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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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月?lián)u搖頭,他從懷中取出一道明黃的繩子,那圣旨只明黃帛書一卷,他遞與卿沂。 卿沂接過,匆匆閱畢,神情陡變,驚喜只是在心內交錯著,他面上神情大駭,這圣旨于他不知是禍還是福?他如是想到。 寡月率先跪地,隨即他身后的高鄴也跪地。 “寧王已接旨,臣當誓死匡扶新帝,助我大雍千秋百代,萬世長存……” 卿沂只覺得有些不真實,恍然間他似乎憶起那一日,二月初九,他哥哥的冠禮…… 那時候陽光正好,春風正暖,那時候他溫柔的兄長還在同他淺淺淡淡的笑,那時候那帝王領著他去親自問話,他健談無比,他睿智英明……卿沂只覺得日子就要這么一天天的過去的,他不在想別的,他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寧王,為什么短短數月物是人非…… 誰人不愛權利頂端?只是那權術之地,他在這年少之時踏足,當真能做到不忘初心嗎? 許久,那少年只道了一句:“先生,我都聽你的……” 寡月心中一動,卻又不禁暗自皺眉,卿沂對他的信任很深,但他也明白物極必反的道理,只怕將來這會被有心人利用,拿來大做文章。 “臣謝主上信任……” · 在蜀地逗留了三日,一方面寡月加派人手尋卿灝晉侯下落,一方面暗中聯(lián)絡當地官員……即便是繁忙他也不會忘記給顧九的書信。 他落榻之處不定,便也沒有要顧九回信,至于長安今時發(fā)生的事情他多半是不知的。如此又過了幾日,三月十二的時候,寡月一行喬裝打扮來到蜀地的一個鎮(zhèn)子上,他一身灰衣,頭戴斗笠,走過街市,高鄴走到一茶肆前將手中的畫布揚了揚,同茶肆門口的小二道:“有沒有見過畫上這幾人?” 那小廝瞅了瞅,撓撓頭只道是沒有。 高鄴回來朝寡月抱拳道:“主子,這已經是蜀地入西涼必經之處的最后一個鎮(zhèn)子了,前一段時間我?guī)舜掖也檫^?!?/br> 寡月點點頭,他朝茶肆內走去,柔聲道:“趕了這么久的路,都進來喝口茶吧?!?/br> 眾人隨著寡月進來,他們就坐在茶樓正對著大門的地方,寡月坐上座,面向大門。 那茶樓小二哥忙上前來招呼,寡月鳳目打量著外頭的街道,茶肆對面是一家中藥鋪子,從鋪子大門望進去可見一排藥柜,藥柜前是一個老師父帶著一個小徒弟,有幾個抓藥的人。 寡月眉頭一皺,這時候小二哥忙跟著上了茶。 寡月沒有用茶,似乎是在想些別的什么,高鄴對這個沉默寡言的主子早已習慣,大口大口的用茶,他可是渴極了。 正當這時候寡月視線里出現一個人,那人看著婦人打扮,匆匆進了對街的藥房。 寡月眉頭一動,注意到了,這婦人怎么看著有些兒眼熟呢? 寡月想了想,后來豁然開朗,不禁唇角一勾:這人有些兒像年輕時候的林家嬸子……少年時候的林家叔嬸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的。 這林家嬸子本姓許,嫁了林家鄉(xiāng)里人都喚她林嬸。 他記得林嬸子沒有生女兒的啊?他不自覺的笑了笑,什么女兒啊,就算林嬸子后來有了女兒也不該這么大了啊…… 再說了這大千世界看著像的多得去了,前幾日他在巴山路遇一個農夫,遠遠的看著背影還有些兒像柳汀呢…… 可后來上前去仔細一瞧,原來不是,苦得他白高興了一場。 他沒久看,低頭小飲,再抬頭的時候卻見那藥房里頭的年輕小哥追了出來,在大街上喊:“那夫人,還沒找您前呢!” 寡月頓時抬頭,只見那小哥在街上抱怨了一句:“怎么一溜煙的就沒了影子!這十兩銀子可以買二十來副藥的,才包好十副藥就拿著走了!真是怪事!” 這一來寡月眉目一動,到時起了疑心,當即走了出去。這是小鎮(zhèn),誰會有這么大的手筆?況且那婦人穿著…… 高鄴,蕭肅見主子走了出去,也跟著走了出去。 寡月攔下那藥房伙計,淺聲問道:“小哥,那婦人來抓過幾次藥?” 那小哥道:“來過第二次了,前次也不見她這樣,這次像是撞了邪似的!唉!下次來了再還給她吧!” 寡月一聽,眉頭一皺,對了年輕伙計道:“她不會來了的,你留著吧……” 說著,邊走邊同高鄴等人道:“高鄴你帶著這小哥人去尋那女人,我與蕭肅去縣府,讓縣尹封城!” 高鄴一聽料到是有消息了,雖被蒙在鼓里,倒是陡然生了好多辦事熱情,熬到現在是總算是有消息了嗎? 寡月想若是沒有猜錯,那人是個可疑的,她是喬裝打扮,而且還是在見到他認出他的時候,倉皇逃逸了的! 他倒是真不知他這性子好還是不好,他不喜歡對女子久盯,即便是讓他想起些兒事來的女子也只是瞥過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所以他記不住人,所以,他今天錯過了一個可能逮到廢太子和晉侯的機會。 他能料定那人認得他!只是,東宮里頭能認得他的女子會是誰呢? 寡月出示的是彰示長安將軍身份的東西給那小鎮(zhèn)縣尹,那縣尹見了那東西,那叫一個激動,簡直是要將寡月當神佛供著,著人安排了最好的房舍來,又命人準備好酒好菜。 寡月只是淺淺的道:“不必太麻煩,縣尹先將鎮(zhèn)門封鎖?!?/br> 縣尹一聽忙問道;“大人??!可是有什么朝廷欽犯進了鎮(zhèn)?” “嗯?!惫言曼c點頭。 “好的,小的這便去吩咐!大人先休息,一會兒有好酒好菜就來!”那縣尹諂媚道,連忙往外走,吩咐封城。 等到夜里才見高鄴等人回來,果然不出所料帶回了那女人。 高鄴說這女人因為封鎖城門愣是沒有出城,見了我他帶著藥房伙計來尋她,還想躲來著。 寡月上前去凝著那女人的面孔,看著面容是動了些兒手腳,可是還是看得出來這眉目就像是年輕時候的林家嬸子。 “你認得我?”寡月凝視著那女人冷聲問道。 那人猛打一個寒顫。認得,何止是認得,小時候還趴在院墻那頭偷瞧他讀過書的!她給他送過熱雞蛋,給他家院子門口種過小蔥苗,她記得他的一切,而他一點也不記得她了吧…… 那時候他讀書時眉目溫柔,如今瞧著卻是冷而利,沒有想到他有一雙這么鋒利的眼。 她怕的直打哆嗦,只覺得在他的目光之下無處遁形,怎么辦,她害怕,害怕就這么被他殺死了,而他卻不知道她是誰…… 人活一世,到死了卻沒有一個記住她的,是不是太悲涼了點? 怎么可以這般對她呢? “是我……”她沙啞的說道,她不想躲躲藏藏了,她不想伺候什么太子,太子妃,她想告訴他那些人藏匿在哪里也不錯,她累了,不想再像狗一樣被人使喚了。 “我是許禛……”她喑啞的喚出聲來。 而那男子卻是一臉茫然。 熱淚如雨般傾瀉而下,她搖頭又道:“是林家嬸子家的許禛,林家嬸子是我姑姑!你是陰寡月,我記得你,你怎么不記得我了?!我是為了你才去伺候郎凌霄的,你忘了嗎?” 寡月愣在那處,這女子嘶吼著,把四周的人都嚇了一跳,高鄴和蕭肅等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凝視著主子。 ------題外話------ 蕭肅大哥記錄日常,匯報九,你小子…咳咳咳 ☆、第十章 寡月的外出日常(2)(第一更) 寡月莫名心里喊冤,他們當他做了什么?成了負心漢,薄幸郎了嗎?怎么就像是他和這女人有什么似的? 寡月眉頭緊皺,凝著許禛的眼神愈發(fā)冷凌,“許氏,本官應當記得你么?” 他記得林叔林嬸,記得林家人對他的好,而這個女子,他如今倒是想起來了,是林家嬸子兄弟家的女兒,記得聽林家長子提及過的,記得那個時候她是住在林嬸子家里。 “家主不記得你是天大的過錯嗎?姑娘這般說置我家夫人于何地?長安城中不知我家主待我家夫人如何?”蕭肅上前一步同許禛說道。 這般一說許禛頓時呆傻在那處,她眼倉皇一瞟周圍人鄙夷的眼,頓覺得自己在這里就像一個丑角一般…… 他有妻子對她的妻子很好,在他還是靳南衣,在她進宮的時候就有耳聞。而自己剛才的話一點立場也沒有…… 似想到什么,許禛唇角一勾,眼一瞇道:“大人不想知道你要找的人的下落嗎?” 寡月這才定睛望向那女子,原游離的目光一瞬凝聚,只有這一刻許禛才覺得這男人正眼瞧了她一次。 她本以為她還是可以與他談判的,至少她知道廢太子太子妃和晉侯的下落!可是下一刻的他開口說的話卻讓她大失所望! “他們在哪里我已命下屬去大肆搜捕了,你既入藥房他們之中必定有人受了傷,我既然敢下令封城,也絕不怕他們得到風聲后跑了。”那白衣勝雪的男子偏著頭,微低著下巴沉聲說道。 許禛身子一震之后又軟了下來,她只覺得這個人太可怕了,他竟然連一絲機會與念想都不給她,他就如同對全局了如指掌的人一般,他根本不會受別人的要挾…… “那……你,你會殺了我嗎?”許禛只覺得自己舌頭打結,說一個字聲音都發(fā)顫,她恐懼死亡,她還不想死。 寡月倒是勾唇一笑走近了些兒,他凝著許禛道:“你以為了?” 那女子見他唇角譏諷涼薄的笑,不禁腿一軟跪在地上:“我說我說,我都告訴你……” “廢太子、太子妃還有晉候爺他們都在鎮(zhèn)外西橋村里……晉候入山被蛇咬了,所以,我進這鎮(zhèn)子來買了兩次藥,第二次,就遇上了你們……” 寡月一聽忙對一旁的高鄴使眼色,高鄴忙抱拳迅速退下了。 許禛趴伏在地上說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姑姑和姑父他們都老了,我還可以伺候的,可以伺候的,我可以做牛做馬伺候他們……” 許禛忙見縫插針,博寡月最后一點情義,只要他不殺她怎么都成。 她提及林家寡月心中一動,卻又緊皺著眉厭惡地凝著她道:“伺候?你入侯門之后也沒見你去瞧過他們!我有說錯嗎?”他唇邊噙著譏諷的笑。 許禛腦中一嗡,只覺得如當頭淋了一盆冰冰涼涼的水,心灰意冷,如臨絕境! “不的,大人您行行好,別殺了我……” 寡月覺得這女人不是個能留的,卻又想到南衣死前對他說過的話,殺人之前務必給人機會。 “不殺你可以,你服下這個。”寡月從袖中拿出一物來。 “這……這是什么?”許禛不敢去接,只得顫聲問道。 “啞藥。”寡月將那鐵瓶子拋在地上,對身后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他盯著她服下。 寡月已帶著蕭肅等人追著高鄴出去,而身后地上那女子早已癱軟在地,面色慘白,冷汗淋漓而下。 當他們一行人帶著官兵來到許禛所說的鎮(zhèn)外西橋村的時候,果然那些兒人已感覺不對人去樓空了! 寡月也不緊不慢,跑不了,即便是跑了也會被抓回來的! “主子應該跑不遠,高鄴這便去追?!?/br> 寡月點頭后高鄴已帶著人人馬離開了。沒過半個時辰寡月就聽到西方天空中一聲信號彈的聲音。 這信號彈是每隔一里路放一個這樣傳來表示一里開外有他們的人馬。 寡月雙腿一夾馬腹朝蕭肅往了一眼。 黑夜中,他領著一長隊人馬直朝那信號彈傳來的方向而去。 行了幾里路寡月才瞧見高鄴等人的身影。 那處燈籠燃著,篝火把四周照的通明,隔的這么遠,寡月也能感覺那一群人身上的凝重,對,凝重…… 寡月走近后,那些人才讓出道來,寡月這才瞧見人馬包圍之中的人,也聽到了抽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