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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煞星夫妻勵志實錄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你想讓我留下嗎?”沈君佑深沉地問道。

    想嗎?璧容反問著自己,可是想與不想由得到自己說了算了嗎?他若是有這個心,自己難道還能像個妒婦一樣反對不成?

    沈君佑見她苦澀著一張臉遲遲沒有張嘴,心里不由得多了一抹憐惜,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忘了,我這個名聲娶妻都難,哪還有會人爭著要給我做妾呢?!?/br>
    若是有呢。璧容在心里偷偷地問了一句。

    沈君佑仿佛知道了她內(nèi)心的想法一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洪亮而堅定地說:“沈君佑一生有汝一人,足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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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三十日按例,各房要去太夫人處請安。大奶奶說大夫人這幾日因為年關瑣事累著了,特意叫她代自己跟太夫人請聲安。

    四奶奶一進門,就圍著璧容目光燦爛地咋呼起來。

    “呀,二嫂今兒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這皮襖上的盤扣居然用一個個五福絡子做的,還有這襕邊的顏色配的也好!”說著,四奶奶轉向大奶奶,嗔怪道:“我說大嫂,家里請了新針線mama你也不和我們說一聲,怕我們搶著去做衣服不成!”

    璧容今個穿了一件淺碧色如意領通袖長襖,湖藍色鑲蜜合色繡西番花襕邊的挑線裙子。

    說起來還是昨個夏堇和秋桐折騰箱籠,無意中翻出了這件她成親前自己做的衣服,又得了沈君佑的夸贊,這才穿在了身上,沒想引得四奶奶這么大的sao動。

    大奶奶聽了一愣,想著四奶奶這話說的奇怪,家里何時請了新針線mama了,突然她想起什么,臉上變得火辣辣的,強自訕訕地笑了下。

    想起這事她就生氣,二弟妹剛進門的時候,自己就跟婆婆提了給二房發(fā)月錢做衣服的事,婆婆卻冷巴巴地瞥了自己一眼,反倒說她越來越?jīng)]有眼力見了,哪個該巴結,哪個不該巴結都分不清楚了。

    一句話撞得她啞口無言。

    雖然一早就知道婆婆對二弟的厭惡,可好歹人家莊氏是新進門的媳婦,你在立規(guī)矩上刁難兩下不就完了,旁人見了也不敢多說什么,干嘛非要這樣明著苛刻人家月例,生怕別人都不知道一樣。

    且不說人家二叔不缺你這點錢,若這二弟妹真是個不著調的,過年時就給你穿身舊衣服出來,別人見了還不是要說他們長房的不是。

    如今這倒好,弄得她兩面不是人,在三個妯娌面前替婆婆背了黑鍋不說,還折了自己的面子。

    四奶奶見大奶奶臉色不對,忙打笑道:“對了,二嫂,我聽人說你原是蘇州那邊的,還做得一手好針線,莫不是這些衣服都是你自己繡的吧?”見璧容謙虛地頷首了下,不由得驚訝道:“我就說咱們朔州可沒有這樣手巧的,趕明我可得跟你去偷偷師才行!”

    璧容客氣地叫她得了閑盡管來找自己說話。

    大奶奶趁機把話接了過來,歉意著道:“我這些日子天天替娘忙活著過年的事,竟把這么大的事給忘了,還多虧了四弟妹今個兒提醒我啊,二弟妹可千萬要原諒我才是。雖說咱們針線房的手藝不如二弟妹,可這規(guī)矩到底是不能費的,明個兒我就叫人給你量身去。”

    璧容忙笑著說了句不急,自己又不是沒有衣服穿。

    四奶奶聽了調侃道:“咱二嫂可是個富太太,今個一身紅,明個一身綠,我看二伯那些家底都倒拾在了她身上嘍?!?/br>
    幾人這么哈哈著一打岔,好歹是把做衣服這篇給翻過去了。

    四奶奶笑著坐到了璧容身邊,虛心地請教著這結子怎么打的,還有沒有別的樣式的結子扣,什么顏色的裙子適合什么顏色的襕邊。大奶奶好容易抽出了身,可是不敢再提一句衣服的事,問了句時辰,就說去廚房看看早飯預備好了沒。

    三奶奶恍若對剛才的事完全沒聽見一樣,仍舊端坐在椅子上和懷里的玉姐兒擺弄著手里的九連環(huán)。

    不一會兒,有婆子打了簾出來說大夫人起來了,叫她們進去。

    從太夫人院里吃了早飯出來,四奶奶說要去秋芳齋給秋姐兒送點吃食,問璧容要不要一塊到沅娘屋里坐坐,璧容想起自己從進門還是認親禮上見過沅娘一次,便點頭隨她一起去了。

    秋芳齋是沈府里小姐們住的院子,比起少爺們滿十歲才分到西邊的博冠齋里讀書,各房的小姐卻是一出生就跟了乳母住在秋芳齋里,直到嫁人。

    沅娘的院子在東邊最里間,門口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葉子早已凋零,直愣愣地往前伸著干枯的枝椏。屋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

    沅娘見到她們顯然是一愣,“二嫂,四嫂,你們怎么來了。”說著,忙從炕上起來穿鞋,又叫那個穿鸚哥綠小襖的丫鬟去沏茶。

    “你別忙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四奶奶忙止住她,跟璧容坐在了左邊的玫瑰椅上,問起了她的病情,“這次的藥喝著覺得怎么樣,這孫大夫是你四哥特地托同科從大同府請來的,說是以前治過這樣的病。”

    沅娘面帶愁容地笑了笑,“四嫂和四哥說說,別再為我費心了,母親已經(jīng)很不愿意了……”話說了一半,沅娘突然想起二嫂還在這,不好當著她說大夫人的不是。

    “二嫂也是自己人,你怕什么!”四奶奶想到這個小姑子一提起大夫人就畏首畏尾的害怕勁兒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沅娘知道這個嫂子一向是這樣的脾氣,何況還是為的自己鳴不平,忙道:“我這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不過這藥喝了幾日倒覺得比以前的好?!?/br>
    四奶奶聽了果然大喜,“那就好,那就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治病這回種事可是不能著急。不行,我得去囑咐囑咐你們小廚房的婆子,給你煎藥的時候可不能打馬虎眼?!彼哪棠桃幌蚶讌栵L行,話剛說出口就起身出去了。

    沅娘看她剛還說著不能著急,結果就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經(jīng)意間卻發(fā)現(xiàn)二嫂在看著自己。

    璧容笑著說:“四弟妹很關心你?!?/br>
    沅娘聽了笑著點了點頭,“四哥四嫂一向很疼我,三哥三嫂也是,只是他們嘴上不說罷了,其實我都知道?!?/br>
    “很少有人能真的一生平坦。老天爺總會在適當?shù)臅r候安排一些磨難來考驗我們,好讓我們記住自己生來的意義,只不過有的人是先甜后苦,有的人則是先苦后甜。”

    沅娘乍聽的璧容這一番話,心頭不由得一震。

    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嗎?告訴她如今這一切苦難不過是為了迎接日后的幸福。

    沅娘抬起頭,睜著一雙幽深的眼睛地認真地看著她,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什么不同來,較好的面容,明顯清秀的衣裳,和普通女子并沒什么兩樣。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很難想象,那樣的話會是從她的嘴里說出來的。

    ☆、第55章 年關瑣事(下)

    從沅娘的院子里出來,璧容有些晃神,其實她自己也沒想到會說那樣的話來勸沅娘,好像只是情到深處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口。即便她們只是剛剛見過兩次面,可看著她,卻有一瞬間像看到了自己。

    跟著四奶奶去秋姐兒房里送了點心,正要往外走,卻聽見了一陣哭聲從后院傳來。

    璧容和四奶奶對視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聽聲音好像是四小姐屋里傳出來的?!彼哪棠躺磉叺难诀咻p聲說道。

    “要不,咱們?nèi)タ纯??”四奶奶扭頭問著璧容的意思。

    璧容點了點頭。

    “這可怎么辦呀!這可是母親上個月新給我做的衣裳,就等著過年的時候穿呢!現(xiàn)在,現(xiàn)在……嗚嗚,我要怎么跟母親說啊……”兩人才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黻囮嚺拥目奁暋?/br>
    見四奶奶沒動聲,璧容便看了夏堇一眼,叫她去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穿淺米分色小襖的丫鬟,臉上帶著一副懼怕的表情,她身后有個十歲出頭的梳著卯發(fā)的小丫鬟,渾身發(fā)抖地跪在地上,正面炕上坐著的珠姐兒則滿臉的淚痕。

    珠姐兒見是璧容和四奶奶,吃了一驚,忙擦干眼淚下地迎接,叫丫鬟擺了茶。

    四奶奶忙道:“別忙活了,我們剛從秋姐兒屋里出來,聽見你哭就過來看看?!苯心莻€穿米分衣的小丫鬟把地上的人扶了起來,問道:“這是怎么了,惹得四小姐哭得這么厲害?!?/br>
    那小丫鬟顫顫巍巍地抬頭看了珠姐兒一眼,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冰涼的地上:“我,我不小心把花露灑在了小姐的新衣服上……”

    兩人轉頭一看,椅子上果然放著一件小襖,四奶奶一眼就認出了那料子是上個月太夫人娘家送來的織錦緞,各方都賞了一匹,剩下的就給小姐少爺們一人做了一身衣裳。

    只見那鵝黃色的領子上有幾個淺紅色的污跡,乍眼極了。

    “行了行了,不過是一件衣服,生這么大氣做什么,回頭叫針線房的再做一件就是了?!彼哪棠虅窳酥榻銉簝删?,低頭見那小丫鬟一副單薄的身板,心里劃過一絲不忍,嘆著氣親自把她扶起了。

    那小丫鬟受寵若驚般地都閃了一下,沒敢讓四奶奶用力,咕嚕一下自己爬了起來,驚惶地低著頭。

    璧容見珠姐兒深色凄苦,不像是真為了一件衣服就動怒于下人,想到她是庶女的身份,和平時見了大奶奶、大夫人時總是謹慎小心的模樣,估么著她也有自己的苦楚吧。

    “你那衣服呢,拿來我瞅瞅,看有沒有什么補救的法子。”璧容問向珠姐兒。

    珠姐兒微微一愣,忙讓丫鬟去拿了衣服。

    見璧容半天沒說話,想必也無計可施,不由得心灰意冷,哽咽著嗓子道:“這是母親上個月剛給我做的衣裳,和貞姐兒的一模一樣,讓我們過年那天穿的……今個兒竹桃?guī)讉€整理箱籠,正好拿了出來,我就想著不如穿上試試,看看過年的時候搭配哪個珠花好看,結果……”

    結果不用說,定是丫鬟不小心碰倒了花露瓶子,這領子是上好的綢緞面,沾了顏色定是洗不下來的。

    “行了,你也別哭了,我想辦法給你把這點子遮了不就得了?!辫等菪χ参克?/br>
    珠姐兒心中一喜,忙問道:“可是真的?二嬸嬸真有辦法?”

    璧容見她一臉的稚氣,心中一片柔軟,賣著關子道:“你只管后天來我院里拿就是了。”

    珠姐兒忙連聲道謝,可見她心里確實害怕大奶奶為這件衣裳責怪她。

    大奶奶落下話的轉天,就有針線房的婆子過來給璧容量體裁衣,帶了紅黃藍綠等十八種亮麗顏色的裁剪成條的布料樣子來給她選。那婆子說按例夫人可以做四身冬衣,兩個斗篷,但大奶奶臨來的時候囑咐她們,要再給二奶奶多做兩身過年穿的。

    針線婆子前腳出去,夏堇就沖著門口啐了一口,忿忿不平道:“瞧她嘴里說的那話,弄得好像咱們還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她來之前我可是仔細打聽了,是上個月郎家送來了一匹料子,太夫人說今年家里正好有喜事,就給各房多做了兩身過年穿的,連各位小姐、少爺也都多做了一身,三奶奶四奶奶那早都做好了,您昨個那個拿回來的四小姐的衣裳也是那個時候做的,大奶奶這是把咱們都在傻子了不成!”

    璧容見她氣得小臉通紅,不由地調侃道:“把誰當傻子,也不敢把我們夏堇當傻子啊!

    夏堇不滿地跺跺腳,氣道:“人家好心為夫人鳴不平,夫人居然還取笑我!”說著撇撇嘴把臉扭到了一邊。

    璧容搖著頭,一時間頗為感慨,“哎,爺總說我氣性大,我看啊他是沒看見你生氣的樣子。”

    秋桐聽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璧容喝了口茶,緩緩道:“別人既然有心想當個施恩者,與其扭扭捏捏地計較她的恩怎么來的,讓人家背后說你不識好歹,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給人家留了面子,自己也得了便宜,豈不皆大歡喜?!?/br>
    夏堇皺著眉頭琢磨著她的話,好像聽懂了,好像有沒聽懂,夫人這是說大奶奶的事兒,還是在說別的呢?

    璧容盯著手里的茶杯,不由得發(fā)起了呆。

    說起來,這樣的心態(tài)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呢。

    陽曲,崇節(jié)坊,西坪村,惠安鎮(zhèn)……無論生活在哪個地方,總會出現(xiàn)一些人和事攪亂原本平靜的生活。既然事情無法改變,抱怨過了,就要學著放下,否則憋在心里腐爛成蛆,惡心不了別人,只能惡心自己。

    沈君佑進屋的時候,璧容正在給他縫制里衣,想著沈君佑雖然也帶了一大箱子衣服來,可都是些外面穿的袍子、直綴。

    沈君佑左一句右一句地跟璧容說著話,還總是以問句結尾,讓她與自己呼應。璧容想讓他閉嘴,可又不能開口說“我在做衣服,請你別說話”,于是只能分著心思聽他說,時不時地點個頭、嗯一聲。

    “今個兒三弟請我去了廣慶大街的古董鋪子,我順路也就逛了幾家布莊……”

    璧容聽他突然說起朔州的生意,想起他平時和自己說話時流露出的那份對朔州市場的野心,不由得豎起了耳朵,結果一不小心扎了手。

    “大晚上的做什么繡活阿!扎著手了吧?!鄙蚓訌囊巫由蟽刹娇邕^來,責怪地說了她一句,抓住她的手仔細地看了看,一滴血珠安靜地躺在她瑩白的指尖上,沈君佑想也沒想就含在了嘴里。

    璧容本來還像抱怨都是他說話害自己分了心思,可當他含住她的手的一剎那,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只覺得一股炙熱從指尖傳到了整個身體。

    沈君佑感受到了璧容的呆楞,才察覺自己的動作,尷尬咳了兩聲,放下了她的手,掩飾地換了話題,“若是真著急,叫下人去做就是了,實在不行我去給你找個繡娘來?!?/br>
    璧容好笑的看著他,想著我若是說這是給你做的里衣,你還要不要叫別人來做呢!

    想歸想,她還是利落地收拾了針線笸蘿,坐在他身邊,倒了兩杯茶,心情大好地道:“今個兒什么也不干了,專門陪你,爺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br>
    沈君佑本來是想聽她說話,才東一句西一句地找話題,結果此時卻見她一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模樣,自己反倒不知該說什么了。

    璧容見他不說話,就主動和他提起了今天去沅娘那的事,“爺您能不能也幫著找找,可有醫(yī)術高明、又治過這樣病的大夫?!?/br>
    沈君佑一愣,“你什么時候和沅娘這么好了?“只是見她和我年紀差不多,又遭遇了……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罷了?!?/br>
    沈君佑擔憂地望過去,向她伸出手,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聞著發(fā)間那淡淡的清香,心里突然一陣陣的泛起了疼。

    “都過去了?!鄙蚓痈皆谒亩呡p聲道。

    璧容不由錯愕,等明白過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著埋進他的懷里,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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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那日答應珠姐兒的事,和四奶奶除了出了秋芳齋,兩人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門就叫夏堇從箱籠里找出了幾種深淺不一的紅繡線,圍著領子在那幾個紅點上繡了一串大小不一的梅花,夏堇在旁見了直說好看,不知道的人絕對想不到這底下沾了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