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饒是臉皮再厚,對上老司機此刻不帶任何惡意的笑容,莊淺也羞憤得招架不住了: 老人家你這時候出來刷存在感,證明自己其實耳聰目明,真的不是找人不痛快嗎? ☆、第058章 “他的圈子就這樣?” 宴廳的一角,莊淺端著酒杯,問和一庭。 說話的時候,她一邊看著廳內(nèi)低聲交談的賓客,有官員,有名流,有借機想撈錢的,有趁機想媚權(quán)的,卻不管心機為何,所有人都是那副笑呵呵紅光滿面的模樣。 畢竟是來慶賀人生辰的,總不能一臉哭喪樣。 沈思安顯然早已習慣這樣的應酬。 他全程收放自如,與人交談不遠不近,既不會讓人覺得冷漠,又不會讓人自我感覺太良好,當然,大多數(shù)的人是捧著他來的,誰也不敢逆著他的話,只不過這種僵硬的迎來送往,看久了會令人覺得刺眼。 莊淺想:若我過生辰,寧愿自己一個人安靜寂寞地過,也不會像現(xiàn)在,擺弄一場權(quán)利盛宴,明槍暗箭,你來我往。 她側(cè)身繼續(xù)問和一庭,“你到底為什么掏心掏肺跟著他?做牛做馬就為了升官發(fā)財?你家里沒虧待你吧?!?/br> 和一庭不語。 莊淺是真的好奇:要說和一庭是寒門子弟也就罷了,靠著沈家,站隊沈思安,也算是傍了棵大樹,從此官運亨通;可他明顯不是,不像沈思安靠著歪路上位沈家,這位才算是根正苗紅的官二代,要走仕途有的是門路。 別說什么男人間兄弟義氣,沒有義氣能讓人這樣孤注一擲。 在沈思安當初虎落平陽被犬欺之時,在他入獄多少年沒希望復出的時候,這位竟然還能一如既往忠心耿耿? “你別不是暗戀他吧?”莊淺滿臉揶揄,問身邊的男人。 “咳咳!”和一庭一口香檳卡在喉嚨,咳得臉都漲紅了,“你、你這女人別時刻都不安分?!?/br> 莊淺笑睨著他,“有女朋友了沒?” 和一庭面無表情整理西裝,清了清嗓子:“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家里正在準備我的婚事。你放心,我還是喜歡胸大腰軟的妹子,威脅不到你們恩愛的?!?/br> 莊淺滿臉臥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莊淺看到宴廳門口,司檢部的人來了,靳正言在首。 靳正言只遠遠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一切準備就緒。 莊淺低頭,輕輕抿了一口酒,對尤自尷尬的和一庭道:“我看到個朋友,過去打個招呼,你先忙你的吧?!?/br> “思安讓我必須對你寸步不離?!焙鸵煌ヒ嗖揭嘹?,顯然不會讓她單獨行動的意思,“他要應付同僚,暫時可能沒空招呼你,所以讓我跟著你,怕你不習慣。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跟我說,將這當成自己家就好,等晚點他要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br> 這就是防著她的意思了, 莊淺看了和一庭一眼,斂下眸子沒出聲。 見她面色不郁,和一庭還是多說了兩句,“莊小姐,你剛才問我為什么掏心掏肺跟著他,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些年,不管他落魄也好,翻身也罷,那些跟他過不去的人,那些背后朝他捅刀的人,如今都在痛苦地茍延殘喘,而我不過是早幾年就看清了他們的下場,所以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br> “可他對你是真的好,一種連我都不能理解的好?!焙鸵煌フf,“這么多年,我見識過無數(shù)女人在他身邊來了又去,卻是第一次見到他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br> 莊淺悶著腦袋喝了一口酒,有點辣,“說得跟演偶像劇似的,可惜我們都不是偶像劇男女主的年紀了?!?/br> 和一庭被她堵得氣悶,替自己兄弟感到不值,“你這女人別不識好歹,兩年前在安城,上次在中東,還有上次你夜闖醫(yī)院,你以為你為什么能次次化險為夷?真以為自己命硬可以隨便折騰嗎?” “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莊淺抬眸睨著他,“指責我忘恩負義,還是提醒我該跪舔自己的恩人?” “你!”和一庭臉色難看,“你簡直冥頑不靈!” 莊淺扁扁嘴巴沒理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宴會策劃突然走了過來,小聲向和一庭道:“沈先生的客人們到了,在‘碧荷園’,要讓司機過去接人嗎?” 和一庭揮手,“不必了,先讓人好生招待著,兩小時后,將人帶到那邊會客室,我馬上過去。” 會客室? 莊淺眉心微皺,對這三個字格外敏感,因為又想到上次電話里沈琮說漏嘴有關(guān)‘會客室’的事情。如今看和一庭慎重的態(tài)度,她更加確定了:策劃小姐口中的“客人們”,必定不是什么普通商政名流,否則做什么不能光明正大來這邊? 和一庭警告她別輕舉妄動,他自己走過去在沈思安的耳邊說了些什么,然后就見沈思安朝她看了過來。 莊淺理直氣壯,全然不心虛地回視著他。 沈思安沖她揚了揚杯,眉眼含笑。 莊淺瞪他一眼,莫名其妙。 片刻,和一庭回來,卻對策劃小姐道:“不用多準備了,把人直接接過來吧?!?/br> 復又對莊淺說,“你剛才不是在質(zhì)疑他圈子上不了臺面嗎,”他眼神掃過宴廳內(nèi)多少肥頭大耳的官員,眸中輕屑很好地斂下了,低聲道,“這些酒囊飯袋,也配涉足他的圈子?” 莊淺沒明白他話中意思。 她原本沒將和一庭的話放在心上,沈琮一直沒出現(xiàn),讓她找不到機會出手,心思自然定不下來,直到宴會進行到后半段的時候,沈思安突然過來,滿身酒氣地攬住她,說要帶她見見他的朋友們。 朋友? 這種說辭倒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 沈思安說要先去換身衣服,讓和一庭先送她上樓,他自己隨后上來。 …… 別墅最頂層,透過半開著的會客室大門,莊淺終見識到了沈思安自己的“圈子”。 她沒有冒失地推門而入,只粗略地看了眼里面幾人,突然心臟猛跳。 這些人,才真正算得上沈思安的“嫡系”。 和一庭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只當她是怯場不敢進了,就在門口給她低聲介紹: “東北角抽煙的那位,總參二部的,叫王繆,出了名的鬼才幕僚,上次不費吹灰之力擺平你在中東的爛攤子,就是他出的計謀;他的旁邊那個叫洛肖,駐聯(lián)合國武裝部大使,曾經(jīng)二十五歲低齡就被元首親自授予了空軍少將軍銜,如今獨擋一方;他對面的那個女人,你可別輕易招惹她,那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響尾蛇,被她玩死在手上的男人都不計其數(shù)——” “女人旁白嬉皮笑臉的那個,是她親堂弟,金三角名號響亮的軍火大咖,他手上的貨,隨便一件都能完爆咱們軍庫里的一級裝備……” 莊淺背脊發(fā)涼,根本沒聽見和一庭都說了些什么,只是將目光落在那個妖嬈艷麗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她見過。 就是那趟中東行。 當時她根本沒多看這女人一眼,因為她從頭到尾存在率極低,只溫順地做著點煙、獻媚、供主子上下其手的工作,令莊淺以為她只是坤撒老頭身邊玩物一件。 卻沒想到、沒想到…… “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莊淺問和一庭,目光卻定格在女人露出的半截小腿上。 那上面,分別用青與黑兩種顏色,紋了一條細小的蛇形紋身。 代號“冰蛇”的軍火買家。 莊淺如夢初醒,狠罵自己怎么會那么大意,當初在約旦,那老頭根本連真假燃燒彈都分辨不清楚,又怎么可能會是浸yin軍火多年的老怪? 真正的大玩家,是這個女人。 莊淺腦海中一瞬間電光火石,突然想起了沈思安左肩處的黑櫻花紋身,整個人仿佛被一桶冰水當頭淋下,瞬間清醒:‘吞噬者’還在運行,亞洲近期會有交易,如今買家又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 “她有個中文名字,叫尤娜?!焙鸵煌ヒ娝樕幊?,打趣道,“你放心,思安跟她可沒什么私情,再說那女人對男人也沒興趣,男人在她眼里,怕還比不上一把開鋒的頂級刺刀……” “我、我去一趟洗手間?!鼻f淺廢了大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 究竟想干什么,沈思安,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guī)闳??!焙鸵煌ソK于發(fā)現(xiàn)了她情緒不對勁,此刻肯定不會放她一個人。 莊淺沒接話,轉(zhuǎn)身迅速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大腦中各種聲音轟鳴。 她思考過無數(shù)種可能,卻從沒有將一種可能考慮在內(nèi):沈思安其實很早以前就暗示過她,當初他進監(jiān)獄,是有目的接近秦賀云,只不過最終目的沒有達到。 那個王八蛋騙了她。 莊淺垂于身側(cè)的雙手狠狠擰握成拳。 他的目的豈止達到了,而且還漂亮的瞞天過海,瞞過了她,瞞過了法律,瞞過了沈家,瞞過了所有對‘吞噬者’虎視眈眈的野心家們—— ‘吞噬者’是一道可復制的交易系統(tǒng),爸爸既然能給她,自然也有可能給別人,譬如沈思安。 盡管這個“給”,是在非情愿的前提下。 小包里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莊淺一手扶著墻站定,掏出手機一看,是短信。 靳正言:什么時候動手? 莊淺握緊手機,斂了情緒,問身后的和一庭,“小琮去哪兒了?怎么沒見到他?” 和一庭笑道,“那小子在花園忙著呢,說是準備煙火,要給他哥過個漂亮的生日?!?/br> “是嗎?”莊淺收好手機,幽幽地轉(zhuǎn)過頭來。 “對啊,怎么了?”和一庭詫異地見她停下了腳步,問道,“不去洗手間了?不去的話咱們就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咔、咔兩聲,莊淺輕易卸了他兩支胳膊,隨即抽出包里準備好的麻醉針劑,利落朝他后頸扎了去。 和一庭身體軟倒在地上。 莊淺伸腿狠狠給了他一腳,抽出針筒,自言自語,“你別怪我,你自己也都明白,站錯了隊,跟錯了人,是件很危險的事情?!?/br> 將人拖死豬一樣拖到洗手間脫手,她拍了拍手,取出手機回復信息: 我和小琮在花園,讓你的人十分鐘之后動手,逼真點。 發(fā)完就扔了手機,大步出了洗手間,直奔花園。 ☆、第059章 混亂不知是怎么產(chǎn)生的。 因為打定主意要給兄長驚喜,以換取自己減刑半年早早離開軍校的好日子,熊孩子早幾個小時就開始忙活了,他一個人在花園擺弄煙花,偌大的花園,空蕩蕩的沒一絲聲音,藏匿在花叢后方的一個個身影屏住呼吸,黑暗中一雙雙眼睛精神抖擻,就看著園中年輕的少年屁顛屁顛晃來晃去。 直到又一道身影進來,眾多藏匿的身影立刻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莊淺動作迅速地將門鎖住,隔音效果極強的玻璃門,再加上眾多賓客都在宴廳,這邊根本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天時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