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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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才想起這院子里還來了客人,他撐著身子站起,覺得膝蓋有些僵硬,舀了一瓢水搓干凈了手,又拿過一旁的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手。 他走至石桌前,一撩衣袍坐下,衛(wèi)簿給主子端上了茶。 寡月朝衛(wèi)簿微微點頭言謝,他未動茶,望著蕭槿不語,又凝了一眼於思賢。 於思賢是聰明人,他微撫額,起身朝蕭槿作揖:“蕭大人與南衣兄弟慢聊,在下先行回房了?!?/br> 於思賢領(lǐng)著踏雪回房,他不是沒有疑惑的,他自是知曉那日醉仙樓的事,他也知曉靳南衣朝蕭槿遞帖之事。 寡月沒有阻攔,其實有些事情本就是放在明面上的事情,於思賢在于不在,問題不大。他當(dāng)著無數(shù)學(xué)子的面朝蕭槿投帖,本就不是什么私下里的事,至如今也有不少的人傳他雖有真才實學(xué),卻也有引誘蕭槿,得蕭槿之支持狀元及第,若是如此他及第之后,棄蕭槿,守“糟糠”又如何解釋,于是又有人說,靳南衣此人城府極深,這不過是為了在皇上和天下人面前贏一個不棄未婚妻子的美名罷了。 對此,他只是付之一笑,經(jīng)得多少贊美,就要受得住多少詆毀,這是為人處世第一點。 “蕭大人,關(guān)于先前之事南衣以茶代酒,謝過蕭大人?!惫言露似鸩璞蚴掗?,先行飲過一口。 他眸中無輩無喜,他氣質(zhì)清冷,平淡的好似這凡塵之中一抹煙色,而當(dāng)你輕緩抬首,順著那雙清澈眼眸,望向那一抹濃黑的深出,那亙古幽潭之中又似有沉郁激流,他有心事…… 這心事他不愿向人透露,卻又壓得他喘息不得,蕭槿怔動一瞬,似是可以理解他為何形容憔悴,面色無華,人比在醉仙樓的初見時瘦了一圈…… 蕭槿心中一梗,沒有端起茶杯,她可不想就這么讓她與他之間就這么結(jié)束,她雖然沒怎么幫他,僅僅一杯他真心相奉的茶,她不接受,她要的是他,從很早以前就是…… 蕭槿目中的傷感褪去,她的唇輕輕勾起一抹微笑。 她笑道:“蕭槿這茶不愿飲……” 蕭槿將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向前推了推。 她抬眼似有些小心的凝著寡月此刻的神情。 少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別無他言。 蕭槿想,他不會不知她的心思,她也愿意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大雍女追男者不乏少數(shù),她蕭槿為當(dāng)朝女官能與男子共事,就不怕別人說閑話。至于他說的他的未婚妻子,她不在乎。 蕭槿慢悠悠的說道:“他日同朝為官,少不了與狀元爺多做接觸,所以這茶該蕭槿敬你?!?/br> 寡月眸子一瞇,瞳孔微縮,蕭槿此言擺明要與他糾纏不休,他原以為蕭槿只是敬重靳南衣之才學(xué),卻沒有料到,這蕭槿竟然是對靳南衣早動了兒女之情。 他利用蕭槿反不成惹了一朵桃花,而今他的確心生“過河拆橋”之意,不想與蕭槿多做往來。 “南衣只想入翰林。”他說道,眼眸低垂下來,下眼瞼處的墨痕更深幾許。 蕭槿微怔,他的意思她不是不懂,他言的微妙卻又直白,可是他想錯了,蕭槿入仕與蕭楨不同,蕭楨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會管,她蕭槿入仕絕不是為了幫哪股勢力。 寡月也不是沒有猜測過蕭槿入仕之舉,蕭家一子一女皆入朝為官,一個任官禮部,一個任官吏部,皆是三品侍郎,蕭時又貴為一品太傅,一門為官無論男女,這樣的殊榮算是今大雍之最。蕭槿入朝,也絕非像表面這么簡單,不知是蕭時有意而為,還是太傅有意而為? “狀元爺果真步步謹慎……”蕭槿頓了一下方道,“只是狀元爺多慮了,蕭槿是真心想和狀元爺交朋友,今日爺是真心來貴府一看。” 陰寡月依舊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樣,怨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怨他不識好歹,過河拆橋也罷,他都不在乎。 他經(jīng)歷過困苦與貧窮,也面對過死亡與絕路。如今他只會去想用最短的時間,走最捷徑的路,獲得最大的利益,僅此而已。 “蕭大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南衣與蕭大人即是相識,便可稱為‘友’……” 他的話音方落,潔白衣裙的女子已棲身上前,站到了他的身旁。 蕭槿個頭并不高,她微微躬下身子,咫尺間的距離,柔聲于寡月耳畔道:“是誰人一開始辭賦一首,投石問路,打一開始,我們便注定不是‘君子之交’,倒是那‘小人之交甘若醴’,又為何不應(yīng)了那句‘甘若醴’……” 她吐氣若蘭,離得寡月愈來愈近,連一旁的丫鬟瞧了,小臉都紅撲撲的。 素白衣衫的少年,猛地從石凳上起身,朝蕭槿拱手道:“蕭大人自重?!?/br> 蕭槿櫻唇輕咬,自重?他竟是要她自重,是誰將這份掩藏在心底真摯的尊敬,弄成了變向帶著利益的交往,他帶著利益而來,就要求她無私嗎?她承認她想得到他,只是…… 倘若他不是身姿清俊,沉穩(wěn)內(nèi)斂的靳南衣,倘若她沒有讀懂他眉目深處的憂傷與沉郁,便也不會陷得這么深了…… 她想留在他身邊,即使平妻之位,又有何錯?他放不下他的未婚妻子,放不下他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她也不強求他放下,她有何錯? “我不會放手……我只不過比那個人晚來了一步……”蕭槿說道,拂袖離去,她喜歡他,醉仙樓初見時候的他,而不是放在心里數(shù)年的一篇單薄的文章,是實實在在幾年后見到的他,他的沉穩(wěn)內(nèi)斂,他麋鹿一般溫柔眉目里拂之不去的哀傷感,還有他一顰一笑間的故作灑脫,她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他…… 只是蕭槿不知,不是她晚來了一步,而是她比誰都早,如果那年梅林之中雪地里的貴族女孩,成為第一個給予陰寡月溫暖的人,是否一切都會不同…… 只是人生并沒有如果…… 于陰寡月不會回頭去想那段過往,他記住所有該記住的,有些人刻骨銘心,有些人不足掛齒,他的心并不寬廣到同顧九一般能容下許多,他狹隘、他心小、他只容得下他在乎的…… 衛(wèi)簿替寡月將蕭槿送出,進門時候又心事重重的收拾了桌子,心里默念道:九爺,快回來吧。不是他低估主子的隱忍,而是這個園子,主子真的很需要九爺。 “主子我去做飯。”衛(wèi)簿低聲道,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寡月,離開了。 在軒城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衛(wèi)箕做,來長安后這些事情都是九爺在做,九爺不在了,便是衛(wèi)簿和踏雪在做,衛(wèi)簿知道他做的飯真心不好吃。 廚房里踏雪已經(jīng)將菜和米洗好淘好了。 見衛(wèi)簿來了,踏雪忙靠近了些小聲道:“衛(wèi)簿哥,我告訴你個好消息?!?/br> 衛(wèi)簿茫然的回頭望著踏雪。 “我家少夫人要來了,少爺已托少夫人帶銀兩來將隔壁家的宅子買了下來。” 衛(wèi)簿突然接受這個消息震了一下,笑道:“這是好事啊!是隔壁哪一家???” 踏雪道:“就是這家房子的房東的那家,房東說要搬到東城去,少爺知道了,便和那房東去說要買他家房子,還看不是挨著你家主子嘛,那房東自是不肯賣的,說這邊環(huán)境好,以后還要回來住的,我家少爺也是昨兒個晚上才將這事給磨下來?!?/br> 衛(wèi)簿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家主子爺也為了等九姑娘將這家宅子買下來了,就算是以后為官封府,這里也是不會賣的,以后咱們就是鄰居了,不錯不錯。” 踏雪也笑了笑:“快做飯,主子們都餓了呢?!?/br> 長安城孤家的府宅內(nèi)。 一個黑袍男子推著一個白衣女子在園子里走著。 是一個做得十分精致的輪椅,白衣女子一襲輕紗水袖袍子,臂上挽著淺紫色的臂紗,妝容嫻靜,三千青絲傾瀉下來,她手中拿著一把紙扇把玩著。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這樣推著,我會變懶的……”輪椅上的女子笑道。 因為她看不見,所以便給她坐了輪椅,他推著她去用飯,推著她逛園子,她頗感自己便是他圈養(yǎng)的一頭小白豬…… 顧九在輪椅上動了動身子以示抗議,果然推著輪椅的人止住了步伐。 那人蹲到她的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腿上,蹙眉問道:“怎么了?” 女孩也不說話,只是嘟著嘴巴,目光也不知落在那處,許久又要伸手去撓額頭,還有腦袋,孤蘇郁立馬握住她的手,沙啞道:“別撓……” 女孩不耐的皺起眉頭,不知是被照顧的太好了,還是這人在其他方面處處都依著她,卻又對她的身體有諸多的限制,顧九的刁鉆古怪脾氣便在一夕間形成了。 “可是真的很癢。”顧九咬牙道,她今天就是想和他鬧脾氣。 “我知道…?!蹦侨松硢≈曇粽f到,他用了去疤的膏藥,每天敷在她的額頭上那塊皮膚不見陽光,癢是必然的。 “你忍忍……”他柔聲道,不想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么溫柔。 奇跡般的,顧九不動了,一只手緩緩的摸上孤蘇郁的臉,她唇邊帶笑,就如漫山遍野自顧自的開著,自顧自的開心的小雛菊。 孤蘇郁怔了一瞬,又被她接下來的話弄得一震。 “我很想看到現(xiàn)在的你是什么樣子的……” 一定很溫柔…… 孤蘇郁緊握著她的手,凝著她的雙眼,沉聲道:“月兒……我一定會治好你的?!?/br> 他擱在顧九腿上的另一只手,已握成拳頭。 女孩點點頭,她又何嘗不想早些看到,她不想這樣在一個人的庇護下活著,盡管這個人是她的夫君,她骨子里不想……總覺得她原來的生活不該是這個樣子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逛逛園子,再沒事聽孤蘇郁念幾篇醫(yī)書上的故事與她聽,之后便是吃飯再哄她睡覺……是這個樣子的嗎? 那她原來的生活又是怎樣的? 她突然伸出另一只空置的手握住他握緊她的那只大手,她問道:“夫君,你能帶我出去嗎?你說我們是在長安城,那么長安應(yīng)該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 孤蘇郁眉目一黯,月兒自從醒來后,性情改變很大,多了些孩子心性,他也曾懷疑她是否是裝的,目的便是為了從這里逃出去。 可是當(dāng)他看到她將屋內(nèi)的燭臺打落絲毫不覺,險些引發(fā)一場大火的時候,他知道她不是裝的,而且兩眼的神色騙不了人。 至于失憶,他也曾多次試探過,她的確什么都不記得了。 隔了許久孤蘇郁才柔聲道:“外面太危險……” 女孩豈能不懂他的意思,分明就是想拒絕她,不讓她出去,她偏不依,急切道:“有你保護我,我不怕的……” 黑袍男子難免震了一下,封建禮教下的男子自是喜歡這種女子對他依賴的感覺,雖說他是殺手,但也是她的夫……誰說殺手不能有家的…… “那好,等我安排好了,過幾日再帶你出去?!彼f道。 難得他妥協(xié),顧九心情大好,似是駁回一籌,她嘴角微微揚起,卻也逃不出孤蘇郁的鳳眸。 這時候顧九遠遠的就聽到腳步聲,因為眼睛看不見了,她的耳朵便比以前靈敏了許多。 “有人來了,你你的屬下。”顧九笑道。 孤蘇郁內(nèi)力深厚當(dāng)然知道有人來了,他只是詫異顧九能知道。 他微勾唇道:“我送你回房?!?/br> 房間內(nèi),孤蘇郁把床榻旁的燭臺都撤到了妝臺前,他擔(dān)心上次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次。 從房間內(nèi)出來,他便去了前堂。 方去前堂就聽到一聲孩童的嚶嚶啼哭,他不適的皺眉。 “韓溪見過主上。”一個多月不見的韓溪抱著那兩歲孩童朝遠遠走來的孤蘇郁行禮。 孤蘇郁怔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 時隔這么久他都快忘記這個孩子了。 “沒有人跟蹤你吧?”他問道。 韓溪搖搖頭道:“回主上,無人跟蹤?!?/br> 孤蘇郁點點頭,再問道:“一路可順利?” 韓溪頓了一下,望著懷中的孩童方道:“小公子,路上不大好,臣不敢尋醫(yī),怕被人認出,方隨便用了些藥。” 孤蘇郁抱過韓溪手中的孩子,道:“洵兒的事情交與我處理,卿夜閔此子未曾入皇室族譜,當(dāng)是他的私生子,便是這樣我才好把他救出來……” 韓溪愣了一下方點點頭。 孤蘇郁又同韓溪講了顧九的事情,韓溪震了一下,卻是欣慰一笑。 “恭賀主上找到月姑娘?!?/br> 孤蘇郁點點頭,道:“一路舟車勞頓,你且先行休息,日后再談?!?/br> 孤蘇郁抱著孤洵去見顧九。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顧九聽聞一聲孩童的哭啼聲,先是震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