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沒有變
拿到送來的天魔教的地圖莫九娘便看了起來,離梅城并不算路途遙遠(yuǎn),坐馬車約莫兩日便能到達(dá)。 為了不讓陸柏書瞧出端倪,莫九娘悄悄回屋收拾了些細(xì)軟,回來前她已經(jīng)買好了馬匹,便停在太和樓后頭的馬廄里。 陸柏舟還在榻上睡得安穩(wěn),他氣色不錯,看著大抵是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他為她涉險,她卻不想將他圈進(jìn)這件事來。 若是姑姑要鑄的是家主之劍,那她一人去便足夠了。師兄他們也真是厲害,竟為她找了雍州第一的高手做夫君。 原來都是為了保護(hù)她。 為了保護(hù)她,所以每一次都說謊,讓自己做壞人。 她其實有些,厭倦這樣溫柔的謊言了。 還是要徹底了結(jié)比較好吧。 她看著陸柏舟近在咫尺的俊顏,忍不住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唇,有淡淡的花香,因為她每天都用牙粉替他潔齒,若是他醒來了,這些事還是要交給他自己做。 她才不想伺候一個小傻子呢。 但若是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是小傻子了呢? 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眼,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好看。指腹又忍不住順著他的臉頰往下,顴骨、臉頰、唇角、下巴,最后輕輕的撫過他的唇,又偷偷吻了吻他的唇。 最后一下,可不能再親他了。 小心的在心里告誡了自己,莫九娘又低聲道:“小傻子,再見啦。” 既希望他醒來,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醒來,女孩子的小心思還真是奇怪。本以為這輩子只想鑄劍了,卻不想還是有墜入情網(wǎng)的時候。 “若是我能回來,再給你鑄把趁手的劍吧?!?/br> 若是能回來。 她早知此去無望,卻還是忍不住想給自己留個念想。 真可惜,明明她才,剛剛開始想為你鑄劍。 不能逗留太久,幾位老祖宗還在魔教里待著,名劍山可以沒有她,可不能沒有那幾位老祖宗。 家主之劍那些奇奇怪怪的規(guī)矩都讓它見鬼去吧! 她莫九娘這就來了結(jié)一切! 待夜深,莫九娘才出了門,悄悄的掩上門扉。 她全然沒有注意到,躺在榻上的男子,微微動了動手指。 嗯到底還是再見不了。 月黑風(fēng)高,是個適合暗殺的夜晚。 而莫九娘偷偷摸摸翻墻出了陸家后,便悄悄來到了太和樓。掌柜從門縫往外看,識得她,便為她開了門。 領(lǐng)了馬,莫九娘起馬出城,雖是夜深了但還好未至后半夜,大魏民風(fēng)開放,商貿(mào)發(fā)達(dá),宵禁也格外的晚。 若是趕一趕,應(yīng)當(dāng)來得及出城。 莫九娘策馬向城門外狂奔,不到一刻鐘便到了城門。 她到了城門,沒有看見士兵,只看到城墻之上映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來,月光清幽皎潔,乍一眼瞧去,就好像是貶謫入塵世的仙人。 然后再瞧第二頁,莫九娘瞧清楚了,這哪里是貶謫入塵世的仙人,這分明是連外裳都沒系好露出里頭白色里衣的大男人。 “陸柏舟,你腦子是不是壞了!”莫九娘忍不住破口大罵,兇是兇了點,眼淚卻忍不住往外掉,“剛醒便跟過來,你如果有什么閃失……我、我……” 她說不下去了,也不敢再想。 “娘子!柏舟終于找到你啦……”別扭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莫九娘知道他是盡力去模仿了,但終究還是裝得不想,畢竟剛清醒過來的人,要他去模仿并不是自己性格做出的事情,說出的話。 太難了,也太容易拆穿了。 她身邊已經(jīng)有太多溫柔的謊言了,也不必再多一個了。 “……既然恢復(fù)了,又何必假裝呢?!蹦拍锊恋粲舻臏I水,激動的情緒也一下子平復(fù)下來,她擦了擦眼淚,又看向陸柏舟堅定道,“今日我一定要出城,你不要攔我?!?/br> “我知道?!标懓刂鄣穆曇羲偈煜げ贿^,只是他說的話聽起來卻有些陌生,“我和你一起去?!?/br> 他輕功飛下城門來,落在她的馬邊。莫九娘手中韁繩一松,竟不知何時被人握在手中,而陸柏舟已經(jīng)坐在她的身后。 馬鞍雖是能容納兩人,但他坐在莫九娘身后實在咯得慌。尤其是她屁股后頭,被他胯下抵著,他雖是未硬,但莫九娘卻能感受到那鼓鼓一團(tuán)的軟rou。 ……好別扭。 他已經(jīng)不是小傻子了。 “陸公子?!蹦拍锵肓嗽S久才這般稱呼他,“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名劍山的事情與陸家無關(guān),你多次救我于危難,已經(jīng)足夠了?!?/br> “之前……說得不算了么?”聲音有些輕,淡淡的,令人聽不出什么情緒。 陸柏舟的身子往前傾,雙臂微收,像是想將她攏入懷中。 “之前,說了什么?”莫九娘問他。 “……你說,如果沒有變的話,就,一直在一起。”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事情。那她幫他自讀……還有其它諸多事情,他是不是也都還記得…… 呼吸一緊,莫九娘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聽起來不那么緊張。 “那是……對小傻子說的?!?/br> 莫九娘覺得,現(xiàn)在的陸柏舟應(yīng)當(dāng)不會承認(rèn)自己是小傻子。畢竟他癡傻的他同她做了那么多……他應(yīng)當(dāng),也不愿意想起來吧。 “九娘?!?/br> 喚她的名字,比起娘子來說是有些生疏,卻是眼下最合適的。 她是第一次聽他喚自己的名字,如此普通的名字,卻被他低沉有力的聲音,喚的這般好聽。 “我沒有變。”他說著俯身至她的耳畔,“我……還是那個小傻子,我也還是,那樣喜歡你?!?/br> 用這樣的聲音,認(rèn)真的說起這近乎玩笑話的話,也,太要命了。 耳畔有些發(fā)熱,她想大概是因為他的呼吸湊至她的身側(cè)。 也……并沒有動心,并沒有因此,而臉頰發(fā)燙。 若是她輕易的接受了現(xiàn)在的陸柏舟,小傻子……對她來說,又算什么呢? “陸公子,你不是他?!?/br> 莫九娘實在不想說出這句話來,定義是與不是的,并不應(yīng)該是她。她不過是一廂情愿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因為這樣可以令自己好受一點。 “我是……九娘,當(dāng)真沒有變……” 陸柏舟的聲音越來越低,莫九娘察覺到不對,回過頭去,陸柏舟已然昏厥,整個人就快要栽倒下來。 她立馬穩(wěn)住他的身子,翻身下馬,讓他伏在馬背上。 此時她們已經(jīng)出城十幾里,趕回去也來不及,若是地圖上標(biāo)的沒錯,前頭應(yīng)是一處小村子,村里,應(yīng)該有大夫。 他不會有事的。 她只有這樣告訴自己,才能按下心頭所有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