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樣的情形落在西次間角落里站著的擷芳眼里，卻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她把沈二爺過來前后莊氏說的所有話俱皆認(rèn)真地在腦子琢磨了一番。

    先是自己同莊氏說八少爺?shù)氖拢藭r回憶莊氏的回答自己的模樣，明顯對自己說的事情毫無驚訝之色，因?yàn)樗孪仍缇椭懒?，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她吩咐的，畢竟那個叫承哥兒的野小子是她院里奴才的兒子。

    而對于給八少爺換先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她早就做好了的打算，她之所以方才一句都不向自己透露，因?yàn)樗缇椭懒硕斦依飦?，畢竟自己都能打聽到的事情，她一個當(dāng)家奶奶不可能不知道?？蓱z自己對八少爺?shù)囊黄嫘?，卻硬生生地被莊氏三言兩語歪曲成了別有所圖，她如此精心設(shè)計(jì)的目的無非只是為了讓自己在二爺面前抬不起頭來。

    擷芳抬頭的一剎那，只看見莊氏一臉羞澀地倚靠在二爺?shù)膽牙?，心腹里頓時溢滿了不甘和怨憤。這樣一個鄉(xiāng)下窩里爬出來的凡事只恨不得拉扯娘家一把，全然不估計(jì)夫家處境的女子，怎么就入了她家二爺?shù)难勰兀?/br>
    擷芳的心中如同嘗了一口苦膽，說不出的苦澀。

    ☆、第106章 落花有意

    “你們聊著，我去里屋換身衣服，過會兒還要出去。”沈君佑道。

    “中午可回來用飯？我好叫人預(yù)備?！辫等葸厗栔?，邊叫青沐去衣柜里拿了干凈的衣服。

    沈君佑擺擺手，“不必預(yù)備了，早些忙完事好趕著晚飯前回來?！闭f罷，淡笑著向秀蓮頷了頷首以示告辭，秀蓮亦是忙站起來向沈君佑回了禮。

    “他走他的，咱們姑嫂接著說話?！辫等菪χ诵闵徸?，叫人收拾了炕桌，又重新泡了兩碗茶端過來。

    “奶奶這里既然有客在，婢子也就不打攪，先回去了?！睌X芳彎腰福了福身，見璧容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欠身告退了下去。

    “哼，就她會說話，來去的時候都是掰手指頭算計(jì)好了的，還不知廉恥地借著我們夫人的廳堂做那些個下賤行徑，真是不要臉。”夏堇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指頭在臉頰上劃了劃，鄙夷地往門口瞥了一眼。

    璧容微咳了一聲，看了夏堇一眼，示意她住嘴，夏堇只得低了頭。

    秀蓮原就不知道這里面的隱情，只覺得夏堇話里有話，并不只是一味地帶刺，可又不好多問什么，便委婉地道：“真不愧是大門出來的，就是個丫鬟也長得跟旁人家的小姐一樣俊，我瞧著她的穿著打扮倒是和你是一路的，都喜歡那些個素凈的顏色?！?/br>
    秀蓮這么一說，夏堇又來了氣，“大奶奶可沒見過她以前的模樣，涂脂抹米分的，生怕爺們看不見她，偏生這些日子，不知又生了什么旁門心思，處處都學(xué)起了我們夫人來，卻不曉得那東施效顰的只有叫人發(fā)笑的理兒?！?/br>
    夏堇雖說的氣憤又含糊，不過秀蓮倒是大體明白了幾分，又記起方才璧容介紹時說是朔州沈家老太太身邊的人，既然能遠(yuǎn)遠(yuǎn)跟來了忻州，自然不會只是個照顧孩子的人，內(nèi)中意思不言而喻。

    秀蓮看了看璧容的身子，五個多月的肚子早已顯了懷，聽聞像這樣的大戶人家里，主母懷了身子，便要選了身邊的人收進(jìn)房里?？伤讲抛屑?xì)瞧了容姐兒屋里的兩個大丫鬟，均是頭頂平分兩股綁著雙丫髻，衣著也是丫鬟常穿的顏色式樣。

    “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你如今的身子兒戲不得，還是叫姑爺去別處休息的好。若是……自己的人總是，總是要好些……”這樣的話實(shí)在有些難于啟齒，秀蓮只含糊地說了一半就紅了臉，尷尬地低下了頭。

    璧容也覺得尷尬無比，僵硬地笑了笑，忙扯了別的話說，“還沒問問家里怎么樣，我走的那日不是說要買些地嗎，可選好地方了？”

    “在靠近順義村的邊上選了一處二十畝的田地，你大哥說了那塊地全都要種上棉花。好在離我娘家不遠(yuǎn)，我兩個哥哥平時也可以幫著一塊看著。”秀蓮扯著笑，滿臉的喜色。

    士農(nóng)工商，盡管當(dāng)前商業(yè)極為發(fā)達(dá)，可地位卻是處在最末端的。鄉(xiāng)下的人向來以自家的地為傲，許多在外走商的人都是賺了錢回到老家買上幾十、一百來畝的地，雇上幾個長工，榮生地主之位。

    璧容也真心替他們開心，拉著秀蓮的手道：“難得過來，就留下來陪我?guī)兹赵倩厝ィ魅找辉缭蹅內(nèi)ソ稚限D(zhuǎn)轉(zhuǎn)，我整日待在家里，好久都沒動彈了?！?/br>
    秀蓮噯的一聲答應(yīng)了，璧容便叫人去給車馬處的人傳話，派人上西坪村里給鄭母和家里人帶個口信，留秀蓮在縣里待上幾日。

    ——————

    當(dāng)晚用過了晚飯，沈君佑便挪去了書房里，璧容同秀蓮睡在了里屋的架子床上，為此秀蓮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兩人放了簾子躺在床上簌簌地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秀蓮聽見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才笑著往上拉了拉薄被，閉上眼睡了。

    翌日一早，兩人便早早地起來了，剛用過早飯，突然想起什么來，忙對夏堇道：“過去問問四姑娘和趙姑娘可要一同去街上逛逛?！?/br>
    趙思思自不必說了，本就是個待不住的，整日里不是和豪哥兒、承哥兒一同活泥巴、爬樹，就是唬了青竹陪她在屋里鼓掇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另一頭，沅娘自打來了忻州也還從沒有出去過，因璧容前陣子一直在屋里養(yǎng)胎，她也不好過去打擾，便依舊是在待在自己的小屋里，做做針線打磨時間。

    過去傳話的青瑤只片刻的功夫就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臉興奮的趙思思，圍著璧容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四姑娘正在換著衣裳，叫夫人等一等她?！?/br>
    璧容點(diǎn)點(diǎn)頭，便同秀蓮一同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二人。

    約么又過了一刻鐘，便聽院子的下人說四姑娘來了。

    “我來遲了?！闭f著，便見一個身穿鵝黃色羅衫、藕荷色十二幅湘裙的婀娜身影走了進(jìn)來，特意梳了垂鬟髻，兩縷碎發(fā)長長地搭在肩上，寧愿舒雅，倒是有一股江南女子的味道來。

    “叫二嫂等我，真是罪過。”沅娘向璧容福了福身，有些遲疑地看了看秀蓮，又看向了璧容。

    “不過是坐下喝了杯茶的功夫，哪里就這么嚴(yán)重了，快些起來?！辫等菪χ隽怂饋?，又指了秀蓮給她介紹道：“這是我娘家嫂子，鄭大奶奶。”

    沅娘又福身給秀蓮行了個禮，溫聲道：“鄭大嫂子。”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四小姐快起來?！毙闵徻s緊扶起了她。

    “你們再這樣你拜我我拜你的，早市可都沒人了。”趙思思嘟著嘴抱怨道。

    璧容笑著搖了搖頭，便命夏堇和秋桐打點(diǎn)好了東西，幾人一同出了府。

    沈宅就坐落在東大街的廣廟胡同里，出了門走不了多遠(yuǎn)便到了東大街上。

    定襄縣里賣米糧蔬菜的鬧市區(qū)都開在西大街上，東大街上多是一些高檔的門面鋪?zhàn)樱┤缍ㄏ遄钣忻木茦区欇蜆?，最大的首飾行寶芝齋，以及賣文房四寶的百軒閣，賣古董擺設(shè)的恒元齋，自然少不得壟斷忻州布匹生意的沈記布莊。

    一路下來幾人采買了不少東西，真巧走到了沈記鋪?zhàn)娱T口，璧容便說去里面喝杯茶歇歇腳。

    店里來往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跑堂的、幫著選料子的幾個小伙計(jì)忙的熱火朝天，一個十五六歲大的穿灰色短衫的伙計(jì)正出來送客人，一抬眼看見了璧容一行人，忙過去道：“呀，夫人怎么來了，您先進(jìn)去里頭偏廳坐坐，小的這就去里面叫二爺去?！闭f著便引了幾人進(jìn)了左面最里間的花廳。

    “不必去叫二爺了，我們只在這里坐下歇歇腳，一會就回去了，你也去忙你的，我這里用不著你招待。”

    伙計(jì)猶豫了一會兒，去砌了一壺?zé)岵柽^來，這才哈著腰回去了前面鋪?zhàn)永铩?/br>
    “這些等你回去的時候帶回去給福哥兒和豆芽兒，這些給百順?！辫等輰①I的東西一一攤了開來，又各自分成了好幾堆，“這幾樣文房四寶就暫且留在我這，嫂子一回去就立刻叫了業(yè)哥兒過來。”

    秀蓮笑著答應(yīng)著。

    偏廳多是用來招待豪門大戶家達(dá)然夫人奶奶們的，一應(yīng)裝潢擺設(shè)自不必說，側(cè)邊立著的一個高架上還掛著各式顏色的樣布供客人挑選。其中大都是質(zhì)地輕柔、價(jià)格昂貴的輕羅，更好的還有雨過天青、秋香等四色軟煙羅的樣布。

    沅娘身子斜坐在黑漆玫瑰椅上，一副聚精會神地看著旁邊的布架。

    “可看上了哪個喜歡的，叫他們待會送到家里去。”璧容笑著道。

    “不不?！便淠镉行┗艁y地?cái)[了擺手，“我只是想著如今天氣熱，一雙鞋有時穿得半日就要換了下來，恰巧這會兒看見了這細(xì)葛布，便琢磨著想要給二哥做幾雙新鞋，只是我的手藝比不得二嫂，原是不敢大言不慚說這話的，只是瞧著二嫂身子不好，這才想給二嫂幫把手。”

    璧容聽了很是驚訝，忙道：“這敢情好，你二哥穿的鞋往日確實(shí)都是我給他做的，前陣子我犯了懶才請家里的婆子幫著做了幾雙，昨天你二哥還和我鬧喚說穿著不舒服呢！你的針腳我老早就看過，那可是極好的，只是叫你這樣忙碌我有些過意不去呢。”

    沈沅娘笑道：“二嫂說這話，可是和我見外了不是。”

    璧容忙跟著沅娘一起選起了做鞋的料子來，又說多選幾個樣子，叫秀蓮捎回去也給家里的人做幾雙。

    “不知道秦家大爺在縣里可是也有宅子？”沈沅娘扯了一塊淡青色的料子，拿給璧容看了看。

    璧容看了一眼，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沅娘方才的話，便回道：“有個大三進(jìn)的宅子，比咱們的要小上一些，在隔兩條巷子的廣進(jìn)胡同里?！?/br>
    沈沅娘點(diǎn)點(diǎn)頭，“我原聽說秦家的祖宅在忻州府里，想來這邊的宅子不大常住，一應(yīng)下人恐也不齊全。”

    沈沅娘雖然說的狀似無意，可話里話外卻是扯著秦書懷不放，璧容有些莫不清楚頭腦，便一帶而過道：“我去過一次，下人確實(shí)不多，不過倒都是些老實(shí)的?！?/br>
    沈沅娘沒在繼續(xù)問，又仔細(xì)地選起了布樣來，“二嫂看這塊暗紫色的怎樣？”

    在璧容的印象里，沈君佑從沒穿過紫色的鞋，倒是秦書懷穿過幾次，想起方才沈沅娘不找邊際的話，雖說有可能只是碰巧，可璧容不由得有了些旁的想法來。

    “我瞧著倒是不錯，只是你二哥不大喜歡這般鮮艷的顏色穿在腳上，可惜了這樣好的料子……”璧容佯作一副惋惜的模樣。

    “我也是覺得這布料好的很呢?！鄙蜚淠镄π?，愛不釋手地在抓在手里，不經(jīng)意地道：“我記得秦家大爺上次來的時候好像穿了一雙差不多顏色的鞋子，我當(dāng)時還想提醒他說鞋面磨破了口子來著……”

    璧容眉頭一挑，頓時恍然大悟。

    她倒是一直叫陳孝儒家的幫著打聽忻州府里哪家還有尚未娶妻的爺們公子，卻不曾想到過身邊便有著一個家世、背景都極為優(yōu)秀的人。璧容偷著看了沅娘一眼，她倒不知道何時沅娘對秦書懷起了心思的，暗自在心里偷偷笑了起來。

    沈沅娘許是察覺到了璧容投過來的目光，有些尷尬地歪過了頭，又埋頭選起了料子來。

    璧容這下更是心如明鏡，便順著她方才的話道：“要不你也順帶給你秦大哥做上一雙，他家里確實(shí)沒有使喚針線的人，以往都是在咱們鋪?zhàn)永锒|西，這些日子許是繡娘們都在趕生意，這才落下了他的。秦家和咱們家說起來還是沾著些姻親關(guān)系的，又是我義兄，算起來也是和你二哥差不多的?！?/br>
    沈沅娘一張臉滿是緋紅，好像生怕璧容看見一般，急忙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坐回了椅子上，拿扇子扇起了風(fēng)來。

    ☆、第107章 機(jī)緣巧合

    “你們是在選些什么？”趙思思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見璧容和沅娘說著什么便走過來湊起了熱鬧。

    “沅娘打算做幾雙鞋，思思姑娘可會女紅，不妨也選些喜歡的，你們一塊也能解解悶兒。”璧容笑著與她解釋道。

    趙思思愣了愣，不敢置信地伸出了雙手，而后狠咽了一口口水，堅(jiān)定不移地?fù)u頭道：“我寧愿去學(xué)學(xué)舞刀弄槍，也別叫我拿那勞什子的繡花針?！?/br>
    像是生怕璧容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問個不休，忙扯了旁的話來打岔。

    “我這幾天仔細(xì)瞧了你們平日歷穿的衣服，領(lǐng)子、袖口，裙角都是拿線繡的花紋，雖然好看，可是穿在身上難道都不會覺得磨的慌嘛？”說著，趙思思便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領(lǐng)口繡折枝花的杏色羅衫。

    璧容和秀蓮、沅娘幾三人聽了面面相覷，皆是有些不明所以。

    “思思姑娘，這樣的繡樣可是不好繡的，不光要花時間，還得有手藝，也就是縣府里的大戶人家能穿得起，一般老百姓家里可是一輩子也見不得幾次的?！毙闵徫竦亟忉尩馈?/br>
    “那一般人家都穿些什么呢？”趙思思問道。

    “像我們村里的，都是穿自己織的土布，逢年過節(jié)哪家要是能扯上幾尺緞子那可是要里外風(fēng)光著呢。”秀蓮頗有一番感慨。

    “如此說來，還沒有出現(xiàn)針織，那么毛線鉤花自然也是沒有的了！”趙思思的眼睛里閃爍著一股莫民的興奮，叫璧容幾人看的不明所以。

    趙思思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還是織在布上的花紋穿著更舒服一些?！?/br>
    “思思姑娘說的是提花布吧?！毙闵彽?。

    趙思思思索了一下，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br>
    秀蓮笑笑道：“提花布自然是有的，我家里就有一臺能提花機(jī)，我家弟妹織這個最是在行呢。雖說價(jià)錢是比白絹貴上些，可也著實(shí)費(fèi)工夫，何況若是不拿去染色，白花花的地也看不出什么模樣來?！?/br>
    趙思思有些訝異地看著秀蓮道：“怎么不織些帶顏色的？皇帝老兒的龍袍上不都是五顏六色的嗎？”

    秀蓮嚇了一跳，忙伸手捂住了趙思思的嘴，再瞧沈沅娘也是面容失色。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可不敢隨便喊的！被官府聽見可是要?dú)㈩^的?！毙闵徯÷暤馈?/br>
    趙思思睜大了眼睛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方才這么說，難道竟是見過不成？”璧容突然出聲道。

    “我，我也是聽說書的這么說的。”趙思思支支吾吾地道，好在璧容沒有深究，著實(shí)叫她送了一口氣。

    “思思姑娘可是懂得一些紡織的手藝？我聽著倒是個行家呢，不知家里可是也做過這樣的生意？”璧容想起了早前沈君佑的打算，便佯作無意地問道。

    “行家不敢當(dāng)，倒是從小看過一些織品的樣式，至于家里，說起來倒是做著一些織物，只是門庭狹窄，和這里可是比不得的。若是可以，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們后面的染織房里看看?！壁w思思流露出了一股深深的渴望。

    “只是后院作坊里有些嘈亂，才過來了前廳歇著，你若想去看看，咱們這便去了就是。”璧容笑著挽了她的手站了起來。

    趙思思頓時兩眼發(fā)亮，恨不得立刻就飛奔過去。

    “二嫂，這事還是問問二哥更妥當(dāng)些吧。”沈沅娘適時地走到璧容身邊，低聲提醒道。

    作坊于布莊就好像軍機(jī)處于軍隊(duì)，決計(jì)是機(jī)要重地。無論是染坊還是織布坊都是外人止步的地方，許多有名的染色師傅便是靠著自己懷里的秘方謀得一席之地的。譬如沈家布莊里的胡師傅便可以染出一種名為云蒸霞蔚的錦緞，而織布坊里的鄒師傅可以織出一種名為鳶飛魚躍的徹幅紋樣的妝花緞子，這二人都是沈君佑花重金從金陵請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