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顧九愣了一瞬,不料這丫鬟也是個大力的,拉扯著她行的這般快,看來先前這丫鬟是順著她的。 顧九無奈搖頭,隨著她回房。 只是,禁園? 禁園,是什么?有什么秘密嗎? 行走的瞬間,她似乎聽到,刀劍聲聲喑啞的……練劍聲? 那聲音,如果她沒有分辨錯誤,應(yīng)該是練劍聲。 而且是,兩個人的…… 她想慢下步子,聽清是誰在那里,會不會是孤蘇郁,怎料行的太快,那刀劍聲已遠(yuǎn)去。 顧九知道那里不會是住著孤蘇郁的師父,因?yàn)楣绿K郁的師父一個人住在后山的深處,那禁園中住著的又是誰呢? 丫鬟將顧九送到屋內(nèi),驚慌失措的關(guān)上們。 她扶顧九坐下,又上了茶,若是顧九能看見,一定能看到她慘白的臉。 “夫人,今晚的事您一定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對別人講,不然,不然奴家會沒命的……”那丫鬟奉了茶后,已然跪地。 顧九不解地皺起眉頭,不就是個園子嗎,怎么會這么嚴(yán)重,倒是這小丫頭在擔(dān)心著什么呢? “你起來回話?!鳖櫨懦谅暤?,“到底怎么回事?那園子里有什么嗎?” 那丫鬟起身,忙道:“奴家也不知道,只是上頭都說不能進(jìn)去,聽說里面藏了個怪獸,到了晚上就會聽到練劍聲和吼叫聲。” 顧九不由的笑出聲來,她放下茶杯道:“哪里有什么會練劍的怪獸?!?/br> 顧九說完,心中一緊,倒是來了些性味想進(jìn)那園子一探究竟,只是礙于這眼睛不好使。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眼,心道著快些好吧。 到了晚上,顧九將將要睡著的時候,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接著床榻上鉆進(jìn)一個人,帶著沐浴后蘭花的清香,是熟悉的味道。 那人摟著她,呼吸有些急促。 “月兒……”他輕喚一聲,伸手撫了一撫女孩的臉頰,再道,“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我就能……” 就能入朝了,這一天他等了許久。 五月下旬的比試,他這幾天都在苦練。 “是為那場比試嗎……”顧九昏昏沉沉地醒來,回答道。 孤蘇郁愣了一瞬,并沒有料到顧九會醒來。 “對不起,我吵著你了?!彼崧暤?,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 顧九笑道:“不礙事,我本就沒有睡著?!?/br> 末了,她再問:“都比試些什么?” 她小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感受著身旁的這人。 孤蘇郁握住她的小手,說道:“三場騎射,三場馬術(shù),三場搏斗,三場劍術(shù)?!?/br> 顧九“噗嗤”一聲笑道:“不止三場吧,這是初場,還是最后的比拼啊?” 孤蘇郁有些尷尬的挑眉,道:“的確不止三場。” 顧九一瞬撲入他的懷中,緊緊地?fù)е崧暤溃骸安灰軅?。?/br> 男子震了一瞬。 “嗯……” —— 次日寅時前,寡月穿好衣服就往集賢堂而去,他寅時必須到宮門口候著,等太監(jiān)們領(lǐng)著他去三皇子那里。 這么早,集賢堂的堂主自是還未起身的,寡月隨著門口守衛(wèi)去見了管家,向管家說明了情況,再從袖間拿出那張畫好的鐲子,還將那血玉耳珰給那管家一睹。 老管家頷首表示記下了,又催促道:“靳公子,今日可是要進(jìn)宮的,早些去吧?!?/br> 寡月作揖離去。 宮門口有守候著的大臣,多是京中官員,那些外地的官員遞交了奏折,已經(jīng)辦好事的大人們都已經(jīng)離都了。 寡月站在那里,等著太監(jiān)引他進(jìn)宮,現(xiàn)今三皇子還住在宮里,大雍皇子,除去東宮太子,十三歲就會搬出宮去,住到規(guī)定的府宅里。 站了大半個時辰就有宮人來引寡月進(jìn)宮。 等到路過了乾元殿,卯時的鐘聲已經(jīng)敲響了。 卯時,三皇子將將起床的時辰,陰寡月被引去了皇家書院。 大堂外面已坐著書名侍講,寡月沒有在意是哪幾個面孔,而是將目光移向那頭的門簾后頭。 太傅蕭時估計(jì)已經(jīng)到了…… 坐了約莫半個時辰,就瞧見有幾個皇子伴讀來了,首先進(jìn)來的兩位一個是慕國公的幺子,一位是晉候嫡子,兩個都十來歲的樣子。 再往后有五名小童,這些都是從公卿之家中選出來的,作為日后的儲備文臣,得以入學(xué)皇家書院。 又過了一刻鐘就聽到了一聲通傳:“三皇子駕到?!?/br> 于是眾人上前去行禮,內(nèi)室的人也走了出來。 寡月聽到了車輪滾動的聲響,心下一驚,不聊璃王也在? 他確實(shí)沒有料到璃王也在場,只得將頭壓的更低些。 “璃王千歲,三皇子千歲?!?/br> “都平身吧。”三皇子說道,親自推著自己兄長到一旁最首的位置。 太傅坐在璃王一旁,望了一眼幾個侍講,道了一句:“開課吧?!?/br> 眾侍講面面相覷,有些不情不愿,還有些騎虎難下,更不敢表現(xiàn)在面上,只好低著頭。 寡月本在翻著他手中的書,講史記倒也有事先問過先前的一個講史記的侍講大人,講到哪里了。 他揚(yáng)眼就瞧見這幾個侍講臉上的神情,不禁皺眉。 末了,還是有一個侍講顫著身子,低著頭,上去了。 寡月瞥了一眼,見那人手中拿著的《禮記》。 三皇子坐在最首,他站起身來朝那侍講大人鞠躬,那侍講有些受寵若驚回了一揖,想著是因璃王和太傅都在這里的緣故吧,不由的松了一口氣。三皇子一帶頭,在場的學(xué)生們都朝那侍講鞠躬。 那侍講方開始講解起《禮記》來,原是《禮記》中的《學(xué)記》已授完,這位侍講開始講《大學(xué)》。 侍講只是籠統(tǒng)講完,到精辟之處都是太傅大人親自受理。 看著這侍講的講解,和三皇子聽課的樣子。陰寡月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是殷叔腳他,殷叔死后是聽夫子教的,再結(jié)合以往殷離人的手跡,殷叔寫過很多文注,他是看著殷叔的文注走到今天的。 聽了許久三皇子等果然都乏了,那侍講也講完了,如釋重負(fù),心道逃過一劫,還好是先將的,越到后頭這些小祖宗們越會膩煩。 中間有宮人上了茶水,歇了一會兒就又到了講課的時間,中間又有一個侍講講了下《論語》,便是輪到陰寡月了。 休息的時間過去,寡月一理衣袍,向前走去。他下意識的留意過皇子臉上的神情,明顯都露出了乏味的神情。 都是少年,愛玩是天性,會這樣也不怪他們,他也有愛瘋玩的時候。 卿沂抬眼看了一眼朝他們作揖后坐到書案后椅子上的白衣少年,他不禁皺眉,嘀咕了一聲:“你有我二哥大嗎?” 他方說完,心里暗叫不好,住了嘴,站起聲朝寡月深作一揖。 這便是他們的初見,寡月不知道三皇子卿沂對自己的印象是怎樣的,但是那個時候他竟然笑了,宮闈深深鎖人心,那個小小少年同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有我二哥大嗎?” 他一輩子未曾忘記他當(dāng)時的模樣,微皺的小眉頭,嘴唇微微嘟起,模樣有些像生氣時候的顧九,那一瞬,他心中溫暖。 正因如此,其后的多少年里,他待卿沂,從來都是付出真心的,無論他信不信…… 卿沂本是礙著二哥在這里,才想著將禮數(shù)做足,末了他突然上前數(shù)步離開位置朝太傅和卿泓再作一揖。 眾人驚愕的望向三皇子,連寡月臉上笑容也淡去,不禁皺起了眉頭。 眾人方聽得三皇子道:“太傅大人,學(xué)生想請歸大人講《韓非子》?!?/br> 要是前幾日璃王和太傅不在,他定會直接要求要?dú)w冉上來講,他向來就喜歡聽自己喜歡聽的課。 太傅怔動一瞬,眉頭略皺,轉(zhuǎn)而望向璃王卿泓道:“今日歸侍講未到?!?/br> “不行?!鼻溷故强煅钥煺Z。 陰寡月微微低垂著眉目,面上依舊是云淡風(fēng)輕,他能理解諸位侍講為了自己未來的路走的順利些,都會想方設(shè)法與皇子或者王孫貴族子弟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 “三兒,聽話,回位好好聽課?!鼻溷崧暤馈?/br> 眾人皆知璃王與三皇子是親兄弟,本以為璃王寵溺三皇子,不璃王豈會是那般狹隘之人。 卿沂垂頭喪氣的回了座位,真不知二哥今天怎么了,往日禮數(shù)做全,請求更課,也不是不可行的,今日怎么不允他了? 卿泓今日來就是為了聽靳南衣講學(xué),出這樣的插曲他并不惱,或許更能讓他看看靳南衣的應(yīng)對能力。 “既然三皇子喜歡聽《韓非子》那微臣便同三皇子淺講一下韓非子和法家?!?/br> 臺上的少年已站起深深一揖后,淺淡開口。 整殿的人不禁都訝住了,他沒有講義,沒有備課就能直接講《韓非子》嗎?難道他恰恰會《韓非子》,那他還真是幸運(yùn)了。眾位侍講中有這般想的,也有人在想,這靳南衣莫非是想博得皇子一笑,硬著頭皮往上頂,若是講的不好,可是要滾出翰林院的。 “春秋戰(zhàn)國時期,法家的代表人,才干非凡,卻都結(jié)局悲慘,商鞅、韓非都是例子,卻也唯有法家能立于亂世……” 他用這種方式開頭,果然讓眾人一驚,不禁聽了進(jìn)去,雖然觀點(diǎn)不見得全對,卻能吸引人,連太傅蕭時都不禁對這個少年多看了一眼。 “法家起源于春秋,但形成學(xué)派在商鞅與韓非時代,法家思想減收了先秦諸子的一些理論,并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法家的哲學(xué)基礎(chǔ)是道家的自然主義……”寡月這句話還未說完,就瞧見三皇子的面色難看了些,身后有兩個少年竟然從桌子上站了起來。 “大人?什么叫法家的哲學(xué)基礎(chǔ)是道家的自然主義?”一個褐色錦袍的十多歲孩童從座椅上站起搶先說道,顯然不贊同這一觀點(diǎn)。 陰寡月不禁皺眉,頗有些懷疑歸冉是怎么教的。 一旁太傅卻是笑而不語,示意那少年坐下。 那少年也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反常,朝太傅一作揖,又朝寡月一作揖后坐下,可是小臉上明顯寫著不贊同。 “靳大人繼續(xù)?!碧党言滦Φ馈?/br> “那微臣便來解釋法家哲學(xué)基礎(chǔ)如何為道家自然主義……”寡月柔聲說道,其實(shí)這個道理很簡單。只是他們這些小少年在乎《韓非子》之精華,卻終不知法家又有何用。 “道法自然,道家認(rèn)為自然界有一定的規(guī)律,法家依據(jù)此認(rèn)為人的行為也有一定的制約,這種制約就是與自然法相仿的人與法——法治?!?/br> 他方解釋完畢,便見眾少年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