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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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祿沒有隨祁連修進府,而是守在府外的車上,隨時等候?qū)m里傳來的消息。他見王爺上了車,趕緊為王爺鋪好墊子,然后匯報情況。 “王爺,果然不出您所料。太子爺剛傳消息,太后似有給您訂親的打算,已相看了幾家女兒,很中意江大人家長女江琬?!?/br> 祁連修淺笑,這結(jié)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在這之前他早將太后的喜好和忌諱列成單子告知了江賓璋。 “你去辦件事,散個消息,就說本王那方面不行,傳得越瘋越好。把事兒做干凈了,不許暴露?!?/br> 高德祿嚇得合不上嘴,哭喪臉問:“王爺,您為何這般想不開???” ☆、第50章 “想不開的不是本王,是那些聽信謠言的世人。”祁連修沖高德祿眨了下眼,笑得很溫柔。 高德祿瞬間驚呆了,整個身體僵直發(fā)木。他緩了半晌兒,方活動僵硬的肢體下車。高德祿覺得王爺剛才笑得那么開心,肯定沒好事兒。連那個老狐貍江賓璋也被王爺給耍了,王爺這回八成是要打算愚弄世人了。 高德祿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他才剛竟然會擔心王爺名聲受辱。王爺就是個鐵打的利刃,傷的從來都是別人,何曾傷過自己? 高德祿想開這一切,麻溜兒的就把事兒辦了。一天之內(nèi),保證全京城的人都會質(zhì)疑王爺‘那方面’問題。 江賓璋陰沉著臉回府,他一進門就把門邊放置花盆的四腳高凳踹倒。瓷盆稀里嘩啦碎了一地,花盆中的土也灑滿了地。 夏氏本來是高高興興地來見丈夫,她見這一幕,料知老爺心情不好,趕緊轉(zhuǎn)身打算回去,先躲過這一關(guān)再說。 江賓璋回身看見媳婦兒,嘆口氣,“你進來!” 夏氏抬眼關(guān)切的看著江賓璋,然后點點頭,帶著人進屋。 江賓璋卻不耐煩的抬手,把閑雜人等都打發(fā)了出去,只留妻子夏氏一人。 “老爺,您這是?”夏氏不解。 江賓璋皺眉,抬手揉了揉太陽xue?!扒皟商焯笳倌銈兡概雽m了?” “對,這事兒不是跟老爺提過么。老爺還幫忙打聽了太后的喜好,我就照著這些教導咱們琬兒呢,還真好用。太后對咱們琬兒贊不絕口呢,我看琬兒和晉陽王的婚事能成。”提起她爭氣的女兒,夏氏一臉喜洋洋。 江賓璋臉色更加陰郁,無奈道:“你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老爺何處此言?難不成您覺得晉陽王不適合琬兒?他雖是個閑王,可論才學能力一點不比那些手握實權(quán)的王爺弱。老爺不是經(jīng)常對妾身這樣說的么?怎么好事眼看要來了,你又不愿意了呢?!?/br> 江賓璋仔細想過了,他不能把事情交代給夏氏,不然定會引起夏氏對自己懷疑。到時候真把他和錢氏的事兒掀出來,自己哪還有臉在妻子跟前抬頭。 “總歸是為咱們女兒好,你聽我的就是?;仡^太后若再傳召你,我與你一遭去?!?/br> “老爺,這到底是為何?”夏氏十分不解,言語有些激動。 江賓璋看她這樣,搖搖頭,“你還是別去了,索性在家稱病。我一個人去太后跟前回絕這門親事?!?/br> “老爺!”夏氏急得落淚,好好地一門親,老爺為什么要這么阻止…… 江賓璋皺眉看著夏氏,心里覺得愧疚,他想好好哄著夏氏,可難免夏氏又會追究這個問題沒完。多說多錯,不如暫且不理她,叫她識趣兒些。江賓璋故意冷哼兩聲,厲害地吼她兩句,便背著手走了。 江賓璋憋了一肚子火,獨自一人憋悶在書房,靠踢墻撒氣。江賓璋以為當初晉陽王是真心想幫他,他甚至認定晉陽王想和他們江家聯(lián)姻。女兒江琬進宮前,他可是好一頓的用心教導,特意令其在太后面前表現(xiàn)優(yōu)異。萬萬沒想到這些全都是晉陽王的算計。自己和女兒都成了被晉陽王利用的棋子! 可氣,可恨! 就當他以為自己和王府聯(lián)姻的時候,晉陽王竟然無情的告訴他:一定要拒婚。 江賓璋活了大半輩子,沒有一天像今天這樣憋氣的。偏偏他受人掣肘,只能依從人家的吩咐行事。 “老爺,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一件事,有關(guān)晉陽王的?!毙P鴻路把臉貼在門縫邊兒,低聲沖屋里喊。 “進來說?!?/br> 鴻路進了屋回身就把門關(guān)上。“老爺,現(xiàn)在外面人都在傳,說王爺那方面不大行?!?/br> “什么?”江賓璋抬頭盯著鴻路。 “那方面!”鴻路特意伸手往下指了指自己身體那部分,好給老爺示意清楚了。 江賓璋皺眉,愣了會兒,轉(zhuǎn)即嗤笑幾聲。好一個晉陽王,在自己感激他的時候,他當頭打了自己一棒;而現(xiàn)在當自己恨他入骨的時候,他又甩了自己一個甜棗。 晉陽王這出流言剛剛解決了他一直苦惱的問題:如何找個合適的理由拒絕太后。 理由不對,必然會令他得罪太后,保不齊也會對自己女兒的名聲造成影響。而今晉陽王鬧出這一出,他自然就有了借口,而這個借口恰好讓太后無法責怪他…… 不過,晉陽王到底出于什么目的?給他一個難題逼他,同時又幫他想了個解決辦法。這讓江賓璋又恨又無奈,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面對祁連修。 隔日,太后果然召見江賓璋夫婦。江賓璋代‘病’妻向皇后賠罪,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多磕三個響頭。 太后趕緊命人扶他起身,笑言他太客氣。 江賓璋規(guī)矩的俯首,小聲附和。 太后見江賓璋竟如此膽怯,心里多少有些不喜。好歹是朝中命官,也該見過世面的,怎么今日一見竟是這副德行? “哀家對琬兒這孩子一見如故。說來也巧,這孩子跟哀家一樣,就愛吃那味老法做出的藕糕。哀家愛畫,她便能會出一手好畫,甚合哀家的心意?!?/br> “能得太后您的褒獎,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苯e璋客氣道。 “太后,晉陽王也跟您一樣,極愛賞鑒畫作?!辟悑邒叱脵C插嘴道。 太后笑瞇瞇的點頭,“確實如此,保不齊這倆孩子能聊得來呢?!?/br> “正是?!辟悑邒吒胶偷?。 江賓璋一聽他最怕的事兒來了,額頭起了一層冷汗。他眼珠子亂轉(zhuǎn),咬緊牙關(guān),仔細琢磨著下一句話該怎么說。 太后看出江賓璋的異常,瞇起眼睛審視他:“怎么了,江大人?” “太后恕罪!微臣剛才一時慌神兒,冒犯天威,罪該萬死!”江賓璋突然跪地磕頭道。 “別在哀家跟前吞吞吐吐,有什么話就說!”太后突然厲害道。 “啟稟太后,近日京城內(nèi)盛傳一些關(guān)于王爺?shù)牧餮裕瑑?nèi)容不堪、下作。也不知是哪個宵小之徒亂嚼舌根子!微臣忽想起此事,心中不禁憤慨難抑,便走神兒了,還請?zhí)筅H罪?!?/br> “什么流言?”太后緊盯著江賓璋。 江賓璋面露一臉難色,支支吾吾的說不清。 太后著實受不了江賓璋怯懦不敢言的樣子,厭煩的打發(fā)他快走。她本來還挺喜歡他家姑娘的,不過她一看江賓璋這個做爹的如此怯懦,人云亦云,心中沒有主意;太后便厭惡得很,立馬打消了這門親的念頭。至于有關(guān)祁連修的流言,太后寧愿再派遣兩人去宮外的打聽,也不愛看江賓璋這個礙眼的人在她跟前磨嘰。 不多時,‘晉陽王不舉’的消息便傳進了太后的耳里。 “胡鬧!”太后氣得站起身,指著眼跟前兩名侍衛(wèi)罵道,“兩個沒出息的東西,竟弄些假消息糊弄哀家。哀家早前叫你們跟著王爺,查出那名女子的身份。你們可倒好,把天橋街一溜的鋪子列成單糊弄哀家。” “太后恕罪,王爺當時確實……” “行了,哀家不想聽你們解釋?!碧蟛荒蜔┑卮虬l(fā)走侍衛(wèi),轉(zhuǎn)身問身邊的親信賽嬤嬤,“你怎么看?” “太后,會不會是王爺有所察覺,故意為之?” “天橋街的事有可能,后面這個未免太過了,不像是他能干出來的。”畢竟男人對于自己那方面的問題都很在乎。她的乖孫子連修素來清貴高傲,怎么可能容忍別人這樣侮辱他作為男人的尊嚴和面子。太后自不信這個,命人徹查此事,壓制輿論。安排完這些,太后便無奈地跟賽嬤嬤嘆氣道,“你說這孩子的心思,哀家是真真搞不明白?!?/br> 賽嬤嬤頷首,默默地聽著太后倒了一大通苦水。 “哀家真拿他沒法子了?!碧鬅o奈道。 賽嬤嬤低聲勸道:“小王爺?shù)男宰邮怯行﹫?zhí)拗,前些日子還提過要去西南那邊打仗。似乎不是沖動之舉,王爺今晨上朝起了封奏折給皇上。” 太后無奈地搖搖頭,深吸口氣,又接連嘆氣。 賽嬤嬤忙奉茶,勸太后不要cao之過急。 “哀家還真有些好奇,那名女子是如何了得,讓這孩子這般死心塌地的認準了?!?/br> 賽嬤嬤附和:“奴婢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br> “說!”太后道。 “王爺是太后您教導出來的,眼光不會差?!?/br> 太后想了想,也不否認。這兩日她的耳根子就沒閑著,也不知道祁連修這孩子搞得什么鬼,竟讓太子站到他那邊去?;屎笈R陣倒戈,也順著太子的話勸自己。太后聽得耳根子發(fā)軟,倒真覺著那姑娘不一般。 說曹cao曹cao到。 太子和皇后先后趕來,就流言的事兒安慰太后不要著急。 “孫子這就派人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散播出這種不要命的假消息。”祁連赫道。 “就是,說得還有理有據(jù)的,好像真的一樣,太不像話了?!被屎蟾胶?。 “有理有據(jù)?”太后重復一句。 皇后遲疑了下,看向太子。 太子也猶豫了下,尷尬地跟太后道:“以前便有些流言暗中在傳,說修弟不近女色,好龍陽。而今又突然說他不舉,倒也證實了他先前不近女色一說。” “胡鬧!”太后拍桌罵道。 “是是是,孫子也覺得這些人胡鬧。皇祖母您放心,孫子一準把這些人清查干凈?!碧幼鞅WC道。 太后脧一眼太子,沉下心思想祁連修的事。 皇后略微等了等,見太后面容有所動,溫言勸道:“修兒這孩子向來孝順,就說當下這事兒,他明知您老肯定不愿意,還是日日來給您請安,跑得比誰都勤。他這份心,太后您瞧得最清楚了。若說這家世好不好,也沒那么重要。只要人好,是個規(guī)矩正派的姑娘,就不打緊。禮儀規(guī)矩之類,日后有時間多加教導就是。那些出身名門的小姐們,不也都是這樣被教導出來的?” 太后皺眉聽著,沒說話。 “臣妾知道母后您發(fā)愁這事兒,昨兒個見皇上的時候,臣妾特意問了問圣上的意思?!?/br> “哦?皇上怎么說?”太后睜眼看皇后。 皇后忙笑道:“皇上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他倒是跟臣妾說起了文慈高皇后?!?/br> 太后品了品這話里的意思。 高皇后出身不高,只是個縣丞收養(yǎng)的義女。她卻輔佐了□□皇帝創(chuàng)建帝業(yè)、平定天下。后來高皇后統(tǒng)領后宮,更是嚴于律己,以身作則,母儀天下,令嬪妃皆敬服。 高皇后可謂是祁國皇后之中的典范。 皇帝提起她,太后自然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不過太后知道,皇帝會如此輕而易舉的表態(tài),是因為他還有另一方面的考量。好歹皇帝給了她這個當母親的一個面子,只是委婉的表態(tài)。 皇后見太后似有在猶豫,趕緊表態(tài):“淮南王就留下連修這么一顆獨苗苗,難得他是個聰慧懂事的孩子。母后,要不咱們也別為難他了,便順應他的意思,讓他娶個自己想娶的女子?!?/br> 太后想了想,搖頭?!叭糇屵@個卑賤女做正妃,她生的孩子就是王府的嫡出血脈。我一想到此,心里就受不住。” 皇后見太后此狀,不好再勸了。 “不過哀家倒可以讓一步,”太后放軟語氣,下了很大的決心松口,“哀家可以破例讓她做修兒的側(cè)妃?!?/br> “側(cè)妃?” “王妃為正,側(cè)妃為輔,卻高于庶妃。生子也算是半個嫡出了,但絕不能承襲爵位?!碧笳Z氣堅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