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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隱藏身份,高悅和周斐琦都換了普通農(nóng)家的裝束。暗月為了方便他們出行,還特意準備了普通農(nóng)家那種無棚的馬車,可見不論他脾氣多大,心思是絕對夠細。 他上個月從乾罡山帶會了硅藻土,如今交給張書仁確實對雷火的進一步研究起到了推動作用。這種白色的土張書仁上次聽高悅說過,這些天一邊搞研究一邊念叨高畢焰,搞得暗月也對高悅好奇起來,心想這位高畢焰莫非真不只是后宮那些普通嬪妃?還真是個有本事的行家不成? 這次,皇帝陛下又帶高畢焰來了兵工廠,暗月便有心觀察高悅。這一留心除了發(fā)現(xiàn)高畢焰比上次見的時候更美了,還發(fā)現(xiàn)了他和陛下之間那種隔絕旁人的特殊氛圍,若拋去兩人身份不提,單這么看過去,他們真就如一對新婚不久的普通夫夫,就看那兩人偶爾對視的眼神,正是蜜里調油,愛意泛濫的時候。 暗日駕車,周斐琦和高悅做在車后。他們后面令有一輛馬車,載著四個家仆打扮的暗衛(wèi)。一行人駛出山谷,高悅才發(fā)現(xiàn),離這里不遠處就能看到一片金燦燦的稻田。他便問周斐琦:“咱們現(xiàn)在是在平京的哪個方向啊?” 周斐琦說:“皇宮之東,剛才那個山谷對面的山峰往南三里便是赤云觀。那密道里赤云道長布下了縮地法陣,你或許不信,但古人的智慧也絕非我們能夠想象?!?/br> 高悅笑了,他說:“別人有沒有智慧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赤云道長是有真本事的。” 這話周斐琦也認同。 馬車吱吱扭扭駛入東郊,沿著官道一路往前走。眼看著前面不遠已可見一片村莊,周斐琦便讓暗日在一片田地前停了下來。他和高悅跳下馬車,見田地間有農(nóng)人正起伏著勞作,便走上田埂,預上前搭訕。 高悅跟著他走在田埂上,他們原本一前一后,不知什么時候兩人的手指便勾在了一起,雖只勾了一根指頭,但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羈絆無聲無息地就自他們勾連在一起的手指處傳了出來。 甜蜜得好似隨時都會在這烈日灼陽下融化。 有人進了自家田埂,勞作的農(nóng)人自然要問。他們嗓門很大,隔著老遠就喊:“干啥得?!莫要踩到秧苗??!” “老伯,打聽點事。”周斐琦cao著一口高悅沒聽過的方言從那老伯喊完這句后,又隨手扔了個荷包過去。那老農(nóng)接住荷包打開看了一眼,立刻笑了,連連揚手,“上去說,上去說!不要在地里亂走!” 他邊喊邊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來,看得出身體硬朗得很。他身后有兩個青年也直起身回頭往這邊看,大概是從沒見過高悅和周斐琦這種樣貌的人,淳樸的臉上浮現(xiàn)了呆滯的神情。 老農(nóng)把周斐琦和高悅哄回了官道上,這才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黝黑的臉上浮現(xiàn)了然,沖周斐琦道:“年輕人剛成家吧?聽你口音可不像是平京人,倒像是南方的!” 周斐琦以前為了執(zhí)行各種任務學了許多不同地域的方言和好幾種語言,剛才他和老農(nóng)說話時用得是江浙的一種方言,北方人比較容易聽懂,又不至于暴露身份。 此時見問,周斐琦便答:“渭南人,來平京娶媳婦的?!闭f完還看了高悅一眼。 老農(nóng)也看了高悅一眼,大笑道:“你這媳婦娶得漂亮!我們平京的哥兒那可是頂頂?shù)暮?!小伙子有眼光??!你要問我什么,問吧!老漢今日收了你的錢,只要知道,都告訴你!” 周斐琦道:“想在平京置地安家,所以想向老伯打聽一下,哪兒的地好?!?/br> 那老農(nóng)一聽就笑了,道:“害,我當什么事,這安家呢你想住在哪個區(qū)城當塊兒都有人牙館子,進去之后就說買宅子,大的小的自有人帶你去挑。這置地,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咱們平京啊,北有仙山,西有皇陵,南邊那都是官莊,留給咱們百姓的地就全都在這東邊啦。 不過呢,東邊有東邊的好,地沃水肥,就連皇上夏祭都是來咱們東郊呢!還有啊,平京的稅比別處低,雖說這地分到手里是少了點兒,不過種得好了,一年的余糧怎么也夠家里人糊口。你看我那兩個兒子,”他說著指了指已又彎腰勞作的兩個青年,“是不是壯得跟小牛犢似得?哈哈哈!” “那怎么才能把地種好呢?平京這邊都興種什么?水谷子是種不了的吧?”周斐琦道。 “水谷子,那是你們渭南種得,在咱們這兒可種不了!”老農(nóng)說著看了眼高悅,疑惑道:“你這媳婦不是平京人嗎?他不會種地?” 周斐琦忙道:“他哪兒會這些,自小家里當兒郎養(yǎng),盡讀書了?!?/br> “哦,商家的孩兒們吧,那是不懂?!崩限r(nóng)恍然,“咱們平京啊,興種麥、黍,一年有兩熟,家里人口不是特別多足夠吃得。不過也有家里人多的人家,他們會去北山里采野黍子,也有圈塊地自己種的,那野黍子皮實兒的很,也不調地,啥時候種都行。不過呀,這地都一樣,要想把莊稼種好,還得靠水,水肥了,莊稼就長得好。我看你是個爽快人,也剛來平京,要是真打算在咱們這兒買地,就往那山谷口那邊去吧,那里的地便宜,價錢低,不過那山谷里有個河坑,這兩年不知是哪路神仙給點過吧,那里的水特別好。咱們這村里,不少人都去那河坑里打水用來澆地呢,每個月去拉上一車水,往這地里一澆,當茬兒種出的麥就能有這么大——”他比劃了一下,馬上又笑得合不攏嘴,說:“嘿嘿,比神農(nóng)壇那片祭田里的麥還要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