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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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在他耳邊輕笑:“沒地位,被動的忍才是真的慘,人人皆可踩之,落井下石是人性使然,所以只能拼命往上爬,即使頭破血流,在所不惜。” 寧昭心生同情,動容道:“是的,太慘了?!?/br> 喜寶挨近他,肩碰肩的,辛辣檀香隨著靠近的動作,若有若無地挑動著他的神經(jīng)。 經(jīng)過剛才耳朵上的奇怪感覺,寧昭不安地發(fā)現(xiàn)略有親昵接觸都讓他的心提得高高的,帶來陌生的刺激感之余,先生所教的男女應(yīng)守禮也讓他生出一種罪惡感——這個年紀(jì)的少年,罪惡感就是張米紙,戳穿了舔兩下還能下肚。 看似無意的親近接觸能加深感情與信賴感,人有靈智有道德,但同時存在動物性,給予感官刺激是最直接刷好感度的方法,喜寶眼尾一瞥,觀察到他的細(xì)微反應(yīng),便知這種小技倆對他還有效。 寧昭貴為皇子,身邊伺候的人一串一串的,要是把粗使的都算上,排列成一行那可真是氣勢洶洶。 他已經(jīng)十二,是應(yīng)該得到性︱啟蒙的年紀(jì),但他母后卻看哪個宮女都不順眼,便沒提這事,他身邊伺候的宮女雖然都年輕貌美,然而一個想皇子爬床的宮女被發(fā)現(xiàn),直接拉出去杖斃之后,身邊人就是長得多水靈,都對他畢恭畢敬又帶著距離,再也不敢亂勾︱引主子了。 與同齡人——尤其是對方不是服待他的宮女,看得爛熟了的模糊臉孔,這么親昵真是頭一回。 寧昭隱約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又不舍得制止自己。 喜寶狀若無意,輕輕倚著他,“你上次問我名字,我說你答出來了就告訴你,你是不是沒放在心上,才想不出答案?” “我有用心想的!”寧昭委屈。 “可是你想不出來,我就不告訴你了?!?/br> “哎!”他急了:“告訴我嘛,你不告訴我,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你找我?”喜寶瞥他一眼:“要不是趁著這上廟的空兒,我哪里能見外人,難道你還能到我府上找我玩耍么?” 寧昭一愣,抿起唇,想想的確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是我朋友,緣份之事虛無飄渺,我們也得有個名字互相稱呼啊。”他想了個理由,又趕緊把自己的名字倒出來,話還沒說出口,他又截住了話頭,改為表字:“我叫……子昭?!?/br> 喜寶噗嗤一聲笑出來,轉(zhuǎn)頭,眼睛澄亮地看著他,喚道:“子昭。” “嗯?!睂幷延行┎蛔匀唬骸澳隳??你叫什么?” “我叫蕭喜寶?!?/br> 他把這名字在心里念了幾遍,愣是沒想出是哪位他叫得上名字的小姐,再看看她身上的衣物,雖然質(zhì)料不俗,但卻是鮮少有年輕姑娘愿意穿這么沉的顏色,他猜測她家境應(yīng)該較為遜色。 這么一通想下來,寧昭什么實(shí)質(zhì)的都沒想到,倒是把這三個字牢記了在心上。 “對了,你上次與我說過,你弟弟很出色,那你可有想過做得比他更好?” “有啦。”寧昭雖然被教導(dǎo)要有容人之量,可在自己有異樣想法的姑娘面前,親口承認(rèn)自己不如另外一個同齡男子,他還是有些悶悶的:“可是太難了,琰弟早慧,從小就是天縱奇才,父親與先生都喜愛他,我就算再努力,在琰弟的出色之下,只能淪為襯托。” ……所以,他寧愿什么也不做,甘於平庸,至少不用遭受失敗的打擊。 寧昭在這時候顯現(xiàn)了他性格上懦弱與選擇回避的一面,這像是缺點(diǎn)的表現(xiàn),卻讓喜寶眼睛一亮,她把聲音放得輕柔,卻堅(jiān)定有力得多:“那可未必,畢竟你才是長子嫡孫,大燕重倫理,他再出色,也萬萬不能比你更好?!?/br> “你不必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寧昭秀氣的包子臉皺成一團(tuán),心不甘情不愿:“琰弟出色,我也很高興。” “你何出此言?” 喜寶倏地拔高了聲音,很不可思議地道:“既是次子又是庶出,居然做得比你這兄長還好,就是他的不敬,你如此寬宏大量,是你品德好?!?/br> 寧昭一怔,琰弟做得好,是不敬? 他從未這么想過。 “他做得到,為何你做不到?只要你愿意做,區(qū)區(qū)一個庶子,算得了什么?” 喜寶輕笑:“兄弟這東西呀,兄友弟恭呵?同一個家里的資源就那么多,無論是婚配對像,還是家里的財產(chǎn),人脈,都是有限的,人心是偏的,這日他以出色表現(xiàn)進(jìn)了父母的眼,難保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被他搶了去——我知道子昭你善良仁義,但人家卻未必領(lǐng)你的好意。” 喜寶前面所說的,在寧昭耳中都很有道理,就算沒道理,她也能用語氣加強(qiáng)說服力。 他想起了琰弟對自己的冷淡與抗拒,眼里便流露出一絲困惑。 “在他眼中,你只是個搶走他應(yīng)得資源的人罷了,怕是比陌生人還要冷淡幾分?!?/br> 在說到形容詞時,喜寶會稍微一頓,從對方的表情變化中改變言辭,這種技巧就跟街頭占卜的人一樣,逐個問題扣下去,被問的人不以為意,還真被說到心坎上了,便以為靈驗(yàn)。 喜寶深深地看住他,不忍地道:“人生而求名利權(quán),是本能,人性本惡,子昭還是太善良了些,所以才被比下去了?!?/br> “……” “那、那我應(yīng)該如何辦?” 眼看著寧昭被自己所說的話動搖了,一抹滿意的笑爬上心中,表面上依然不顯。 “那我教你,如果把他比下去可好?” 喜寶把纖長秀美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輕輕地握住安撫,低聲的詢問聲與檀香如一縷有形的輕煙,勾住了寧昭慌亂的心神,讓他下意識地倚靠著她的話以鎮(zhèn)定,清澈的眼里甚至溢出一抹不安,他忍不住反握她的手,摩挲了幾下手中柔軟的觸感,才定下心來。 ☆、第016章 “殿下,差不多到下鑰時間了?!?/br> “我知道了,回去罷?!?/br> 坐上回宮的馬車,寧昭表面上像平常一樣溫和親厚,當(dāng)侍衛(wèi)放下簾子,他多此一舉地環(huán)顧了一下馬車內(nèi),確定無其他人后,端著的小臉泛起緊張的紅,他不得不雙手捂臉來涼快一下紅撲撲的臉頰。 馬車平穩(wěn)地行駛著,馬與車夫都受過訓(xùn)練,減少馬車內(nèi)貴人們受到的顛簸。 可寧昭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加上那一起一伏的震幅,更是靜不下心來了,喜悅讓他嘴角上揚(yáng),隨即像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般,他壓下笑容,默默的竊喜著,滿腦子都是喜寶說的話。 “你知道嗎?平日勤學(xué)的孩子疏懶一天,他人便會對他印象大壞?!?/br> “反倒是平日疏於學(xué)業(yè)的,一但表現(xiàn)出努力的樣子來,就能讓人刮目相看,對你也會寬容許多,弟弟一看,定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安逸太久?!?/br> 他不解:“琰弟勤學(xué),何來安逸之說?” 喜寶不屑一笑:“安逸是指他低估了對手?!彼掍h一轉(zhuǎn),極盡溫柔地凝望著他:“子昭,你不是蠢笨平庸,你是扮豬吃老虎,你這么好,又怎么不如他?” “父親和先生都說我課業(yè)悟性不如二弟……” “怎么會?”喜寶瞪大眼睛,捉緊了他的手:“只要你聽我的,你這顆蒙塵的寶玉呵,就能大放異彩,誰也不能越過你去?!?/br> 她給他畫了一碗白米飯,然后告訴他,他以往就是個捧著碗豬食還樂呵呵的傻子。 而他理應(yīng)得到更好的,只要他愿意去爭,就能拿回他應(yīng)得的東西,只要他照著她說的話去做…… 和先生比,同樣是教人道理,由少女柔軟清亮的嗓音娓娓道來,又淺白易明,寧昭也很難相信只要這么做就能獲得父王的青眼,但她說得煞有介事,讓他忍不住聯(lián)想蹁躚。 隨著小皇子的暢想,馬車經(jīng)過侍衛(wèi)檢查,靜靜地駛進(jìn)了漫漫高墻。 另一邊廂,喜寶和往常一樣安靜乖巧地跟著王氏回府,笑意躍上唇角,兩個jiejie看在眼里,暗暗奇怪。 畫意冷不丁的問道:“四妹今天是碰上什么好事了嗎?笑得這般燦爛?!?/br> “只是想到秋天快到罷了?!毕矊毱^沖她一笑,難得不加掩飾地坦白:“歲月如梭似箭,我心里歡喜?!?/br> 三姐琴音插嘴:“四妹倒是想得開,我就不喜秋冬,冷得人心里慌……哎,還是四妹厲害,哄得老夫人開心,住在那院子里,便是陽光也多些,自是不怕寒冬了。” 嚴(yán)冬里的一點(diǎn)陽光哪里頂事?正常人也不會為了那點(diǎn)陽光離開有暖爐的房間而去院子里坐,這句話純屬吃不到的葡萄酸得很,無甚實(shí)際意義。 喜寶笑而不語,與兩位jiejie分道揚(yáng)鑣,回來第一時間跟老夫人請安去,為了這小院子里的口角動氣實(shí)在不值,平日無聊打打嘴仗還當(dāng)解悶,有正事要做肯定得把正事先做了——跟討好直屬上司自是比她倆重要的。 待跟老夫人面前盡完孝,她才回自己院子里,仔細(xì)捋理一遍今天與小皇子說過的話。 喜寶謹(jǐn)記這身體的身份,不可cao之過急,劈頭就教他做人是不行的,這年紀(jì)的男孩得哄著來,讓他以為自己很牛逼,讓他過足了風(fēng)頭癮之后,明白得聽話才有rou吃,讓他從心底敬愛她。 什么吹捧都是廢話,小皇子是真蠢,不過她就欣賞他的蠢,而且勝在能聽進(jìn)人言。 下一步,便是讓他除了自己的話,不再信任別人。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呢,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嗎?” “嗯?” 沉浸在思緒中的喜寶一怔,慢慢撫摸自己彎起的唇角,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二個說她心情好的人了,怕是獲得是階段性勝利,稍微喜形於色,她收斂起笑意,對晴初一句帶過:“無事,只是今日上香過后,總覺得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而已?!?/br> “小姐虔誠,自有上天保佑呢?!?/br> “但愿吧。” 喜寶很無所謂道,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好事居然真的發(fā)生了。 自從姚氏事件發(fā)生之后,老夫人每個月都會在府上查一查,看后院里的女人葵水有沒有如期到來,一有異樣,立刻請來大夫把脈。最想懷孕的王氏什么靈丹妙藥都試過了,甚至腆著臉跟娘家求來稀有的名貴藥材,但求一舉得男,說話也有底氣。 然而最后,繼姚氏后,第一個懷上的居然是一個月里難得有一晚恩愛的三姨娘。 這喜訊一通報到王氏院里,把她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捶胸頓足的。 三姨娘膽小怕事,害怕爭了寵之后會招王氏的厭,向來安份守己,當(dāng)后院里的一只小透明,王氏雖然討厭她,也沒把這耗子似的女人放在眼內(nèi)——可耐不住人家肚子爭氣。 老夫人是大喜過望,雖然更希望是正房懷上,但先有個孫子保障著她方安心,便坐不住了,平日嗑嗑茶與相熟貴太太們串門子的她也積極監(jiān)管著府里,明里暗里警告王氏不要動這孩兒的主意。 王氏氣歸氣,三姨娘就是個下人抬上來的姨娘,到時候要真生了兒子,她也可以抱回院里養(yǎng),當(dāng)個保證——老夫人默認(rèn),三姨娘沒有力娘家作后臺,對正房的暗示只能賠笑同意,換來小命安穩(wěn)。 對王氏來說,惟一的威脅就是喜寶日后出嫁了,若是地位好了,回頭跟弟弟一說,自己不是白養(yǎng)了個白眼狼嗎?當(dāng)下便對四兒的婚事有了計較。 當(dāng)然,一切的前提也是三姨娘肚子里懷的是兒子。 喜寶也希望她懷的是兒子,日后多個助力也好,不過瞧三娘不喜反驚的模樣,除了請安與晚膳外,連院子都不愿意出,就怕有人要害她,怕是不可能給她什么幫助了。 王氏越看越不滿,她受驚給誰看?這不是暗示她這做正室的容不下妾室么? 蕭靖對這孩子毫無期待,三姨娘懷孕后,反而因安胎為由更不去她院里睡了,倒是勤於跟四姨娘姚氏‘造人’。 蕭府里,小透明三姨娘忽然成了受保護(hù)動物,王氏脾氣更壞,人人自危,倒是喜寶照樣該干嗎干嗎去——她就賭,只要能在王氏給她婚配之前,讓小皇子要定她,那樣就不用管王氏想給她配給什么人了。 這一切,都得看小皇子有沒有好好聽她的話去做。 寧昭這人不算聰明,但有個強(qiáng)勢的娘親,導(dǎo)致他很會聽話,懷著‘試試看又不會懷孕’的心理,他照著喜寶說的話去辦了。 “父王,今天先生教了這段詩文,我總覺得自己理解得不夠透徹……”他羞澀又緊張地仰起張包子臉:“父王學(xué)富五車,昭兒很想跟父王學(xué)習(xí)。” “嗯?昭兒怎么突然想起學(xué)習(xí)來了?” 難得來坤寧宮進(jìn)晚膳,飽食過后,皇帝接過大兒子遞過來的書,隨意地一問,畢竟寧昭愛玩愛吃不思上進(jìn)的印象已深入腦中,一時便覺詫異。 “母后說過,父王從前也是念了好多書才能獲得群臣的認(rèn)同,才有今日的成就,要像父王這樣出色,就得努力學(xué)習(xí)?!睂幷丫o張地搓了搓手,眼里是掩不住的儒慕:“昭兒自知天資不如二弟,還望勤能補(bǔ)拙,能追上父王的腳步!” 這話說得動聽,句句不離皇帝的能干。 寧昭勝在形象呆萌,有些嬰兒肥的臉亮澄澄的看著人,崇拜又有些緊張的模樣看在皇帝眼里,倒是真摯得很,真以為嫡子長進(jìn)了,又仰慕自己,同時又想到自從登基后,總是板著一張臉說不合規(guī)矩的皇后原來心底還是像少時般愛慕自己,頓時龍心大悅,拉過兒子細(xì)心講解起來。 這一番滴水不漏的話,自然不是寧昭這小腦瓜子能想出來的。 他表面上認(rèn)真聽講,小心臟早就興奮得要炸了,平時父王哪有對他這般和顏悅色!都是一句起三句止,其中半句在提琰弟何等勤學(xué)聰穎要他多多學(xué)習(xí)。父親難得的認(rèn)同讓他如久旱得雨,眼里止不住的激動,一一被皇帝看在眼里,自我感覺良好地想,嗯,這孩子不錯,平時倒是忽略他了。 皇帝想什么,寧昭不知道,但父王臉上舒展開的眉,以及唇畔難得的微笑,他還是看得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