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金順臉色鐵青,脖子上紫紅色的抓痕清晰可見:“mama,幫我把小月仙叫來!” 那老鴇一臉抱歉地說道:“金爺,今晚恐怕不成,小月仙那里有客了!” “什么?”金順這一肚子無明業(yè)火正愁無處發(fā)泄,此時一聽立時跳了起來,“我告訴你老鴇子,今天我就要小月仙出來陪我,要是晚了一時半刻老子怒了燒了你這雞窩!” “嘿嘿!”老鴇冷笑了兩聲說道,“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敬著你叫你一聲金爺,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爺了,給那兩個子就妄想著把我們小月仙給包養(yǎng)了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德行!” 金順隨手拿過一個茶碗便向老鴇的腦袋砸去,這老鴇毫無防備,根本沒想到這金順會忽然出手,那茶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老鴇的頭上,老鴇“哇”的一聲,鮮血便從頭頂淌了下來,老鴇哪里肯罷休,扯著嗓子喊道:“六子,有人鬧事!” 聲音剛落,只見幾個彪形大漢上身赤裸從里面躥了出來站在門口便道:“哪個活得膩歪了來這里撒野?” 老鴇額頭上淌下來的血早已經(jīng)將眼睛遮住,只能瞇著眼睛模糊地指著站在一旁的金順和方儒德道:“那個……那個!” 而金順也順著老鴇所指的方向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方儒德,那些彪形大漢見二人所指的都是方儒德,便向方儒德?lián)鋪?,方儒德連忙解釋,但這些大漢哪里聽得那么許多,管他三七二十一幾個人一起上前,方儒德一下子便被按倒在地,拳頭如雨點般地落在身上,嘴里也只能哎呀呀亂叫不停。 幾個好事之人很快聚攏了過來,將這幾個人團團圍在核心,而金順則趁此時從人群中溜了出去,悄悄摸上樓去,他與那小月仙素來交好,這小月仙出身卑微,幾歲便被賣到這燕鳳樓中,但這老鴇眼光獨到,一看便是個美人胚子,于是多加調(diào)教,頗費心力,年方二八不但出落得清水芙蓉,而且琴、棋、書、畫、笙、管、絲、弦樣樣精通,且略通詩詞,更難得的是做得一手好菜。只是人在風塵之中,恩客雖多真心之人卻有幾個?這金順雖然長得其貌不揚卻對小月仙頗為真心,便是這樣兩人交情極厚。 此次金順心知那人必不是善類,于是便留了一手將那物事拜托小月仙保管,臨行之前再三叮囑恐怕此物關(guān)乎個人身家性命千萬保護好。 小月仙所住之處在燕鳳樓的第三層轉(zhuǎn)角一間,金順來到門口向樓下張望,只見幾個大漢早已經(jīng)將方儒德打得不省人事,此刻正將人向外抬,金順不禁心中得意。將耳朵貼在小月仙門上側(cè)耳傾聽,里面全無聲息,想必已然睡熟。金順輕輕地在門上叩了兩下,小聲說道:“小月仙……小月仙……” 兩聲之后見始終無人應答便在門上一推,誰知那門竟然是虛掩著的,他這一推力道不小,竟來了個倒栽蔥撲倒了里面,誰知剛一撲倒手上便抓到一件rou乎乎的物事,金順心頭一驚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借著外面的燈光,金順見那小月仙此刻正倒在地上,他警覺地將手湊到小月仙的鼻孔前發(fā)現(xiàn)尚有呼吸,這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金順用力掐住小月仙的人中,片刻之后小月仙蘇醒過來,剛一睜眼便猛然揮起手照著金順的臉便是一記耳光,金順不及躲閃,正好打在臉上。 “你做什么?”金順小聲喊道,小月仙見打錯了人連忙說道:“快,快追,剛剛有人把你交給我的東西拿走了!” “啊?”金順驚呼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那個人長什么樣?” 小月仙輕輕地揉著腦袋說道:“是一個女子,雖然她是女扮男裝,不過剛進來我便看出她分明是個女人!” “女人?”金順一面扶著小月仙站起來一面在腦海中快速回憶著這個詞,女人,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怎么會知道自己將那物事藏在小月仙這里了呢? 正在此時,樓下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金順警覺地向門口奔去,見此刻老鴇正在一面捂著臉,一面給方儒德道歉數(shù)落著幾個莽撞的漢子。 “老鴇子!”方儒德此刻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爛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一塊鏡片早已碎了,嘴角還溢著血,“金順的姘頭住在哪個房間?” “方局長,都怪我老婆子有眼不識泰山!”說著老鴇象征性地在臉上打了一下。方儒德此時毫無心思與這老鴇糾纏,大聲吼道:“我他媽的問你金順的姘頭住在哪間屋子?” “哦,哦,三樓拐角第一間!”老鴇捂著額頭上的傷口指著樓梯說道。方儒德對面前幾個大漢吼道:“你們幾個今天晚上要是把金順給我放跑了,明天我就把你們?nèi)舆M耗子籠里喂老鼠!” 幾個大漢一聽,一起向樓上沖來,金順見勢不妙,連忙后退幾步關(guān)上房門,扭過頭對小月仙說道:“月仙jiejie,我要離開幾日!”沒等小月仙明白過來,金順已經(jīng)奔到窗口,打開窗子,從袖口掏出一件物事,輕輕一按,從內(nèi)中彈出幾根鋼針,牢牢地釘在窗欞上。金順捏著手中的物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待到那群大漢破門而入之時,金順早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窗欞上只有幾根鋼絲細線。方儒德望著空蕩蕩的樓下不禁狠狠地砸了一下窗子,轉(zhuǎn)身離開了燕鳳樓。 金順離開燕鳳樓之后便從胡同的另一頭離開了陜西巷,他唯恐方儒德會找上門來,因此根本不敢回家,而是偷偷溜到北平城南的一家雞毛店中。這家雞毛店與京城中其他的雞毛店有所不同,因為金順知道,這世界上如果還有誰能知道自己行蹤的話,那么只有一個人,便是這雞毛店的主人,人稱馬蛇子的馬爺! 金順鉆進那家雞毛店之后徑直走進了一個房間,這雞毛店平日雖然客來如潮大多房間都人滿為患,然而熟絡(luò)的客人都知道一個規(guī)矩,無論如何也不會走進那個房間。 小二出去之后金順將房門虛掩上,自己坐在桌子前輕輕撩開袖口,手腕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紅點,那是在車上被那黑衣人留下的,雖然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毒,但是心里卻清楚,如果拿不到黑衣人的解藥,自己必定會在七天之內(nèi)暴亡?,F(xiàn)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那個拿走那件神秘物事的女人,奪回那件東西,只有這樣自己才有資本與那黑衣人談條件,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來。 金順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禁全部吐了出來,這茶俗稱高碎,實際上便是茶葉末。不僅奇苦無比,更兼這茶中有股子怪里怪氣的味道,金順氣由心生剛要叫罵,誰知那門被緩緩地推開了,金順手中緊握著杯子盯著門口,一會兒工夫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金順面前,金順一驚,向后退了一步卻不小心一腳踩空,整個人瞬間跌倒在地。 第五章 霧漫山,螢火蟲之惑 潘俊與馮萬春兩人追出后門只見一個黑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二人對視了一下立刻回到屋子之中,只見此時段二娥抱著金龍正在熟睡,而燕云卻不知所蹤。潘俊長嘆了一口氣,其實他早應該想到,燕云得知自己的弟弟燕鷹近在咫尺,而且直到現(xiàn)在還在為日本人賣命,以燕云的脾氣是一定會去找燕鷹的。 “馮師傅,你與段姑娘和金龍暫且留在這個村子中,我去將燕云找回來!”潘俊想了想接著說道,“如果兩天之內(nèi)我們沒有回來的話,你便帶著段姑娘和金龍先趕往天水城!” “好!”馮萬春在潘俊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潘俊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牽了一匹馬從后門出去,向著燕云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從此處一路向北,潘俊快馬加鞭狂奔四十余里,寬闊大路漸漸變成了沿河而上的羊腸小路,右邊是黑壓壓的參天古木,而左邊是波濤洶涌的黃河天水。天色從昏暗漸漸亮了起來,東方顯出魚肚白的時候,山中忽然下起了一陣濃霧。 濃重的霧氣像是滾滾的炊煙從右面的樹叢中緩緩流淌出來,將眼前這條小路全部彌漫在濃霧深處。潘俊很早便聽聞這黃河秦嶺小路有一種極為玄妙的奇觀“霧漫山”,誰想今天自己會在此處遇上。 濃霧像是有了質(zhì)感一般,潘俊只能望見前面一兩步的距離,這狹窄的小路只能容得兩三人并排而過,胯下的馬稍有不慎便有失足墜下的危險,因此潘俊行進得極為謹慎,速度便自然降了下來,眼前是如膠狀濃重的迷霧,耳邊是滔滔的流水聲。就這樣僅僅行了百余步,潘俊忽然勒住韁繩,他隱隱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 此刻胯下那匹馬像是預感到了什么危險一般,一雙前蹄拼命地在地上亂蹬,潘俊坐在馬上冷靜地回想著,忽然他終于明白自己感到不對的地方了,那就是耳邊那不絕于耳的流水聲不知何時忽然消失了。 潘俊頓時感覺不妙,這條小路本應該是沿著黃河直上,一直向北通往甘肅天水,可耳邊怎么會忽然連半點兒流水聲也沒有了呢?潘俊牽著韁繩向后退了兩三步,從馬背上跳下來,牽著馬走在前面,剛邁出四五步,右腳便踩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那石頭上滿是青苔,腳下一滑頓時覺得身體快速地向下墜。 幸好潘俊牢牢地抓住韁繩,那馬感到韁繩拉緊拼盡全力猛抬起頭,這才阻止了潘俊繼續(xù)下落,但人已經(jīng)懸在了半空。此時那滔滔的水聲再次在潘俊的耳邊響起,潘俊似乎能隱約地感覺到自己身下的黃河水正虎視眈眈地等待著自己的下落。 潘俊抓著韁繩的手不斷用力使身體一點點向上移動,另一只手艱難地抓住布滿青苔的石頭向上爬行,上面的那匹馬低著頭拼命地向后撤身,拴在頭上的韁繩順著馬頭一點點地向外滑落。 正當潘俊那只手牢牢地扣住石頭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手上的韁繩終于從馬頭上脫落了下來,潘俊一只手失去了力道,僅憑著另外一只手艱難地支撐著身體的重量,卻再也難以向上攀爬了。 終于擺脫了韁繩的馬長嘶一聲,咆哮著沿小路向前奔去,只奔出數(shù)十步便聽耳邊傳來“撲通”一聲巨響,想必那匹馬已經(jīng)落入水中。潘俊有些心痛,不過此刻他自己的安慰也只在旦夕之間,雖然此刻自己還能勉強支撐一會兒,不過如果沒人營救的話,墜入黃河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又是那團篝火,黑色的密林中潘俊和時淼淼二人坐在篝火前面,時淼淼一直低著頭,眼角上閃爍著淚珠。 “潘??!”時淼淼說話的時候依舊低著頭,望著眼前的篝火,“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潘俊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個女人像是一座隱秘在一層薄紗中的山一樣,若隱若現(xiàn),讓人無法捉摸。 “呵呵!”時淼淼笑了笑,不過此時他的笑意里多了幾分溫情,她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我會自己去找關(guān)于那件事的線索的,如果我找到了,自然就會去新疆和你們會合!”說完時淼淼頭也不回地向密林深處走去。 “時姑娘……”潘俊忽然叫道,時淼淼停下步子站在黑暗的樹林里,潘俊走上前去拉住時淼淼的手說道,“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一定會在新疆等你回來!” 時淼淼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松開了潘俊的手,靜靜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潘俊的腦袋一陣劇痛,早已經(jīng)麻木的手力道盡失,身體猶如風中的落葉一樣飄然下墜。誰知正在此時,一只粗糙的手忽然將潘俊的手腕緊緊抓住,緊跟著一條繩索從上面擲了下來,那繩索上早已經(jīng)拴成了一個套,那繩套落到潘俊腳下的位置被人稍一用力竟然從潘俊的腳下穿過,徑直向上將潘俊的腰牢牢套住,這時那繩子上的力道加大,潘俊覺得身體被人拉了上去。 濃霧依然沒有消散的跡象,抬起頭只能看見頭頂上一個紅色的亮點,潘俊坐在路上,身邊站著一個老者,這人此時正在將手中的繩子一點點地卷起來,然后掛在腰間。 “小哥,你沒事吧!”老者的語氣十分平和,剛剛將潘俊從那懸崖下提起來竟然大氣也不喘。 潘俊此刻還未完全從剛剛那驚險的一幕中完全恢復過來,他坐在地上喘息了一刻之后仰起頭,見眼前那人大概六七十歲的模樣,個子不高,身體微弓,骨瘦如柴,雖然是盛夏時節(jié),上身卻穿著一件已經(jīng)露了棉花的黑色棉襖,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精神矍鑠。 “多謝!”潘俊拱手道,說罷站起身來剛要走,卻被眼前那個老頭攔住。 “小哥,你要去哪里?”老者凝望著潘俊。 “實不相瞞,本來我是來追趕一個朋友的,誰知行至此處卻遇見這場大霧,馬丟了不說還險些命喪于此??!”潘俊彬彬有禮地說道。 “呵呵,如果小哥此刻繼續(xù)向前走,說不定走不出百米便會再次墜入懸崖之中!”老者似乎對眼前的迷霧頗為了解,他淡淡地微笑著,“你可知這迷霧的來歷?” “之前晚輩曾聽聞有過鬼霧山這一說,每逢黃河入汛之后這黃河沿岸的甘肅一帶便會出現(xiàn)鬼霧的天氣。人如若進入這鬼霧之中往往迷亂方向,便如同著了鬼打墻一般。多有不善者誤入鬼霧,跌下山崖死于非命!”潘俊天生便聰明絕頂記憶超群,雖然這話父親只是匆匆說過幾句便記在了心中。 那老者聽了潘俊的話不禁笑了笑說道:“外人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潘俊聽著老者的意思自是懂行之人,連忙拱手道:“晚輩愿聞其詳!” “呵呵,這鬼霧山確實不錯,每逢黃河入汛由于黃河水位上漲,加之這兩旁的深山峽谷遮蔽水汽,因此只要太陽一出來,這升騰起來的霧氣加之山中的水汽便會融為一體,形成這獨特的黃河鬼霧!”老者一面說著一面從腰后掏出一桿水煙,點燃之后吸了兩口,誰知那濃霧似是有生命一般,濃煙一起周圍的濃煙立刻向周圍擴散開去。老者用力地吸了一口煙輕輕吐出,那煙所到之處濃霧遠遠散開。 潘俊看得出神,老者不禁臉上露出笑意,指著那散開的濃霧說道:“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這濃霧的里!” “哦?”潘俊一臉惶惑地望著老者。 “人人都知這黃河小徑有個鬼霧山,卻極少有人知道這內(nèi)中還有一層含義!”老者故作神秘地吸了一口煙再次吐出,將眼前的那片濃霧驅(qū)散,接著說道,“叫做霧打墻!” 潘俊心頭越發(fā)糊涂,早早聽聞有“鬼打墻”一說,這“霧打墻”究竟是指什么? 老者見潘俊似有不解,于是接著說道:“你看這濃霧,看似是霧,其實內(nèi)中自有玄機!” 經(jīng)由老者一說潘俊的腦海中閃過了什么,不過這絕不可能,潘俊望著老者猶豫片刻說道:“難道這是逍遙蜂?” 潘俊此言一出,眼前的老者眼睛一亮頗為詫異,瞇著眼睛在潘俊身上打量一番,而后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果然如此!” “難道我猜對了?”潘俊見老人如此吃驚心中早已猜到幾分,只見老者瞇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你所說,這濃霧一半是霧,而另一半則是逍遙蜂!” 潘俊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早聽聞逍遙蜂甚是微小,幾不可見,而且壽命極短,莊子在《逍遙游》中曾說朝菌不知晦朔,多人以為朝菌便是菌類,實則便是這種極其細微的小蟲。它們?nèi)坡?,四更展翅,五更交配,日出則斃!” 老者見潘俊說得如此詳細,不禁感嘆地點了點頭。 “這種細小的蟲在死亡之前會被動物身上所散發(fā)出的熱氣或者聲音吸引,想必這就是為什么它們會聚集在此的原因吧!”潘俊望著眼前那濃密的黑霧說道,“而且它們死亡之前所散發(fā)出來的氣味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剛剛我想我便是被他們的氣味所控了!” “小哥,看不出來你對這逍遙蜂竟然了如指掌!”老者吐了一口煙笑著說道。 “只是……”潘俊猶豫道,“只是據(jù)古書上記載,這逍遙蜂早已絕跡了,即便在未絕跡之前它們也只是出現(xiàn)在云南、江蘇、江西、福建、浙江等地,因為這種細小的蟲的食性極為單一,只以洋金花(曼陀羅花)果實為食,難不成這山中……”一個危險的念頭閃過潘俊的腦海,他扭過頭望著旁邊那被濃霧重鎖的大山道。 “嗯,你猜得沒錯,這山中確實有洋金花。”老者將煙袋在旁邊的石頭上輕輕磕了磕,說道,“多年前不知何人在此處山中種下了洋金花,便招來了這些逍遙蜂!” “糟了!”潘俊心中暗叫不好,從村子向外便只有這一條路而已,如果燕云也是走的這條路的話勢必會遇到這些逍遙蜂,說不定…… 潘俊不敢繼續(xù)想下去,連忙拱手道:“前輩,請問如何才能走出這迷霧呢?” “呵呵!”老者沉吟片刻說道,“你是不是在找人?” 潘俊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是的!” “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老者追問道。 潘俊連忙點頭道:“難道前輩您見過她?” “哦!”老者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失望,說道,“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那姑娘進來之時我本想攔住她,誰知她卻根本聽不進去,驅(qū)馬便向前奔去,這鬼霧山綿延二十余里,稍有不慎便會墜入一旁的黃河之中。” 潘俊向一旁的崖壁望去,雖然看不清河水,那湍急的水流聲還是讓潘俊的心頭猛然一沉,他仿佛聽到燕云落水時所發(fā)出的“撲通”一聲巨響。潘俊連忙搖了搖頭,瞥了那老者一眼,然后邁開步子便向前走去,誰知剛走出數(shù)步便被老者硬生生拉住。 “小哥,你去哪里?”老者語氣平和地說道。 “去找那個女孩!”潘俊望著遠處的迷霧說道。 “呵呵,難道你真不想活了?”老者拉住潘俊勸說道,“剛才你不是已經(jīng)見識過這逍遙蜂的厲害了嗎?” 他的話確實有理,說不定自己向前再走數(shù)步便會再次被那逍遙蜂所惑,不但找不到燕云,自己也會葬身魚腹,可是如果燕云真的有什么不測,自己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歐陽雷火呢? 正在他躊躇的時候,老者微微笑了笑說道:“呵呵,小哥,你跟我來吧!” 潘俊微微皺了皺眉,只見老者臉上依然掛著那不動聲色的笑意,他點了點頭說道:“跟緊我,不然你再迷在這逍遙蜂中,恐怕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潘俊點了點頭,只見老者點上一袋煙,雙手背在后面,腳下的步伐敏捷而有力,決然不像是個老人,潘俊急忙跟著老人的速度,與其保持一兩步的距離。耳邊依舊是滔滔不絕的水聲,眼前的濃霧像是一層厚厚的油漆,粘住,且找不到半點兒方向。就這樣大概有半個時辰左右,漸漸地潘俊覺得耳邊的溪水聲越來越小,而眼前的濃霧也漸漸散去,隱約可以看到眼前有個小小的山坳,山坳之中荒草叢生,已然沒過膝蓋,金黃色的荒草在微風中不停地倒伏。 在那荒草的盡頭有一座小院,院前是潺潺的溪水,這里宛若是陶淵明的“桃花源”一般無二,在那院子前面拴著一匹馬,馬的脖子和嘴角依稀留著血跡,趴在地上雙眼微閉,潘俊一眼便認出那匹馬是燕云的坐騎。 “前輩,那姑娘……”潘俊驚訝地問道。 “她在屋子里!”老者躬身蹲在那匹馬的身旁,從一旁的石頭上拿了一些草藥放在嘴里輕輕咀嚼了一下,然后將那草藥敷在那匹馬脖子上的傷口處。潘俊停了一刻,向內(nèi)中走去。 這是一座鄉(xiāng)野木屋,走進院子,左邊一棵桃樹,桃花下放著一盤并未下完的圍棋,而右邊則是一扇水車,隨著那潺潺溪水緩緩地運轉(zhuǎn)。眼前則是一條鵝卵石鋪砌而成的小路,潘俊剛一踏上那條小路,頓時覺得有些怪異,腳下的鵝卵石似是精心選擇,全部拇指肚大小,凸起寸許,踩在上面,如同輕壓腳底xue位。 潘俊不及多想心中只是掛念著燕云的安危,推開木門,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潘俊覺得眼前有些東西忽然晃動了一下,連忙提醒自己清醒過來。這屋子只有一間,擺設(shè)也極為簡單,一張木桌,一張竹椅,墻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在窗子旁邊放著一張床,而燕云此時正躺在那張床上,領(lǐng)口滲著淡淡的血跡。 潘俊立刻來到燕云身旁,伸手探了探燕云的鼻息,之后輕輕抓過她的左手按在她的xue位之上,只覺其脈象時急時緩,但蒼勁有力,身體應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而已,那領(lǐng)口的血跡應該是那匹馬的。 直到此時,潘俊方才放下心來,輕輕地將燕云的手放回去,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在那桌子后面是一個木制的書架,潘俊好奇地走到書架前面,上面橫豎陳列著各色古書,其中不乏一些珍貴殘本。 正在此時,潘俊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眼前一閃,一個光點正從窗外以極快的速度向自己飛來,此時躲避已然來不及了,潘俊心下駭然不敢輕慢,下意識按住手中那發(fā)射青絲的盒子,輕輕按動,一枚青絲應聲而出,只聽“當”一聲金屬相撞的聲音,青絲與那閃光之物相撞擦出一道小小的火花,而那閃光之物雖然遲滯了,但進攻的鋒芒卻并未停下,潘俊連忙躲閃,那物事從耳邊“嗖”地滑過,不偏不倚地釘在潘俊身后的書架之上。 潘俊驚出一身冷汗,這青絲是祖上傳下之物,發(fā)射的勁道極大,幾張之外便可入石三分,而剛剛那件閃光之物似乎力道要比青絲大得多。 他扭過頭見書架之上有一枚寸許的鋼針,那鋼針的一端有一個小小的岔口,自己的青絲已經(jīng)完全被那岔口鎖住,因此并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