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百里把眉一挑,唇角忽而勾起,如此難得一見的美景,怎能輕易放過?!于是蹲在池邊,鳳眸微垂,潺潺漾動的水波映在他眸中化作澹蕩瀲滟的流光,薄唇微張,慢條斯理地說了三個字—— “求我啊?!?/br> 糟糕了!主銀的鬼畜本性徹底暴露……睚眥瞬間在地上刨了個洞將頭埋了進(jìn)去,它可是一只圣潔的神獸,它什么也沒看見,它甚么也不知道! 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在這種危急關(guān)頭居然落井下石!?百里青铘,你這個壞心眼的男人,我看錯你了!白姬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百里卻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后撈起睚眥隱匿了身形。 一名彩衣侍女捧著沓衣服走近,狐疑地將白姬一望,問道:“你方才再同誰說話?!” 白姬回頭,一臉懵懂不知:“哪里有人?jiejie你莫不是聽錯了?”她伸手在池面撥了撥,微波蕩漾,“此處只有我和阿柳二人呢,她沒醒,我總不能一人自言自語吧?” 彩衣女將信將疑,將換洗衣裳往池畔的大石上一擱,冷冷道:“這是姑娘吩咐我送來的,你們原先穿來的那套已經(jīng)扔了,若是穿了那種粗糲的布料,即便天天泡濯池也是無用功!”她見白姬遲遲不動,面色不善道:“還不快將衣裳穿上?難不成還要我服侍你穿?!”余音未落,她忽地兩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上。 百里的身體由虛化實,走到暈倒的彩衣面前,伸手朝她一指,一束青光自指尖迸射而出化作長繩將她里里外外緊縛了住。他眸子冷然一掀,瞳光懾人,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樣毒的舌頭,不如割去好了。”語落,她渾身一顫,神情猙獰,鮮血自口鼻慢慢洇了開來。 轉(zhuǎn)頭,見白姬正抬眸看向這里,長眉微蹙,唇線緊抿,一副不贊同的模樣。百里揉了揉額角,正暗忖著要為自己方才失控的行徑尋點什么理由,忽聽她說道:“快些將她藏去別處,這里離珠璣閣太近,若是血腥氣讓蘭若聞到反而不好?!?/br> 百里目光微愣,話是如此沒錯,可白姬的反應(yīng)遠(yuǎn)在他意料之外——他殺了人,可她臉上居然連一絲異色都沒有?!他不禁問了一個極傻的問題:“你不害怕么?” 白姬搖了搖頭,眉頭微蹙:“說出來你或許不會相信。我看到一層紅光籠罩于蘭若及那群彩衣身上,而你和睚眥卻沒有。所以我猜想,這大抵是她們連續(xù)謀害數(shù)人,手上沾染太多血孽所導(dǎo)致的,兇光?”她看地上那人,冷聲道:“若真是如此,那她助紂為虐殘害他人性命,死有余辜?!?/br> “你從何時起,能看到那些光?”百里的眼神漸次冷了下來:“能看到幾種?” 白姬思忖片刻,目光落在他的肩頭,遲疑地道:“起初只能看到一層淺糊的光,后來則逐漸清晰。像你身上的青芒以及圍繞睚眥周身的金光,我都能看得很清楚。至于其余人,還沒仔細(xì)注意過,因為要看清楚的話還是有些費力?!?/br> 睚眥瞪大了雙眼:“小jiejie你何時開了天眼吶?!” 她愣住,“天眼?!” “是啊,這是神妖身上的特有靈光,按道理說凡人是看不見的。你能看見,說明你同那些通天的道士一樣開了天眼?。?/br> “這……” 百里蹙眉看她:“這并非什么好事,無論你是自愿還是被迫,凡人擅用天眼,是會折損壽數(shù)的?!?/br> ☆、第53章 七殺鎖魂 這么說,她會短命? 睚眥見白姬神情微僵,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沒關(guān)系啦!反正小jiejie她已經(jīng)是半——”百里一記眼風(fēng)冷冷落下,逼得它話到一半不得不咽回去。 白姬狐疑問道:“半什么?” “半……”睚眥偷瞄百里一眼,見其目露警告之色,連忙見風(fēng)使舵:“反正小jiejie你就剩下半條命了,旁的事就莫再想那么多,好好享受剩余的人生才是真!” 語落,它看見白姬朝自己招手:“睚眥,你過來……”它猛搖頭,“小、小jiejie,雌雄授受不親,為了避嫌我就不過去了!” 白姬眉頭一展,笑容越發(fā)和藹慈祥:“你過來嘛,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br> 嗚……小jiejie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恐怖了,睚眥望天,眼角隱隱有淚淌了下來:真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吶! 這時,一直昏迷未醒的阿柳忽然嚶嚀一聲睜開了眼,四下一望,發(fā)現(xiàn)自己赤條條地躺在水中,而一旁的白姬兩手抱肩,向她投來關(guān)切的眼神。 “阿柳,你感覺如何?” 她揉了揉額角,有些不明就里地問:“阿潯,我們這是在沐浴么?我怎么睡得一點印象也無……?” 白姬忖了忖,若將前因后果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恐怕會嚇到她,于是掐頭去尾,只說蘭若吩咐她們來這沐浴,而她中途睡著了。 “哦,大抵是昨晚累的吧?!卑⒘⑽磳⑦@事放在心上,折身看見一彩衣侍女手捧衣物側(cè)立草叢旁,心道再泡下去皮可就要皺了,于是大喇喇地伸出胳膊沖那人說道:“這位jiejie,我們洗好了,勞煩您把衣服遞過來吧?!?/br> jiejie?!他可不是jiejie??!白姬杏眼圓睜,快速揮動手臂游至她身邊,將她暴露在外的大長胳膊放回水中,苦口婆心地勸阻道:“阿柳啊,這光天白日的,你一個女孩子千萬莫要把手臂伸出去,若是叫什么有心人看見可就不好了?!?/br> “可這里只有你我二人啊……”阿柳納悶地看著她。話說回來,她指著手忙腳亂的白姬說:“你還不是露了大半個肩膀在外面?安心啦,此處未經(jīng)蘭若jiejie允許,外人是一律進(jìn)不來的!” 被喚作jiejie的某人徐徐看了白姬一眼,彎身將衣服擱在池邊的大石上,正欲折身離開。忽聽身后響起翻弄衣裳的窸窣聲,隨即阿柳艷羨的聲音響起:“阿??!你身上怎的這樣白,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一點瑕疵也沒有?平日都是怎么保養(yǎng)的,有什么秘訣快快傳授于我!” “天生的?!卑准榱锏靥咨弦路差櫜坏谜R不整齊,余光時不時地瞥向背身立在遠(yuǎn)處的百里,心道這回丟人可丟大發(fā)了! 阿柳磨磨蹭蹭地系著衽帶,適才看見草叢里伏著一只毛色金黃憨態(tài)可掬的小狗。“阿潯,你怎么把狗也帶來了?快把它藏起來。蘭若jiejie平素最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樓中誰若是養(yǎng)了小狗小貓,定會拿繩子約束著,要是讓她看見了這狗鐵定留不下來!” “她怕狗?”白姬彎腰抱起睚眥,腦海里飛過劃過一束光。 “與其說是怕的話,那還是厭惡來得更確切些?!闭Z落,阿柳兩眼一翻,倏然歪倒在地。 白姬:“……”無奈地望著悄然而至的罪魁禍?zhǔn)讎@道:“她才剛醒……” “嗯,”百里轉(zhuǎn)動了一下手腕,眉梢微抬,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但是她醒著,不方便我們行事?!彼抗饴湓谒灰u單薄的素紗衣衫上,暗了暗,解下外袍遞了過去:“這里風(fēng)大,披著?!?/br> 不用他提醒,白姬倒還真覺得風(fēng)吹上身有些寒涼,她道了聲謝,接過衣服把自己全身包裹起來,僅露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在外面:“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既來之則安之?!卑倮锾д坪娓伤粩嘞蛳碌嗡陌l(fā)梢,想了想說:“你先帶我去那片種滿曼珠羅華的花田看看?!?/br> 白姬頷首,指揮睚眥馱起再度昏迷的阿柳,盡管有些不便,卻實在不忍心將她一人留于此。晚風(fēng)拂過草叢發(fā)出窸窣的響聲,天色漸暗,她攥了攥披在肩頭的外袍,聞著那屬于百里獨有的香氣,然心頭的不安卻如夜色般從四面八方襲來,將整顆心圍得密不透風(fēng)。 這種不祥的預(yù)感…… 小花園里的土地濕潤而泥濘,幾人深一腳淺一腳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別說是花田,即便連原先回倚香樓的路也找不著了。按理說珠璣閣與倚香樓相距僅有幾步之遙,怎么走來走去,放眼四下一望,剩下的只有草?! 白姬不服氣地領(lǐng)著大伙走了兩圈,正待走第三圈時,百里伸手?jǐn)r住她,一針見血地指出:“有人設(shè)下了結(jié)界?!毕氡卦O(shè)下這結(jié)界之人,定是蘭若無誤。他視線朝不遠(yuǎn)處的珠璣閣看去,忽而變得有些玩味,看來這花魁大人不僅不怕,反而還歡迎他們大駕光臨,盡管這無疑是個圈套,不過餌食來得夠豐厚,闖上一闖倒也無妨。 他搖搖頭:“也罷,既然都來了,那便去會一會這名冠錦都的蘭若姑娘吧?!鞭D(zhuǎn)頭,見白姬垂眸不語,輕蹙雙眉,似是在猶豫些什么,他喊道:“阿???” 連喊了幾聲,白姬方如夢初醒,抬頭看他:“什么?”她剛剛又將蘭若說的話仔仔細(xì)細(xì)回想了一番,總覺得她話中有話,這結(jié)界設(shè)得也大為古怪,既然是準(zhǔn)備請君入甕,又何必大費周章,大張旗鼓領(lǐng)她和阿柳進(jìn)來,將一切暗中進(jìn)行豈不更好? 她思忖片刻,道:“百里,我覺得還是不要進(jìn)去為好,總覺得蘭若她在策劃些什么?!?/br> “嗯,”百里十分贊同地頷首:“我也是這么想的,這樣,你和睚眥留在外面,我一人進(jìn)去看看。” 伊這廝!白姬往他面前一跨攔住他向前邁開的步伐,面無表情地糾正:“我的意思是說,我和你都不許進(jìn)去?!遍_玩笑,她白姬從來都是個講義氣的人,把她留在這里,自己一個人去闖龍?zhí)痘ue!? 見百里毫無退縮的架勢,她嘆了口氣:“算了,我與你同去罷?!毕蚯白吡藘刹?,驀地回頭,太陽正要從西邊落下,最后一點余暉落在她臉上,留下明暗諒爿的光影。 “作為跟班,我應(yīng)該享有被雇主保護(hù)的權(quán)利吧?” 百里瞇起眼,莞爾一笑:“自然?!?/br> 二人命睚眥在外等候,一前一后向珠璣閣走去。 天色黑得很快,小樓佇立在夜幕之下,百里看見已有人立在廊子將那檐下的排排燈籠點亮,紅光暈染廊柱一片深紅,他細(xì)眼一瞧,此處雖處處雕欄畫棟,丹青素堊,美則美矣,卻略顯yin巧,如此看來,倒未發(fā)現(xiàn)有何古怪。 “走吧,早去早回——”他眼中浮現(xiàn)起笑意,倚香樓外的老槐樹精已向他投訴了好幾回,淚流滿面地建議他去隔壁的柳樹家里做做客,阿潯若是再不走,他可就要坐實這擾民的罪名了……百里話說至一半,忽然消音。白姬只覺手背叫人猛地攥緊,仿若要勒進(jìn)rou里般生疼不已。她驚而側(cè)頭,“你把我手抓得好疼?怎么了?” 片刻后,百里回答道:“沒事,”他側(cè)頭,不知是月光照拂還是怎的,臉色竟如浸了水般微微泛白。白姬不信他的說辭,正要湊近查看,忽然被他伸手推開。 “阿潯啊,”他抬眸,嘴上帶著笑,眼里卻全無笑意,白姬只聽他說:“我改主意了,你回去吧,你留下的話只會耽誤我的時間?!?/br> 怎么突然……白姬蹙眉:“你說什么?” “沒聽清么?那我再說一遍?!彼θ莶蛔?,然攏在袖中的手卻緩緩緊握成拳:“你看你什么忙也幫不上,若是運氣不好遇見蘭若,我還得分心來保護(hù)你,多麻煩?” 白姬眉心深陷了陷,似乎不相信他會突然這么說,直直地盯著他:“你真的是這么想的?”見百里不假思索地點頭,她心中失落,然只能后退一步:“好吧,但是你保證一定能平安歸來。” 百里一反常態(tài)的舉措令她感到有些擔(dān)心,往后走了幾步,又停下。百里見她如此,不免失笑:“瞎擔(dān)心什么?抓個妖而已,我還能死了不成?”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掛在臉上的笑才驟然消失。身子猛地一震,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死死地?fù)巫×说兀逯笌缀蹩廴胪林小?/br> 七殺鎖魂陣么…… 他苦笑,看來真是過慣了安逸日子,竟輕敵至此,一陣鉆心的疼痛自肺腑撕裂開來,感覺周身的靈力正隨著經(jīng)脈快速流走消散開。 “你究竟怎么了?!” 本該離開的白姬聽到聲響掉頭跑了回來,百里艱難抬頭,見她定定站在不遠(yuǎn)處,心里不由一沉,這個傻姑娘,都走了還回來作甚?! 他掙扎著起身,假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她笑:“沒事,一時腳滑?!闭Z落,又脫力坐回地上。 白姬蹙眉,一臉質(zhì)疑:“再一次,腳滑?” 他無奈,只得如實坦白:“現(xiàn)下我被困在一種極為兇狠的陣法中,暫時無法脫身?!?/br> “那我來幫你!”白姬沖過去試圖將他扶起往外走。然百里整個人竟似在地上生了根般,饒是她使出吃奶般的力氣仍動不了他分毫。 百里笑了笑,唇上血色褪盡:“沒用的,此陣旨在反噬,專以對付修為高的人。修為越高,在陣中所承受的反噬便越大。趁它現(xiàn)在未對你起效,你快些離開,走得越遠(yuǎn)越好——”“不行!”她猛地打斷他的話,兩只手緊緊箍住他的胳膊,額角滲下冷汗,咬了咬唇,勉力朝他露出一絲微笑來:“你且等一等,我去叫睚眥來!我們倆合力定能把你帶回去的!” “阿?。“?!”百里伸手捧住她驚慌失措的臉,一字一句道:“聽我說,趁現(xiàn)在,帶著睚眥有多遠(yuǎn)就走多遠(yuǎn),我懷疑此次是有人專門為了對付我而設(shè)下的圈套,你留下,對我非但沒有幫助,反而是累贅?!蓖准E然失色的臉龐,他心里一絞,卻還是狠了心咬牙道:“如果不想拖累我的話,你就趕緊走!” ☆、第54章 門的那頭 白姬只是沉默不語地與他對視,百里感覺她雙手使在自己胳膊上的力道一點沒減,反而更有加重趨勢。“那你便當(dāng)我是累贅好了?!彼届o地回道:“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下,你出不去,我就在這里陪你,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有必要么?”百里斂眸,掩去眸中滾動閃爍的復(fù)雜情感,忍住想要展臂將她環(huán)入懷中的沖動,終還壓低了聲音冷然道:“阿潯,你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自該知曉生是如何的珍貴。我救你回來,為的就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由得你任意輕賤自己的性命?!彼D了頓,又道:“陪我一起死?那你可知我死后會去哪兒,即便是地獄,你也愿意跟來么?” “愿意?!卑准Р患偎妓鞯亟涌冢骸靶悦俏易约旱?,或生或死,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她忽然將拇指舉至唇邊,狠心一咬,幾滴鮮血從唇畔滾落在地,很快便被那泥土所吸收,一股強大的束縛力自下而上地攀升,她雙肩猛地一顫,嘴邊卻漾開如愿以償?shù)男θ荩拔也碌霉徊诲e。普通人必須用精血才能啟動這陣法?!?/br> 百里正欲蘊起僅剩一絲靈力將她送出陣外,見狀不免一滯,隨即大聲訓(xùn)斥道:“你瘋了???”他比誰都要清楚,這是一個死陣,只要被困,就鮮有脫身的機會。他長眉深蹙,鳳眸因映著她唇畔遺留的血跡而變作一片深紅,雙手環(huán)住她往面前一送,眸中乘著她無所畏懼的臉龐,卻是欲言又止,幾度三番都說不出話來。 白姬知道他糾結(jié)什么,上前勸道:“如今你我同時困在陣?yán)?,喪氣的話就先別說了,事在人為,不管闖不闖得出去,總得試一試?!?/br> 百里簡直要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給逗笑了,他抿了抿唇,問道:“你當(dāng)真不后悔?” “后悔?”她粲然一笑,反手攥住他衣襟:“那是以后再考慮的事,至于現(xiàn)在,我只想與你在一起?!?/br> 他瞇起眼:“不管生或死?” 她無畏:“不管生或死?!?/br> 語落,百里忽然笑了,盡管臉色煞白得驚人,然這笑顏看著卻比平時還要燦爛上幾分?!鞍。彼溃骸澳愕谋戆?,我接受了。”白姬看著他手伸過來,似乎很快接受了由強者向弱者轉(zhuǎn)變的身份,楚楚可憐地說道:“我好像走路有些困難,你扶著我可好?” 哎?!白姬腦里一下反應(yīng)不過來,最終還是體貼地握住了他的手,用肩膀?qū)⑺麄€人頂了起來,“這樣能走么?” 百里瞇著眼,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肩頭,想要輕嗅一下她發(fā)間的清香來提神,然片刻后,卻蹙眉挪開了頭:“阿潯——” “怎么了?!”白姬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走上二樓,“你別光說話,留神腳下?!?/br> 百里問:“你幾天沒洗頭了?!” 洗頭?她回想片刻,答道:“兩三日吧,事兒這么多,哪還有功夫管頭?” 哎呀,百里仰頭望天:好不容易積蓄幾分溫存的情懷就這么消弭得一干二凈??!他伸手抹了抹臉,對白姬嚴(yán)肅道:“時不我待,咱們快上二樓!” 方才他為了勸阿潯離開,不得不夸大了這七殺鎖魂陣的威力,其實這陣破也破得了,只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七殺指的是神、仙、妖、魔、精、鬼、佛這七殺,此陣是以逆轉(zhuǎn)之力迫使七殺、貪狼、破軍三星會照于命宮的三方四正,形成“殺破狼”格局,此三星一旦聚合,殺傷力無窮。僅憑蘭若一介花妖之力,是決計無法開啟這陣法的,除非——她借用了什么逆天之力。 百里思忖的片刻,白姬已然攙扶他走上最后一格階梯。眼前兩扇芙蓉雕花門扉暗掩,一線光自內(nèi)投射在外面的廊子地上,拉得他倆人影斜長。 白姬看著他,似乎有些遲疑:“進(jìn)去么?” 百里苦笑,事到如今進(jìn)也好,不進(jìn)也好,都由不得他們做主:“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更何況如今你我只剩下眼前這條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