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霜忙點了點頭：“好……你快去吧，小心點！”

    常瀚濤這才點頭轉(zhuǎn)身飛快的走了，很快外面?zhèn)鱽砹笋R蹄聲，還有常瀚濤臨走的時候，在府門口的吩咐聲：“誰也不準(zhǔn)出門，照看家里！”顯然是對外面的管家下人說的。

    張氏過來拉唐如霜：“天吶，這可怎么辦！這么大的火可真真是要了命了！”

    屋里常彭庭也早出來了，他是御林軍左衛(wèi)，京城著火他自然也是有職責(zé)，也拿了件外面穿的大衣裳往外走，對她們道：“你們就在家里別出去，我去看看?！?/br>
    慌得張氏忙道：“瀚濤去就行了，你還去做什么呀？那火也不長眼……”

    “宮廷若是被牽連，我豈能置身事外？”常彭庭說了一句，還是跟著走了。

    唐如霜又跑回到了臺階上，看不清又站上了廊凳。可就算是站的再高，看到了也是一片的火光，城里到底什么情況還是看不清楚。她這個方向看到的應(yīng)該是城里靠南的位置，而皇宮在正中，翰林院、國子監(jiān)還有一些大戶人家的宅邸，都是圍繞在皇宮的周圍，京城偌大，南城門起火，未必能殃及到正中去，只要救火措施得力就行。

    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想了。

    常瀚濤從府里騎了馬往城里頭跑，一路上不少的人都在往城外走，他們這邊離得遠(yuǎn)，有些人甚至還不知道，邊往外走邊找高處還在往城里看：“是走水了？聽說走水了！”

    常瀚濤的馬飛奔進(jìn)了城，一直往城南那邊跑，也就是跑了一兩條街，過了靠近城門的幾條清凈的街道，便已經(jīng)是人來人往的了，無法奔馬他只能跳下來。

    剛下馬正好就看到一個衙差正在街頭沖著南邊的方向喊著：“往這邊走，這邊走！”

    常瀚濤過去看正是自己衙門的差役，便喊了一聲：“情況怎么樣？”

    那衙差轉(zhuǎn)頭看是他，忙躬身急急的道：“大人！城南容香街著了起來，已經(jīng)叫人去找史副指揮使了！小的看到好多人不知道往哪邊跑，才在這邊喊得……”

    常瀚濤點點頭，把馬遞給他：“這樣喊不是辦法，亂哄哄的沒幾個人能聽見，你趕快的回衙門把所有的人全都叫來，留下小虎看衙門，要是看到副指揮使們?nèi)チ搜瞄T，叫帶著人趕緊去現(xiàn)場！”

    那衙差忙答應(yīng)著，牽著馬趕緊的回衙門去了。

    這邊常瀚濤再往南邊走，便已經(jīng)是不少的人踉踉蹌蹌的往這邊跑，好多人嘴里喊著：“走水了，走水了！”

    常瀚濤和眾人背道而馳，時不時的還要被人沖撞一下，不過還是最快的迅速來到了這邊，老遠(yuǎn)的就看到火光沖天，‘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前面不少人跑來跑去的亂喊著：“走水了，走水了！”

    還有不少的人在其中無頭蒼蠅一樣的跑來跑去。

    常瀚濤找了個附近的高墻三兩下的攀越上去，站的高一點看火情，這才看的清楚了一些，應(yīng)該是容香街的街尾火勢最大，已經(jīng)引燃了旁邊的一條街，而火勢更是順著容香街往里燃燒，看樣子要不了多久那火就能把一條街給燒沒了！

    他正看著，下面已經(jīng)有人喊了：“大人！大人！”

    常瀚濤低頭看，就看到史大奎和區(qū)興在下面，跟著他們的還有幾個衙差，常瀚濤就忙吩咐道：“史大奎！帶著你的人去救火！分成兩路，一路從容香街那邊繞過去，一邊從隔壁這條街外街過去，從外往里，不要叫火勢在蔓延！”

    史大奎忙答應(yīng)了一聲就去了。

    常瀚濤接著又叫：“區(qū)興，叫你的人去疏散人群，帶上鑼鼓家伙什，叫大家往其他三個方向疏散！”

    區(qū)興忙答應(yīng)一聲也趕緊的去了。

    他們這邊一聚集，羅武帶著人也就看到了，忙過來：“大人！”他過來的時候，史大奎和區(qū)興都已經(jīng)走了。

    常瀚濤就道：“羅武，你帶著你的人協(xié)助史大奎救火，分一部分人出去救人，看到了老李，叫他的人協(xié)助把人往周圍疏散。”

    “是！”羅武忙答應(yīng)了一聲就去了。

    常瀚濤這就不在換地方了，就站在這里看情況，這樣混亂中他們要是想找自己也知道去哪里找。

    他吩咐的救火的方法，等于是把中間火勢最猛的地方給放棄了，就叫燒著去好了，燒完了拉倒。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衙差救火都是提著桶一桶一桶的灌水救火，那火勢猛的地方，樓架子都快要燒完了，叫去那邊救火，送死還差不多！從兩邊控制住火情不叫蔓延了，這才是最聰明的辦法。

    他在這邊盯著，一會兒就過來一個衙差匯報了一下，老李也過去了，衙差們幾乎差不多全都在火場，這之前挖的井就派上了用場，加上人手充足，比以前救火速度是快多了。

    “兩邊的住的人家店鋪的人全都疏散了，只有容香街上還有些人沒出來?！毖貌畹?。

    常瀚濤點頭：“叫大家小心點，盡量的在火勢能控制的地方救人，如果火勢太大，就不要去送死了?！?/br>
    衙差忙答了一聲：“是?！鞭D(zhuǎn)身跑掉了。

    常瀚濤的腳下開始還很多人喊叫著往外面逃跑，慢慢的人就少了一些，甚至還有些百姓們也參與到救火中，這些人一般都是住在附近的，擔(dān)心自己的房子著起來了。

    常瀚濤又看到了，忙叫附近的一個衙差去找老李通知，叫他負(fù)責(zé)協(xié)同這些百姓，指揮他們不要叫他們亂跑，瞎一哄的去救火，反而壞了事。

    那火勢剛著起來非常猛的，不然常瀚濤不可能在城外的家里都能看到火勢沖天，不過調(diào)派得力，反應(yīng)及時，加上水源離得近，兩、三個時辰左右，火勢就已經(jīng)被控制，在過去一個時辰，火勢便已經(jīng)小了很多。

    唐如霜在家里這邊看，已經(jīng)是看不到火情了，如今反倒是城里頭別的地方都是燈火通明的，只有城南那個方向看著黑漆漆的。她這時候也看出來了，火勢應(yīng)該是沒有蔓延開，城中的皇宮并圍著皇宮的那些街道府邸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的。

    而就在她略略的有些放心了的時候，伯府唐經(jīng)綸派了個人來城外給她報信，說府里沒事，火勢離得遠(yuǎn)的很。

    唐經(jīng)綸料到了火勢一起來，唐如霜肯定是著急，因此等外面稍微的情況穩(wěn)定了一些，便派了人過來報信，甚至還說了，安寧侯府那邊也沒事，叫jiejie放心。

    唐如霜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自然是擔(dān)心常瀚濤。

    不過她知道之前常瀚濤是增加了衙門的人手，同時也在城中多鑿了十幾個深井的，這一次火勢雖然大，但是這么快按壓下去，應(yīng)該是沒有出大事。

    城里。

    常瀚濤從高處下來，來到了還燒著的地方，史大奎帶著人還在滅火，這些已經(jīng)是塌了的房子里沒有滅了的火星，好多百姓還排成排往里運著水，常瀚濤甚至聽見有人喊：“不要水了……不用那么多了?！?/br>
    羅武和區(qū)興過來了，羅武對他道：“大人，火勢已經(jīng)控制了?！?/br>
    常瀚濤點點頭：“現(xiàn)在知道傷了多少人？”這么大的火，沒傷人命他是不敢奢望的，只希望少傷人。

    羅武道：“現(xiàn)在知道的是幾個……燒死了幾個吧。”

    ☆、第215章 問責(zé)

    常瀚濤點點頭，這個時候想要得到確切的人數(shù)那是不可能的，他看了看周圍，對羅武道：“羅武，你還是繼續(xù)協(xié)助史大奎，把余下的火全都滅了，區(qū)興，你叫老李把百姓疏散一些，我們要清點人數(shù)了。你帶著人回衙門去找些麻袋篷布等等需要的?！?/br>
    區(qū)興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忙答應(yīng)了要去。

    常瀚濤又喊住他道：“回去了就帶些水過來，喝的水，在去找些吃的，看看哪里有賣的買點也可以?！?/br>
    區(qū)興答應(yīng)著這才去了。

    常瀚濤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天都已經(jīng)開始蒙蒙亮了，周圍也慢慢的能看得清楚了，他的腳下一片的泥水橫流，前面不遠(yuǎn)就是殘垣斷壁，燒得焦黑，時不時的那里面還發(fā)出‘噼啪’的一聲。

    史大奎帶著十來幾個人過來了，他們這十幾個應(yīng)該是昨晚上正經(jīng)滅火的主力，此時一個個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的樣子，疲累不已，每個人都是臉黑乎乎的，幾乎站都站不住，過來之后就找干的地方往地上橫七豎八的一坐，有的甚至直接躺下了。

    史大奎過來還站直了給常瀚濤稟報：“明火全都滅了，羅武帶著人在翻灰燼，預(yù)防里面還有暗火。”

    常瀚濤點頭指了指干的地方：“過去歇會兒吧，區(qū)興去拿水和吃的去了，一會兒就過來?！?/br>
    史大奎忙答應(yīng)了，過去也是一屁股就癱倒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天便大亮了，區(qū)興帶著人也找到了吃的和水，送過來給地上坐的那些衙差們，有些接過來喝，有些干脆這么會兒的時間已經(jīng)睡著了。

    常瀚濤便叫：“叫起來，把大家都叫起來！這么冷在地上睡哪行？都起來喝點水吃點東西，史大奎，你帶著他們回衙門休息去。”

    史大奎剛答應(yīng)了一聲，就往他身后邊看。常瀚濤也聽見了身后有人叫他：“常大人，常大人！”聲音還有點熟。

    常瀚濤皺眉轉(zhuǎn)頭看過去，果然小心翼翼的避開腳下的泥巴水走過來的就是牛侍郎，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兵士，做出護(hù)送的樣子。

    常瀚濤于是往外走了兩步道：“牛大人怎么來了？這里還是有點危險，最好別過來。”

    牛侍郎一聽還有點危險，于是便馬上站住了，老遠(yuǎn)的看了看前面的情況，拉著官腔打著哈哈的道：“本官是過來看看情況的……”說著一指史大奎那幾個人皺眉道：“這是怎么回事？不趕緊的救火，怎么還坐下吃開喝開了？！”

    常瀚濤皺眉，他心里清楚，牛侍郎之前跟自己緩和關(guān)系，那也是因為自己那陣子剛立了功，在王尚書面前算是最有臉面的時候，甚至自己的名字在皇上的耳朵中都有耳聞，說夸張點，是風(fēng)頭正健。所以牛侍郎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暫緩一下和自己的關(guān)系。而現(xiàn)在，大約的他覺著這一場火怎么都不算是好事，自己的五城兵馬司脫不了干系，因此又跟自己打官腔起來了。

    常瀚濤并沒有急著回答，反而轉(zhuǎn)身叫史大奎：“大奎，帶你的人先回去吧！這邊不用管了，回去了歇會兒也行，想回家的直接回家也行。”

    史大奎答應(yīng)了，叫自己的人起來，又把牛侍郎看了一眼，這才十幾個人沒精打采的往回走。

    牛侍郎斜睨著這十幾個人回去了，這才看著常瀚濤，一副等著他回答的樣子。

    常瀚濤這才道：“火已經(jīng)滅了，大人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br>
    牛侍郎停頓了好半天，似乎琢磨著說什么，不過半天之后什么話都沒說，轉(zhuǎn)身直接就走了。

    常瀚濤也懶得搭理他，往前走了走，看看情況。這半條街都快要燒沒了，原本的街道已經(jīng)看不到了，地上全都是瓦礫燒焦的殘垣斷壁，污水橫流。衙差們在殘垣斷壁中小心的搜索著，找著下面的任何能找到的東西。

    身后又傳來了腳步聲，常瀚濤還以為是牛侍郎又回來了，就沒搭理繼續(xù)往前走，去看看前面的情況，剛走了幾步聽見身后有衙差叫：“大人？”

    他只能站住了，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這一看有些意外，原來竟然是王尚書過來了，一起過來的還有左右侍郎，牛侍郎就在其中，臉上帶著古怪的笑看著他。

    常瀚濤忙轉(zhuǎn)身去迎，心里清楚，牛侍郎臉上的笑已經(jīng)說明問題了，王尚書可能對救火還是不滿意。

    走到了跟前，果然王尚書臉色凝重的很，不過倒是沒責(zé)備他，而是問道：“情況如何，百姓的傷亡如何？”

    常瀚濤忙道：“現(xiàn)在知道的，已經(jīng)有十個左右……”他說了個多一點的數(shù)字，免得現(xiàn)在說的少，大人們?nèi)挤帕诵?，然后突然的一下增多，那又接受不了，說多了沒關(guān)系，確定了之后就說數(shù)錯了，也情有可原。

    雖然救火他們是沖在最前面，而且著火這件事說起來真的怪不到他們身上，但是上司們不會管這個，如果傷亡的人數(shù)太多了，跟上面交代不了，自然要往他們身上壓。

    王尚書一聽死了十個左右，已經(jīng)是微微的松了口氣，臉色雖然還是凝重，不過很顯然是有些意外的，點點頭對他道：“把這里徹底的翻一遍，能找到活的趕緊送到醫(yī)堂就救治?！爆F(xiàn)在能少死人，就是對上面最好的交代。

    常瀚濤也明白，點點頭道：“是?！?/br>
    王尚書又問道：“衙門的人沒有傷亡的吧？”

    “沒有?！?/br>
    王尚書點著頭，對他擺手：“你忙你的去吧。”他站在原地還要在看看。

    常瀚濤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去，轉(zhuǎn)過一片高堆的瓦礫，羅武從后面轉(zhuǎn)了出來，問道：“大人，是不是挨訓(xùn)了？”

    他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遇上這樣的事情，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們是跑不了一頓訓(xùn)的，好像火是他們點的一樣。

    常瀚濤搖頭：“沒有，王尚書人還是可以，他沒說話，其他人自然就不會說什么?！?/br>
    羅武微微驚訝，點頭。

    “不過他們還是關(guān)系百姓的死傷情況，我給報的是十個左右……不會突然的猛增吧？”常瀚濤看向了羅武，這一點他還是很擔(dān)心。

    羅武也不敢肯定啊，猶豫了一下。

    常瀚濤就擺手：“算了算了，現(xiàn)在還是趕緊清理的要緊。”

    羅武點點頭，又壓低聲音嘟囔：“如果不是上頭要辦這個燈會，也不會走水……誰也不提，難道大家心里不清楚？這火分明就是燈會引起的，照我說別每年辦這個燈會，一定安安穩(wěn)穩(wěn)什么事都不會出！”

    常瀚濤就忙道：“別說這個話，那燈會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不能因噎廢食，怕噎死就不吃飯了？那再過十幾年，咱們的子子孫孫還剩下什么樂子？”

    羅武還想不到他竟然來了這么一句，失笑的看著他張口結(jié)舌。

    常瀚濤搖著頭：“好了別廢話了，趕緊的找吧！”

    眾人繼續(xù)在這邊翻找，一直到了下午，史大奎帶著人又回來了，換了羅武的人，區(qū)興的人已經(jīng)將燒了房子的百姓找了臨時的地方安置。老李那邊帶著人已經(jīng)回去了，這兩天整個京城周圍的巡邏任務(wù)就全都交給他們那幾個人。說起來衙門所有的人全都不輕松。

    到了晚上，基本上廢墟都清理干凈了，死亡的人也點算出來了，十來個人，還有幾頭豬牛羊的。

    晚上天黑前，家里派了人來找，今早上的時候火勢撲滅了，常瀚濤就叫人回去報了信，說他沒事，只是暫時的還回不去，這會兒大約的家里還是著急了。下人還帶了些吃的喝的。

    常瀚濤也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呼嚕呼嚕的吃了飯，叫下人帶話回去，自己沒事叫大家放心，明天白天應(yīng)該能回去了。

    這天晚上常瀚濤就在衙門睡下了。

    第三天，衙門繼續(xù)的清理廢墟，這一天只用了一兩個時辰，那廢墟就清理的干干凈凈的了。水井也收拾好了，沉淀幾天便依然還可以喝，燒毀的東西全都清理出了城。燒毀了房子的百姓，區(qū)興按照鄰里關(guān)系把他們分成了幾波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