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它吃飽喝足，我施了一個極簡單的入夢咒。蝴蝶站在船頭，抖著羽毛，慢慢開始點頭，最后猛地一個倒插蔥重重跌落地上，我手上有傷，救援不力，腦袋摔了好大一個包。

    過了一會，鳳煌怨恨地睜開眼，咬牙切齒地裝出平和語氣道：“玉瑤仙子，你恨蝴蝶也不能把過錯算我身上吧？”

    “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無辜。

    鳳煌用翅膀撫著腦袋，反駁道：“你好歹讓我摔床上吧？”

    我盯看他滿是泥土污水，還有點臭的羽毛，再看看干凈整潔的被子，幾乎咬碎了牙，才克服潔癖，點頭同意了。

    鳳煌緩過氣來，正色道：“你這呆子，怎可與蒼瓊對著干？她給宵朗干完架后，發(fā)了好大的脾氣，我的原身也被殃及池魚了，險些送命?！?/br>
    “不怕，”聽見蒼瓊不高興我就高興，卻見鳳煌滿臉倒霉相，趕緊安慰他，“就算死了，你也可以寄生在蝴蝶身上，它是個沒腦子的禽類，容易控制，你再花個幾千年重新修行，重鑄仙身。而且鸚鵡也長得不錯，綠油油的腦袋多可愛啊，變成仙人后也不輸鳳凰！就是嘴賤了點……”我發(fā)現(xiàn)鳳煌臉色不好看，知道自己的安慰又失敗了，趕緊住嘴。

    鸚鵡看不出表情，鳳煌深呼吸一口氣，對我剛剛的發(fā)言表示無視，然后道：“這幾天我趁蝴蝶睡覺，在周圍飛了一圈，探聽了不少情報。由于你在不歸巖鬧的事，魔軍有了調(diào)動，蒼瓊再度整軍，打算向人間進(jìn)攻，奪取可種植的土地和糧草，似乎打算對天界徐徐圖之。若是三軍動了，魔界防備松懈，宵朗留守，我們的機(jī)會就到了?！?/br>
    “什么機(jī)會？”鳳煌不知師父的事情，不知道天帝的計劃，就未必是天界安排的探子，我對他的身份尚有懷疑，也不想提及，只將此事壓入心里，問：“你留在魔界，刺探情報，天妃對此似乎不知情，可是天帝授意的圈套？”

    鳳煌愣了一下，苦笑著搖頭：“不，父親恨透了我的行徑，我受過的苦比你更甚，如今只求復(fù)仇，雖死無憾?！?/br>
    他說得情深意切，我有些感動，但師父的事還是得壓入肚子里，抵死不說。

    鳳煌無疑心，他瞧瞧桌上瓊漿仙露的金盞，被宵朗睡亂的軟榻，還有我肩上包扎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傷口，冷笑道：“他近日不休不眠照看了你三天，可是煞費苦心?！?/br>
    我想起宵朗體內(nèi)的師父就臉紅，含糊應(yīng)道：“嗯。”

    鳳煌怪怪地看著我道：“仙子莫非有些心動？”

    我拼命搖頭，無法解釋。

    鳳煌問：“蒼瓊眼里揉不得沙子，不歸巖上一劍便可將你斬成兩截，你可知自己為何還活著？”

    這個問題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繼續(xù)搖頭。

    鳳煌的聲音有點憤怒：“蒼瓊認(rèn)為你吃軟不吃硬，惱怒異常，她出手前，找宵朗商量過此事，先由她逼你補(bǔ)魂，若不成，便故作惱怒，將你師父軀體丟入不歸巖，絕了你所有念想。再由他出面救下你，百般懷柔，裝出真心實意，花上幾百年，一點點瓦解你的心思，挑撥離間你和天界的感情，待你對他的戒備軟和下來，便騙著去補(bǔ)魂?！?/br>
    我急問：“你如何得知？”

    鳳煌嗤道：“這事不算秘密，除了梨華院，全魔界都知道，而且都在配合。不信就等外面來人送東西時，你用魂絲探探便知。”

    幾句看似誠懇的真心剖白，幾分裝出來的溫柔體貼便能哄我高興？宵朗也想得太美了！

    我的血更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快母親節(jié)了噢。

    大家快快準(zhǔn)備禮物。

    橘娘已經(jīng)指著電視新聞報道的母親節(jié)信息暗示：“禮輕情意重啊，人家多孝順啊。”

    橘子問：“要啥禮物？”

    橘娘：“你銀行卡上有多少錢？”

    嗯……

    橘子明白了。

    橘子乖乖地給她買部新手機(jī)去……

    質(zhì)問

    后來，鳳煌飛走了，不知去哪里繼續(xù)轉(zhuǎn)悠探聽情報，又或者是蝴蝶醒過來，跑回原主人家聽他和不知第幾位情人的床上大戰(zhàn)史。

    我為早日康復(fù)，方便行事，立刻端正態(tài)度，配合治療，放開肚子，將所有靈丹妙藥都灌進(jìn)肚子里！

    幾個負(fù)責(zé)照顧我的侍女都很欣慰，綠鴛還抹了兩滴眼淚，歡快地說：“仙子，你終于想開了?！?/br>
    我對她們的討好有點心理陰影，估摸她們在心里詛咒我怎么不早死

    赤虎被宵朗調(diào)離了，新?lián)Q來的守衛(wèi)將軍名叫雷電，弓腰駝背，青面獠牙，滿臉還長著許多紅色小水泡，五官沒有一樣長對地方。我素不以貌取人，可他笑起來的模樣連我都有點撐不住了，其他人更是沒敢睜眼看他的，有個侍女半夜想溜去會想好，聽見有人叫自己，回過頭去，看見雷電將軍虎著臉，給當(dāng)場嚇得抽搐倒地

    哪有魔怕鬼的？

    大家沒有恥笑那個侍女，一起默默想念赤虎將軍的英姿，然后又對我怨念了幾分。

    我開始不明白，后來通過魂絲查探，方知大家都認(rèn)為宵朗在展示情人應(yīng)有的嫉妒心，排除一切威脅人物。赤虎將軍比他略為老實厚道，人品也較為高潔，導(dǎo)致他很沒面子，所以被驅(qū)趕了。

    宵朗情緒也變得很奇怪，很無理取鬧。

    有時候他高興的時候，會去萬里之遙的冰峰上，取來毫無瑕疵的冰水，用養(yǎng)了上千年的紫砂壺與我烹茶喝。若我微微皺一下眉頭，應(yīng)付地贊兩句，他卻就會立刻將茶水全部倒入溝渠，砸碎紫砂壺，然后挑釁地沖著我笑。有時候我不高興的時候，也會砸碎珍貴的琉璃盤，瑪瑙瓶，水晶燈，他就會變得非常高興，然后叫人送新東西來，還說：“寶貝阿瑤，多砸些，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的摸樣?！?/br>
    他喜歡用言語相激，將我觸怒。

    我為了師父的計劃，本想低調(diào)，暫時好好待宵朗，輕言細(xì)語交談，他卻不高興。非要我對他惡言相向，吵架斗嘴，他就喜歡得不得了。

    聽說凡間有些人天生喜歡挨打挨罵，大約就是他這種骨頭犯賤的人。

    梨華院養(yǎng)傷三個月，我被他逼得脾氣暴漲。

    他卻抱著我輕輕地說：“就是這樣，面對自己的本心，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想發(fā)脾氣的時候就發(fā)脾氣，順著自己的欲望而行，不需掩飾，不需壓抑?！?/br>
    我點頭同意他的話，并順應(yīng)自己本心，反手抽了他一巴掌，再把那只偷偷摸摸想伸入衣服里吃豆腐的爪子丟出去。

    宵朗笑嘻嘻地攔下我揍他的手，在手背上咬了口，含糊道：“我可沒說會乖乖站著給你收拾?！比缓笏⒅业纳碜?，舔了舔唇，笑道：“你傷勢好了嗎？”

    我讀懂了他眼里的暗示，如驚弓之鳥，立刻往旁邊縮了縮。想到師父與他同體，能看到一切丑事，我就恨不得想死。

    “別總是逼我用強(qiáng)。” 然后他將我抓回來，輕撫著小腹，在上面畫著圈，用惡魔般的在耳邊輕輕問，“有些東西習(xí)慣就好了吧？你在魔界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親，我定會好好待你。”

    孩子，我想起這個嚴(yán)重問題，臉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