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良辰美景，佳期如夢，我若不在，你與誰共享。”

    那一瞬，璧容恍若看見他的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眸子里像是嵌了一顆明玉，眼波柔情無限。

    沈君佑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給她，璧容疑惑地打開盒子，里面竟是條凝脂一般的金鑲羊脂玉鏈子，泛著月光，越發(fā)透亮。

    “送給我的？”

    “是送給壽星的?！闭f著，沈君佑從盒中拿起鏈子，繞過她的脖頸系上。

    璧容好似被他困在懷里，他的下巴剛好對著她的頭頂，如此近的距離，甚至清楚地聞見他衣服上那股子淡淡的清香，溫暖的氣息吹拂在臉上，璧容只覺得自己心顫得厲害，僵著脖子絲毫不敢動彈，也不知過了多久，聽他在耳邊輕聲問道：“喜歡嗎？”

    璧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抬頭撞見那雙明亮的眸子，迅疾又羞怯地低了下去，小聲問道：“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沈君佑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說：“我自有我的法子知道。”

    璧容心中不解，想想自己并未告知別人，究竟他是從哪里知道的呢？突然想起晌午秀蓮說的那番不清不明的話，略一琢磨，莫不是秀蓮把自己的八字給年掌柜看了，要不還能是什么事讓年掌柜“對我上心”！

    沈君佑看她一會皺皺鼻子，一會撅著個小嘴，甚是有趣，無奈腹中已經(jīng)偷偷地敲起了小鼓，笑著打斷她道：“我為了趕回來與你慶生，可是一天都沒吃東西，就等著和壽星搶壽面呢?！?/br>
    “你何必這么趕呢，只要，只要你心里這么想的，我便知足了……”璧容有些羞澀，沒好意思說下去，想起他正餓著，趕忙轉(zhuǎn)移話題：“你且先吃幾塊海棠糕墊墊，我去給你做點別的?！?/br>
    “不必太過麻煩，簡單弄些便好?！?/br>
    待片刻璧容端了吃食出來，沈君佑鼻尖地聞見了一股桂花的清香味，見白瓷碟子上擺著兩個梅花形黑里透紅的像是糯米飯的東西，米里摻著些紅棗、桃仁、蓮子、赤豆，上面澆著一層飄著桂花香氣的蜜汁，煞是好看。

    “這是什么？倒是從沒見過?！?/br>
    “這叫八寶血糯，是蘇州的一樣吃食，里面可以摻各種各樣的東西，就好像吃臘八粥一樣，不過這種血糯米這邊不好買到的，說起來還得謝謝年掌柜，我不過是提了一回，他還真尋來了?！辫等菀娝B著吃了幾口，確實喜歡，心里不覺也甜滋滋的。

    “記得小時候每年這一天母親都會做給我的，上一次吃這個還是我八歲生辰，如今想來，竟然過了十年了?！?/br>
    “以后的幾十年，我每年都陪你吃上一次可好？”

    璧容心里一陣感動，點點頭道：“好。”

    兩人嬉笑著分了湯面，又吃了幾塊棗泥麻餅，璧容突然想起來，好奇地問道：“你怎么還會吹簫呢？”

    “我就這么沒有雅人的模樣嗎？”

    璧容慧黠一笑：“我可沒這么說啊！寧可食無rou，不可居無竹。無rou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yī)。爺都可以與東坡先生媲美了！”

    沈君佑笑道：“不敢不敢，我就是一個渾身銅臭味的俗人，你可別給我扣高帽子。不過，你若喜歡，日后我教你便是了?！?/br>
    璧容連連推拒道：“別，我對音律可是半點悟性都沒有，我小時候那會兒，爹爹倒是把我?guī)У綍焊粋€復(fù)興公孫的先生學(xué)琴，先生見我聽得認(rèn)真，很是高興，誰想我倒是能聽著曲子背首詩來，可一摸上琴弦，立刻就愚了?！?/br>
    沈君佑聽了一笑，突然嘆了口氣道：“若擱在以前我實在不會相信，自己也有一日讓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用《大林寺桃花》勸我?！?/br>
    “小丫頭怎么了，就不許肚子里藏點墨水了？再說我如今可是老姑娘了?！?/br>
    “我怎么聽著這話里藏著玄機(jī)，莫不是在提醒我……”

    璧容氣惱地站起來要掐他，卻被他一閃身躲了過去，右手輕輕一拽，自己反倒跌進(jìn)了他的懷里。那張棱角分明臉近在咫尺，黑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襯著自己的模樣，光華流動，再不是從前那般雙清冷，冷冽的唇角也難得微微翕張，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仿佛醉在了那一池春水中，良久，璧容才“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私相授受……”

    沈君佑輕輕地笑了笑，攬著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下巴抵在她散在腦后的發(fā)絲間聞著那若有若無的香氣，感受著懷中女子緊繃的身體，心里起了兩份挑逗的念頭，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怕嗎？”

    璧容以為他是接著自己的話說的，剛想說自己不怕，可又覺得這樣說有些輕浮，正羞愧著不知怎么回答，卻聽他聲音帶了一絲蒼涼：“也許我當(dāng)真如外人所說的，命中帶煞，你若跟了我，說不好哪天真的一命嗚呼，這些你不怕嗎？”

    璧容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半分苦澀，半分坦然地說：“這世上要怕的東西太多了，黃粱美夢，富貴榮華，何苦自己再多添一樣?！?/br>
    ——————————

    若說起他們二人的事，最開心的莫過全mama了，年掌柜倒是嘴上沒說什么，只是態(tài)度越發(fā)溫和，讓璧容以后叫他一聲年叔便是。

    雖說互訴了情誼，但平日里兩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主仆關(guān)系，發(fā)乎情止乎禮，畢竟如今還都是孤男寡女，萬一真讓別人說了什么瞎話，那可是關(guān)系到女子的名節(jié)問題。不過薛管事這人倒是個會辦事的，對著底下的一眾工人厲聲示警，這些不該說的話倒是全吞到了各自的肚子里，總之，璧容是再沒聽到什么閑言閑語。

    這日晚飯前，關(guān)恒過來傳話，說今個兒不必備晚飯了，爺從縣里請來一個大廚，要在飯廳擺個小宴席。

    全mama便問可是有客人，可需要再準(zhǔn)備幾樣配菜、點心。關(guān)恒笑著回道只是擺個家宴，叫了年掌柜一家子，還有附近幾個縣的掌柜，又說叫全mama和璧容也一同入席，和年掌柜家的幾個女眷坐在偏廳。

    璧容心里納悶，一直覺得沈君佑不喜歡這種熱鬧事，今個兒倒是吹的哪邊的風(fēng)，還叫自己和全mama也參加。全mama也是一腦子漿糊，只得叫上璧容，兩人又忙乎著做了四個涼菜、四樣點心。

    到了晚間開席的時候，關(guān)恒又顛顛地跑來給她送來一身衣服，鵝黃色滾邊窄袖對襟綢衫，雪青色撒花八幅湘裙，全mama在一旁有意地咳嗽了兩聲，笑著叫她趕緊換上。

    璧容倒是沒想到沈君佑請來的是個蘇菜廚子，看著桌上一道道端上來的松鼠鱖魚、翡翠蝦斗、鹽水鴨、清燉蟹米分獅子頭、黃燜栗子雞……心里一陣暖意。好在自己和全mama做的幾碟棗泥拉糕、各式湯團(tuán)圓子擺在一旁倒也相得益彰。

    年掌柜有兩兒兩女，大兒子前幾年成了家，有個一歲多大的兒子，兩個閨女大的十六歲今年剛說了人家，小的八歲，小兒子打小跟著沈君佑身邊，如今安排在了定襄縣的鋪子里做賬房，故而與前面大廳相比，偏廳倒是清靜許多。

    璧容嘴里“玉哥兒，玉哥兒”地逗著年掌柜家的小孫子，許是她聲音好聽，小孩子們大都喜歡湊近她，抱在懷里也是安穩(wěn)的緊，從來不哭鬧。

    年家大媳婦笑著道：“這個小霸王，可算讓我給了別人了，自從有了他我這身衣服就沒干凈過。”

    年婆子也夸道：“莊丫頭帶孩子可還真是有一套，我們這個小猴子可從來沒這么安靜過。”

    全mama看著璧容抱孩子的模樣滿臉笑意，心里想著莊丫頭既然也愛孩子，估么著明年自己也能抱著孫少爺了，看來眼么前自己還得給他們兩人都使上一把勁才行。

    約么到了戌時三刻，大伙才陸續(xù)退了席，全mama說如今時候還早，拉著璧容去自己房里嘮了一會兒話，璧容晚間也吃了不少，想著腹中積食也睡不著，便跟著去了。

    全mama從床頭的笸籮里拿出一個做了一半的荷包，道：“年紀(jì)大了，這眼睛就不好使了，前幾年還能湊合著，今年越發(fā)覺得花了，莊丫頭幫我繡兩針吧?！?/br>
    璧容接過笸籮，又聽全mama說只是繡五福如意的圖樣，二話不說就手腳麻利地繡了起來，一邊繡著一邊聽她說：“下個月十八日是二爺?shù)纳?，以往每年我都給他繡一個新荷包，看來明年應(yīng)該不用我費心了?！闭f著，全mama就滿意地笑了起來。

    璧容卻心里一驚，暗罵著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的生辰是哪日，看全mama這架勢估么也是特意告訴自己的，想起自己生辰那日沈君佑的費心，琢磨著不如給他做件衣服。

    突然聽得全mama一陣嘆息：“哎，東哥兒可是個命苦的，不到三歲就沒了娘，朔州老宅子里的孩子又多，常常受欺負(fù)……”

    璧容在邊上默默地聽著全mama說話，以前也聽別人提過幾次朔州沈家，豪門大院里總少不了這么多的勾心斗角，何況沈君佑又是個沒娘的庶子，幼年自是一番凄涼……

    ☆、第37章 心思各異

    早起來，璧容拿了繡娘們趕著工新繡的一套繡著“天中集瑞”端午紋樣的桌屏、扇面、窗帷、各各式靠墊、凳墊等去了鋪子，這些東西本來是縣里一位顧客提前定下的端午彩禮，年掌柜便讓作坊多做了一套說擺在鋪子里，估么也能攬幾筆生意。

    說起這圖樣，若不是親眼所見，璧容是萬萬想不到沈君佑竟是個工筆畫的好手。本以為縣里專門有個繪制樣子的工筆手，還一直想跟沈君佑說想若有機(jī)會定要向人家請教一番，如今想來，從初見那幅鳳穿牡丹起，緣分好似已經(jīng)無形中織了一張網(wǎng)子，把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圈在了一起。

    一進(jìn)門看見伙計小四打里頭出來，耷拉著腦袋，一臉忿忿，還沒張口問，就聽他抱怨道：“你可別進(jìn)去，前頭來了個刁婆子，那嘴長得跟個耗子似的，哪里是來買東西啊，純粹就是來找茬打架的！掌柜的正在里面忙著呢?！?/br>
    “我看你倒像炸了毛的公雞了！”璧容笑他兩句，索性也不進(jìn)去添亂，陪他說了幾句也連著等年掌柜。

    小四道：“她要買匹亮色的薄絹，我就拿了時興的幾個顏色給她挑，結(jié)果八百錢一匹的的價格她生生砍下去一半！一會說咱們的布染的顏色不勻稱，一會又說摸著手感不好，我好心提了句云絹的料子好，問她要不買這個，嘿！她就跟我嚷嚷開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行了，哪有跟客人爭論對錯的，想是她買不起那么貴的，怕你瞧不起才這么說的。趕緊回去吧，一會兒年掌柜又該罵你了?！辫等輨窳怂麕拙?，拉他進(jìn)了鋪子，聽見前頭有人叫她，回頭一看竟是錢婆子和錢貴全。

    “就是這個婆子，jiejie認(rèn)識她？”

    璧容心里直說著倒霉，可腳已經(jīng)跨進(jìn)了門里，總不能裝沒聽見扭身回去，不好意思地跟小四笑笑：“我娘家一親戚?！?/br>
    小四尷尬地?fù)狭藫项^，也不好再說什么，不過璧容也沒在意，說自己去問問，讓他去招呼別的客人。

    “您來賣布啊，可是要做春裳穿的？”璧容走過去客套地問了兩句。

    錢婆子難得咧著嘴笑瞇瞇地道：“俺們芳姐兒下個月嫁人了，姑爺心疼人讓俺們也做幾身新衣裳跟著沾沾喜。”

    錢婆子話頭一開，無論璧容說什么，總是話里話外地往自己閨女嫁人上頭扯，巴不得人家好心問她兩句，偏生璧容就是不給她說這話的機(jī)會，只顧著拿布讓她挑。錢婆子幾次都沒有□□話茬，又急又氣，可有不能拽住人家說個盡興，不由得就把氣撒到了伙計身上。

    “你們鋪子里這伙計可是不得了了，都敢把客人往外趕，照這么著下去，這鋪子可就離關(guān)門不遠(yuǎn)了！”

    小四在邊上聽她顛倒黑白地嘚吧，恨不起立馬上前和她對質(zhì)，但礙著璧容在那，只能干瞪了兩眼去招呼別人。

    “我們店里的伙計年歲小，您別計較，這樣您看上哪個了跟我說就是了?！?/br>
    錢婆子嘿嘿笑了兩聲，道：“俺們剛才就想找你來著，你看咱們都是一家子，也不能太賺自己家里的錢是不?！?/br>
    璧容見錢婆子左瞅瞅又瞅瞅，索性就直接幫她拿了主意：“這匹胭脂紅的不錯，芳姐兒穿著喜慶，您的話，絳紫的怎么樣？咱們鋪子染靛藍(lán)尤其好，我瞅著這個色也挺適合全哥兒。價錢嘛按著成本六百文一匹?！?/br>
    “俺是想四百匹一匹的話俺們就聽你的買三匹。”

    “這樣吧，我就按您說的這個價，剩下的兩百錢算我賬上，就當(dāng)我這個jiejie給芳姐兒添妝了?！?/br>
    錢婆子一聽立即皺起了眉頭，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俺們有錢呢，姑爺下聘給了三十兩銀子哪還花不起這六百錢了，頭前就是聽那小伙計跟我瞎嘚嘚，怕他賺俺們的錢?！?/br>
    璧容早就知道錢婆子會這么說，前頭扯了半天話無非就是想顯擺芳姐兒嫁了個有錢的，如今得了機(jī)會哪里能讓那幾百錢丟了臉面。璧容便笑著讓小四來收賬拿布，自己則道了句后頭還有事先去忙了。

    三天后便到了百順的滿月，鄭母早前便說要在家里擺一桌，叫她也回來湊湊熱鬧。正好璧容無意中聽年掌柜提起鋪子里在臨縣里收購棉花的事，給的銀錢倒是跟外面賣的一般，便想回去與鄭天洪商量著種些棉花，自己如今手里也有幾個錢，不如也置上兩畝地種棉花，到時候一并賣給鋪子。

    雖說只是兩個時辰的腳程，但照舊是關(guān)恒趕了馬車送回去的，瞧著關(guān)恒那態(tài)度，估么著也是知道了兩人的事，儼然算是把璧容也當(dāng)成了主子。

    剛滿月的小百順渾身白白嫩嫩很是可愛，全不像普通農(nóng)戶生出來孩子蠟黃的小臉，生下來就營養(yǎng)不良，想也是鄭家這些補(bǔ)品沒白花錢，真是生了個壯實的小伙子。璧容抱著孩子好事一通哄，瞅著他瞇著兩只眼睛在自己懷里吐著泡泡，不禁有些母愛泛濫。

    劉氏見了便玩味地調(diào)笑了兩聲，“姐兒要真是稀罕孩子，還不趕緊找人家生一個?！?/br>
    秀蓮聽劉氏說才想起來那日王媒婆跟她說的事，便道：“王媒婆前兩天倒是跟我說了戶人家，是鎮(zhèn)上開米鋪的石家，他家小子今年二十，比你虛長兩歲，模樣我瞧過白白凈凈的，因為是獨子這才耽擱了兩年，你覺著咋樣？”

    家里人聽了話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豎著耳朵轉(zhuǎn)過來等璧容的反應(yīng)，一時間璧容有些哭笑不得，尷尬地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可又想這樣好像有點……

    劉氏最見不得別人磨嘰，便急著道：“你如今都十八了，要是在磨嘰可就要二十了，倒時候你就是想嫁都不好找人家，你瞅瞅錢婆子都等不及把閨女嫁出去了，你若是在這般扭扭捏捏，別說一個宋金武，十個都……”

    劉氏說話快，等注意道自己說了啥時已然來不及了，不過把心一橫，想到自己說的雖然難聽的，可總歸也是為了她好。

    “其實，我跟我們……我……”

    秀蓮瞧見璧容結(jié)結(jié)巴巴，一張臉卻是紅的要命，心里一顫問道：“姐兒可是有中意的了？”

    璧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心里對自己說著沒事沒事，可當(dāng)著這么多人臉面卻薄得很。

    “是鎮(zhèn)上的？俺們認(rèn)識不？”

    璧容心里琢磨著雖然沒見過面，可也應(yīng)該算認(rèn)識吧，便點頭道：“是我們鋪子的東家?！?/br>
    大伙一聽皆吃驚不已，想著每次回來璧容往家捎的東西，鄭母心里本就不踏實，如此想來，倒是一切都能說通了，便道：“你往常拿回來的東西也都是人家給的吧?！?/br>
    璧容就怕鄭母這么想，趕緊解釋道：“娘您可別瞎想，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花錢買的，要不就是我跟你過的那個全mama給的，她是我們東家的奶娘。總之我不是那樣的人，他也不是，我們就是一般的主仆關(guān)系，清清白白的。”

    秀蓮想的倒不是這個，冷不禁地道：“可他是個克妻的??！”

    大伙聽了秀蓮的話，才想起來這事，雖說只是傳言，可整個惠安鎮(zhèn)幾乎沒有不知道這件事的，想來也不會是憑空造假。

    “是啊，你嫂子說的沒錯，他可是死過三個娘子的，你這……這不是往死路上走嗎！”想起璧容日后同那些人一般的命運(yùn)，鄭母的聲音不覺有些發(fā)顫。

    “娘，外有的話有多少是真的，而且這事全mama跟我也跟我說過，說起來他也是平白受了牽連的……”璧容照著那日全mama的話，里里外外地跟鄭母他們說了個仔細(xì)。

    從沈君佑十六歲那年考了解元，他嫡母給他定了娘家一個從小體弱多病的侄女，臨到成親前的幾個月因為一場風(fēng)寒藥石罔效而去，以兩家世代交好為由，硬是要沈君佑在家中守了一年的孝，錯過了三年一次的春闈。而后的兩次定親，她的嫡母也都是選的那些身體羸弱的女子，嘴上說著是為了給沈君佑娶個世家嫡女，卻眼見著沈家大爺仕途通勝，而沈君佑卻過了二十二歲也未能參加會試。

    秀蓮倒是聽得啞口無言，想說些陰陽八字的話來，但想想自己也沒見過人家的八字，只是聽說命硬，可眼瞧著璧容倒是鐵了心的，自己只怕說了也說不過她，只得看鄭母的意思。

    “你鐵了心娘也管不了你，可不管怎么說如今也得先住回家里來，你們二人如今待在一塊，眼么前就算沒人知道，可這日后那要讓人說閑話的，他若對你有心，早日請人過來提親才是正事。”

    秀蓮本以為鄭母是要拒絕，沒成想?yún)s是默許了，想著坊間傳言的給那人做飯的婆子一夜暴斃，即便她不是個太迷信的主兒，可一想起來也不覺得渾身發(fā)顫。

    鄭母這話便算是定了秤砣，鄭天洪心里遂也和秀蓮一樣的想法，可嘴上卻是不好多說，畢竟名義上是兄妹母女，可骨子里畢竟隔著血緣，想著容姐兒給自己家里幫了這許些的忙若是這時拿橋硬不讓她嫁，落了埋怨不說，也著實不好意思。

    鄭天旺倒不這么想，他自小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說，何況小時候算命先生也說自己命硬來著，如今不也說活的有滋有味，兒女雙全。再說自己如今身體恢復(fù)正常，仔細(xì)論起來也算是人家沈老板救得命，只是現(xiàn)在想想，莫不是人家早就對容姐兒上了心？可再一琢磨，兩人那會兒也沒見過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