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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阿市說周末要來看我們?!?/br> “阿市?周末?他不訓練?” “好像是和東京的哪所學校有訓練賽?!?/br> “噢?!本驼f嘛。 剛才還在困惑自家表親怎么會浪費周末的大好時光從神奈川跑來東京的最鶴生當即表示了解。 然而介于幸村精市完全沒提前告知具體時間,最鶴生只得放棄了規(guī)劃,畢竟大多時候,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 她嘆了口氣,等灰二給她鋪好桌布后,便從書包里翻出一個塞著幾張復印件的文件夾攤開在面前。 作業(yè)寫完了,書還沒背完。 國文老師開學第一天布置下來的古文默寫作業(yè)是個長期活動,一天默寫一篇,到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束。而默寫不過關(guān),就得抄寫五遍,獲得新的默寫機會,再不過繼續(xù)抄寫,如此循環(huán)往復,直到達標通過。 所以即使教授國文的小林老師看著年輕,卻也不妨礙學生們在背地里稱其為三途川邊的奪衣婆——她是最鶴生上學這么多年來見過的,唯一一個會走下講臺親手把學生答題紙直接扯走的老師,氣勢兇悍得令最鶴生瞠目結(jié)舌,暗嘆東京果真是藏龍臥虎四伏危機。 洗完碗的灰二也有作業(yè)要寫。 寬政大學專門設(shè)有教養(yǎng)學部。大學一、二年級生會統(tǒng)一歸屬教養(yǎng)學部,接受通識教育授課。等到準備升入大學三年級,才會根據(jù)前兩年的綜合成績,決定學生是否能進入當初高考前所選擇的專業(yè)學科。 這項規(guī)定的存在意味著即使進入大學,學生也還是不能徹底松懈疏于學習,否則可能就會因為成績不好而被發(fā)配到非常冷門的邊疆去。 如果能夠一直跑步的話,以灰二的成績大概率是考不進寬政大學的。 他從小就是體育推薦生,在高二之前每次小測試的成績都只能堪堪從及格線上低空飛過。所以某些時候清瀨灰二非常佩服自己能靠成績考入偏差值要求那么高的白鳥澤。 而清瀨灰二能考上寬政大也完全出乎了清瀨理惠的預料。 這位親媽從不看好自己兒子的文化成績。 甚至曾放出過“如果你對自己的成績沒信心,mama可以幫你聯(lián)系一下以前的校友,看看能不能幫你爭取到體育推薦名額”的狠話。 當時的灰二正處上升期,幾乎每周都會刷新一次自己十公里的用時。 白鳥澤田徑部的監(jiān)督老師甚至十分慶幸當初學校能夠聘請清瀨正臣來擔任教練一職。否則清瀨灰二這樣無論去哪所田徑強校都能拿到推薦名額的好選手可能就要與白鳥澤失之交臂了。 彼時聽到老媽無比多余無用的cao心,灰二立刻梗著脖子頂嘴: “京都大學已經(jīng)好幾年沒獲得箱根傳驛的出賽權(quán)了,您還是讓您的校友歇歇吧?!?/br> 比起好看的學歷,他更希望自己將來能在箱根傳驛上奪得冠軍。 這場母子之間的互嗆最終止于灰二抬眼看見時針即將指到十,他忽然說最鶴生補習學校該放學了。 主動給親媽臺階下有利于母子關(guān)系更加融洽,清瀨理惠從善如流,隨即擺手讓他快滾。 在得到一個meimei之前,當時還小的灰二其實比較希望家里能多個弟弟。 女孩子大多嬌氣愛哭,這意味著meimei可能是個□□煩。 男孩子大多會為了面子而選擇忍著不哭,即使是長得和女孩子一樣漂亮的男孩子,灰二也沒見他哭過。 而這個給灰二留下好印象的、長得和女孩子一樣漂亮又甚少哭鬧的男孩,正是他的表弟,清瀨最鶴生的表哥—— 幸村精市。 最鶴生對表哥的初見印象非常稀薄,但大體可以用兩個詞語概括,一個是漂亮,第二個是“阿市公主”。 大家“阿市阿市”地叫他不是沒有原因的,而是當時幸村惠津在給幸村精市起名字的時候,故意往兒子的名字里塞了個“市”字。 她希望自己的愛情結(jié)晶能夠宛如戰(zhàn)國第一美人一般動人。幸村精市也不負所望,一年更比一年好看。每次再見都能刷新最鶴生對于“美人”的認知。 以至于后來最鶴生在歷史課本上看見真正“戰(zhàn)國第一美人:阿市公主(織田市)”的配圖時候,不由產(chǎn)生了巨大的落差感。 浮世繪的圓臉、蠶眉、細眼,在看慣了《美少女戰(zhàn)士》的小學生眼中,并不算美。 說嚴重點,最鶴生根本欣賞不來。 她打心底不能接受(圖里)這位阿市公主與自己貌美如花的表哥同名,也不能茍同這位公主被冠以戰(zhàn)國第一美人的稱號! 哪怕她是織田信長的meimei! 可不接受又有什么用呢。 歷史隨堂測試的時候,最鶴生不還是得屈服在卷面成績的yin。威之下,被迫提筆親手寫下“戰(zhàn)國第一美人是(織田市)”的違心答案。 即使翌日老師宣布她是班里唯一一個小測滿分選手,最鶴生也依然開心不起來。 這是舍棄尊嚴與審美換來的滿分,純粹為了應試而寫。 毫無靈魂! 最鶴生收拾著糟糕的心情回家撲進母親懷里,希望這位代表了家族學歷的天花板,京都大學的文學博士能夠給予自己一點點寬慰。 她仰著自己的小腦袋,眼巴巴地望著mama問:“如果人是為了追求唯一正確的答案而讀書,那老師總讓我們‘合理質(zhì)疑,大膽求證’又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