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施夏茗十分淡定地蹲下去撿,盛一諾也跟著去撿,手腳有些忙亂,施夏茗順勢握住她的手,在手里攥了一會,然后放開她示意她不用幫忙了,她朝他望去,他丟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她松了口氣,慢慢平靜下來。 施瑜瞥了一眼妻子,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后,岳美華開口說:“一諾,讓夏茗撿吧,咱們?nèi)蕚渫聿汀!?/br> 盛一諾站起來跟著岳美華離開,快到餐廳時她回眸看了一眼,施夏茗蹙眉盯著他的父親,他父親在低聲說著什么,大概內(nèi)容不如人意,他握著拳排斥地轉(zhuǎn)開了頭。 盛一諾有點擔心,岳美華半天沒等到她,探出頭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滿臉不安地盯著自己的兒子,岳美華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進了廚房。 盛一諾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冷靜下來,自責道:“不好意思伯母,我走神了。” 岳美華點點頭說:“沒關系,看得出來你很愛我兒子,我那個寶貝疙瘩啊,被我給慣得非常自私,難為你能忍受他了?!?/br> “夏茗不自私,他對我很好?!笔⒁恢Z替腦公說好話。 岳美華驚訝道:“是嗎?對你很好?” 盛一諾認真地點頭,幫岳美華端盤子。 岳美華笑道:“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了,你們認識多久了?” 盛一諾粗略算了一下,道:“快十年了?!?/br> 岳美華更詫異了,凝視了她好一會才說:“那不是他念大學時你就認識他了?!?/br> “嗯,但那個時候和他在一起的是我的好朋友?!?/br> “明月?” “對?!?/br> “我聽說她現(xiàn)在結(jié)婚了,還生了孩子?!痹烂廊A和她一起到達餐廳。 盛一諾平靜地擺盤:“是的,我是她的伴娘?!?/br> “……你們年輕人這感情關系可真復雜,看來我是老了,搞不懂你們了。”岳美華無奈地聳聳肩,又回了廚房。 盛一諾跟著回去,路過客廳時朝會客區(qū)看了一眼,那父子倆已經(jīng)不見了,不知去了哪里。 回到廚房,盛一諾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了口:“伯母,夏茗和伯父去哪了?” 岳美華動作一頓,片刻后狀似無所謂道:“他們出去了?哦,沒事,別擔心,可能是去買禮品了吧,我和你伯父來的匆忙,坐了很久的飛機,也沒給你們帶什么東西。” 盛一諾心里知道事實不是這樣,也不點破,只笑著說:“伯母太客氣了,讓我弄吧,您去歇會?!?/br> 她接過岳美華手里的活兒,自己悶頭干,岳美華注視了她一會,再次開口說:“你現(xiàn)在在哪工作?” “在一間地產(chǎn)公司做客服總監(jiān)?!笔⒁恢Z如實說道。 岳美華眉毛一挑,吐出一句:“諾一地產(chǎn)嗎?” “是的,伯母聽說過?” “呵呵,是啊。”岳美華笑道,“外企嘛,我多少了解一點。”她轉(zhuǎn)開話題,“那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呢?” 這些問題盛一諾早就想過怎么回答了,無非就是實話實說,她并不覺得自己那點小背景能瞞得過長輩。 “我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無父無母?!?/br> 這樣的答案岳美華早就知道,但聽她親口說出來心情多少有點復雜。她既覺得盛一諾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又覺得她一個女孩奮斗到現(xiàn)在很不容易。想起她調(diào)查到的其他資料,她面色嚴肅了起來。 “一諾,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你也別多想,我沒其他意思?!彼氖执钤谑⒁恢Z肩膀上,示意她先別忙活了。 盛一諾放下手里的碗筷,扭頭說道:“伯母想知道什么隨便問,我一定如實回答?!?/br> 岳美華微微頷首,停頓片刻后問道:“我聽說你和商氏地產(chǎn)的老板商徵羽在一起了將近兩年,你們上過床嗎?” 盛一諾僵在原地,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后才說:“我們沒有交往兩年那么久,我大部分年時間都住在醫(yī)院,當初會和他在一起也是被他騙了。至于您另一個問題,雖然他曾經(jīng)要求過,但我拒絕了?!?/br> “也就是說,你們可能親過抱過,但還沒睡過。”岳美華用詞十分尖銳。 盛一諾面上有些掛不住,正要回答,施夏茗忽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冷淡說道:“你們說什么說那么久,餃子都要涼了?!?/br> 岳美華收起嚴肅的表情,笑呵呵地轉(zhuǎn)身朝兒子走去:“來了來了,瞧你急的,我們娘倆聊聊天都不行?” 施夏茗沒理會母親,只是探究地凝視著盛一諾。盛一諾深吸一口氣,默不作聲地跟在岳美華身后,并沒和施夏茗對視,似乎有心事。 三人一起來到餐廳,碗筷食物都已經(jīng)擺好,施瑜坐在主位上,施夏茗坐在他左手邊,岳美華坐在他右手邊,盛一諾坐在施夏茗旁邊。 見所有人都坐好了,施瑜慢條斯理地將手邊一個精致的盒子推到了施夏茗面前,道:“拿給你女朋友吧。” 盛一諾聽到未來公公提到自己,不由看了過去,施夏茗攥著手里的盒子半晌,才放到盛一諾面前,全程都沒有說話。 施瑜替他說道:“這是我們老兩口給你的見面禮,看看喜不喜歡吧?!?/br> 盛一諾順從地打開盒子,一下子被里面的東西驚呆了,瞬間又蓋住了盒子,堅定說道:“伯父對不起,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br> 施瑜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她的反應,靠到椅背上微笑著,并不講話。 岳美華既不意外也沒過多表情,擺弄著手上的戒指保持沉默。 施夏茗在餐桌底下握住她的手,很滿意她沒有被盒子里璀璨美麗價值百萬的鉆石項鏈給迷惑。 盛一諾滿臉不解,總覺得在場的人在做什么考試,只有她一個人蒙在鼓里,這感覺太不好受了,但是好在她能確定施夏茗是站在她這邊的。 “我們還是端著去自己房間吃吧?!笔┫能鋈徽f道。 施瑜皺起眉說:“你做什么?” 施夏茗沒回答,沉默地端了兩碗餃子,拿了筷子,拉著盛一諾便走,即便她似乎不情愿,也不曾放輕力道。 施瑜對此很不滿,但岳美華攔住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施瑜努力了半晌,還是沒壓下要說的話,大聲沖著他們的背影喊道:“年輕人要懂得節(jié)制?。 鄙灶D又不死心地加了一句,“不過有了也別打掉,老大不小了,有了就生!” 盛一諾腳一崴險些摔倒,幸好有施夏茗扶住了她。 第 38 章 跟施夏茗的父母一起過年是件很累的事,盛一諾在臥室坐著吃餃子,施夏茗就坐在她身邊,可她還是有點焦慮。 “要不咱們下去和伯父伯母一起吃吧?!彼话驳靥嶙h,“我們這樣躲在房間里好像不太好?!?/br> 施夏茗盯著電腦屏幕淡淡道:“沒什么不好,你安心就是?!?/br> “……”盛一諾無奈,只好繼續(xù)食不知味地吃餃子,吃了幾個后她忽然說,“你初幾去醫(yī)院值班?” 施夏茗打字的動作一頓,片刻后說:“初三吧?!?/br> 盛一諾點點頭說:“你最近都不怎么忙嘛,以前沒有這么常見到你?!?/br> 施夏茗沒回答,只是推了一下眼鏡,好像電腦上的東西很重要。 盛一諾湊過去想看看,施夏茗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將電腦上的文件換成了醫(yī)學論文,關于精神分裂癥的。 “在寫論文?”看著全英文的文章,盛一諾佩服地說,“你真厲害,我英文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br> 施夏茗合上筆記本瞥了她一眼說:“你英文不錯了?!?/br> “比你還差得遠,我口語不行?!彼苤t虛。 “有時間我教你。” “真的?”她一臉驚喜。 “真的?!彼S口回應,起身朝外走,臨出門前說,“我去下面看看。” 盛一諾自然沒阻攔,她放下碗筷拿起他剛才在用的筆記本想看看電影,可翻開之后發(fā)現(xiàn)需要密碼,她回想著以前的痕跡,明明記得這部電腦是沒密碼的,怎么加上了? 奇怪。 雖然覺得疑惑,但她還是沒放在心上,過了一會施夏茗來叫她,她就下去和他的父母一起聊天看電視了。 一家人一起看春晚,氣氛相當和諧,之前的不愉快似乎都消失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年三十兒當晚,人民醫(yī)院打來電話,之前施夏茗主治的病人于鳶又住回了醫(yī)院,情況很棘手,于鳶的家人點名要施夏茗繼續(xù)治療,擺出了一系列利害關系,總之就是如果他不回去看看,他們就不會罷休。 接完電話,施夏茗好半晌沒說話,坐在他旁邊的盛一諾問道:“怎么了?醫(yī)院有什么事嗎?” “是有點問題,但并不嚴重?!彼酒鹕淼溃拔一厝ヒ惶?,你們先看?!闭f罷,去二樓換衣服了。 岳美華睨著兒子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zhuǎn)開話題說:“來,吃橘子,快開始了,下面是小品?!?/br> 盛一諾點點頭,配合著未來婆婆的腳步,十分認真地看小品。 施瑜有點顧慮地回眸瞧了一眼二樓拐角處,見施夏茗還沒下來,便也作罷了。 夜里九點鐘,施夏茗到達人民醫(yī)院精神科住院部,今天值班的醫(yī)生是許倩,她瞧見施夏茗來了松了口氣,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了,今天再看見他,頗有點恍然如夢的感覺。 施夏茗和許倩一起去辦公室換了衣服,纖塵不染的白大褂上方口袋處夾著他的證件,比起通常證件照都很難看的普通人,他的證件照可謂英俊無比。 “于鳶什么時間住進來的?!笔┫能呑哌厗枴?/br> 許倩說:“沒多久,她的家人很強勢,不太好相處?!彼砬椴缓每?。 施夏茗卻沒有被打攪的不悅,反而還面帶笑容,只不過那個笑容有點復雜,看著頗為滲人。 很快,兩人一起到達于鳶的病房,她還是住在老地方,穿著病號服坐在幾個醫(yī)護人員中間,面色陰冷,瑟瑟發(fā)抖。 瞧見施夏茗進來,于鳶立刻從病床上跑下來朝他撲過去,施夏茗敏捷地躲開,然后她就抱住了他身后的許倩。 許倩皺眉將她扶住,道:“于小姐,你沒事吧?!?/br> 于鳶顫抖著說:“我、我看到鬼!” 施夏茗瞥了她一眼,隨后對病房里兩位衣著華貴的男女說:“于先生于太太好。” 于鳶的父親點頭說:“麻煩你了施醫(yī)生,年三十還要你親自過來?!?/br> 施夏茗說了一句無妨,接著簡單地替于鳶檢查了一下,然后說:“于先生于太太可以先回家了,于小姐需要住院。” 于鳶巴不得住院,這樣就可以每天見到他了! 于先生凝視了一會女兒,嘆了口氣與夫人共同離開了。 等人全走了,施夏茗就對許倩說:“你看著她,我去準備點東西?!?/br> 許倩說:“護士在的,施醫(yī)生需要什么讓護士拿來就好?!?/br> 施夏茗意味不明地掃了心虛的于鳶一眼,道:“不,我親自去?!闭f罷,轉(zhuǎn)身便走了。 于鳶看看許倩,又看看他離去的背影,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氣。 從病房里出來,施夏茗雙手抄兜走在除夕夜幾乎無人的醫(yī)院走廊里,已經(jīng)關閉了一半燈的走廊有些黑,他從黑暗中走向光明,干干凈凈的眼鏡片被燈光照得有些反光。 很快,他到了精神科住院部地下一層的藥庫,在藥庫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挑選了幾樣藥品和注射器,揣進白大褂口袋,慢條斯理地走出了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