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jié)
孤洵訝得不輕,這孩子到是個“小踏實”、“小謙讓”…… 不爭好,不爭也可愛。 當(dāng)然衣闌也可愛,他摸摸衣闌的小腦袋瓜子,又道:“我陪闌哥兒摞,給闌哥兒摞高高好不好?” 哪里知曉,衣闌屁股一翹,往旁處爬去,自己去沾羊奶喝去了。 “起先衛(wèi)叔說你貪吃我還不信,原來還真是個貪吃的!”孤洵拍著腿大笑,這么小就會找羊奶了,這以后還不得吃遍天下美食? 末了孤洵覺得無聊,兩哥兒倆都不搭理他,他靈光一閃,竟是將老虎兒全都收在箱子里。 玩得正好的毋忘“哇”的一聲兒就要哭。 孤洵笑道:“給小爺笑一個,笑一次就一只小老虎?!?/br> 毋忘哪里聽得懂他的話,爬過去就要搶他的。 衣闌瞧到了,覺得有趣,也跟著爬過去。 “哈啊哈,好癢,不要了……不要了,饒了小爺,都給你們……” 寡月一進(jìn)屋里就瞧見了這一幕。 這三哥兒玩得不亦樂乎,那親密樣子就同三哥都是嫡親的兄弟似的,他心里又開心又郁悶…… 又想:算了,不生了,生兩個兒子都能被那姓孤的使計拐走,生個女兒豈不是要被拐到?jīng)]影子了? 不生了,要生女兒也要等遠(yuǎn)離了這孤家父子倆再說…… 其后數(shù)月里,長安城里流傳一段有趣的對話。 隨侍:“爺你做甚把相府圍墻建這么高?” 相爺,冷目一瞥:“防止孤蘇郁拐我兒子。” 隨侍:沒見將軍來過咱府上?。?/br> 相爺,冷目再一瞥:“他兒子也不行?!?/br> 隨侍:“……” 次日相府圍墻高了數(shù)尺,連著耗子洞也被堵著了。 孤蘇郁:“……” 孤洵:“……” 如此風(fēng)平浪靜的過了數(shù)月,又到了年關(guān)。 毋忘,衣闌已會走路了,不過大部分時候顧九還是抱著,或者要他們扶著走。 一歲兩個多月的孩子也該會走路了。 聽寡月的顧九每日在兩孩子面前念詩,算是啟蒙吧,也不管他們聽不聽的懂,有時候咿咿呀呀的附和幾聲,也甚是有趣。 這一年,朝堂的局勢有些緊張,顧九也能感覺到。 那日圣上將段逢春只禁足宣業(yè)門兩日便放了,可是之后她似乎是見到每每陰寡月從朝堂上回來,都帶著三分愁容和勉強(qiáng)的笑意。 她問過,寡月說他也不清楚。 “娘親?!狈鲋L廊扶手走來的哥兒倆,朝顧九奔走來,朱紅小心的跟在后頭。 蘇娘嫁人了,如今朱紅和赭石住在府上,朱紅替她料理府上的事情,還想著將來朱紅的兒子給他哥兒倆做伴讀來著…… 牙牙學(xué)語之中的孩子總喜歡發(fā)聲說話,不過這“娘親”二字喚得格外清晰響亮。 “抱抱……”衣闌比毋忘會撒嬌,每次第一個討到擁抱。 毋忘也不哭不鬧,眨巴著望著娘親抱弟弟,倒是有幾分哥哥的自覺。 顧九不知是什么時候起,毋忘再也沒亂哭過了,堅強(qiáng)的像倔強(qiáng)時候的陰寡月。 是的,她察覺到了,這兩孩子,毋忘更像寡月的性子,衣闌更像南衣的…… 顧九抱著衣闌,大了,重了好多好多,真怕再過段時候,她抱不動了,她鼻尖一酸又蹲下身子去牽毋忘的手。 “爹爹今天好晚,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呢。”顧九同毋忘和衣闌道。 毋忘跟著喚了聲:“爹爹……” 衣闌卻是摟著顧九的脖子笑咩咩地道:“娘親……等等……” 顧九摟著他倆,瞅著兩孩兒可愛的模樣,笑出聲來。 這夜陰寡月回來的很晚。 臉色陰沉的可怕,在換鞋子的時候,衛(wèi)箕就怕主子一下將那鞋子踢在他臉上……當(dāng)然他知道主子絕對不會這么做,他只是想說,今日他的主子心情真的很不好,連著他都瞧出來了。 果然陰寡月用了茶,將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幾上。 他知道不該將這火氣帶回家里的。 可是…… 戶部私自調(diào)高賦稅已逾一年,這事情他竟然壓根不知情,如今被揭發(fā)出來了,圣上竟然點(diǎn)頭默許了! 這一來朝臣怎么想?倒是以為是他陰寡月私自調(diào)高的?那下頭百姓不知如何來罵他了?倒是他成了背黑鍋的!那圣上一點(diǎn)頭,不是讓他更坐實了嗎?可是明明不是他做的,這一出一鬧,連著圣上都想包庇了,不是他這相爺做的是誰做的? 賦稅調(diào)高了,那銀子呢?國庫依舊不足,那銀子都流到哪里去了?! “爺,您怎么了?”衛(wèi)箕終是忍不住問出口。 寡月重重地嘆了口氣,外袍一脫道:“爺現(xiàn)在不知被幾多人罵著呢!” 衛(wèi)箕唬了一跳,這時顧九從房里出來。 “罵你?你替圣上辦事,別人罵你作甚?”顧九道。 “戶部漲了一層賦稅,幾萬兩的銀子,估摸著今兒都在傳,入了我腰包呢!”寡月竟是沒想隱瞞,接了過去。 衛(wèi)箕唬了一大跳,緊張不已道:“爺啊,這外人都是瞎子,您兩袖清風(fēng),正直的就同一把劍,那些人怎么能這么說您呢?” 顧九眉目一動,皺眉道:“那銀兩都去了何處,莫不是又有貓膩?被人得了去,坑害了你!” 還沒等寡月回答,顧九又道:“賦稅調(diào)高一層,這是戶部的事情,那戶部的尚書辦了事兒不同你交代,又是誰借的膽子?難不……” 顧九頓然止住,她不愿意相信是三兒想坑害寡月,或者想借著悠悠眾口讓陰寡月下臺…… 寡月見顧九頓時臉色慘白,他心一痛,沉郁的鳳目飽含憂傷,“九兒……你還不明白嗎?” “不會的……”顧九倉皇搖頭,“三兒,他不會這么做的……” 寡月偏首,他也不愿相信三兒會這么做,可是這半年來他朝堂之上處處受擠兌,讓他不得不去這么想。 顧九只覺得頭上冷汗直冒,她調(diào)整好心情,站得穩(wěn)當(dāng)了些兒才道:“我要進(jìn)宮?!?/br> 寡月一下握住顧九的手臂,“九兒,不必了……”他想說這事情他自己能處理,九兒不必參合進(jìn)來。 “他自登基后我就未再見過他了,如今他已經(jīng)十五了,我怎地就不能去見他?”顧九問道。 正巧這時候,外頭小廝來傳宮里來了人。 寡月怔了片刻,凝了顧九一眼,二人跟著出去了。 那公公來傳說是皇宮有宮晏,來請相爺和相爺夫人。 這么巧! 顧九唇角一揚(yáng),這會兒寡月要阻止也不行了吧! 于是顧九做主將兩孩子托付給了衛(wèi)箕他們,與寡月一同進(jìn)宮了。 凡宮中宮晏,受了口諭的王公大臣們酉時在宮門候旨,由著女官宮人們領(lǐng)著進(jìn)去。 這次來得人并不多,四大國公都齊了,再便是幾個立過赫赫戰(zhàn)功的將軍和朝中要臣…… 顧九隨寡月就做的時候,抬眼便瞧見了護(hù)國將軍,她下意識的想瞧瞧他的身邊,卻沒發(fā)現(xiàn)他的一品誥命…… 楊水心呢?她不禁疑惑了。 洛浮生見顧九肆無忌憚的望過來,有一瞬的怔忡,可是當(dāng)他鼓起勇氣正要去看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卻落在了身旁的葉羽身上…… 她凝著葉將軍,笑得爽朗而自然…… 他心痛了一瞬,沒有想到隔了這么久還是會痛的,她能對一個旁人這般肆無忌憚的笑,也不愿與他對視哪怕一瞬嗎? 顧九知道阿羽的腿好了,如今走路騎馬都無什么大礙了。 正當(dāng)這時候,宮人尖利的聲音響起:“圣上駕到?!?/br> · 宮晏的前期歌舞換了一場又一場,美酒佳肴不曾間斷。 顧九卻無心于此,她多次凝著高位的卿沂,許久不曾看到他了,長高了好多,人也壯實了…… 可她仍不相信,當(dāng)年的卿沂變了。 舞樂聲停,顧九愣了一瞬,這時候聽到高位上的圣上,朝她這處望來。 知道如今貴為圣上的卿沂在瞧著她,顧九顯得有些拘謹(jǐn)。 許久,那少年淡笑道:“來人將朕為相爺夫人親點(diǎn)的‘飛花亂’端上來?!?/br> 顧九沒想到卿沂會為她做這些兒,她不知那“飛花亂”是怎樣的一道菜,怎樣的寓意,卻知曉這其中定是有安排與計較的。 眾大臣和命婦都望向她,而她只是沉著眉,不答話也不謝恩。桌子下頭,寡月緊緊地握著顧九的手。 ------題外話------ 新文先不求收求鉆鉆,要上榜~(gt_lt)~ ☆、第二十四章 匪我思存 顧九想掙脫開寡月的手的,到底是怕被有心人瞧見了。 不過是一道賞賜的菜,又何須緊張?靜了靜,她朝高座的圣上瞧去,卻瞧見三兒也正在瞧著她。 卿沂同她微笑,她怔了片刻,頭一低,做出臣子之態(tài)。 這時殿前出現(xiàn)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她端著案盤低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