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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賑災還想著找姑娘玩? 海主事都快老淚縱橫了:“郡王,這里的姑娘比咱們上京差多了,回去再嫖……不,再欣賞吧?!?/br> 夏玉瑾面若冰霜,敲擊著桌子不言語,似乎很不高興。 跟著海主事的年輕筆帖式,沒有上司的迂腐,比較機靈,會拍馬鉆營,立即拱手道,“自古江北出美人,聽說這里的下人說,鶯啼胡同里的館子有不錯的姑娘,價錢也便宜,若是郡王有性致……”然后他見海主事正兇神惡煞地瞪自己,心里一個激靈,訕訕笑道,“不少新來姑娘都是附近的災民,沒飯吃,被父母賣進去,很可憐的?!?/br> “開門就好,”夏玉瑾大喜,拍板吩咐道,“你們這幾天好好去逛逛,要去最具盛名,最高等的青樓!” 他不但自己要找姑娘玩,還要帶著所有手下一起找姑娘玩? 海主事連哭都沒眼淚了,趕緊跪下磕頭,拼死規(guī)勸:“郡王!這等昏庸之舉萬萬不可!望你念及皇恩和江北百姓??!” “你在想什么呢?”夏玉瑾給他磕得莫名其妙,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趕緊解釋,“被賣去青樓的都是受災最嚴重最貧窮地方的女子,現(xiàn)在還逛得起上等青樓的也是岫水有錢家里的蠢貨敗家子,”說到這里,他jian詐地笑了兩聲,很有經(jīng)驗道,“男人一起逛窯子的時候,感情最容易溝通,而且誰都想不到欽差會去窯子鬼混,有心人千防萬防也防不到那里去,你們裝客人去和姑娘們談談心,和有錢紈绔套套近乎,調(diào)查一下岫水縣的災情真相、糧食儲備和章縣令往日的所作所為,越詳細越好?!?/br> 海主事和眾筆貼面對他的奇思妙想,宛若雷擊,個個張口結(jié)舌。 夏玉瑾安慰他們:“放心去吧,責任統(tǒng)統(tǒng)推我身上,天大事我替你們扛著。” 海主事過了好久,醒悟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問:“你……你不去?” 夏玉瑾站起,負手憂郁道:“我現(xiàn)在的角色是善良可愛有錢正直的商人兒子,不方便去青樓鬼混,由于主子無知,你們這群扮演管家的,要奴大欺主,上下其手一點才像話!去青樓鬼混正合適。何況……何況將軍說為了人身安全,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葉昭那不要臉的混球,進青樓叫姑娘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到時無論是他媳婦勾搭花姑娘,還是花姑娘勾搭他媳婦……這種人倫慘事,他統(tǒng)統(tǒng)不想看!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有人扛罪名的前提下,眾官員終于歡快地同意去花街柳巷打聽情報,就連百般不愿的海主事,也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臨出門前,夏玉瑾好心叮囑:“出手要大方些!錢不夠找我要!海主事啊,機會難得,你要老當益壯?。《嘟袔讉€!” 海主事一個踉蹌,差點磕死在門檻上。 夏玉瑾優(yōu)哉游哉地繼續(xù)喝新泡的香茶,欣賞窗外假山,打了幾個哈欠。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骨骰和蟋蟀興致勃勃地從外面跑回來了,兩人圍在主子身邊,較著勁兒賽忠心能干。 骨骰:“院子里果然被主人叮囑過了,那些下人都不敢說主子壞話。無論怎么打聽,都說章少爺是個憐貧惜老的好人,不過我看他們的神色都不以為然。不過他表面功夫做得確實不錯,壞事大概做得隱蔽,在外頭的名聲也不太差。” 蟋蟀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打聽到個苦主,傳聞他孩子被章少爺逼jian不成,懸梁自盡了。后來給了大筆銀子,封口就沒再說什么了,可惜了好好一個讀書人?!?/br> 夏玉瑾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嘲諷道:“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會錯的?!?/br> 骨骰趕緊湊過去道:“那是,滿上京誰不知大爺你一雙眼睛最毒辣,看古玩看字畫看人統(tǒng)統(tǒng)萬無一失,那個‘臟’少爺還想在你面前演戲,簡直不自量力?!?/br> 蟋蟀拍馬屁功夫不如他,在旁邊干瞪眼。 葉昭在長長的沉默中開口了:“讀書人?” 夏玉瑾也回味來:“讀書的不是男人嗎?” 蟋蟀見狀,搶著表現(xiàn):“是??!是個俊秀的少年?!?/br> 夏玉瑾:“少年?” 蟋蟀笑道:“章少爺只好男色的事情,不是秘密,岫水縣人人皆知?!?/br> 夏玉瑾呆呆地問:“他一路上對我百般討好,是……” 蟋蟀果斷:“肯定不安好心!哎唷——為何踹我?” 骨骰踹完他后,不停安慰:“咱們爺長得英俊神武,半點都不像兔兒爺,他的眼睛肯定是斜了,看錯了,呵呵,爺不要遷怒啊,和我們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夏玉瑾的敏感心靈受到強烈打擊,他咬牙切齒道:“姓章的,給老子洗干凈脖子等著!老子要……” 話未說完,重重一聲巨響。 木桌連同上面的汝窯茶杯統(tǒng)統(tǒng)被拳頭砸得粉碎。 葉昭的手背青筋暴起,臉色堪比鍋底,殺氣四溢,危機四伏,看得人頭皮發(fā)麻,心驚膽戰(zhàn)。她一字一句地低吼:“格老子!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動老子的男人?!他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懺悔不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骨骰、蟋蟀齊齊打了個寒顫。 縱使立場不同,也不自覺為章少爺掬一把同情之淚。 夏玉瑾則郁悶地思考:為何他媳婦對女人勾搭他不生氣,卻對男人勾搭他生氣呢? 人生在世,難得糊涂。 有些問題,還是別問為好。 74.夜半小賊 藏春閣的新官人嬌杏原是林家莊的女兒,家有良田十余畝,父母雙全,兄弟五個,精壯有力,個個都是種田的一把好手。她五歲學女紅,八歲學裁剪,十歲會持家,繡得鳥兒會唱歌,繡得花兒能引蝶,十里八鄉(xiāng)人人夸,十五歲時,母親千挑萬挑,定下李莊小二郎,長相俊秀,勤勞能干,家境富裕,婆婆和善,兄弟親厚,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姻緣。三個月前,他偷偷捎來蝴蝶銀簪,她羞澀扭著身子不敢接,他紅著臉兒對她說:“大妹子,將來我定不負你。”世間千萬句蜜糖話都不及這一句話甜。 飛針走線繡嫁妝,精雕細琢打家具。 只待秋天,嗩吶喇叭從李莊敲到林莊,歡歡喜喜上花轎。 洪水滔天,惡吏似虎。 一夕之間,良田淹盡,房屋倒塌,家園盡毀。 疼愛她的父母被大水吞沒,寵愛她的兄弟們被巨浪卷走,等待她的良人連尸首都找不到。 再沒有人送她出門,沒有人接她上花轎。 善良的婆婆一手抱著大孫子,一手抱著她,哭得死去活來,永遠梳著油光水滑的發(fā)髻,穿著整齊干凈的她,已流落街頭乞討為生。兩歲的孩子餓得皮包骨,他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這哀鴻遍野的世界,尚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