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淮南事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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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芳院的石階上,少女已不飲不食坐了兩天兩夜。 雙臂抱膝,一動不動地望著空蕩蕩的東屋,里頭的家具物什都被挪走了,連架子床的紗帳子也拆走了,jiejie入葬,除了衣物首飾,只帶走了一把鳳頸月琶。 爹病了,發(fā)燒了一夜,娘寸步不離的照顧著,第二天退了燒便起來了,又去了府衙。 行宮的那個男人只差人送來些金玉珠寶,做隨葬品,送口諭的太監(jiān)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 這個院子無處不是jiejie的身影和氣息,歷歷在目,或花圃間拈起一朵半開欲放,放在鼻端輕嗅,然后簪在發(fā)髻上,多美的花都及不上她的顏色,反成了她的陪襯,或坐在竹蔭下的藤椅里彈唱著一曲《蝶戀花》,或倚著芭蕉吟出一闕小令,或香樟樹下旋身而舞,衣帶、裙袂、披帛迎著落英繽紛翩翾,婀娜妙曼的腰肢仿佛會說話,笑聲如珠盤玉落,洋洋盈耳,喚她:“十一妹,一起來跳啊......” “啊......我......我不會......”那時(shí)候,就在想,世間怎會有這樣美好的女子,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可入畫,哪像自己,又笨又呆又蠢。 手心一只子玉鐲瑩白潤膩,是jiejie第一次侍寢回來,給西院的姨娘們分了賞賜,后來獨(dú)獨(dú)將一對水頭上佳的拿出來,一人一只,說是陛下親選出來的,贈與meimei,咱們姐妹要永遠(yuǎn)同氣連枝。因她不愛戴,嫌累贅,做起針線來不利索,跟jiejie說明了一下,一直擱在抽屜里。 jiejie是她的第一個知己朋友,從前在妙真觀只有她一個孩子,踢毽子跳繩,多希望有一個玩伴,剛回來的時(shí)候,初見到親生的幾個姊妹,心里說不出的歡喜,后來,明白她們的排斥,也與她們疏遠(yuǎn)了。 探芳拾蕊,這里本來就是jiejie的地方。 回來的第一天便當(dāng)作自己是寄宿在這里的。 偶爾恍惚間,jiejie只是去行宮侍駕了,或許傍晚,或許黃昏,便回來了,探芳院始終是她的家。 汝窯鏤空花盆里姹紫嫣紅開遍,娘說過,一些名葩異卉千金難得,只有jiejie的這里才有,jiejie是爹指定的貴人,如今,一石一木,一草一葉,亦如昨日,美人卻永不再回來了,明年它們還會綻放,卻不知為誰了。 娘來說,讓她搬去擷蘭院,玉霙亡靈不遠(yuǎn),這里難免陰氣圍繞,不吉利。 她冷冷看了娘一眼,沒動。 尹氏嫂嫂幾次送來飯菜,她也沒動。 她想空腹三天,就當(dāng)作給jiejie守靈,作為至親,本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 那么草草就被抬走了,置了一副杉木棺材,當(dāng)夜就下葬了,不知葬在了何處,jiejie是云英未嫁女,按照世俗的規(guī)矩“女不入家墳”,慕容氏祖墳也向來無女兒入葬,聽說叔伯院里也有不幸夭折了的姐妹,斷氣之前皆被抬出去,尋個清白的人家,結(jié)了冥婚,還有八姐,死的時(shí)候才六歲,據(jù)說找了個大十幾歲的秀才,埋在了一起。 那天,若不是迷了路,jiejie也不會......四哥給她準(zhǔn)備了快馬,差了兩個兵士跟著,兩個兵士只知大概,一路打馬馳騁,進(jìn)了山里,彎路縱橫,不慎走岔了,待折回來,又騎了十來里,才尋摸到那個小院,進(jìn)去的時(shí)候jiejie意識已經(jīng)混沌了,被褥上一灘一灘的紅艷艷,她不曉得是怎么回事,嚇壞了,只見嘴角不停地流出血來,婆子猛看見了枕邊的釵簪少了,jiejie將一只金簪活生生吞下去了...... 一定還有救,她這樣想著。婆子嘀咕說,jiejie不能受風(fēng),剛小產(chǎn)了孩子,原來jiejie懷孕了,有了行宮那個男人的孩子。 四下只有幾家佃戶,找到一個破舊不堪的薄木板車,兵士說,現(xiàn)下全線戒嚴(yán),沒有繳納商引稅的不準(zhǔn)私自營業(yè),鄉(xiāng)下只有收生的醫(yī)婆,淮揚(yáng)城的醫(yī)館才有救命的醫(yī)者。 剛走了不到一里路,jiejie便咽氣了,枕著她的胳膊,如何喚,眼睛也不睜開,棉被裹在身上,天地四野炎炎,jiejie的身子還是慢慢的涼透了。 這情形,醫(yī)館也去不得了,她將jiejie帶回了家,卻被攔在了門外,一群婦嫗鐵桶一般擋在側(cè)門外,一疊聲地說,未嫁女、已嫁女亡靈皆不得入本家門,母親也一臉嚴(yán)肅地走出來,命令人將她和jiejie分開,她想起那天也是這樣松開了jiejie的手。 一張白綾蒙上了jiejie,被春凳抬走了。 因?yàn)槿脒^行宮,侍奉了圣駕,卻不能再結(jié)冥婚了,娘說,爹讓人找了一處風(fēng)水清寧的地方,將jiejie和生母葬在了一起。 淚水無聲息地滑下來。 jiejie身上有很多疑問,我不知道該問誰,沒人對我說實(shí)話。 師傅,我對這個俗世,這個家,絕望了。 攏翠院堂屋里間,丫鬟將紗罩掀開,剪掉一截?zé)粜?。溫氏披發(fā)坐在妝鏡前,一個嬤嬤正在發(fā)間尋找銀絲。“四夫人這個月多長了三根,還是cao勞的?!?/br> 溫氏握篦梳著一縷,望著昏黃鏡子里的自己,嘆息道:“在這個大宅子,每天睜眼事如牛毛,不cao勞,不忙碌,哪會有人敬著你,反正老爺也年邁了,我這容貌,順其自然也罷,都做了祖母的人,以后不拔了,沒得越拔越多?!?/br> 嬤嬤抬手按摩鬢xue,溫氏半閉著眼,問十一回屋了沒。 嬤嬤說:“還在石階上坐著,衣裳都污了,嘴唇也干裂了,送了飯菜和水,一口沒動,姑娘是真?zhèn)牧?,人非草木,住在一起時(shí)日長了,難免生了情誼?!?/br> 溫氏扔下篦子,不悅地道:“這個孩兒半點(diǎn)也不像我,她也不想想玉霙會平白無故跟她親近么,還不是看準(zhǔn)了她好利用,拉攏為己用。我溫良意浸yin半生,自視也算得一個聰明人,不害人,也不為人所害,事事經(jīng)營,步步籌謀,惜重自己,看淡世情,怎地生出了一群孩兒,沒一個肖似的?除了小十和三個小的,全是癡傻人,原以為小九是個聰明的,不想也鉆了罅隙縫?!?/br> “十一姑娘大一些就領(lǐng)悟了?!?/br> 嬤嬤手法極舒服,閉目養(yǎng)了會神,睜開眼,目光迸出一抹仇恨:“在我眼皮底下教唆十一,虧我善待了她那么多年!痛快!上天替我把這多年的怨毒出了,勾欄賤種!當(dāng)年我剛生下康兒不久,她娘便狐媚了老爺?shù)幕辏Φ梦冶焕渎?,老天有眼,老太君不容她,逼得懸梁了,老爺竟把她生的賤種給我養(yǎng)著,為了贏得老爺?shù)男湃挝抑荒苎来蛩榱搜识抢?,憑什么我的孩兒要被送到不見人的地界寄人籬下,我就得金飯玉湯供著她,這些年一想起十一我心疼的像刀扎!偏那丫頭矯情,三天風(fēng)寒兩天出疹,害我懷著十五還得整夜照顧她,誰想起我的十一病了摔了,我孩兒被送走那天,發(fā)著高燒,我瞧著馬車走了,心里直淌血,到如今,是徹底彌補(bǔ)不回來了,孩兒打心底里怨我,寧可信旁人,也不信親娘。” *** 下邳郡武寧軍駐地,營帳連綿。 邢胤輝下馬走進(jìn),邢全正在輿圖前徘徊,標(biāo)注皆是淮揚(yáng)各關(guān)卡駐防,箭頭所指,以行宮為鵠心。 “父親,京中的飛鴿已全回來了,說已萬事俱備,咱們這邊一得手,那邊立刻舉事,遙相呼應(yīng),不費(fèi)吹灰之力?!?/br> 邢全心不在焉,仍舊來回踱步:“伊貞部的信使也回了信,那邊已拖住了燕州的駐兵,隴西咱們的人挾制住了薄殊,不怕他不配合,最麻煩的是惲州、襄州、鄧州這三地守備軍,主將皆是皇帝的人,難以攻克,少不得一場惡戰(zhàn)?!?/br> 邢胤輝是個急性子,看著父親一天天拖延,早就不耐煩了:“屆時(shí)把小皇帝往城樓一綁,看他們還能如何?!?/br> 邢全思慮著道:“我總覺著有些地方太順理成章了,有點(diǎn)不踏實(shí)?!?/br> 邢胤輝冒著汗:“爹再拖下去,小皇帝要回鑾了,出了淮南,咱們豈不是徒勞而返,白折騰了一場,還不夠給人笑話的?!?/br> 邢全仍在躑躅,捋著山羊胡:“關(guān)鍵就在我那慕容老哥哥,行事讓我愈發(fā)看不懂了,一會兒關(guān)我們的人,一會兒又沒聲沒響的給我放回來,暗地里大肆采辦兵器,往城中囤聚糧草,周邊郡縣加派兵力,又讓各駐地莫與我們起爭端,還遣了人來跟我說,要把最富庶的上虞等十幾個郡縣賦稅割讓給我們?nèi)?,這是要干嘛,誘我入甕?跟小皇帝一唱一和?還是要玩?zhèn)€黃雀在后,坐收其利?” 邢胤輝心里明白,道:“爹,有件事我沒跟你說,慕容伯父怕是沒你想的那么復(fù)雜,他只是慌了,兩頭布置而已?!?/br> “哦?”邢全來了興趣。 邢胤輝眼角堆滿yin.笑:“他那個庶女,行宮獻(xiàn)舞的那個,淮南第一美人,我沒忍住,帶上三弟和邢則邢列,底下幾個將領(lǐng),堵在姑子庵享用了一番,這絕色美人的滋味還真是不一樣?!?/br> 邢全面色一陰,責(zé)備道:“這個當(dāng)口你招惹他作甚,平白讓他恨上了我,我說他怎么突然變了臉?!?/br> 邢胤輝趕緊道:“爹你不知道,那天我第一個上的,本想著給小皇帝戴綠帽子,結(jié)果你猜怎么的,這丫頭還是個雛,見血了,你說小皇帝別是有什么毛病吧,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放在眼前,沒睡成嘍?!?/br> 邢全不說話了,面色更加陰沉,好一會兒才道:“就是說,趙禝這小子,他一直在跟我裝是嗎?” 皇帝已定了七夕節(jié)后回鑾,行宮暨作別宮,此后欽定為皇家避暑別苑,因此次來的匆忙,來不及大建,諭旨慕容槐待鑾駕走后開拓湖園,筑洲島,修岸堤,造佛塔,建繕桂殿蘭宮群,并題擬出上苑四十九景,擊鞠馬場,隨行工部官員留下燙樣,協(xié)作督建,待來年攜闔宮諸人下榻。 是夜,半輪毛月亮從云層后出來,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送行宴設(shè)在觀景池的臺榭上。 湖上無荷無萍,黑夜里靜靜倒影著月色朦朧,垂檐額枋懸了數(shù)百盞絹紗燈,映著一射之地如白晝。 這次是小宴,官員們來的不多,只兩地三處要員在。 歌舞漸停,邢全已喝的微醺,意猶未盡地道:“美人呢?怎么不見美人出來獻(xiàn)舞?莫不是陛下藏起來了?!?/br> 襄王提醒他:“蜀王醉了?!?/br> 邢全眼神迷離,擺擺手:“這淮南第一美人被陛下金屋藏嬌,那等傾世風(fēng)姿我們是沒有眼福嘍?!?/br> 慕容槐臉色難看,慕容三兄弟也在,賢道:“叔父不知,我那妹子無福,侍奉了陛下幾天,不幸患了急病,撒手人寰了。” 邢全大拍了一下桌子,遺憾地嗟嘆:“紅顏薄命矣?!贝笱隽艘槐值溃骸拔衣犝f貴府還有一位十一姑娘,也是風(fēng)華絕代,鼎言老哥哥,快領(lǐng)上來啊,jiejie沒了,meimei替補(bǔ)啊,莫叫陛下空虛。” 皇帝指尖摸著酒爵,唇邊含著一抹笑。 邢全心里罵,死小子,還跟我裝,等會子讓你現(xiàn)出原形! 慕容康道:“叔父莫要打趣了,我那妹子尚未及笄,小孩子調(diào)皮,委實(shí)登不得大雅之堂?!?/br> 邢全放下酒樽,笑的露出了滿口牙,眼角細(xì)紋隱約透著陰森:“那怕什么,鮮桃吃得,青杏也吃得,何不讓陛下?lián)Q換口味。” 皇帝發(fā)話了,笑道:“愛卿莫要打趣了,這青杏太澀,朕不喜歡,還是等她長成了,有了糖分再采擷也不遲?!?/br> 邢全大笑兩聲,忽而起身,移樽就教到了皇帝坐席,襄王和揆遜、簡臨風(fēng)、陸紹翌等人嚇了一跳,手握住隨身佩刀,眼看著就出了鞘,亮出了雪森森的刃,邢全徑直坐下,挨著皇帝,伸臂攬住了肩,在場的武寧將官和兵士也一擁而上,紛紛亮出了刃,與御前的人對峙起來,一時(shí)迫在眉梢,邢胤輝指罵道:“干什么?干什么?門外有我們的三千弓.弩手,頃刻打一架試試!” 襄王冷汗如雨,忽見皇帝面色如常,對他擺了擺食指,示意退下,邢全抱著皇帝,哥倆好地碰了一下御桌上的酒爵:“咱倆干一個!” “蜀王!你大逆!”襄王心跳到了喉嚨,喘氣都忘了,迎面對上皇帝冷厲的眼神,這才想起,哥身上穿著軟甲,袖袍內(nèi)有匕首,而且,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退下。” 眾人這才忐忑地收刃,各歸各位。 慕容槐和慕容三兄弟也出了一頭汗,驚魂未定。 邢全攬著皇帝道:“您要走,我是真舍不得,說起來,您還是我的侄女婿,論輩分,論資歷,我也當(dāng)?shù)闷鹨宦曢L輩,可對?” 皇帝微笑道:“自然?!?/br> 邢全嘴里全是酒氣,呵在了皇帝臉上:“我當(dāng)長輩的親近親近侄女婿,有錯嗎?國禮之外還有家禮,本朝向來提倡以孝誠治天下,你即自詡晚輩,怎地不見來拜見吾,看不上吾?” 襄王緊緊盯著,拳頭攥出了青筋,只聽皇帝仍然笑道:“愛卿是真醉了,朕雖是晚輩,卻是君主,皇天眷命,奄有四海,萬物之主也,汝乃臣卿,事君聽命曰臣,奉國奉家曰臣,規(guī)行矩步曰臣,忠直孝廉曰臣,君為尊,臣為卑,君為日月,卿為五岳,沐天之澤,仰賴其恩,自古可有天地日月參拜五岳山河的道理。大法人倫,三綱五常,君臣有義,尊卑有別,朕便是要拜,卿如何受得起?” 襄王呼出一口氣。 慕容槐心中大加贊賞,好個后生!這種情形之下仍舊思維清晰,處事不亂。 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三子,可惜沒有這樣一個兒子,若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賣女兒。 邢全干笑了兩聲,手上絲毫不放:“吾是粗人,聽不懂那些道道,只知道出力報(bào)效,匡天地之大義,守社稷之安穩(wěn)。” 皇帝道:“愛卿知道就好。” 邢全重重撂下酒樽,大聲罵道:“說到這個臣便來氣,他們在奏疏中參什么,我生有反骨,有逆天之嫌,去他媽地!皇上,你看臣長得像要造反的嗎?” 皇帝也笑了兩聲:“你說呢?” 邢全也大笑起來,兩人好似全忘了在場的人。 “那群混賬,合該拉出去炮烙,五馬分尸,”邢全說:“也不看看是誰,這是我侄女婿,我能干那起不仁義事嗎?”說著嘟起嘴唇來,“吧唧”一聲親在了皇帝左臉頰上,留下一片口水印。 下頭一陣鴉雀無聲,瞠目結(jié)舌...... 襄王全身都顫了起來,拳頭攥的直響。 慕容槐后脊心一層冷汗。 皇帝臉色泛青,紋絲不動地坐著,眼神依舊平靜無瀾,看不出喜怒,片刻之后,彎唇笑了一下,拿出袖袋里的黃帕,擦去了。 邢胤輝捂著肚子憋笑。 待散席的時(shí)候邢全仍抱著皇帝不肯放,擠出兩滴淚,醉哭道:“我是真舍不得你......好孩子......別走了......咱爺倆再飲他三天三夜.......”慕容槐和另外幾個官員好說歹說才拉開。 回到驛館,父子倆笑聲響徹上空,邢胤熤從外頭逛花樓回來,詫異問怎么了,邢胤輝笑的肚子疼:“小皇帝今天被爹給......給.....調(diào)戲了,你沒看見那臉色,刷一下就青了,下巴差點(diǎn)掉褲.襠里,你還別說,這小子長得還挺標(biāo)致,跟咱府中的男伶有的一比。” 邢全拂一拂頭皮,淡了笑意:“不能再拖了?!?/br> 行宮水榭。 夜蟲在不知名的地方啁啁,水上遠(yuǎn)遠(yuǎn)回響著幾聲蛙鳴。 皇帝仍在原地坐著,手臂放在膝上,低眸轉(zhuǎn)動墨玉扳指,面色冷如寒冰。 襄王和一眾侍衛(wèi)內(nèi)監(jiān)垂手侍立,小柱子端著呈盤,碧玉碗盛著醒酒湯,低著下頷,一動不敢動,大氣不敢出。 皇帝問襄王:“慕容賢近幾日可出門了?” 襄王道:“沒有,慕容府加派了守衛(wèi),淮軍大動。” 皇帝語氣淡如水:“要開始了?!?/br> 好一會兒后才起身,趟著夜色步出水榭,走到闌干邊,再也忍不住了,彎腰到闌外,對著湖水“哇啦”就嘔了出來。 吐的臟腑都快出來了。 揆遜和一眾衛(wèi)仕愈發(fā)心慌的發(fā)冷,跪了一地,今夜他們干系重大。 內(nèi)侍監(jiān)趕緊端來了漱口水,襄王親自接了過來,守在身畔。哥哥自小便有很重的潔癖,這件事不知要膈應(yīng)多久。 待嘔的五臟六腑干凈了,漱了口,帕巾捂著嘴,喘息不跌,紅著眼睛說:“不誅此賊,朕枉為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