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總裁在后宮崛起、重寫人生、世家再醮記、重生灰常甜蜜、放妻書、裙釵記、獻給洛基的花束[綜英美]、[歷史]清穿之福晉萬安、榮光[重生]、軟妹子重生記
“你就不怕,我沒那個本事將你帶到皇城?” “若是先生沒那個本事便也不會來找予阡了。”顧九淺淡答道。 男子嗤笑:“你倒是信我?!?/br> 末了,他從座椅上站起,拿起置于一旁的斗笠?guī)?,道:“年后再談。?/br> “對了?!蹦凶訌拈T那頭折了回來,“我已許久未見慕華胥了,不知你可知他行蹤?” 顧九愣了片刻,至慕七去了京城她也未見過了,但慕七去京城的事情還是少些人知道的好。于是顧九道:“華胥樓主不是在養(yǎng)病么?” 文卓神色一滯,隨即大笑了幾聲,道:“若是他真養(yǎng)病,又豈能不喚我去診治,罷了,他即是有意相瞞,便也不提了?!?/br> 那人戴上斗笠,臨走時候目光落在顧九的腿上,雖她極力隱瞞掩藏,可他豈會是一般人。 文卓只是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顧九能感受到他注視著她的腿,忽地,她的傷腿定在那處,邁不開一步,還好紫砂來的快,顧九忙道:“去送送先生?!?/br> 送走了文卓,顧九去后面的庭院里練了一下劍法,查了一下近幾日的賬簿,便去萬安寺去了。 ● 十二月的莫赫城,草原的寒風呼嘯著,一堆淋了豬油的火把燃燒著,一個一身緋衣的男子站在火把旁,緋色的錦袍黑色的戰(zhàn)靴,還有火狐皮毛做成的短褂,他三千墨發(fā)飛揚,二十多歲,他已過了弱冠的年紀,卻依舊是十五六歲的面孔,他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撐著劍。 十一月大雍攻入西涼的時候他就授女皇的命令與六哥來莫赫圖借兵,一直到十二月大軍仍未動。 身后一個一身玄黑色衣袍,烏黑貂皮短褂的男子朝著緋衣人走去。 男人容貌堅毅,身骨強壯,只是膚色太白,頭發(fā)灰黑,卻是一張年輕的面孔,他是西涼王朝的六皇子扶風。 緋衣人回首,唇角勾起一抹惑亂眾生的笑,他眸深似海,流光曜曜。 扶風一瞬恍惚,他憶起很小的時候的一些往事來。 國師言女皇第七個孩子會是女兒,于是女皇在孩子未出生時便賜名華胥。 華胥,上古之神,伏羲氏之母,便是天地萬物之母,可見昔時女皇對阿七寄予了厚望,可誰曾想到第七子亦非女兒,于是國師在算錯后,自封祁連山寒冰臺,再不出世,沒有國師的約束與指導,女皇的脾性也在一日一日變得愈加暴躁了。 小時候的阿七便是一襲緋衣,他會梳著女子的發(fā)髻,頭帶步搖,他衣著華麗,他不茍言笑,常常與宮人女官們瘋玩,卻讓扶風感受到他比自己更加寂寞。 寒風拂面,扶風清醒了一些。 “六哥!”那人棄了酒瓶甩了劍朝著他走去。 扶風張開雙臂,那人也坦蕩地張開雙臂。 “阿七,外面風大進營里去吧。”扶風說道,接下身上的玄色披風披在緋衣人身上。 華胥被扶風扶進了營帳。 緋衣男子已是酩酊大醉,嘴里卻依舊喚著:“六哥,給我酒……” 扶風被他折騰地半死,又是吐在他身上又是吵著他要酒的,他可從未見過這樣的阿七呢。 扶風將慕七扶著躺在榻上,又取來溫水給他潔面,他凝著華胥皺起的眉不禁眉頭也深深皺起。 阿七,你可有心思? 許久,榻上醉酒的男子依舊半昏半醒著,手邊的東西都被他摔在了地上。 “女人,一個比一個囂張!真他娘的想玩死她們!欠收拾!” “莫赫圖的女人,她們懂打仗嗎?不借兵,倒是好的,倒是好的……” 華胥從床榻上坐起,又隨手扔了個枕頭。 他撐坐在榻邊,忽地低垂了頭,烏黑柔順的秀發(fā)落了下來,臉低垂著,纖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 這樣他便不用與那人為敵了,不是嗎? 明明只是一眼……一眼,便傾了心,傾了天下…… 喜歡,本不需理由,到了現在,卻成了一件荒唐的事…… 溫熱的東西從絕美的鳳眼里滑落,遠方傳來莫赫圖貴族的歡唱。 他自幼便不喜笙歌夜舞,紙醉金迷。卻是一襲妖冶的緋衣,走過繁華,也淌過孤獨。 他喜歡南衣脫塵的溫婉風骨,卻在那一年一游盛京的時候為那百尺高臺之上,熙攘的人群之上,他一襲布衣,一眸暖意,卻成為他心中再也磨滅不了的記憶…… 那一眼是劫,流年靜歿,歲月如梭,他明知不可能,卻忘不了,忘不了那一襲布衣,一眸暖意。 俗世不容這種情感,于是乎他倉皇逃離,回了西涼,回了祁連,接受命運的折磨,來分化他的思緒,可是,事實往往不盡人意…… 扶風端著吃食進來,看著凌亂的營帳并未生氣,他唇角依舊噙著謙和寵溺的笑意。華胥自小生氣時,便喜歡亂扔東西。 “吃些東西吧?!狈鲲L將案盤放在床頭的桌子上,溫柔的說道。 華胥有一瞬的錯愕,他深知莫赫圖至今不出兵,最傷心的當是他的六哥,他的六哥是胸懷天下的男兒,一心為西涼王朝之社稷著想,至今能出深宮,對六哥來說是不敢想象的“恩典”。 可是莫赫圖的將軍!想到這里華胥袖間的手緊握住,該死! 扶風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忙拿起案盤上的烤羊rou,用筷子將一塊一塊的烤羊rou弄在金碗里,又給華胥撕了餅,倒上了一些羊奶。 “你方喝了酒,便用些羊奶牛奶吧,這烤羊rou烤的很好,多用些?!?/br> 華胥望著案盤內扶風給他弄好的吃食,心中頓覺溫暖,西涼、祁連,他放不下的便是他的幾個哥哥了…… 時隔這么多年再回來,更多的便是為了再見他們一面。 華胥狼吞虎咽的吃完,那時候哥哥們也會將吃食弄好了再給他吃,他從不需要自己動手,幾個哥哥都是如此。 末了,扶風說:阿七,你有心事,是想離開這里嗎? 他還說:你若是要離開,哥哥掩護你…… 他想離開,卻不想再帶著愧疚離開。 ● 除夕夜,雖是軒城最繁華的街市,九酒坊和一品樓前的街道上已鮮有人煙了,大門緊閉,店面上都掛滿的紅布紅綢和大紅燈籠,店面雖是關著的卻也貼了對聯,看著冷清卻還有些年味。 因為人生寂寞,才有了這些團圓重逢的節(jié)日。 九酒坊內的師傅和長工成家了的都領了工資和紅包提前回去過年了,藥莊子上的也是一樣。 酒坊里只剩下紫砂和一個燒火做飯死了妻子的鰥夫。 除夕這天,中午的時候顧九便收到衛(wèi)箕來的帖子,她還沒有打開看,便知道該是怎么一回事。 屋內兩個火爐子里的火燃燒著,那紅帖依舊孤零零地躺在她的書案上。 她在窗邊站了許久后,聽到有人在敲門。 “進來吧。”她輕聲道,關了窗子。 紫砂進門來,笑道:“九爺,飯菜都弄好了,九爺是現在用還是……” 顧九頷首:“走吧?!?/br> 正堂里,三個人一起吃除夕飯,紫砂倒是不比那師傅拘謹。 “一起吃吧,今日除夕,紫砂去取些酒來。” 顧九柔聲道,看著滿桌子的菜,說不出心頭滋味。 紫砂取來酒,他是孤兒,若不是九爺的人將他買了來,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他能識字算術,如今能在酒坊里,算是最好的發(fā)展,他當九爺如親人一般。 紫砂開酒,給顧九倒上,又招呼著那燒菜師傅。 三人將就著過了一個除夕夜,從正堂里回房,紫砂與那師傅收了碗筷杯盤,便去廚房洗碗燒水。 “先燒著,等會九爺要沐浴了,碗放著等會來洗?!?/br> 燒菜師傅加柴燒火,紫砂洗鍋燒了兩大鍋熱水后給顧九送去,來來回回數趟。 “謝謝紫砂,你也早些睡吧?!鳖櫨诺?。 紫砂離開后,顧九栓了門,放下簾子,便開始褪衣。 屋內水汽氤氳,她跨進浴桶前目光又落在書案上的那張紅帖上。 她輕聲一嘆,完全沒入水中,水溫雖有些燙,卻還能承受,她舒服的喟嘆一聲,冬日里泡澡其實是一件很是享受的事情。 約莫水漸漸涼下來的時候,她從浴桶里起來,用毛巾擦干身子,便去穿衣。 屋內火爐燃燒很是暖和,她在穿褻衣褻褲的時候,愕然發(fā)現先用過的毛巾上有一點猩紅。 她駭了一跳,之死一瞬便意識到那該是什么—— 欣喜比理智來得更晚了一些,她心中一動,隨便披上一件衣服便跑去柜子前尋找早些日子就準備好的…… 她從中間抽出一塊,自行墊上,心中難掩欣喜。 她暗自下定決心,她再也不會讓這俱身體受傷了…… 所有,傷過這具身子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她處理干凈這里,末了,穿好衣服才走向那書案,拿起那紅帖。 她只是拿著,久久不打開。 過了許久等她打開,才看到數句:城北賈家巷巷口第二家老宅子,我等你吃年夜飯。 她胸中一窒,放下那紅帖。 ● 年三十這日,衛(wèi)箕將從農莊那里弄來的雞鴨鵝都弄來了,一大早上便在廚房里忙得不亦可乎。 小易拿著寡月寫好的對子貼在老宅子的大門上,每個房的門框上都貼上一副對聯,宅院里打掃的干干凈凈,小堂里也收拾干凈,蕭肅已在小院里扎起馬步來,小易瞧了蕭肅一眼,勾唇一笑,便往廚房趕去。 “你就不能留個我鍋子燒熱水嗎?”易書敏進廚房就瞧見忙的不可開交的衛(wèi)箕。 “你用火爐和銅壺便是?!?/br> 小易嘴角抽了抽,這樣他得多久才能將主子藥浴的水備好? 衛(wèi)箕瞧著他道:“好吧,你用里邊那個鍋子,把外頭那個留給我。” 小易燒好了藥浴湯,提了兩桶就朝寡月房中走去。 那人一襲白袍坐在窗前手持一卷書冊,這是衛(wèi)箕從梅翁廬拿來的書,寡月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那年在嶺南那個救他的神醫(yī)的竹舍里,那個葛翁給他的書。 幾本大雍律法還有地理志,還有一本竟是記載著大雍宮闈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