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唐如霜失笑,不過也點頭:“也有道理啊,咱們這里畢竟是城外。而且他門口這一片景不錯,別給毀壞了,反倒是可惜?!?/br> 常瀚濤點頭,到了院門前去拍門,一會兒一個看著是門房的下人出來了,躬身:“是常爺和常少夫人嗎?” 常瀚濤點頭:“是啊,你們家……老爺在?” 那下人被逗笑了,忙笑著道:“在,我們爺在?!闭f著轉(zhuǎn)身去叫。 過了一會兒,羅武從里面迎了出來,笑著過來叫:“常哥,嫂子?!边€對跟著后面的立冬叫了一聲:“弟妹?!?/br> 立冬登時鬧了個大紅臉,更都有點羞惱,卻也不好意思說話,只能低了頭,立夏和立春偷著笑。 笑著進了院子,唐如霜就看到羅武家果然是全都修繕一新,他的宅子原本不大,只有一個正院一個側(cè)院一個后院,小也有小的好處,收拾的整齊修繕的精致,倒是精精巧巧的一個小宅子。 羅武帶著他們幾個院子都走了走看看,又看了看正房院屋里的擺設(shè)什么的,唐如霜笑著點頭:“這已經(jīng)很不錯了,誰住也沒什么不習慣的。” 羅武主要也是請她看看能不能住得她們這樣大戶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聽她這樣一說,也算是放了心。 中午就在這邊吃的飯,聽羅武說了說他和李鐲瑩的婚事籌辦到了什么程度。 那安寧侯家自然是重視的很,陪嫁的東西不說了,肯定少不了,最重要的是人,陪嫁來的丫鬟和陪房,這也是安寧侯夫人最不放心的一塊,何況還有之前的那件事。所以弄得羅武也很緊張今后服侍的丫鬟,挑來挑去的也不放心,買了足足八個丫鬟,四個婆子,而且現(xiàn)在全都在唐如霜家,跟著立冬等人學習。 弄得好像進宮學規(guī)矩的人一樣。 他們成親的日子也定了,明年的六月份。因為各種原因,他們成親的事情肯定是不會大辦,起碼安寧侯那邊不會大肆宴請賓客,不過羅武這邊請他們這些親朋好友是少不了的。 幫羅武看過了宅子,忙得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唐如霜終于算是有時間歇歇了,休息了半個月,進入了十二月。 一到這個月,常瀚濤幾乎就算是半放假的狀態(tài),他原本就是個說難聽了是偷懶,說好聽就是勞逸結(jié)合的人,也很會享受。 十二月也是唐如霜比較忙的一個月,因為這個月她的莊子、茶園等等的要結(jié)賬了,她這個老板自然是要算算今年一共是掙了多少錢。 臘八節(jié),莊子上。 唐如霜在堂屋正首的椅子上坐著,正在‘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盤,算著今年的賬目,旁邊幾個賬房先生,并幾個莊子的管事全都躬身等著。 常瀚濤就在對面靠窗的椅子上坐著,身子往下出溜著,長腿搭在前面擺著的細腳高幾放花盆的木架子上面,慢條斯理的品著茶,一雙黑眸就盯著對面認真算賬的唐如霜,嘴角勾著笑。 唐如霜算好了帳,笑著又和賬房、管事們說了一會兒話,聽了聽他們說的莊子上的一些事情,又吩咐了一些話,眾人便出去了,立夏這才過來將茶壺的茶給她倒了一杯。 常瀚濤急忙的道:“重新沏一壺,這都涼了還給少奶奶喝?” 立夏登時滿臉漲紅的忙低頭退出去,趕緊去沏茶。 常瀚濤說完了也就不在意了,站起身把自己手里一杯溫的端過來,直接給她送到唇邊,笑著問:“怎么樣啊媳婦?今年掙了多少?是不是我已經(jīng)成了暴發(fā)戶了?” 唐如霜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笑:“還好啊,一年比一年強了……暴發(fā)戶倒是還不至于,不過已經(jīng)離得不遠了,你要成為暴發(fā)戶的愿望,估計明年就能成真!” 常瀚濤哈哈哈的笑,伸手給她揉肩敲背的,唐如霜很自然的就享受著,歪著頭叫他敲這里,再敲敲這里。 唐如霜笑著這才正經(jīng)的道:“莊子上今年確實算是大豐收,吃喝一年,余下的東西賣了也有上萬兩銀子……如今咱們府里頭平常的吃穿用度沒多少,這些銀子還真的要找個好的生意的投進去?!?/br> 常瀚濤笑:“如今花錢都開始發(fā)愁了?!?/br> 茶沏來了,常瀚濤叫立夏放在桌上,他親自倒出來,一股茶香四溢開來,淡黃色的茶湯在白瓷杯中盈滿了,晶瑩透明。 夫妻倆喝茶聊天,在莊子上坐了一會兒,就去了茶園子,同樣也是算了今年的盈利,也是不少。從茶園出來,離家就很近,正要直接回家,就聽見老遠的一陣馬蹄聲響起,從急促的馬蹄聲,常瀚濤就能聽出來,是朝這邊來的,而且騎馬的人肯定是很著急的。 ☆、第213章 京城走水 一聽見這馬蹄聲,常瀚濤就已經(jīng)皺起了眉頭,從車里出來往前看,就看到騎馬過來的正是衙門巡邏的衙差,到了跟前就跳下馬,神情有些緊張,躬身道:“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常瀚濤問道。 “從陪都運來了十幾車的宮燈,是為了正月十五日京城花燈節(jié)準備的,可剛剛在東邊官道路上翻了一輛車,宮燈都掉出來了,有些被百姓搶了……” 常瀚濤一聽是花燈節(jié)的宮燈,心中就是一沉,這花燈節(jié)是皇上辦的,跟全城百姓一起熱鬧的,表示皇上與民同樂的意思,幾乎是每年都辦,這些宮燈全都是陪都那邊定制的,被搶了自然是交不了差。 他忙對那個衙差道:“現(xiàn)場有人嗎?” “有,另一個伙計,小的趕緊來找大人稟報?!蹦茄貌蠲Φ?。 常瀚濤道:“你過去維持秩序,不要跟百姓動手,看清楚都是哪些人就行,不認識沒關(guān)系,把認識的記住就行,我馬上到?!?/br> 那衙差忙答應了上馬又跑走了。 車里唐如霜忙道:“你趕緊去吧!” 常瀚濤反而上了車:“不著急,先把你送回家去?!敝灰吞迫缢黄鸪鰜淼模闶翘齑蟮氖虑?,也是要先把她送回去才行。 好在茶園本就離家很近,很快就到家了,常瀚濤這才騎了馬往東邊官道那邊跑去。 唐如霜聽著事情雖然急,不過應該不算什么大事,因此回去抱了平哥兒來前院找婆婆聊天?;厝ゲ虐l(fā)現(xiàn)平哥兒不在,立夏說睡醒了哭鬧,立秋和香娟香草抱著去前院找夫人去了。 唐如霜來到了上房院,進院子就看到張氏抱著平哥兒在院里轉(zhuǎn),忙就過去道:“哎呦,這么冷平哥兒還鬧著要出來?!” 不用說就是平哥兒不愿意在屋里呆??! 張氏笑著道:“就是啊,怎么都不呆,又哭又鬧的,這么冷不會病了吧?”說著把平哥兒交給了唐如霜。 唐如霜聽了忙伸手摸了摸平哥兒的頭,又看看他,小臉已經(jīng)凍得有點紅了,帶著個大帽子嚴嚴實實的把臉和嘴巴捂住了,一雙很像常瀚濤的眼睛一樣也能看出來帶著笑。 她失笑:“應該沒事,這孩子就是喜歡折騰人。” 說著忙伸一只手拉張氏:“娘,趕緊回屋吧!您別冷著了?!?/br> 婆媳這才回屋里,屋里頭暖暖和和的,唐如霜把平哥兒放在榻上,將他的帽子圍巾什么的全都摘下來,又將外面的衣裳脫了,自己抱著在屋里,果然,平哥兒就不鬧了,可見剛剛是因為不見爹娘在身邊,這才不愿意的。 張氏還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晚上了你睡醒點,常摸著是不是燒的?!?/br> 唐如霜點頭。 婆媳兩個坐在暖和的屋里聊天,如今府里頭人多了,張氏這邊服侍的下人也有四五個,加上唐如霜這邊四五個,又有立冬帶著的幾個幫著羅武教規(guī)矩的,稍微一說話屋里就滿當當?shù)?。一時這個進來稟報,那個進來說話,倒也忙碌的很。 今天是臘八節(jié),唐如霜還擔心常瀚濤去處理那個宮燈的事情,會不會耽誤了晚上吃飯,沒想到只過了一個來時辰,他就已經(jīng)回來了。 唐如霜問有沒有什么事,常瀚濤就笑著道:“沒事,也就是搶走了幾十個燈籠,因為里咱們家進衙差便先過來給我稟報,其實我到了之后,區(qū)興也就到了。” 唐如霜聽了也就算了,順嘴又問道:“搶走了多少?要不要緊?” “沒多少不要緊,衙差看了是哪個村的人搶的多,我叫人去一嚇唬,只說是宮里的燈,就算是搶了你們也不敢掛,掛出來就要被抓到衙門去審,賣也賣不掉,一出手肯定被抓!要過年了何必?那些人就主動的把搶的往衙門送,說是撿的,大約的也就是摔壞了十來個,丟了幾個吧。那就跟我們沒關(guān)系了,那是押車的官員的責任。” 常瀚濤笑著說著,將身上的袍子脫了,回去洗漱一下。 離吃飯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唐如霜于是也跟著回來,常瀚濤在里面洗臉,對外面的她道:“如霜,今天沒去成經(jīng)綸的那個莊園,明天我陪你去?!?/br> 唐如霜忙道:“你不用只想著我,衙門就完全沒事了?不要因為想陪著我,反而耽誤了你衙門的事情?!?/br> 常瀚濤擦著臉從里屋出來,手巾上還是蒸騰的熱氣,笑著擦一把扔桌上,過來把帶著濕氣的臉在她臉上貼了貼:“怎么會?我衙門的事有什么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你和你的事。” 唐如霜一下子就笑了,這個家伙如今說起甜言蜜語來,真的是順嘴的很,張嘴就來了。她笑著道:“過了年你就去兵部了,五城兵馬司的事情全都辦好了?年前真的不用去了?” “不用,基本上都交給史大奎了,叫他也多熟悉熟悉,除非出大事,否則不用我出馬?!彼冻稣R的白牙齒樂:“快過年了,希望家宅衙門平安,別出大事?!?/br> 唐如霜失笑。第二天果然由他陪著去看了看唐經(jīng)綸的那個莊園,這邊已經(jīng)完全的交給唐經(jīng)綸的人了,她來看看,檢查一下賬目,完全就是幫著唐經(jīng)綸的,因為唐經(jīng)綸到底對賬目不是很懂,何況他還要溫習準備考會試。 “經(jīng)綸成親的日子也是明年,安寧侯和夫人這一下可好了,一年里把兩個女兒嫁掉,終于可以安心了?!睆那f園出來上了車,唐如霜就道。 常瀚濤一聽搖頭:“他們能放心?尤其是那侯爺夫人,別提了!這幾個月也不知道是焦慮還是怎么著,幾乎是隔兩天就去羅武的宅子一趟,看看收拾的怎樣了,丫鬟調(diào)|教好了沒有,追著羅武問丫鬟什么時候過去,她要看看……羅武偷著和我說,丈母娘總跑女婿家,你說這算怎么回事?!” 唐如霜一下子被逗笑了,打了他一下:“你們倆雖然官品升了,這人品可一點沒升!還是以前那下流猥瑣樣!” 常瀚濤哈哈地笑,在車里就把她撲倒了:“我今天就叫你看看真正的下流猥瑣什么樣……” …… 臘八節(jié)一過,日子就過的飛快,很快就過年了。 過年熱熱鬧鬧的,家里有了平哥兒,更加的喜慶,平哥兒如今是一天和一天不一樣,每天都能多學點東西,給家里帶來了不少的歡樂。 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他們家?guī)缀蹙蜎]閑,天天都有人來拜年,或者他們出去給別人拜年,常瀚濤過了年要去兵部,很多人都知道了,因此過年的時候,來拜年的不止是兵馬司的人,還有兵部的一些人也來,甚或者還有根本不認識的,可鉆營著想進兵部的,什么門路都走的,常瀚濤和唐如霜著實的是忙了整整一個年。 終于到了正月十五了,這天沒有出門拜年的習俗。 常家的晚宴擺在了正房,同樣也是屋里屋外燈火通明的,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在正廳吃元宵。 元宵節(jié),又叫上元節(jié),是上燈猜謎的日子,都是在自家熱鬧。大戶人家的,有些自家就能辦燈會,游廊夾道、亭臺樓閣的,到處掛上燈,遠近的看都是風景。 而那些小戶人家也不用擔心看不到燈,因為大明朝以來,太祖在金陵登基之后,就規(guī)定了正月初八到正月十七,整整十夜張燈結(jié)彩,焰火通宵,鼓樂達旦。 京城上元節(jié)辦燈會,幾乎已經(jīng)是固定的一件事了,展示皇上福澤天下與民同樂的一個重要的節(jié)日。百姓們可以到城里看燈,也是各種的熱鬧。 燈會一般是圍著紫禁城的四面,數(shù)條街道上,不論是店鋪還是宅門,宮里的人出來布置,將紫禁城四面掛上燈籠,晚上的時候從紫禁城上面看,格外的好看。 主要的幾條街上,還要舞龍舞獅,熱鬧的翻了天。 雖然知道城里肯定是熱鬧非凡的,不過家里沒人提去城里湊熱鬧的事,張氏這一次也沒提,兒媳婦說過,婦人家家的去了擠來擠去的,確實不莊重,也就只有那市井婦人不在乎的,去擠擠熱鬧。 張氏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兒媳婦說的是有道理,兒子一步步的往上走,家里來的客人也慢慢的變得不同,來往的內(nèi)眷們已經(jīng)從之前大字不識純粹的市井婦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很多咬文嚼字說話,舉手投足都講規(guī)矩的婦人,這一點張氏是有很深的感觸。所以她也慢慢的盡量改變自己的以前養(yǎng)成的一些習慣。 當然,一下子徹底改掉也是很難的。尤其這好熱鬧這一點就很難改。 張氏心里知道不應該去城里擠,不過到底還是牽掛,從屋里出來去廚房,還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眺望城里,這一看京城那邊照亮了半邊天!張氏艷慕不已的大聲道:“城里今晚上的燈籠真多啊!這可比中秋節(jié)熱鬧多了!半邊天都照亮了!” 屋里常彭庭剛喝了一口,聽見了笑著說了一句:“怎么說話呢!還半邊天都照亮了……” 常瀚濤正笑著跟唐如霜說話,耳邊聽見母親在外面說的這一句,聽了卻皺起了眉頭,覺著這話似乎有點不對?。‰[隱覺著有些不安,已經(jīng)‘騰’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兩步跑出門站高一點,這一看不要緊,大叫了一聲道:“這是走水了!” ☆、第214章 救火 明朝初期建立五城兵馬司,其中最大的一個作用,就是滅火。而歷朝歷代,不管是昏君還是明君,對于火災,尤其是京城的火災,防范的是非常嚴格的。因為火一起來,不管你是平民百姓的屋舍還是大戶人家的深宅,亦或者防衛(wèi)森嚴的皇宮,一把火全都能給燒沒了的。 北魏的時候洛陽的永寧寺發(fā)生大火,三個月沒有滅,寺廟房舍全都燒毀,死傷的僧人不計其數(shù)。南宋時,杭州大火,燒了五萬多戶人家,死者數(shù)都數(shù)不清,大火綿延城內(nèi)往外十余里。 而唐朝、宋朝的時候,皇宮也是經(jīng)常的著火,尤其是宋朝,有一次大火曾經(jīng)燒死了一位公主,宮嬪無數(shù)。 這也是明朝設(shè)立五城兵馬司的原因。 常瀚濤聽了唐如霜的意見,將五城兵馬司設(shè)置的那么細,專門的一個副指揮使帶著十幾個衙差管著水火災,也是這方面的原因,不失火當然什么事沒有,一旦失火,就是大事! 看到京城方向已經(jīng)是火光沖天了,他轉(zhuǎn)身去堂屋拿了一件棉袍就往外袍:“我去看看!” 張氏在聽見他喊‘走水了’的時候,已經(jīng)震驚的瞪大眼睛看著城里,一看見他這樣,急的大叫:“你小心一點啊!” 唐如霜原本在屋里,也是聽見了常瀚濤喊了一聲‘走水了’才跑出來看的,這一看,登時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京城那邊,可不就是火光沖天! 她跟著常瀚濤往外跑了兩步,只來得及喊了一聲:“你一定要小心!”她想叫他去伯府看看,她擔心伯府那邊會不會也起了火? 常瀚濤一邊走一邊穿棉襖,本來是已經(jīng)快走到院門了,一聽見她的聲音,轉(zhuǎn)身又回來了,府里燈光照耀下,臉上全是嚴峻和著急,不過還是回到她身邊,雙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指揮人救火罷了。伯府那邊也不用擔心,我去了之后,會叫人過去看看,沒事就叫人回來給你報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