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一根閃爍著森森寒光的狼牙棒躺在青石路上,鋒利齒釘間似乎還有洗不凈的斑斑血跡。 沉默…… 負責搬運的兩個士兵很淡定地換了根扁擔,一起將武器重新放回嫁妝里,吆喝一聲,重新抬起,大步流星而去。 還是沉默…… 繼續(xù)沉默…… “快來人??!別讓郡王爬墻逃了!” 作者有話要說:橘子超熱情地和人推薦最近的心頭大愛,九把刀的小說《殺手—顛沛流離的花》,還喋喋不休地講了很久,結果被對方提醒,才發(fā)現(xiàn)名字弄錯了,是《殺手——流離尋岸的花》,真是丟臉死了。不過貌似也有個號稱熱愛橘子的家伙,多年始終如一地把我弄成橘里散花…… 4、洞房花燭 夏玉闕極有先見之明。 他早早預備的武林好手,在夏玉瑾剛爬墻的瞬間就把他扯了下來,封住周身幾個要xue,讓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左右架著控制行動,以免再生禍端。 吉時剛到,鼓樂聲響,花轎在萬眾矚目中翩然而至。 葉昭緩緩走下,身形筆直,胸前沒什么起伏,火紅的面紗下看不清神情,除腰帶上一塊價值連城的精美紅寶石外,嫁衣上再沒半點紋飾。她在議論聲中微微環(huán)顧了一下,徐徐走向喜堂,動作瀟灑,宛若龍行虎步。 夏玉瑾是被兩個大漢攙著拖出來的,他身形瘦削,個子在大秦雖然也算高,卻不過比葉昭多出半個指頭,再加上難看的臉色,受限制的動作,兩人站在一起,對比強烈,簡直就像被惡霸逼婚的小媳婦。 皇家指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逼婚。 尤其是被迫娶這種誰也不敢碰的活閻王。 所有有良心的男人都替夏玉瑾掬一把同情之淚。 皇上特意派人來參加婚禮,還賞了不少東西給南平郡王算是安慰,給足雙方面子。安太妃幾乎是哭著完成整場婚禮,若不知真相的人看來,她不像是娶兒媳婦,倒像給兒子送葬。鎮(zhèn)國公葉老太爺?shù)故呛軞g喜,對著新人吩咐:“你要早生貴子,開枝散葉,生個兒子再去戰(zhàn)場上殺他娘的!”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智貌似清醒,就是眼睛老看夏玉瑾的肚子,讓人覺得怪怪的。 史上最……無法形容的婚禮,平安落下帷幕。 待木已成舟,新人送入洞房后,看守夏玉瑾的好手總算解開他身上的xue道,恭敬退下,迅速領賞去。 夏玉瑾舒緩一下筋骨,看看眼前坐著的所謂新婦。她的坐姿雖有刻意收斂,比行軍打仗時略斯文了些,卻依舊帶著大刀闊斧的感覺,就像休息的猛虎,漫不經心,根本沒女人模樣,節(jié)奏敲擊床欄的食指好像在顯示著對這場鬧劇的深深不耐煩。 這娶的是媳婦嗎?是爺們吧! 正牌大老爺反憋屈得活像倒插門女婿! 夏玉瑾越想越怒,蠻勁一起,不管不顧,把心里話一字一句告訴她:“你是我妻子,也就是妻子罷了,不要指望可以左右我的行為!” 葉昭只淡淡地回了聲:“哦?!?/br> 她聲音偏低,征戰(zhàn)時經常要用吶喊來發(fā)號施令,損了嗓子,有些沙啞粗糙,和上京推崇的吳儂軟語相差甚遠,更帶著冰冷與命令的味道,仿佛沒把面前咆哮的男人放在眼里。 夏玉瑾有生以來,只有他無視人,何曾被人無視?他心里憋滿說不出的難受。 葉昭等了很久不見他出聲,問:“說完了?” 夏玉瑾冷笑一聲,摔門而去,跑了幾步,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隨手抄起一把雪,揉了揉臉,用刺骨的寒意把guntang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他不是蠢人,很清楚南平郡王是個沒實權的空頭銜,不過是皇上用來拉攏控制大將軍的棋子,是不可能休妻和離的。唯一的出路是讓葉昭對自己徹底厭惡,痛揍一頓,主動提出和離。 如何讓妻子討厭自己? 狐朋狗友們有豐富的經驗可供借鑒。 最有殺傷力的招數(shù)是在洞房花燭夜,去寵愛妾室,狠狠落新婦的臉! 夏玉瑾素來膽大包天,說干就干,當下就沖去妾室住的清心院,守在婚房外面的侍衛(wèi)們未得將軍指令,不敢阻攔,其余仆婦下人,有悄悄去找安太妃和安王爺夫婦告狀,安太妃心疼兒子,對媳婦厭惡,所以不理不睬,夏玉闕對自家混賬弟弟早已心灰意冷,只盼望將軍媳婦出手,用彪悍的手段讓他狠狠吃虧,于是也不管。 夏玉瑾一帆風順地沖到楊氏門前。 楊氏驚訝地看了他好一會,才行禮道:“原來是夫君?。慷脊宙硌圩抉w鈍,不過大半年沒在晚上相見,黑燈瞎火的,竟一下子認不出?!?/br> 這話說得怨恨十足。 夏玉瑾尷尬地摸摸鼻子,想起自己這些年在外頭瞎混,對家中女人不怎么上心,偶爾被母親念叨煩了去睡兩晚,也甚少在姿色平常的楊氏處過夜,如今有麻煩事先來找她,實在于心不忍,于是打了兩個哈哈,轉頭找眉娘去。 眉娘見他到來,想到丫鬟們打聽來的狼牙棒,嚇的臉色發(fā)白,果斷道:“妾身今天身子不干凈,不能侍寢?!?/br> 夏玉瑾不耐煩地揮手道:“爺不在乎?!?/br> 眉娘連珠箭似地迅速說:“妾身還患了風寒,肚子痛,眼睛疼,四肢無力,心也絞著疼,而且最近睡不安穩(wěn),盡說夢話,做夢亂打人咬人……實……實在是不能啊……去找萱兒吧。” “好你個落井下石的賤人!往日還說姐妹情深,原來這般害我!”萱兒住在隔壁,聽到到風聲,頭也不梳立刻沖過來,先指著眉娘鼻子痛罵幾句,然后迅速對夏玉瑾“噗通”一聲跪下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磕頭磕得震天響:“郡王大人饒命啊,求你看在萱兒從小服侍的情分上,給條生路吧!讓奴婢青燈古佛,終了一生吧……” 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一個裝瘋賣傻,一個哭成了丑八怪,鬧得他這個英俊瀟灑的主人好像在逼良為娼。 回頭眼尾掃過,旁邊略有姿色點的丫鬟媳婦,瞬間閃開十尺遠,再掃一眼,沒姿色的丫鬟媳婦也離開了三尺遠,清俊點的小廝仆役們也悄悄低下了頭,縮去陰影中。 夏玉瑾心里的悲催難以形容,也不好明知是火坑逼著對方跳,他猶豫再三,終于郁悶地跑去書房睡下,大家畏懼將軍兇名,沒人敢理他,于是茶冷水涼,連條被子都沒有,只能自己蜷縮成一團,狠狠打了好幾個噴嚏。 另一頭,葉昭得到消息后,解下紅衣,丟去新房角落,她轉身看看銀鏡,紅燭昏暗,鏡中人薄唇緊抿,劍眉高挑,縱使在喜氣的氛圍中,一雙美麗的琉璃色眼睛也掩不去沙場磨煉出的凌厲。 她緩緩起身,低沉地對屋外吩咐:“睡吧,不必等了?!?/br> “可是!郡王!” “將軍!他太可惡了!” 兩把近似的聲音同時響起,上前說話的是一對雙胞胎姐妹花,濃眉大眼,膚色略黑,也有幾分秀氣,都穿著軍服,腰佩彎刀,臉上的表情因憤怒顯得猙獰,似乎隨時要去砍人。 她們jiejie叫秋華,meimei叫秋水,原本是祁龍山的山賊頭領秋老虎的女兒,自小舞刀弄槍,有身好本領,四年前祁龍山被蠻金入侵,殺人放火,無所不為。秋老虎不愿同污合流,于是被蠻金派兵剿擊,被葉昭所救,感其俠義,納入羽翼,從此在其麾下?lián)螌㈩I。秋華和秋水自幼尚武,對葉昭武藝崇拜得五體投地,自愿擔任親兵,隨身侍候將軍,是當年為數(shù)不多知道她女兒身份的人。 如今最崇拜的將軍新婚之夜受辱,兩姐妹比自己受辱更甚。土匪習慣當場發(fā)作,拔出彎刀,扭頭就走。 葉昭急忙喝?。骸叭ツ睦??” 秋華怒氣沖沖道:“老娘去把那個不知好歹的混球小子綁過來!用鞭子狠狠抽一頓,再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先跪下磕幾個頭,再丟去你床上!看他要命還是要上床!去他娘的!敢給我們將軍臉色看的人還沒從娘胎鉆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