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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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位身體抖得和風(fēng)中落葉一樣,真是太可憐了,一群莽夫,等大將軍醒來,全給大將軍當(dāng)男寵去。 那軍醫(yī)似乎被一群面目猙獰的校尉,厲聲喝問得傻了,如見瞧著這么一位面目清秀,說話和藹可親的小哥如春風(fēng)拂面一般的言語,哭得越發(fā)的兇了。 陸瑾佩很是無奈,一個不惑之年的大老爺們哭哭啼啼,不言不語,成何體統(tǒng),遂,頗為好心地替他理了理胸前被拽得散作一團(tuán)的衣襟,一把攥住:“說話?!?/br> 聲音比方才還要大些,四下里安安靜靜的,那軍醫(yī)也不哭了,順著陸瑾佩的話頭回道:“很,很好?!?/br> “他有沒有說什么?”唉,這不就對了,哭個什么勁,有話好好說嘛。 “大將軍要見一位姓佩的將軍,請問諸位大爺,哪位是……”軍醫(yī)滿臉都是淚,在陸瑾佩的恐嚇威逼下說話也不結(jié)巴了,茫然地掃視了一圈。就見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兄弟微不可察的扭曲了嘴角,松開他的衣襟道:“我就是?!?/br> 這下,那軍醫(yī)微微地顫動了兩下,低著頭默不作聲裝啞巴。 陸瑾佩甚是好心好意地齜牙對著表情各異的校尉笑了笑,那些人的臉色越發(fā)怪異了。 自從他和傅堯徽的秘聞成為家喻戶曉,人手必備的談資之后,可以領(lǐng)略到這世上各種各樣以前罕見的表情。憐憫,同情,好奇,詫異,尷尬,不屑,憎恨,鄙視或是羨慕? 一個資歷尚淺弱不禁風(fēng)的同僚,瞧著一副快要死的模樣,功勛未建一個,卻憑著天生優(yōu)越的容貌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與大將軍平起平坐,甚至高興的時候還給巴結(jié)都來不及的大將軍臉色看,自己拼死拼活地也未見有這么奢華的待遇。 就好比原配見了外室,一副恨得要死卻礙于丈夫的臉面不敢聲張還要保持溫婉大度裝孫子的既喜又悲模樣,見了就叫人心情大好。 “去熬藥罷?!标戣迓冻鲆粋€善解人意的表情,將一眾眉飛色舞、滔滔不絕欲要往里闖的同僚們關(guān)在了門外,一腳踏進(jìn)昏沉幽暗的屋內(nèi),仍舊能聽見咋咋呼呼的聲響。 ☆、磨刀霍霍伸魔爪(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人,有木有人撒。 傅堯徽披了件染了血跡的白色中單,微露的肩頭上覆著厚厚的繃帶,還有一股濃烈的藥味,面朝門的方向斜靠在一個土灰色的棉枕頭上看著她頗是費力氣地彎了彎嘴角:“早就聽見你的聲音了,那幫子人太野了些?!?/br> “沒關(guān)系,其實我也不是家生的。”陸瑾佩撩開從空中懸吊著的,差點纏住她脖子的破破碎碎的白簾子,沖著面無人色的傅堯徽訕笑著,看來毒是把這人給坑慘了。 傅堯徽笑笑,用那只未受傷的手拍了拍騰出來的一方榻,低低地道:“坐吧?!?/br> 陸瑾佩四下里踅摸了一圈,也沒見著個能落腳的地方,全是灰和碎裂的木頭,索性就坐在傅堯徽空出的榻邊,聽他繼續(xù)說話。 “阿佩,你可有受傷?”中毒的傅堯徽眼神迷離,散散的頭發(fā)披在一側(cè)肩頭,顯得幾分仙風(fēng)道骨,說話又異常的溫和好聽,陸瑾佩險些又被這人給騙了。 “我好好的,活蹦亂跳,放心罷?!标戣暹€是把那個膽小的軍醫(yī)的話聽進(jìn)了耳朵里,將軍余毒未清干凈,萬不能再受刺激,決定好心好意地不打擊這人的拳拳誠心。 “你叫郎中給你瞧胳膊上的傷了么?”傅堯徽似是想起什么,扭著眉頭,掙扎著去拉陸瑾佩的手。 “不用不用,都是些淤青而已,我好的很,你受傷就別亂動。”佩姑娘甚是眼明手快,貼心周到將他的手擋了回去,若是再受刺激,別說陸三,傅老頭都會千里迢迢趕來把她剁了。 進(jìn)了宮,她就把以前的纏綿悱惻,俠骨柔腸忘得干干凈凈,連片碎毛都沒有,如今這人如今舍身救她,打破了兩個人幾個月來奇奇怪怪地相處模式,眼下不知道應(yīng)該以怎么樣的方式對待他。 他搖頭笑,唇色黯淡清遠(yuǎn)的眼睛里都是擔(dān)心:“你一個姑娘怎么就對自己這么不上心?” 傅堯徽的眼睛生得極是好看,不像他那個長袖善舞機(jī)敏圓滑的爹,和他性情潑辣的娘一般一雙翦水秋瞳,化不開的愁里平添了幾分冷靜,端的勾得人心里不上不下的忍不住要對他好。 “那個什么,謝謝你救我?!?/br> 陸瑾佩覺得自己是個神經(jīng)病,莫名其妙來上這么一句,可是不說這個她也覺得無話可說。她和傅堯徽竟然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這個認(rèn)知教她實在不想在屋子里繼續(xù)呆下去。 傅堯徽緩聲勉強(qiáng)笑笑:“沒什么,你一個漂亮姑娘,換做誰都會去救的。”坦白來說,他很精明,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出來她不想呆在這里。所以他選擇繞開這些話題,盡量地和她說話,他相信有些真相一旦不愿意承認(rèn),其實偶爾也是能騙過自己的。 陸瑾佩卻有些不知所措,漂亮姑娘?傅堯徽這算是在調(diào)戲她么?這人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她仿佛聞到了一絲不祥的味道,遂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我去幫你叫郎中?!?/br> 誰知道床前有個凸角,她一晃神就絆了下去,傅堯徽大驚失色,伸手取拽她,結(jié)果兩個人就這么結(jié)結(jié)實實地疊在了一處。屋外的人聽到了詭異地動靜,也顧不上體統(tǒng)就紛紛往里沖。 呼啦,破舊的屋門被一眾人撞開,嘎吱一聲歪了一角,很是恣意地掛在墻上。為首的方校尉紅了眼睛,將那個哭得不能自已的軍醫(yī)拽了領(lǐng)口給提了進(jìn)來,瞧見傅堯徽跌在地上,衣衫不整,神色迷離,身下還很招搖地躺著一位,眼眶更紅了。 “大將軍?!薄按髮④?。”“大將軍,您沒事吧?”…… 此起彼伏的呼喚大將軍,一眾人慌慌張張七手八腳地把傅堯徽抬上了床,順道也把她給拎了起來,堆在了床前。 “本將沒事,讓弟兄們擔(dān)心了?!备祱蚧沼只謴?fù)了不茍言笑的冷臉,微微地點了點頭,“眾位莫要為本將憂心,當(dāng)安守本分,為圣上分憂?!?/br> “是,大將軍放心?!币蝗喝松袂榧ぐ?,摩拳擦掌地表著衷心,“大將軍好好養(yǎng)傷,剩下的交給弟兄們,若是有一點差池,軍法處置?!?/br> 陸瑾佩看著眾人幽怨大到無窮盡的表情,默默地道:“還是給大將軍看看傷吧?!?/br> 那軍醫(yī)哆哆嗦嗦地把完了脈,看了陸瑾佩一眼。雖然膽小,但很是有心眼的將繃帶和傷藥遞給了陸瑾佩,絮絮叨叨地交代她注意事項和用法用量,倒也是盡心盡力,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 臨走之前,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從方校尉寬厚的臂膀里硬是擠出個頭來,囑咐道:“咳,大將軍的箭傷,用不得大力,萬望二位小心,動作輕些?!?/br> “對對對……”前頭的校尉一聽這話,熱絡(luò)的轉(zhuǎn)過頭,隨聲附和。 “……”陸瑾佩一口氣沒緩上來,就想把手里燙手山藥似的的繃帶和傷藥扔他一臉。丫的,這位著實是個人才,芝麻點大的膽子,口才倒是不錯,拿話頭子戳人的軟肋瞧著比醫(yī)術(shù)都嫻熟。 剛才是哪位大哥說要砍死這人,我為打攪了您老的雅興感到萬分抱歉和后悔,要不我現(xiàn)在給您老磨磨刀,把這人送到您刀口下,您可千萬別見怪。 陸瑾佩幽怨地瞧著一眾興致勃勃的校尉興高采烈地邁出門去,很是妥帖地將門關(guān)了個嚴(yán)實,捎帶著將把門的倆侍衛(wèi)給領(lǐng)走了,要不要這么有主意? 陸瑾佩覺得今兒忍得腦門子上都快冒青煙了,又頗為幽怨地掉轉(zhuǎn)過頭來,瞧著眼角眉梢?guī)е矚獾母祱蚧?,這么高興干嘛玩意,老娘就是給你換個藥,不知道以為給你換喜服娶媳婦呢。 “是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标戣迩浦祱蚧瞻胝诓徽诘闹幸?,一肚子的委屈,說話就帶了幾分流氓氣。丫的,瞧著你高興,老娘就不高興。 “……咳,勞煩阿佩了?!备祱蚧毡灰妹婕t耳赤,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被這個姑娘大大咧咧追逐的飛沙走石的日子,甜膩的叫人挪不開眼。 “客氣客氣,不勞煩,不勞煩。”陸瑾佩勉為其難地咧了咧嘴,不就是抹個藥么,她以前受了傷還自己給自己上藥呢,輕車熟路,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給男人抹個藥么,她以前還給秦作庭做過了,呸,怎么又想到那個黑心腸的禽獸。 調(diào)好了藥,陸瑾佩顫抖的纖纖玉爪,伸向傅堯徽……受傷的肩頭。 傅堯徽的眼神很淡然,很溫柔,似是能掐出水來,只是微紅的耳根,有些不平穩(wěn)的呼吸,低低的急促,讓陸瑾佩覺得自己有些浮想聯(lián)翩了。 想當(dāng)初,寒冬臘月的大晚上,偷溜出將軍府,翻郡王府的墻而入,一個沒留神掉進(jìn)辟火的水缸里,渾身濕淋淋的也顧不得,一路竄進(jìn)傅堯徽的寢居就為了向他說一句祝福生辰的話,雖然他把她攆出去關(guān)在門外凍了一夜,被奴仆笑話,但是心里頭也覺得樂滋滋的。 大街上能把礙事的長裙往兩邊一系,追著傅堯徽幾條街,大庭廣眾下一把逮住他,就為了問一句身上的傷是否好些,即使受他無盡的冷嘲和嫌棄,也覺得無所謂,昂首挺胸從路人詭異的目光下?lián)P長而去。 哪里像現(xiàn)在,就是簡簡單單地涂個藥也能不自在成這樣,果真是年紀(jì)大了,臉皮不見得有以前厚。 傅堯徽看著她未起波瀾的眼睛,平靜如水,然后便是纖細(xì)的手指掀開他的中衣,有條不紊地拆下繃帶,清理了傷口,敷上藥,又取過繃帶仔仔細(xì)細(xì)地給他纏上。 她半攬著他,為了不觸碰傷口,便將他身體的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細(xì)致地在他背后徐徐展開繃帶,有些寒涼的指尖在冰冷的空氣里,偶爾劃過他的脊背,便有一道激流順著骨頭不可遏制地竄上頭頂,似乎在腦中炸開絢爛的煙花。 眼前是她細(xì)膩修長的脖子和削尖的下巴,鼻下聞著她身上清幽的草木香,心跳越來越快,傅堯徽覺得自己的神志莫名地混沌起來。 那些被她肆意追逐的時光若一道絢爛的光,在他的腦子里炸開,美到極致,卻是一閃而逝。就像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當(dāng)初無時無刻都能看見身后的人,覺得是無比痛苦的事情;如今漸行漸遠(yuǎn),視若陌路,才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比這些更加叫人絕望。 她追他逃,倉皇之間都不曾仔細(xì)端詳她的容顏,她的心意,恨不得用最為強(qiáng)大的抵抗力來抵擋那樣熱烈的目光,卻任她在塵埃里掙扎,消散。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覺得惶恐無助、悵然若失,心意無處安,他恍然大悟,身后的那個人早已不見,他跑遍所有的地方,連一點影子都瞧不見,唯剩下回憶在腦海里,在心口翻滾灼傷;他對她有無數(shù)的悔意,他想糾纏卻不忍她為難,就像現(xiàn)在她在他眼前,最近的地方,仍然不能擁她入懷。 他閉了閉眼睛,顫聲道:“對不起?!?/br> 陸瑾佩正專心致志地給他纏上繃帶,聞聲卻愣了一愣,瞬而又釋然了,在他身后打了個結(jié),將他的衣服披好,俯身抱了抱他道:“沒關(guān)系?!?/br> 他們二人這一生糾纏的歲月,最終不過抵不過這么兩句話,僅此而已。 ☆、那個值得敬仰的漢子(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火山又回來了,丟了一章,我又走了……我耐你們…… 東鵲因為被她綁的事情和陸瑾佩鬧了一天別扭,后來又聽聞她假借她的名義給皇上又去了一份小報告,不用問肯定三言兩語把事情遮掩了,說不定還有更為狗腿的話,所以她又和陸瑾佩鬧了一天別扭。 東鵲猜的一點都沒有錯,陸瑾佩在信里極盡諂媚之事,諂媚到秦作庭都有些不相信這是陸瑾佩了。 自從陸瑾佩出了遠(yuǎn)門,秦作庭就有點不正常。想她是自不消說,什么毛病都來了,情緒煩躁,莫名興奮,愁腸百轉(zhuǎn),長吁短嘆,弄得太醫(yī)一天八遍往清華殿跑,恨不得就住在里頭;在身邊伺候的人因為精神緊張,壓力過大,常常惹些事端。比如,伺候筆墨的小安子手一抖就把整個墨錠子甩飛了,從桌上彈到地上跪著的丞相的腦門上,端端正正地蓋了方印,老頭差點氣死。 因為陛下接到了關(guān)于太后的消息過于興奮,沒來得及處理他。 秦作庭興奮的原因無外乎有人匯報陸瑾佩規(guī)規(guī)矩矩地調(diào)查陸家的事情,忙得不亦樂乎,剩下的時間都是用來想他的,想回宮來陪著他……他不禁覺得奇怪,他認(rèn)識的陸瑾佩是這種性格么?不過一想到她在惦記他,他就無比的興奮,奏折也不批了,托著腮在想陸瑾佩此時在做什么?是在想他還是在調(diào)查事情? 陸太后最近在陸家軍被軟禁的營地里漫無目的瞎晃蕩,找找有沒有合適的人說說合適的話,來證實自己的猜測,找著找著,就遇上個人。 這幾天和人嘮閑嗑得到支離破碎的消息拼拼湊湊,和那日振遠(yuǎn)隘口不著調(diào)的兩個士卒說得如出一轍。傳到邊隘的消息確實是陸家二子之事尚未證實,暴虐的新皇就將陸家滿門抄斬,士卒不服,才引起的嘩變。 出自傅老頭的門下的學(xué)生安撫使趙岑,因著假傳消息,瞞報軍情,欺上罔下,傅堯徽進(jìn)了隘口當(dāng)日便判了立斬,威震三軍,算是給了一個交代,陸家軍的情緒倒是緩上了那么一緩。 她才找到的這個人呢,名喚郭航,原來是在陸瑾銘手底下聽差,套近乎了一整天才愿意說實話:“小人本在陸大將軍帳前聽差,安撫使趙岑來得時候便一直伺候著。那趙大人是個文官,舞文弄墨得很是在行,這打仗著實不行,偏生又極是熱心腸,明著暗著攛掇二位將軍去攻打北地?!?/br> 對于這樣的酸儒書生,陸瑾佩倒是可以理解。出身名門,青云直上,望著頭頂上的藍(lán)天白云,乘風(fēng)逍遙,內(nèi)心的豪情壯志一發(fā)不可收拾。 男人么,有幾個不鐵血衷腸的,瞧著宵小之徒犯我國邦,就如同上好的一張宣紙,叫人撒了點墨,這一處那一塊的,看著扎眼,不是把那些墨點子弄死,就是被它們弄死,心中焦急,不擇手段也情有可原。 陸瑾佩好心好意地拍了怕至今仍是怒氣沖沖的郭航肩頭,表示安慰,聽他接著說:“第三日還熬了個通宵,寫了一份千言的諫將軍十思疏,揚揚灑灑地在營地里頭宣揚,主張捉拿北地jian細(xì),挑出軍營內(nèi)鬼,驅(qū)逐北地商人,收復(fù)北地七國,以耀我大靖國威云云。” 陸瑾佩訝異,這位郭大人著實愛國愛得太高深莫測了些。 “二位陸將軍當(dāng)然不能緊著他鬧,勸慰了幾番。不料那郭大人竟也生了氣,方言要投筆從戎,以報天恩。不成想過了幾日夜里,領(lǐng)著百十來號人出城往北地去了?!?/br> 但凡這種胸懷天下蒼生福祉,為了這個崇高理想不顧個人安危而奮斗的漢子,都是值得敬仰的漢子。 陸瑾佩本想挑個指頭感嘆一番,瞧著郭家小兄弟一臉恨不得生啃了那位郭大人的模樣,終究還是把話頭吞巴吞巴憋回肚子里。 “到底是皇上派來的人,小人生怕出了意外,便叫人給二位將軍留了口信隨了郭大人一同出了城。天亮?xí)r,瞧見了北地的城防,還有一隊暗哨,我們傷亡慘重之時,二將軍趕來,叫小人護(hù)著趙大人先回城,他們斷后。待小人們回到隘口,就見騎馬的黑衣蒙面人,約莫上百,從打開的城門里涌了出來,他們并未有心思交戰(zhàn),直往北地而去。小人帶著人阻攔不住,帶了些弟兄就往城里趕,就見,一地的尸體,連,連陸大將軍也……” 郭航抹了一把眼淚,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北方,不再說話。 這么段隱情大概就是這些經(jīng)歷過的陸家士卒方能說得清楚明白,一眾人只盯著振遠(yuǎn)隘口嘩變的事情,倒把郭航隱瞞不報的細(xì)節(jié)拋在腦后了。 郭航轉(zhuǎn)過頭來接著道:“由于事情發(fā)生的突然,傅家的人到得很晚。幸存下來的小人也成了懷疑的對象,便從那時后遷到后營里來,半是養(yǎng)傷半是監(jiān)視,只是從不肯再要小人等靠近軍械。” 這種事情稀松平常,陸傅兩家因著兩個好斗的老爺子,沒事也能打得雞飛狗跳。何況陸老爺子生辰上傅老頭來了一尊送子觀音,氣得老爺子一蹦三尺高,拽了雞毛撣子攆了老傅頭半條街,直到老傅頭慌不擇路鉆進(jìn)女子茅房,被一通好打,老爺子才罷了手。 由此可見,積怨深的天怒人怨,都不惜擺到明面上氣不死你也要給你添個堵,何況眼皮子底下鬧了這么大的事,沒有理由不落井下石,揚眉吐氣一番。 又聽郭航接茬說道:“第二日就有兄弟聽說陸二將軍降了北地,還領(lǐng)了一波北地的士兵趕來勸降。那安撫使才遞了折子進(jìn)京求皇上定奪,不曾想不幾日,趙大人給小人們傳來的消息竟是皇上不問青紅皂白將陸家抄斬。無奈,小人和弟兄們被軟禁于此,若是行動自由些,定要上京討個說法?!?/br> 看吧,人家傅家繳了你們的兵器也不是全無道理,你們負(fù)了傷都不老實,企圖和他們斗上一斗;若是兵器在手,天下我有,哎喲,直搗京城,莫說他們傅家,連皇上也沒得玩了。 郭航看了陸瑾佩一眼,嘆了一口氣:“我們一群殘兵敗將成不了氣候,聽說他們振遠(yuǎn)隘口的弟兄氣憤不過,嘩變了,不知眼下……” 陸瑾佩起身,利落地?fù)哿藫垡屡凵系膲m土,瞇著眼睛道:“皇上抄斬陸家的原因是振遠(yuǎn)隘口嘩變,如今已全數(shù)斬殺,多謝這位兄弟,告辭?!?/br> 至此,陸瑾佩拼湊拼湊這些天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大致是弄明白了這么個抓心撓肝的真相。不過也不排除陸家的弟兄們怎么瞧傅家怎么不順眼,有的沒的臟水可了勁得潑。 她也沒瞧郭航的表情,往前行了幾步,就聽后面的人低低地哽咽:“怎么就能這樣呢?”也不知說的是陸家抄家的原因,還是振遠(yuǎn)隘口的士卒全數(shù)斬殺的消息,事情業(yè)已定局,也無心細(xì)究別人的想法。 陸瑾佩覺得自己很憋屈,因為她想把那個死去的安撫使趙大人翻出來鞭尸,問候一聲,但是她也只能想想罷了。從頭到尾,全是這么一個憂國憂民的貨色明里暗里地把陸家往死地里推,不過如今死無對證,只能說傅堯徽把他殺得還真是時候,不然估摸著自己會忍不住先把他往死里折磨一番。 一直憋屈到晚上,心地善良的佩姑娘終究還是忍不住去了城樓折磨傅堯徽。 白日里的出戰(zhàn)打得北地聯(lián)軍縮頭縮腦,高掛免戰(zhàn),不肯出來,任靖軍罵得狗血淋頭也瞧不著風(fēng)吹草動的。 由此士氣高昂的靖軍更加興奮,入了夜還在擦拭著油亮油亮的槍械,印著明亮的月光險些晃瞎陸瑾佩的賊眉鼠目。 每一處城垛都有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守衛(wèi)執(zhí)了一桿明亮的長槍巋然不動,盔甲上似有一層薄薄的寒冰,目光炯炯地瞪著黑暗夜空里燈火昏暗的北地聯(lián)營。 要不是有傅堯徽約束著,恨不得肋生雙翅就這么著飛下去打得你死我活,可見那位滿口跑舌頭的趙岑大人,寫一份諫將軍十思疏還是比較淡然地處事方法。 陸瑾佩走了兩步,就見被一眾謀士圍得水泄不通的傅堯徽,盔明甲亮,猛地回過頭來厲聲喝問:“什么人?”一臉的森冷,厚厚的結(jié)了一層冰似的,凍得人直打哆嗦,雖然面目英挺俊朗,也叫人望而生畏。 果然這邊塞隘口不是什么好地方,這么一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都染了一身嗜殺的壞毛病。你說萬一回京,瞧著自小玩到大的禽獸不那么順眼,手起刀落……娘嘞,簡直可怕的不能自已。 被嚇壞了的佩姑娘哆哆嗦嗦地正準(zhǔn)備給面色不善的傅大將軍行禮,她真的頭發(fā)都快豎起來了。就見傅堯徽面目也和善了許多,幾步跨過來,示意她去那幽暗僻靜的城墻拐角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