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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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他發(fā)出一聲音節(jié),那榻邊握著他手的人果然清醒過來,一雙清澈微紅的鳳眼倉皇地望向他。 “表哥!”他一時激動已然伸手去扶卿夜闌的雙肩。 一滴溫?zé)岬臇|西滴落在夜闌的額頭,讓他身子猛地一震,他緩緩地抬手,沙啞道:“扶我起來……” 寡月一聽,連忙將夜闌扶起,讓他背靠著厚錦被,又給他掖好被角。 “表哥……”寡月端了杯溫水來,喂著夜闌喝下,“我再喚人去熬點粥來……” 他欣喜的有些不知所措。 而那人卻是在用完水,潤了唇喉之后沙啞道:“不用了……” 寡月一愣,站在那處不解地凝著夜風(fēng)。 “去將云羅喚進來……你也去將顧九喚來要她在殿外候旨……” 寡月更加不解,他手中拿著杯子,想啟唇問。 “還不快去?……”那人似有惱意,冷聲道。 如此寡月一垂眉眼,放下手中茶杯,朝殿外走去。 凝著素衣男子的背影,卿夜闌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猛咳了起來。 以至于寡月同云羅進殿的時候,就瞧見滿面通紅的卿夜闌。 “圣上?”寡月當即放下手中的藥朝夜闌走去,“您如何?”他憂心地問道。 夜闌吃力的搖搖頭,而錦被內(nèi)的手卻抵著胸口,似乎是一咳,有些地方又破裂了……可他已疼得麻木了,罷了,再不濟,不過是一死…… 云羅在夜闌面前單膝跪下,“圣上能醒,是國之大事,祝圣上福壽安康!” 夜闌不置可否的勾唇,他緩緩地偏過頭望向寡月又望向云羅。 “云羅,你去……將殷先生和孤將軍都喚來……” 云羅不解圣上這個時候為何要見殷先生和孤將軍。 “圣上?……” “快去吧,朕不想久等?!?/br> 如此,云羅惶恐的垂首抱拳。 等云羅出了殿,有黑衣衛(wèi)端著米粥而來。寡月忙著上前接過,而后小心翼翼地端到卿夜闌面前。 “我喂你用下吧?”他柔聲道。 卿夜闌卻搖搖頭,伸出空置在錦被外頭的手,想要將那粥碗推開些兒。 寡月眉頭不禁一皺,這夜風(fēng)與他那時的脾性有些像,病了也不好好吃藥,真不知他那時教訓(xùn)他的脾性都去了哪里?只讓寡月覺得莫名的煩躁,真想將他也拉出去扎馬步?可又想想卿夜闌是外傷內(nèi)傷皆有,讓他出去扎馬步,豈不是更…… 他始終都不曾想到,如他卿夜闌這么一個壯漢,怎地也會有虛弱的躺在榻上毫無生機的時候? 寡月重重地嘆息一聲,十分無可奈何地擱置下粥碗。 夜風(fēng)凝著寡月的神情有些哀傷,他試著淡淡道:“顧九在殿外了?” 寡月不解他可是有話要同顧九講,還是…… “坐下?!币癸L(fēng)指著手邊的座椅同他柔聲道。 寡月見他神色凝重了些兒,知道他有話要同他說,或許是有要事相商。 不知怎么,才一坐下,寡月就沒好氣的道:“要事以后有時間說,你先養(yǎng)好身子。你若不愛吃這些,想吃什么我讓人去給你做,若是再不行你想閉目養(yǎng)神,先喝了藥總是可以的。” 卿夜闌饒不過他氣鼓鼓的樣子,只好柔聲道:“端來吧……” 寡月訝了下,意識到他是說要吃粥,心中欣喜忙去端碗。 他只想著,他還能吃便是好的,也希望夜風(fēng)能快點好起來,生龍活虎的站在他面前,即便是向往日那般要他扎幾個時辰的馬步或者逼著他吃很多的飯也是好的…… 寡月一邊喂他吃粥,面上卻是緊咬著唇,微紅了眼圈。 “……”卿夜闌頗覺得此刻的寡月同受氣的媳婦似的,那唇咬著就要咬出血來。 在粥碗見底的時候,卿夜闌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如何又像個嬌娘似的,朕還沒死呢。” 末了,寡月一聽,如同被人淋了一盆冰水一般,當即跪地。 “圣上萬不可說這些晦氣話!” 龍榻上的人微瞇美目,意味高深的凝視著陰寡月。 嗯?陰寡月也會這個樣子說話?這樣的慌張?他莫名想笑,卻覺得勾唇的那刻,心底一陣悲涼…… “起來!”他似突然來了不悅,厲聲說道,止不住想咳,卻又強行忍住,他胸口發(fā)痛,掩藏在錦被下的手緊緊地捂住傷口,末了,他趁著陰寡月起來的空當才低頭一瞧,竟是一手的鮮紅…… 他只覺得雙眼一花,胸腔內(nèi)翻江倒海,似乎那污血就要往喉嚨處涌來…… 他用置在外頭的右手緊捂住唇,那一瞬那股血才壓了下去…… 他在寡月抬頭的那刻又垂下手。 陰寡月在抬頭的那刻眉頭一皺,似乎是聞到了什么味道,只是殿前的龍誕香太濃厚,他方才眼圈紅時鼻頭微微發(fā)酸,故鼻有一瞬的失靈…… “圣上有要事要同臣講?”寡月一本正經(jīng)道。 卿夜闌頷首,他從脖頸處取出一個鹿皮繩子,拿出一串鑰匙來…… 寡月眉目神情頓改,他從座椅上站起,“你要做什么?!” 他已能猜到夜風(fēng)的意圖,他是要退位還是要立遺言? “陰寡月,你給朕坐下!”夜闌擰眉厲聲道,似乎是使勁全身的力氣,“朕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無論你信不信,朕……” 說著,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榻前男子勝雪白衣…… “你!……”寡月“噗通”一聲跪地伸手扶住他,本只是微紅的目,如今卻是眉眼氤氳了…… 原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支撐著,他強大到不同別人說他的苦衷,一個人默默地扛著,為什么他明明是親如手足,他明明是他的左膀右臂,為什么這些日子要一直瞞著他…… “郁叔……他好自私……他便不知他走了,不是更送了我一程嗎?……望君珍重,望君珍重……他教養(yǎng)我這么多年,我怎能開罪于他?有愧良臣有愧君嗎?亞父……你何苦這般待我……” 那榻上男子薄唇血染,臉色卻煞是蒼白…… “傳御醫(yī),我要傳御醫(yī),叫諸葛蕁來!”那榻旁素衣男子已慌張失神到手足無措,莫名的他的腦海里閃過南衣死的時候。 “不!你們不能這么對我!明明我是最弱的,明明身子最破落的是我,為何卻是你們比我先死?南衣是天生和我一樣的體質(zhì),而你呢,卿夜闌你不能死!”說著寡月就要往殿外沖。 “寡月!”他急聲厲喚,那白衣血染的男子卻決絕的不肯回頭。 “陰寡月,你給朕站?。∧氵B朕最后一點時間都不陪著朕嗎?!”那人已從床榻上滾下。 那響聲讓寡月頓時轉(zhuǎn)身回頭,卻見到那人一襲明黃里衣處處……都是血水…… 怎么會這樣? 記得黃昏時候他才喚人來給他擦過身子的!如何會這樣?! 淚水溢滿了眼眶,他想開口怒斥,或者哀嚎,最終卻只能將他抱起,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寡月,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朝野內(nèi)外內(nèi)憂外患,還有太子晉侯黨羽散落逃逸四方,更有辰地之人不知心術(shù)……寡月……”夜闌帶血的手握住寡月的,“這是我父輩祖輩的江山,我不想到了我這一代,或者下一代手中就完了……我無子嗣,夜帝一脈緊剩下寧王,卿沂多才好學(xué),又英明果斷,只是尚年幼,他與你合得來是幸事,日后便是你要cao勞些兒了,我封你我相,再封你為攝政王爺,日后都察院、國子學(xué)、翰林院,及朝中七院,甚至朝野內(nèi)外都在你掌控之中,若……日后卿沂能為明君等他冠禮之后,你便將權(quán)交與他與顧九逍遙也罷,留在長安也罷……只是……” 卿夜闌頓住了,目光變得深邃,“若日后卿沂昏庸,你便廢了他……再尋他下子嗣,或者辰王一脈……” 寡月連連搖頭,他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卿夜闌他當真是在給他立遺詔嗎? 不,他不接受! “陰寡月,這是君令,為君難,你為臣子如何能不服從君令,為君分憂?”那榻上男子似要用最后的力氣,讓他的“糊涂”弟弟“開竅”。 “我不懂,我不要君令,我不要權(quán)勢滔天,我只要我哥哥……我只要那個讓給我喂藥,給我擦汗水,教我扎馬步的哥哥……是你不懂,是你糊涂……”那人眼圈又紅又腫,他就像發(fā)怒的小牛犢,哪里像什么將成親的大人。 卿夜闌想笑,卻也真的笑了,他緩緩伸手撫上寡月的秀發(fā),“都快二十了,年底就要行冠禮了……還這么任性……” 說著說著,卿夜闌此等英雄豪杰也淚眼婆娑了,“很遺憾,生為兄長也許……不能主持你的冠禮了……” 卿夜闌仰著頭望了望金殿的金頂。 “似乎是有很多遺憾呢……還沒有看到寡月你的孩子,還沒有給你的孩子賜名……”他邊說著,淚水與血都落了下來。 而榻邊的素衣男子終是抑制不住,聲淚俱下。 “罷了,這個時候想的名字不吉利,你是父親,日后你取便是,不必請求圣旨賜名了,日后問起便說是朕說的,寡月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把顧九喚進來吧,她等很久了……” 那白衣男子只顧點頭,最終有些踉蹌地離殿去喚顧九。 顧九見寡月一身白衣染血的站在她面前,驚叫了一聲。 那男子卻是哀傷凄涼無比的搖頭:“不是我的……” 顧九見他鳳目通紅,臉上似是淚痕未干,心中猛地一駭,料到了該是怎么回事! 圣上,他怎么了?莫不是?…… 顧九以袖掩唇,隨著陰寡月倉皇進殿。 夜風(fēng)未曾同她多說什么只道過去對不住她,還說他一直視她為親人的,他讓她為陰家延續(xù)香火,若是孩子出生了他在天上也是能看得到的…… 后來外頭來傳殷離人先生與孤將軍都到了,顧九便出了殿。 離殿的那刻顧九一直忍住的平常神情,有些掛不住了,那一瞬終是紅了眼圈,她不是長恨的人,對于夜風(fēng)她沒有恨過,也似乎沒有真正恨過誰,那些年恨過的郎凌霄,姚瑋瑢也不過在記憶里短短停留了一瞬,而后,灰飛煙滅了,她的心其實很小,能記住的只有那么些兒留給她的感動,她無疑是要感激夜風(fēng)的,因為有他,才有了后來的顧九,后來的陰寡月。 一襲黑袍的人打她身邊走過。 狹路相逢,如今局促的卻是她…… 那人眉目如畫,沉靜無波,似乎二人之間只有她凝視他一眼,而那人壓根沒有朝她偏頭…… 他步履從容,面上淡淡如冰霜,依舊是那個陰寒男子,連往昔韓月兒能感受到的淡淡溫柔神色也消失無遺。 走動之間,他斗篷飛揚,每一次飄起都帶著幾分決絕的意味。 也許常人被人冷眼一定會心中不快,尤其是那個人曾對自己癡心過…… 然顧九勾唇淺淡一笑,這才是她見到的孤蘇郁,他根本不需要為誰改變。 突來一陣涼風(fēng),帶來幾許花香,顧九聞不出到底是什么花,才上眉頭的濃愁淡了些兒…… 這接二連三太多的變數(shù)了,她已有些無力招架了,傳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想起慕七,想起卿泓,如今又是卿夜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