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夜風(fēng)已出了長安城。

    他一身黑衣朝著北方策馬而去。

    兩個黑衣人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就在一個多時辰前他收到了來信。

    那人想通了，決心與他再談?wù)劇?/br>
    不錯，這是一件好事情，他也正有話要問他。

    她讓他單刀赴會，他應(yīng)了她的。

    她想看出他的誠意，他就給她想要的誠意。

    “主子，還有五十里就到莫將軍達指定地點了?！币粋€騎馬的黑衣人低聲說道。

    ·

    長安往北行百里小鎮(zhèn)里頭唯一一家客棧一聚。

    沒有想到莫凝這么快就能來大雍？

    夜風(fēng)三人入鎮(zhèn)，很快就來到小鎮(zhèn)中唯一的客棧。

    他猜得沒錯莫凝所帶的兵馬不多。

    所以，他能不能想莫凝是很樂意和他合作的，畢竟她冒死來大雍，不覺得很驚險刺激么？

    頎長的身影從客棧的門楹處跨過，這凌晨時分這間客棧依舊燈火通明，不必多說這里的已被莫凝包下了。

    那么他們堂而皇之的入內(nèi)，也不會有人敢上前阻攔。

    夜風(fēng)等人入了客棧，那怯生生的店小二就上前來問道：“客官……可是找人？”

    “找人?！睖\淡的二字吐出，夜風(fēng)的目光不曾落在小二身上片縷，而是冷目掃視著這周圍的一切，他在記住了這客棧的大致結(jié)構(gòu)后才隨著店小二上樓。

    還沒有走到那人所在的房間，便在房門外聽到那女子魅惑的聲音。

    “真是膽大，只帶了兩個手下就敢來見我？真不怕尸骨無存嗎？”

    夜風(fēng)步下一滯，莫凝也如他打量這間客棧一樣在他進客棧的時候，就打量他帶了多少人馬。

    夜風(fēng)勾唇道：“若我?guī)У脑娫阪?zhèn)外呢？”

    “啊哈哈……”妖媚的笑聲傳來，讓門外的數(shù)人都猛打了一個寒噤。

    夜風(fēng)不適地皺眉，一腳踹開那大門，警惕地進門。

    入目的是高座間一身磚紅色長袍的女子，還有她身旁的一男一女的兩個部將。

    “將軍請把?！蹦癸L(fēng)一伸手示意他坐下。

    夜風(fēng)冷目警惕的掃視四周后，才朝莫凝指著地地方走去。

    “將軍既然不信我，何必前來赴約？”莫凝正說著，手中一個茶杯就朝夜風(fēng)飛過去。

    夜風(fēng)雙目一轉(zhuǎn)，運起內(nèi)力，接過了莫凝送來的茶杯。

    不過那茶杯中的茶水全蕩漾了出來。

    “哦，將軍將本座給的茶都灑了……”莫凝將那“灑”字咬得重了些兒。

    “莫將軍的茶是這樣送給客人的？”夜風(fēng)揚眉說道。

    “……”

    莫凝瞇眼瞧了眼夜風(fēng)，唇一揚，她同身后的人道：“去給葉將軍再斟一杯茶?！?/br>
    她身后的女部將上前來給夜風(fēng)上茶，夜風(fēng)目光落在莫凝身上，啟唇道：“莫將軍來找我，可是想清楚了？”

    莫凝深凝一眼夜風(fēng)后從座椅上起身。

    “葉將軍有沒有想過‘通敵叛國’失敗后的死法？”莫凝玩味地勾唇道。

    夜風(fēng)身子一震，“通敵叛國”四個字無疑是讓他想起往事來。

    “沒有帝王的背后是光鮮的……”

    男子捧著茶沉聲道。

    “野心真大！”

    莫凝震了一瞬后，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不怕我同夜帝告發(fā)你，然后換取榮華富貴？”

    夜風(fēng)自是知道在莫凝面前將野心全部暴露的后果，可是……莫凝若有此舉，他也絕不會讓莫凝活著到明日！

    “這么信任我？”女子勾唇，棲身上前，伸出一手正欲撫上夜風(fēng)俊美的臉龐。

    卻被夜風(fēng)躲開。

    她眸光一黯，收回手，勾唇道：“你需要兵馬，卻只有我一人能給你兵馬？……”

    她說道余光斜睨一眼夜風(fēng)。

    他的確最缺的便是兵馬，夜風(fēng)袖中的手緊握著，所以才違背自己的意愿聯(lián)系莫凝，來見莫凝！

    即便是借用西涼的兵馬又如何？他蟄伏了十三年，十三年一無所成，他的確有些急功近利了！世間沒有一蹴而就者，他十三年的蟄伏，也該有所結(jié)果了吧！

    “是?！币癸L(fēng)目光不改深邃，連睫羽也不顫抖一絲。

    “哦，這么說該提條件的是我方？”莫凝臉上的笑意更深。

    夜風(fēng)眉頭皺了一下，沉聲道：“事成之后莫氏主想要什么？”

    凝著夜風(fēng)冷凌的眉目，莫凝上前一步，笑道：“要你可以嗎？……”

    夜風(fēng)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冷聲道：“你大我不止十歲?！?/br>
    他方才本想著一口氣拒絕她，可是想到如今他是弱勢方，受制于人，不得傲慢無禮。

    “哦，我不覺得這個是問題……”莫凝笑道，更上前一步，身子就要往夜風(fēng)懷里靠去。

    夜風(fēng)眉頭猛地一抖，一股惡寒感至心頭升起，這女人換男人如換衣服，她當(dāng)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而他也不過是隨口找了個理由來搪塞她。

    他從座椅上站起來，避開她的接觸，淡聲道：“事成之后，將莫郡、班爾拉都贈你如何？”

    莫凝見他不動聲色的避開她的接觸，眉頭一皺，又聽得他說將莫郡，和班爾拉都交與她管……

    “是名正言順的交與你。”夜風(fēng)補充道，“如今你的勢力活動在暗處，即使西涼被滅，夜帝在位，你的勢力也活動在暗處，你難道想你旗下的兵馬永遠生活在暗處嗎？我可以給你們充足的糧食，你的莫家軍可以永遠的源遠流長……”

    這個條件無疑是誘人的，還是夜風(fēng)那句話“攻心為上”。

    夜風(fēng)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探查得出的結(jié)論是，昔西涼女皇將西涼除國都之勢力分三部，將莫氏的權(quán)利完全分化給漠南部還有班爾拉的嵐安將軍，這一點也許是莫氏最不滿的地方，更何況，他還秘密探查到莫氏與西涼女皇似有“殺父之仇”，雖然不過是一場誤會可是那也是真正的仇恨所在。

    “祁連呢？”莫凝笑道。

    夜風(fēng)修長的手指撫上鼻子，他有意不想將祁連給她……

    卻不料莫凝之野心也如此大。

    “我喜歡冒險與刺激，更喜歡刺激之后豐厚的‘戰(zhàn)利品’，將軍……想得莫凝的兵馬傾巢出動，就這么一點誠意是遠遠不夠的！”

    “沒有我你不僅得不到名正言順的回莫郡，更不會統(tǒng)治班爾拉，你根本不可能對抗大雍?！币癸L(fēng)轉(zhuǎn)身凝著莫凝沉聲道。

    莫凝心中“咯噔”了一下，夜風(fēng)所言正是莫凝被夜風(fēng)捏在手中的“籌碼”，沒有里應(yīng)外合，她根本不可能與大雍對抗！

    “現(xiàn)在和你講條件的是我?！币癸L(fēng)笑道，“若日后不違背契約，你莫氏一族我夜風(fēng)絕不會虧待?！?/br>
    莫凝能來大雍尋他，不正是為了莫氏一族的發(fā)展？難道還要帶著莫氏族人躲躲藏藏？

    “我最后悔的事便是一時糊涂信了你的‘讒言’？”

    這句話并不好聽，那女子卻是笑著同夜風(fēng)說的，讓夜風(fēng)分不清真假。

    夜風(fēng)錯愕地望著莫凝，正沉思了一瞬，聽她又道：“沒錯，讓你們大雍滅了西涼，借你們之手傾覆了她的天下，我快哉！可是…讓我莫氏人顛沛流離，是我愿意看到的嗎？”

    她轉(zhuǎn)過身去，接著道：“你志在天下，我傾莫氏兵力助你成事，日后你許我莫氏永守莫郡和班爾拉……”

    夜風(fēng)眉眼微瞇，淺淡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手上的兵力幾本上都被前女皇削弱了，所剩無幾……”

    聞此，莫凝又是一震，卻是勾唇道：“我縱使兵力所剩無幾，卻也能同你條件，沒有我，你也不行……”

    夜風(fēng)偏過頭去，莫凝沒有說錯。

    東方魚肚白的時候夜風(fēng)才同莫凝達成部分協(xié)議。

    “這是我莫家軍的半塊兵符。”莫凝取出她脖子上的項鏈，取出半塊與夜風(fēng)，“將軍……本座勸你……還是貼身佩戴著吧?！?/br>
    她說完朝夜風(fēng)魅惑一笑。

    夜風(fēng)懂她的意思，對于這女人有意的挑逗，夜風(fēng)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將那兵符收好后，又同莫凝道：“我問你一事?！?/br>
    難得聽到夜風(fēng)如此認真的口氣，莫凝抬眼望向他。

    “什么事將軍需要本座給你解答的？”莫凝挑眉道。

    夜風(fēng)這才走近了些兒，問道：“西涼七皇子全名?！?/br>
    莫凝疑惑了一下，不知他為何問起那行蹤詭秘又無甚作為的七皇子？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誰知道七皇子叫什么？要問去問朝中老臣吧?！蹦暤馈?/br>
    “你真的不知道？”夜風(fēng)眉頭深皺說道。

    皇子之姓名不是在出生之事就昭告天下的嗎？為何連朝中將領(lǐng)都不知道？

    “那行蹤詭秘的七皇子，從不在朝堂廟宇出現(xiàn)，誰會用心去記他的真名，旁人只喚他為‘七殿下’！”莫凝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

    “昭示天下的時候，也不記得了嗎……”夜風(fēng)顯然不信，莫不是沒放在心上，便是她有意隱瞞。

    “笑話！他七皇子就算是被傳得天花亂墜，可是我莫凝是誰，豈能同祁連城中的癡女一樣，對一個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人盲目追崇？莫不是他在十多年后再度出現(xiàn)，本座就只當(dāng)是死的！本座為什么要記住一個個死人的名字？”莫凝挑眉，與夜風(fēng)逞起口舌之快。

    夜風(fēng)眉頭抖了抖，只覺得再從這女子口中也問不出什么來，頗為頭痛的將這個問題放下……

    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放棄！

    等等……她方才說那個七皇子十多年后再度出現(xiàn)是什么意思？

    “他消失了……十年？”夜風(fēng)眉目一沉道。

    莫凝望向夜風(fēng)，臉上有些驚愕，顯然因夜風(fēng)對七皇子的過分“關(guān)心”有些訝異。

    “女皇說他游歷西涼各地，我同你一樣覺得他是消失了……”莫凝說道，有些不想再繼續(xù)談?wù)撨@個問題，“葉將軍，聽說長安城是世上最大的城池……”

    “那七皇子是不是喚華胥？”夜風(fēng)冷聲打斷她，眸深似海，陰郁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