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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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衡新冷哼一聲說道:“現(xiàn)在的聯(lián)展水平越來越差,魚目混珠的大有人在!” 聯(lián)展是刷資歷的好副本,很多水平一般的人也來參加,所需要的不過就是200塊錢的參展費罷了。200塊錢混個展出的位置,誰不樂意? 鄒衡新是全國美協(xié)名譽會長,相對來講級別高,他人也老了就不愿意動彈。往年請了他不來,今年沒請他直接來了。一看今年的參展作品,老人家直接給刷掉的大部分,這些人直接就白交200塊錢,露臉的機會沒了。 這讓聯(lián)展的組辦方苦惱的不行,刷掉大半,沒了這在會展上展出刷資歷的部分,下次參展的人會直接減少,影響收入啊。 況且這位今年來了,十二個評審的位置得給鄒衡新挪一個出來吧?這又是得罪人的事情。 鄒衡新才不管呢,但凡是他看不過眼的事情,上去就噴,噴的組辦方欲哭無淚,你還不能說人家說的不對。 “就這水平回去練練再來吧。這玩意展出,讓人看看現(xiàn)代的年輕人就這水平,你丟不丟人?整個拉低全國水準!” 在現(xiàn)場的幾個評委也被他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這次馬秀山正是陶瓷組的三個評委之一,鄒衡新不用指桑罵槐,直接把人罵的灰溜溜。 蔣衛(wèi)國對鄒衡新說道:“這些人是應該好好管管,弄的烏煙瘴氣。真正的好作品好人才,沒有錢沒有人脈,反倒是出不了頭。這本來設立給年輕人的展覽機會,反倒成了某些人撈錢的工具。要我說,你這次是應該出來好好的敲打一下這些人了?!?/br> 鄒衡新一臉嚴肅,他也沒想到情況竟然會嚴重到了這個地步:“回頭我就給小二打個電話,是應該跟他通個氣了。” “小二是誰?”徐久照問蔣忻。 蔣忻說道:“應該是鄒老的二徒弟,名字叫做劉新華,也是美協(xié)的委員之一,同時也是人大代表?!?/br> 徐久照驚訝的挑眉,蔣忻說道:“鄒老有三個弟子,你是第四個,也是最后一個。大徒弟已經去世了,三徒弟現(xiàn)在在國外發(fā)展。除了徒弟之外,鄒老有兩個女兒,各自生活,大女兒今年剛做了姥姥,二女兒至今未婚,是個女強人?!?/br> 這家庭關系太過復雜,徐久照好半晌才消化完。 中午吃完飯,蔣忻非常主動的要帶徐久照游覽上海這個大都市。 只可惜一走到街上,那人來人往的溪流就讓徐久照眼暈了。沒辦法,徐久照只好要求蔣忻去人稍微少一點的地方。 接連幾天,蔣忻都是早早的就帶著徐久照出門,趁著人少的時候把幾個著名的景點給游覽了一番,人流一開始大,倆人就撤了。 現(xiàn)代化的大都市帶給徐久照的震撼是巨大的,再加上使館區(qū)帶著異域風情的各種建筑,更是讓徐久照大開眼界。 這天早上看完景點正好走到博古軒所在的街道附近,蔣忻就說道:“博古軒就在前邊的中福古玩城,要不要進去看看?” 徐久照點頭說道:“好啊?!?/br> 因為徐久照怕人多,所以這些天上海的著名古玩市場,蔣忻都特意避開了。 中福古玩城是一座建筑面積達到一萬平方米,擁有兩百個鋪位的高端古玩市場。市場里邊經營著各種各樣的古董、字畫、家具等等,甚至各種稀奇古怪的收藏品。 博古軒在二樓,店鋪的位置緊挨著電梯,經營面積很大,里邊的掌柜見老板了,立刻出來招呼。 徐久照一進門就看見他親手燒造的那件天青色瓷瓶安放在展臺里,外邊圍著玻璃罩。 “!”徐久照瞪大眼睛,這件敞口四方瓶被安放在展臺里,一頂頂燈從頭頂打下,更加的美輪美奐,夢幻瑰麗。 “不錯吧?!笔Y忻抱著胳膊欣賞著:“這件封窯四方瓶可以說是整個上海獨一份?!?/br> 掌柜恭維的說道:“還是小老板有本事,現(xiàn)在就是修復的瓷器外邊也見不到一件,這件至尊瓷器擺在咱們店里,吸引了不少人從海外專門跑來看呢?!?/br> “至尊?”徐久照不解的看蔣忻。 蔣忻解釋道:“至尊是對正宗正統(tǒng)古玩的說法,因為有那本手札在,這四方瓶的來歷清晰,所以說它為至尊瓷器?!?/br> 徐久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詞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聽起來挺霸氣?!?/br> 掌柜的笑了笑說道:“不只是聽起來霸氣,東西也霸氣,今天有老板來報價,出到1000萬。” 換算了一下差價,徐久照錯愕的瞪大眼睛,說道:“1000萬,供御撿退的瓷器也就這個價格了?!?/br> 蔣忻看了看他說道:“這跟供御撿退那種出自民窯的官窯器不一樣,這是屬于專窯專燒。封窯存在時間非常的短暫,根據考古調查,前后一共就燒造了兩年,總共不到十七次。這比起汝窯的存在時間還要短暫,存世量更是稀少到只有這么一件整器存在。這是死咬著不賣出去,要是送上拍賣,1000萬的價格根本就只是吹口氣而已?!?/br> 徐久照難以置信的看著被罩在玻璃罩四方瓶,這大概會是他生涯當中價格最貴的一件作品了吧。 “就這么擺在玻璃罩里,安全嗎?”徐久照不由的擔心問道。 “這不是普通的玻璃,是鋼化防盜的。”蔣忻指著展臺說道:“這展臺上也有非常嚴密的防盜措施,只要是外力或者是重量不對,警鈴就會響。” 察覺這位是老板的朋友,掌柜的也說道:“放心,晚上咱們這中福古玩城的防盜等級可以說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那就好?!毙炀谜照f道。 對于喜歡的人來說,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也是愿意把心頭好買到手的。 錢有的時候是錢,有的時候根本就只是數(shù)字而已。 同一時間,美國阿拉斯加。 此時正值清晨,這座美國著名的賭城才剛剛進入夢鄉(xiāng)一般,街道上人跡稀少,靜悄悄的。 在一所賭場的后巷里,原本皮膚白凈現(xiàn)在曬成小麥色的楊久洋被揍的鼻青臉腫哭爹喊娘。 “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楊久洋連滾帶爬的試圖抱住插手站在一邊的男人的大腿,站在一旁的保鏢發(fā)覺了他的意圖,一抬腿踹了他幾個跟頭。 “哦,你錯了?你錯在哪里了?”一個長相陰柔,渾身充滿寒氣的男人輕聲細語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我不該把不對的東西賣給你?!睏罹醚罂薜难蹨I鼻涕橫流。 “哼——”陰柔男人不置可否。 楊久洋哭到打嗝:“我可以還你錢,還你錢。都還你……” 陰柔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我怎么聽說,你最近一直在輸錢。輸了不少,拿什么來還?” 楊久洋僵住了,他埋著腦袋趴在地上,渾身瑟瑟的發(fā)抖。 保鏢上前抓住楊久洋的頭發(fā),陰柔男子冷酷的說道:“錢,我不在乎。你可以用其他的來還?!?/br> 楊久洋哆嗦的說道:“你想要什么?” 陰柔男子陰沉而輕緩的說道:“我感興趣的是發(fā)現(xiàn)這個封窯的人,你知道他是誰。” 楊久洋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做徐久照!是我們福利院里的,他有很多考古書,當初那個瓷片就是他找到的!” 陰柔男子示意保鏢放開楊久洋,嘴里念了念徐久照的名字,眼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神色。 第32章 徐久照在博古軒里待了許久,蔣忻興致非常好的一一給他介紹博古軒里陳設的古董。 他說:“說來博古軒這個牌子也是民國時期的老字號了,百年以來,店鋪的位置經歷過三次的搬遷。這次搬來中福古玩城也同樣是如此,不過在東臺路那邊還有一家老鋪面繼續(xù)經營,現(xiàn)在這家店算是總店。” 徐久照說:“民國時期——這么說來,博古軒也是百年老店?!?/br> 蔣忻表情看不出喜樂的說道:“雖然號稱是百年老店,但是中間因為歷史的原因曾經關閉過二十來年。” 徐久照不明白的看他,蔣忻正要給他詳細的解釋,外邊突然進來兩個人。徐久照還以為是來了客人,轉頭看著外邊。 蔣忻扭頭看看來人,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卻不說話。 打頭那人五十來歲,西裝革履,身材適中,臉型方方正正,蔣忻這邊不說話,他也沒在意,反而是主動笑道:“阿忻這里有客人?這些日子博古軒的大名江南兩岸都傳遍了,我在深圳時常聽人提起。阿忻真是能干,怪不得你爺爺會把打理博古軒的事情都交給你呢……” 蔣忻嘴角抿了一下,緩緩的站起身說:“二伯怎么今天有空來我這小店?!?/br> 徐久照驚訝的挑眉,原來這人是蔣忻的二伯,這么一說,徐久照倒是在對方的臉上看出點長得像蔣衛(wèi)國的地方。 蔣忻二伯很不以為然的說道:“看你說的,再怎么說博古軒也是咱們蔣家的祖業(yè),我是你二伯,來看看不也是應該的嗎?!?/br> 蔣忻的神色更冷了,蔣忻二伯卻跟沒看見一樣,他跟身后的那人說道:“鐘濤,來見見我去世三弟唯一的兒子。阿忻,小濤是你二伯母的外甥,按道理你應該叫一聲表哥?!?/br> 蔣忻扯扯唇角,沒什么感情的說道:“我可高攀不起。說什么表哥,到底沒有血緣關系,不知道還以為我們老蔣家的人要上桿子巴結什么人,使勁的找關系!” 蔣忻二伯臉色一僵,終于笑不出來了,他臉上尷尬,心里不快,嘴上卻沒敢說狠話:“你看你這孩子,這話怎么說的,都是實在的親戚?!?/br> 鐘濤倒是給蔣忻二伯解圍的說:“沒事,沒事,大家各論各個的?!?/br> 徐久照一直靜靜的端坐在一邊看著,看來蔣家家里的情況比起表面上看到的要復雜多了。 蔣衛(wèi)國都已經七十多快要八十歲的人了,身邊卻沒有子女照顧,只有一個孫子,這個孫子還不是長子家所出更不是長孫。家里邊的祖產家業(yè)按照一般的常理來說,也不應該越過叔伯那一輩直接傳給孫子,這家庭關系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而且根據這段時間的認識,在徐久照看來蔣忻為人風趣隨和,聰敏機智,極為孝順他的爺爺。對他也多有照顧,體貼周到。 徐久照還從來沒有看過他這么冰冷尖銳的一面,就跟豎起了渾身利刺的刺猬一樣。 蔣忻這邊一直冷冷淡淡的,老板那么冷淡可以,掌柜的卻不敢這么對待蔣忻二伯,再怎么說上門也是客。要不然外邊人路過一看,還以為他們店大欺客呢。 “蔣先生,鐘先生里邊請坐?!闭乒竦某雒嬲写@倆人。 “趙掌柜的一段時間不見滿面紅光,可見生意好人的心情就好。”蔣忻二伯打趣的說道。 “呵呵?!壁w掌柜端上茶水,笑笑沒說話。 蔣忻二伯見他不接話,沒趣的轉頭對蔣忻說道:“你爺爺最近身體好嗎?” 蔣忻冷道:“只要你不出現(xiàn),他老人家的身體一直都是好的?!?/br> 蔣忻二伯被他說的一噎,面子上直接掛不?。骸鞍⑿茫闶莻€小輩,有些事情你也不懂,有些話也不是你能說的。大人之間的矛盾,你一個小輩不應該攙和進去,再怎么說我也是你二伯。你爺爺平常就是這么教你跟長輩說話的?” 蔣忻面無表情,實際上卻對蔣平康倚老賣老借故教訓他惡心透了。 他說:“我只知道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前邊的榜樣沒有豎好,也難怪后邊的有樣學樣?!?/br> 他目光利箭似的在蔣平康和鐘濤倆人身上刺了一下,蔣平康身上一寒,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侄子忌憚更深。 蔣平康故作無奈的嘆息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對二伯成見太深,但是再怎么說咱們也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對不對?咱們蔣家家大業(yè)大,就應該互相幫襯才對,外人哪里比的上自家親戚?!?/br> “什么親戚?鐘濤么?”蔣忻瞥了坐在一邊沉穩(wěn)微笑的鐘濤一眼,“他是你的親戚,可不是我的親戚?!?/br> 蔣平康嗔道:“他不是你親戚,我總是你親二伯吧?” 蔣忻不耐煩他這么繞圈子,說:“二伯你有話就直接說吧,我這還有客人?!?/br> 蔣平康摸不清徐久照是什么人,但是能讓蔣忻親自在店里接待的,應該非富即貴。即使不能結交,他也不愿意留下壞印象,以防以后打交道的時候不好辦,所以一直說話想要占個先機。 蔣平康露出一個笑來說道:“你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是性急的很,好好,說正事。你也知道我在南邊經營了一家藝術品拍賣公司,現(xiàn)在南邊競爭的非常激烈,我是想著,便宜外人不如給自己家里人方便……”說著他的目光轉到樹立在店鋪中央的展臺上,好像才看見一般:“這就是那件傳聞當中的封窯四方瓶吧?顏色真是鮮嫩,猶如雨后初晴一般美麗。不如,把這件四方瓶的拍賣交給我的拍賣公司,二伯給你好好的運作一番,保證你大賺一筆?!?/br> 蔣平康的意圖終于漏了出來,他果然是沖著這件封窯瓷器來的,蔣忻暗自咬牙切齒。 蔣忻掀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說道:“這么說來,原來二伯這次是為了這事而來。真是可惜,這件封窯四方瓶,博古軒并不打算出售。” 蔣平康揮了一下手,說:“你就別蒙你二伯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又不是你爺爺,真心把這件瓷器當做自己的珍藏,不過是想著待價而沽罷了?!?/br> 蔣忻聽他提到爺爺,心里頓時涌起一股子按耐不住的怒火,他喘了兩口氣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沒打算把這件瓷器當做收藏,但是擱不住爺爺他喜歡。只要是爺爺喜歡的,我自然會把它留下來。我總不能不孝順爺爺吧?你說是吧,二伯?” 蔣平康嘴角抽搐了一下,這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暗罵一聲小兔崽子,蔣平康說道:“那這樣吧,既然不拍賣,二伯就跟你借好了。雖然不能拍賣,但是在南邊辦一個小型展覽也能招攬不少人氣?!?/br> 蔣忻眼睛一利,挺直了脊背,目光直直的注視著蔣平康,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是代表拍賣公司跟我談公事,還是以二伯的身份跟我說私事?” 蔣平康讓蔣忻看的后脖子發(fā)毛,他想了想說道:“談公事怎么說?談私事又是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