意。他不是擅長用語言來表達感情的人,何況重巖給予他的一切,也不是語言所能夠表達的。在他看來,重巖這個人的性格具有極其鮮明的兩面性,仿佛脆弱,又仿佛極其強韌。他在很多方面顯得很單純,但在諸如做生意、與生意人周旋這方面又極其圓熟老道。 一半兒柔軟,一半兒冷漠。 一半兒凈透,一半兒黯沉。 再沒有人比他更像這株蘭花了。 掛了電話,重巖仍有些心氣不順,倒也不是真心生氣,但林權(quán)把他當做小孩子看待,這是毋庸置疑的。重巖琢磨著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地折騰他一把,嗯,如果他真心想追林培,他可得多給他制造幾道坎。 秦東岳笑著安慰他,“我喜歡‘重巖’這個名字。什么六宮粉黛的,不好聽?!?/br> 重巖,“……” 明明昨天還沒說的這么直白呢,果然吃到嘴了,態(tài)度馬上就變了! 秦東岳拿著手機,斟酌著說:“綁架案已經(jīng)開庭,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宣判了?!?/br> 重巖皺了皺眉頭,“綁架罪,會判多少年?” “不止是綁架案,”秦東岳說:“還有一項故意殺人的指控?!?/br> 重巖一愣,“你說的是……張明妍?為什么?” “是張明妍?!鼻貣|岳淡淡說道:“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br> 重巖腦子里微微有些亂,張明妍是張赫殺的,他們之間明明是合作的關(guān)系。究竟是什么時候反目成仇了呢?上輩子在他故世之后,有沒有發(fā)生過同樣的事呢? 秦東岳拍了拍他的手,“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彼纯粗貛r的臉色,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來。重巖剛剛強調(diào)過自己已經(jīng)成年,那這件事……算了,還是讓他自己拿主意吧。 “我剛剛接的電話是趙闖打來的?!鼻貣|岳解釋說:“他現(xiàn)在是借調(diào),等結(jié)了案就歸隊?!币娭貛r點頭,便又說道:“他說張赫最近一段時間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張家要申請精神鑒定,被張赫自己拒絕了?!?/br> 重巖聽的一頭霧水,“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怎么不穩(wěn)?” “好像就是出現(xiàn)幻覺,然后大喊大叫這樣的?!鼻貣|岳皺了皺眉頭,有些疑心張赫是在耍什么花招,但他又拒絕了去做精神鑒定,這倒有些稀奇了。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秦東岳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忙說:“張赫想見見你?!?/br> 重巖這一次是真的吃驚了,“要見我?” 秦東岳點點頭,“趙闖說前幾天開始張赫就跟看守說想見見重巖,但電話打到李家,也就是李承運那里,被李承運直接拒絕了。張赫不死心,又拐彎抹角地找了好幾個人去說情?!?/br> 如果他們還是上一世那樣的關(guān)系,張赫想要見見他還說得過去。這輩子他們之間的交情并不深,為什么會想見他呢? 秦東岳問他,“去嗎?如果不想去,我跟趙闖說一聲,讓他以后別搭理這些事兒。” 重巖沉思了片刻,點點頭說:“去。” ☆、第105章 前生后世 中華的文字是個極其復(fù)雜的東西,很多時候含義完全在字面之下。 重巖在見張赫之前,一直在費心琢磨所謂的“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究竟是個什么意思。然而見了面之后,重巖才發(fā)現(xiàn),不穩(wěn)定就是不穩(wěn)定,完全就是純字面的意思。比如他剛剛走進那間小會客室的時候,張赫用一種漠然的眼神打量他,不到幾分鐘,竟然激動的渾身哆嗦起來,好像他們倆曾有過命的交情,而且還好些年沒見了似的。 重巖有些頭疼地看著他,“聽說你想見我?有什么事嗎?” 張赫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多年師徒,難道你就不想見我?”不理會重巖駭異的神色,他自顧自地說道:“就算我最后對你下手,但之前多年的培養(yǎng)總是真的。沒有我,你能爬上李氏老總的寶座?就算能,又要多耗多少年的時間?” 重巖,“……” 張赫卻又沉默了,眼神也黯淡下來。 重巖平復(fù)了一下心頭起伏的疑問,試探地問他,“我們是……師徒?” 張赫左右看了看,把身體朝著重巖的方向探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身體,“重巖,你聽說過神仙教嗎?”見他搖頭,張赫眼里立刻露出狂熱的神色,語氣也急促了起來,“他們的長老可以帶領(lǐng)你冥想,最終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你能看到自己的前生后世……” 重巖不自覺的向后躲了一下。他這語氣,說的該不會是……邪-教吧? 張赫越說越快,然后很突然的又停了下來。 重巖現(xiàn)在懷疑他的腦子是真的出了問題了,因為那種詭異的思維方式很明顯是跳躍式的,而且彼此之前完全沒有任何邏輯關(guān)系。 “張赫?”重巖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你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br> “等等!”張赫有些焦慮地喊住他,“你可以去看看長老,聽他上課會有很大的收獲。我也是經(jīng)過了他的指點,才看到了自己的后世?!?/br> 重巖又坐了下來,眼神懷疑地看著他,“你說你看到了什么?” “后世?!睆埡湛隙ǖ攸c頭,“后世,第二輩子,還在這個城市里,我找到李彥清,可是他不行,年紀太小,脾氣還不好,我說什么他都不聽……后來我就找到你……”張赫用一種十分迷茫的眼神看著重巖,“你很好,重巖,非常聰明,超出我預(yù)料的聰明。得英才而育之……嗯,不對,你也不聽我的話,我讓你把李延麒李延麟都殺掉,你卻把他們都放了,還拿一副假畫來哄弄我……” 重巖的心臟咚咚直跳,撞的胸口都開始隱隱作痛。 張赫突然往前一撲,要來抓他的手。重巖一直防備著他,他一動,重巖就下意識的往后躲了躲。張赫撲了個空,并不惱怒,反而像個要告狀的孩子似的嚎哭了起來,“爸,爸,你不能丟下我不管,我錯了,我錯了……” 重巖,“……” 好吧,有生之年能讓這老妖怪沖自己喊一聲爸,好像也不冤了。不過他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嗎?會認錯的人能那么喪心病狂的又是綁架又是殺人? 會客室門口的看守過來看了一眼,見張赫只是在那里嚎哭,又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重巖咳嗽了兩聲,“你為什么那么想要《驪山煙雨圖》?” 張赫抽抽搭搭地說:“我去過老喬恩的私人博物館,老喬恩湊齊了其余三卷畫,唯獨空出了掛《煙雨圖》的地方,還說要湊齊一整套,愿意讓出一條海上運輸線……” 重巖明白了,“你想要那條海上運輸線?” 張赫憤怒地反問他,“不拿到海上運輸線,我怎么能證明自己比大哥更優(yōu)秀,比他更適合領(lǐng)導(dǎo)張氏?” 讓他尤其不能忍受的是,他兩輩子加起來居然都沒有得到《驪山煙雨圖》,更別提那條只聞名未見面的海上運輸線了。明明他已經(jīng)這么努力了,為什么老天對他還是這般苛刻?他老爸就像一個古代愚忠的臣子,死守著自己的誓言,無論他怎么哀求,怎么軟硬兼施,花樣百出,他都不肯讓自己拿到那幅畫。而那個李承運,他已經(jīng)把價錢提的很高了,他還是不肯讓出《驪山煙雨圖》。他其實根本不懂古畫,也并不差錢……真是該死。 重巖拿不準他是不是該走了,可他還有個極其重要的問題沒有問,“張赫,你為什么要殺我?我們不是合作的關(guān)系嗎?” 張赫聽了這話突然怒了,“合作?!你把我當做敲門磚,用過就丟掉,拿假畫騙我,還哄弄我說同意讓我?guī)湍愎芾砝钍稀墒悄銋s背地里想把李氏留給了李延麒!老子付出了那么多,哪里比不上李家那個蠢貨?”說到最后,他直接吼了起來。 看守敲了敲門,“安靜!” 張赫喘著粗氣,表情猙獰。 雖然只是他單方面發(fā)泄情緒的話,然而重巖什么都明白了。他想起他活著的最后那幾年,張赫已經(jīng)進了李氏,但李氏是家族企業(yè),不可能讓他一個外姓人獨攬大權(quán)。就是重巖自己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因為在他心中,這一切都是搶來的。因為不服氣、不甘心,所以搶來證明自己的能力,然而最后終究還是要附上利息,物歸原主的。 李氏從來都不是重巖的,自然更不會是張赫的。 可惜張赫不明白。 重巖從會客室出來的時候臉色有點兒發(fā)白,趙闖和秦東岳站在門口跟看守聊天,見他出來好奇地問,“他跟你說什么?” 重巖木然答道:“他打算介紹我認識‘神仙教’的大長老,還說跟著他冥想能看到自己的前生后世?!?/br>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顯然沒把這些話當真。趙闖還拍了拍秦東岳的肩膀,提醒他說:“小孩兒可能有點兒嚇著了,回去好好安慰一下?!?/br> 秦東岳點點頭,摟住重巖的肩膀往外走。剛才其實他也想跟著進去的,不過重巖沒答應(yīng),說有話想單獨問問張赫,也不知問的怎么樣了。重巖現(xiàn)在狀態(tài)似乎不大好,秦東岳打算回家之后再問問他。 重巖靠在秦東岳肩膀上,像個木偶似的被他攬著往外走。就在剛才,見過了張赫之后,他的腦子里忽然間多出了很多的東西。讓他有一種好像什么東西炸開了的錯覺,滿腦子都是莫名其妙的碎片,在他的腦海里盤旋不定。 重巖側(cè)過頭在秦東岳的頸窩里蹭了蹭,“難受?!?/br> 秦東岳側(cè)過頭用臉頰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沒有發(fā)燒,反而因為出了一層薄汗的緣故,他的體溫顯得比平時低。 “我背你?” 重巖搖搖頭,“不用?!?/br> “那趕緊回家,今晚早點兒休息?!?/br> 重巖疲憊地靠著他往外走,走下臺階的時候,遠遠看見路對面停著一輛有點兒眼熟的黑色賓利,緊接著車里的人也看到了他們,推開車門下了車。 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重巖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下臺階。就這么一分神的工夫,重巖一腳踩空,身體猛然一晃。 秦東岳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他。 重巖腦海中旋轉(zhuǎn)的碎片像被一陣颶風猛然卷起,呼嘯著迎面撲來。瞬間將他卷入了那呼號的狂風之中。 “……大概受了驚嚇……” “嗯,有點兒著涼……” 重巖聽見模糊的聲音在耳邊喃喃作響,但是聲音很輕,帶著一點兒嗡嗡的回音,很快就聽不見了。 他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看著馬路對面停著的黑色賓利車里走出一個男人,他急匆匆地穿過馬路,側(cè)頭的一瞬間,重巖看見他的鬢角泛著刺眼的灰白。這是李承運。但又不大像是他認識的李承運,仿佛蒼老了很多,眼神渾濁,眼角還帶著很深的皺紋。 兩個青年從背后追了上來,是李延麒和李延麟,他們要比重巖印象中的樣子瘦一些,年齡也要大一些,他們跑過來一左一右架住了李承運的胳膊。 “爸,你冷靜!”李延麒勸他,“千萬別沖動啊!” 李承運雙眼通紅,沖他怒吼,“這混蛋怎么能說死就死,老子還沒跟他算賬呢!” 李延麟拽住他另一邊胳膊,“爸!你別這樣!他活著時候你對他不好,他都死了你還要找他不痛快嗎?就不能讓他走的舒心一點兒嗎?!” “我怎么冷靜?”李承運咆哮,“我來給我兒子收尸!你讓我怎么冷靜?!” 重巖像一團霧氣似的飄在半空中,覺得眼前這一幕十分奇怪,是前世的事情嗎?李承運來給他收尸?他把李承運送進精神病院關(guān)著,李承運還會給他收尸?! 場景變換,重巖看見兩個人在一間民居中發(fā)生爭執(zhí)。男的是張赫,他胡子拉碴地蹲在地上翻箱倒柜地找東西。身后的地面上一只旅行箱打開著,里面凌亂地堆著幾件衣服。張赫把放在床下的小保險箱拉出來,打開查看里面的現(xiàn)金,然后把現(xiàn)金都放進自己貼身口袋里。身后的女人神情激動,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忍不住湊過去想抓張赫的肩膀。張赫滿臉不耐煩地撥開她的手,闔上皮箱要往外走,女人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將他攔在門口。 裝扮不同,但重巖還是認出她是張明妍。 兩個人愈吵愈烈,張赫幾次要出門都被張明妍攔住,終于耐心告罄,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了門邊的墻上。 重巖不敢再看,閉上眼,再睜開時,卻見場景變成了民居外面的街道。張赫行色匆匆的把行李箱扔進車里,開著車快速駛出了小區(qū),一路疾馳,直接出城。最后停在了一座鄉(xiāng)下的農(nóng)場里,一個臉上帶著疤痕的男人正拿著一個竹籃子在菜地里摘豆角,看見他進來,臉上有怪異的神色一閃即逝。 張赫喘著粗氣說:“老樓,幫個忙?!?/br> 重巖頓時心驚,這人姓樓,綁架案是他做的?! 張赫掏出一把鈔票塞給他,“再幫我一次!把我送出去,要快!” 姓樓的搖搖頭,眼中的神色似乎嘲諷,又仿佛憐憫,“你是自投羅網(wǎng),沒發(fā)現(xiàn)我這里全埋伏著人嗎?” 張赫回身,臉上定格了驚駭欲絕的表情。 鏡頭再度轉(zhuǎn)換,變成了安靜的墓園。李延麒穿著一身黑色西裝,低著頭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插在了墓碑前面。重巖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人是來給自己上墳的,心里頓時生出一絲莫名的詭異感。 李延麒沉默地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片刻后喃喃說道:“誰也想不到你會把李氏留給我。重巖,你說你這么做圖什么?嗯?” 重巖也不知道他圖什么,只知道他必須那么做,然而那又仿佛并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一路走好,”李延麒輕聲說:“如果一切能重來,希望你能有個不一樣的人生?!?/br> 重巖費力地睜開眼,迷蒙的晨光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把他額頭覆蓋的溫毛巾拿開。大概是注意到他睜眼,有些不確定地輕輕喊他名字,“重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