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正在此時潘俊耳邊傳來了一聲門軸轉(zhuǎn)動的“吱呀”聲,潘俊扭過頭只見剛剛那個老者正微笑著站在門口望著自己,沉吟片刻那老者說道:“木系,潘家?” 潘俊連忙拱手道:“晚輩正是木系潘??!”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金順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人反綁在身后,他抬起頭見眼前的桌子前面正坐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生得驚艷異常,眉宇間透露著幾分英武之氣,此刻那女子正坐在桌子前面自斟自飲。 “你醒了!”女人語氣冰冷,亦不抬頭。 金順連忙閉上眼睛,佯裝昏迷。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揚(yáng),一只手拿著茶碗,另一只手輕輕一抖,一道白光閃過,只見金順眼前的那把椅子被那白光粘住,瞬間裂開。金順一驚,連忙睜開眼睛一臉愁容地說道:“姑奶奶,我醒了,我醒了,您有什么吩咐?” “呵呵!”眼前的女子冷笑道,然后手伸進(jìn)袖子里,金順身體微微一顫,唯恐女子會再次抖抖手將自己小命了結(jié)了,不一會兒工夫,那女子將一物事從口袋中掏出放在桌子上。金順雙眼放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桌子上的物事,幾天前金順從方儒德手中偷偷得到的這件東西沒想到竟然會在眼前這個女子的手中。 “怎……怎么會……”其實(shí)此刻金順心中早已經(jīng)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不用說眼前這女子便是昨夜去燕鳳樓中打暈小月仙,搶走那物事的人,而且這女子早已經(jīng)猜到自己會到這間雞毛店來找馬蛇子幫忙,所以早早便在此處等候自己,只是金順卻不明白既然這女子已經(jīng)得到了這東西,為何還要告訴自己? “金順,我這次來是想讓你告訴那個人東西在我手里,水系時家之人絕不會錯過那百年之約!”說話之人正是時淼淼,她說完站起身來說道,“如果想拿回去,就讓那個人來新疆吧!” “這……”金順張嘴似乎要說什么,最后只得眼睜睜地望著眼前人微笑著離開了屋子。 時淼淼穿過后院,推開后門,一輛車已經(jīng)停在巷口了,她緩緩地走向那輛車?yán)_車門,那坐在駕駛室上的人正是子午。 “走吧!”時淼淼坐在車上嘆了口氣說道。 “小師叔接下來準(zhǔn)備去哪里?”子午一面發(fā)動車子一面說道。 “子午!”時淼淼語氣沉重地說道。 “嗯?”子午扭過頭有些驚訝地望著時淼淼,“小師叔……” “我還可以繼續(xù)信任你嗎?”時淼淼這句話像是在問子午,卻更像是在問自己。 子午猶豫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師叔,您還有什么吩咐就和我說吧!” 時淼淼嘆了一口氣說道:“子午,你還記得城北龍青他們曾經(jīng)關(guān)押過你的那個舊倉庫嗎?” 子午一愣之后木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怎么會不記得呢?” “嗯!”時淼淼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把我送到那里!” “?。俊弊游缏勓灶H感詫異地張大嘴巴望著后視鏡中的時淼淼,“小師叔怎么會忽然想起到那里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時淼淼這句話顯然不希望子午繼續(xù)追問下去,子午也便識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發(fā)動了車子緩緩地向城北的方向駛?cè)?。時淼淼雙眼微閉,一臉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而子午安靜地開著車,時不時抬起頭望一眼后視鏡中的時淼淼,見她此刻雙眼微閉,似是睡著了。 子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低下頭繼續(xù)自顧自地開著車。 “子午,你想說什么?”時淼淼似乎看出了子午的疑問,忽然開口道,子午抬起頭望向后視鏡,正好與時淼淼四目相對,子午連忙低下頭說道:“小師叔……”子午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其實(shí)一直想知道為什么只有您自己回到了北平,潘俊小師叔呢?” 時淼淼微微地笑了笑說道:“子午,你是不是想問我關(guān)于歐陽姑娘的事情!” 子午本意確實(shí)如此,只是此時被時淼淼點(diǎn)破,臉?biāo)⒌匾幌录t了起來,一臉笑意地說道:“小師叔,那……燕云怎么樣?” “我想燕云他們此刻應(yīng)該正在趕往新疆的路上吧!”時淼淼說到此處,心里多少有些落寞,如果不是意外地發(fā)生那件事,恐怕此刻自己也正與潘俊等人在去往新疆的路上了。 誰知剛想到這里子午便接著問道:“小師叔,為什么你沒有和他們一起去新疆啊?” 時淼淼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之后緊緊地閉上雙眼,雖然她此刻依舊面無表情冷若冰霜,但心中卻極其矛盾,那件事就像是洪水猛獸一般瞬間將時淼淼吞沒其中。 子午開著車子很順利地離開了北平城,畢竟子午是日本特高課的人,因此雖然現(xiàn)在城門依舊把守嚴(yán)密,但對于子午來說還是不在話下。 車子出了城門便一路向北,行出幾里路便來到那倉庫前面。這倉庫是龍青藏匿貨物的地方,門口有幾個人端著槍把守著,見到有輛車開過來,這幾個人都很緊張。 “什么人?”見子午將車停下其中一個嗓門高的人喊道。 未等子午作答,只見時淼淼輕輕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那幾個人見眼前這女子立刻臉上堆笑道:“先生,您來了,我們老大在里面等您多時了!”說完幾個人將鐵門推開,時淼淼扭過頭向車內(nèi)的子午揮了揮手,子午會意地將車開進(jìn)院落之中。 這倉庫原本是一個廢棄的木器工廠,有兩排廠房,因?yàn)榫梦从腥司幼∷栽鹤又休锊輩采ㄓ羞@條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有一條新鮮的車轍印,時淼淼走在前面,子午緩慢地開著車跟在后面,此刻早有人進(jìn)去通報了龍青。 時淼淼剛剛走到第一排廠房前面,那扇大門便被轟然拉開了,只見龍青戴著一副圓形的小目鏡,頭發(fā)油光可鑒,留著一副小胡子微笑著迎了上來說道:“時姑娘,您回來了!” 時淼淼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在此時龍青瞥見推開車門的子午,眉頭微皺,不過立刻便微笑著說道:“呵,子午兄弟也來了!” 子午瞥了一眼龍青似笑非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龍青,那個人醒過來了嗎?”時淼淼一面向里走一面問道。 “嗯,昨天晚上就醒過來了,只是……”龍青皺著眉頭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正在這時,一個手下從里面急匆匆地奔出來,那手下臉上和身上都被抓得血rou模糊了,他捂著臉來到龍青面前說道:“老大,那女人又把繩子掙脫了!” “哎!”龍青長嘆了一口氣,對自己身后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帶他先去包扎一下吧!” 身后的兩個人攙著那受傷的手下緩緩離開之后,龍青無奈地說道:“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了,您送來的那個女人自從昨天醒過來之后就開始大吵大鬧,實(shí)在沒辦法我只能派人將她綁在床上,誰知進(jìn)去一個她便如餓虎撲食一般地將那人撲倒在地,又抓又咬!” 時淼淼聽了龍青所說頗有幾分歉意道:“煩勞你了!” 龍青一聽時淼淼如此說,連忙擺手道:“時姑娘您何出此言,能為您和潘爺效勞是我求之不得的!只是……”龍青臉有難色地說道,“只是不知那個女子究竟是何人?” 時淼淼微微笑了笑,卻并未作答,跟隨龍青穿過走廊,向盡頭的一間屋子走去,此刻那間屋子門前的桌子旁坐著幾個人,正在無聊地打牌,見龍青過來連忙站起身來說道:“老大!” 龍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其中一個手下拿過一把鑰匙雙手交給龍青:“時姑娘,這屋子里那女子自從醒來之后就像發(fā)瘋了一樣,你可千萬小心??!” 時淼淼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鑰匙,走到門前,輕松地將那把鐵鎖除掉之后略作猶豫,推開了那道門,瞬間一股濃重的霉腐味撲面而來,屋子里亮著一盞昏黃的電燈,一個女子披散著頭發(fā)背對著自己靠在墻角。與之前瘋狂的舉動不同的是,此刻這女子似乎對于來人毫無反應(yīng)。 子午緊緊地跟在時淼淼的身后走進(jìn)了屋子,那股強(qiáng)烈的霉味讓他皺緊了眉頭。 “你為什么要救我?”女人的聲音陰冷而低沉,說話的時候始終背對著時淼淼。 “你真的那么想死?”時淼淼的語氣冰冷而沉著,她邊說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道。 “哈哈!”女人陰笑了兩聲,子午覺得這女人的笑聲讓自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瞥了時淼淼一眼見她臉上始終掛著一臉的平靜,“即便你救了我,恐怕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你身上中了毒!”時淼淼嘆了口氣說道,“但是難道你不想再見見你的孩子嗎?” 時淼淼這“孩子”兩個字剛一出口,只見那女人身體猛然一顫,聲音也激動了起來:“你怎么會知道?” “潘媛媛……”時淼淼一字一句地說道,“潘俊的親生jiejie,數(shù)年前忽然失蹤,實(shí)際上是去新疆尋找攝生術(shù)的解藥,誰知回來的路上卻遭遇土匪,從此之后你隱姓埋名。雖然你想讓所有人都忘記你,但是有一個人卻始終不想讓你平靜!” “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潘媛媛聽到眼前這個女子竟然對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禁詫異地問道。 “其實(shí)我知道的遠(yuǎn)不止這些!”時淼淼長出一口氣說道,“我還知道你身上中了一種極為罕見的毒,這種毒每隔半年便需要向那個人尋求解藥,否則就會一命嗚呼。我想這次你從河南來到北平便是因?yàn)榻馑幍氖虑榘桑 ?/br> 潘媛媛一直沉默著,似乎還在等待著時淼淼繼續(xù)說下去。 “恐怕是那個人并沒有把解藥給你,你才會一時想不開心生自殺的念頭吧!”時淼淼揣測道。 “就算你說的全對又能怎么樣?”潘媛媛哀怨道,“難道你能解我身上的殘毒?” “可是……”時淼淼站起身來爭辯道,“你為何不去找找潘俊,也許他會有辦法的!” 潘媛媛?lián)u了搖頭說道:“不可能,這種毒恐怕世上除了那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解!” “究竟是什么毒?”時淼淼不解地追問道。 “恐怕這世上知道這種毒的人都寥寥無幾!”潘媛媛輕輕長出一口氣說道。 “可即便如此,難道你不希望再見金龍一面嗎?”時淼淼用少有的溫柔語氣說道,“恐怕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尚在人間吧?” 時淼淼的這句話顯然刺痛了潘媛媛,她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緩緩扭過頭,披散的長發(fā)依舊掩飾不住那張被自己刮花的臉,此刻潘媛媛清淚縱橫,這幾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念金龍,后來她打聽到金龍被將軍圃的一個老獵戶收養(yǎng),便總會燃起前往將軍圃見一見金龍的念頭,而當(dāng)她想起自己這張半人半鬼的臉的時候,所有的想法都蕩然無存了。 因此即便是在安陽舊宅,潘媛媛也只敢在金龍睡熟的時候輕輕地?fù)崦⒆拥哪槪驹诮锹淅锒⒅矍暗臅r淼淼,喉嚨哽咽半晌之后才說道:“你知道金龍在什么地方嗎?” “嗯!”時淼淼極為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現(xiàn)在金龍應(yīng)該和潘俊一起在前往新疆的路上!” 誰知時淼淼口中“新疆”兩個字剛一出口,潘媛媛忽然兩三步奔到自己近前,緊緊抓著時淼淼的雙臂道:“你說什么?你說金龍和我弟弟去了新疆?” “嗯!”時淼淼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潘俊想要去新疆尋找蟲草師,否則北平城也許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不,不!”潘媛媛無力地松開時淼淼的雙臂,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只手拄著額頭痛苦地說道,“不,不,小俊不該去新疆,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時淼淼敏銳地追問道,只是此刻潘媛媛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時淼淼,依舊自顧自地?fù)u著頭,過了片刻她站起身來說道,“你真的能帶我去找金龍和小?。俊?/br> “嗯!”時淼淼極為肯定地說道,“你的身體恢復(fù)得如何?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馬上便上路!” 可此刻潘媛媛卻猶豫了起來,她輕輕地咬著嘴唇瞥了時淼淼一眼,又環(huán)顧四周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子午與龍青二人,微笑著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些話要與這位姑娘說!” 龍青和子午二人對視了一眼,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此刻這間狹小的房間里只有時淼淼與潘媛媛兩個人。潘媛媛一直微微地低著頭,雙眼出神地盯著正前方,時淼淼則平靜地站在潘媛媛的身旁,等待著潘媛媛開口。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姑娘你應(yīng)該是水系時家的人吧?”潘媛媛雖然與潘俊在安陽舊宅見過一面,但卻并未見過時淼淼。 “姑娘果然好眼力!”時淼淼微笑著說道。 “果然……”潘媛媛長出一口氣說道,“果然被他猜中了,七十年前湘西時家的人并未全部死于那場離奇的火災(zāi)!” “你口中的他是誰?”時淼淼疑惑地問道。 “七十年前我爺爺聽到傳言曾經(jīng)特意前往湘西時家,據(jù)說當(dāng)時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他到的時候眼前只剩下斷壁殘垣,滿目瘡痍,據(jù)說當(dāng)時時家七十二口人全部死于那場突如其來的火災(zāi)!”潘媛媛似乎對時淼淼的話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著,“爺爺在那里逗留了半個月,最后在一個祠堂看到了那七十二具被燒得不成人形、面目全非的尸體?!?/br> “從湘西回來之后,爺爺便辭去了宮中太醫(yī)院的職務(wù),離家三年,回來之后閉門謝客,將自己鎖在雙鴿第的屋子中。除了大伯和父親之外極少有人見過他,這種生活一直到他忽然辭世為止?!迸随骆掠行┌г沟卣f道,“在他臨死之前曾經(jīng)與長輩說過,湘西時家那場大火來的太過蹊蹺,其中必定另有隱情,他窮盡十?dāng)?shù)年的經(jīng)歷研究這湘西時家大火之密,卻始終找不到原因,但他也堅信時家人應(yīng)該有后代遺留于世!” “是的,他猜得不錯!”時淼淼語氣平和地說道,“當(dāng)年我祖母已經(jīng)身懷六甲,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據(jù)母親說,在時家遭遇劫難的前一夜,祖母忽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來信,雖然不知那封信的內(nèi)容,但是祖母卻正是因?yàn)檫@封信才提前一天離開了家,也因此躲過一劫!” “而之所以會有七十二具尸體的原因卻是因?yàn)槠渲杏幸晃皇羌抑泄蛠淼哪棠铮 睍r淼淼接著說道。 “原來如此!”潘媛媛言簡意賅道,“時姑娘,我想你帶我去新疆絕不是完全出于同情吧!” 時淼淼微微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坐在潘媛媛的面前緩緩抬起頭說道:“潘姑娘也是聰明人,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我猜到了!”潘媛媛打斷了時淼淼的話長出一口氣說道,“可是這件事我只能告訴一個人!” “潘??!”時淼淼早已猜到潘媛媛想說什么,潘媛媛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第六章 安陽城,揭秘百年身 “潘俊?”站在門口的老者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二十來歲、相貌英俊、一襲黑裝的年輕人,然后背著雙手走到潘俊身后,從那書架上拔下青絲,放在眼前仔細(xì)觀察片刻微微笑道:“果然是木系的傳人!” “請問前輩您是?”潘俊拱手道。 老者擺了擺手,將青絲捏在手中,走到院落里在那棵桃樹下的石桌前坐定,桌子上擺著一副未下完的殘局,潘俊猶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老者似乎毫不在意坐在眼前的潘俊,自顧自地從棋笥中夾出一枚黑子,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眼前這殘缺不全的棋局,眉頭微皺,手指輕輕搓著手中的棋子卻始終沒有落下。 潘俊站在石桌前好奇地盯著眼前的棋局,此間棋局頗有些眼熟,黑白相間,各有二百余子,早已勢成水火,斗得不可開交。潘俊不知不覺落坐在老者前面,眉頭微顰,老者微微抬頭瞥了潘俊一眼,但見潘俊此刻目不斜視,聚精會神,老者嘴角微斂,露出一絲詭秘的笑意,然后將手中黑子落于盤上。 潘俊從棋笥中拾起一子捏在手中,左右斟酌,眼前這局棋已然進(jìn)入了珍瓏狀態(tài),白子雖然負(fù)隅頑抗,但卻早已經(jīng)無眼,只有黑白子共有的兩個氣眼,黑子只有一眼,如若白子自填一氣則必死無疑,如果落于共用氣眼則是自投羅網(wǎng),黑子馬上便會掩殺過來,也是一死。 “圍棋與象棋不同而精妙之處在于象棋王者既亡,則諸子皆亡。而圍棋則子子為營,步步為戰(zhàn),取舍之間相互牽制,制約,誘惑,子子平等,領(lǐng)袖群倫,只要一息尚存便有可為!”老者瞥了一眼舉棋不定地潘俊說道,“多年之前木系君子曾與我下此殘局,他在此間停留三年有余卻并未破此殘局!” 此言一出,潘俊越發(fā)覺得眼前這棋局自己確實(shí)曾經(jīng)見過,平日里父親經(jīng)常對著一副殘局發(fā)呆,據(jù)說這殘局是爺爺留下來的,一直至死卻不曾將此殘局解開,落下了終身的遺憾。潘俊越發(fā)聚精會神,時間點(diǎn)點(diǎn)而逝,忽然一只七色瓢蟲從頭頂?shù)臉渖巷h落,正落于棋盤之上,那瓢蟲拇指肚大小,受到撞擊萎縮地將四肢縮在七彩的殼中,一動不動,宛若是一枚七彩的棋子。 潘俊盯著那七彩的瓢蟲看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上揚(yáng)對那瓢蟲輕輕吹了一下,七彩瓢蟲立時飛了起來,在潘俊的眼前繞了一圈飛上枝頭,潘俊舉手正要將那枚白子落下,誰知老者在一旁輕蔑地笑了笑說道:“小哥,你可想好,如若你落子于此,那么此局便分曉已定!” 潘俊如何不知,那七彩瓢蟲所落之處正是白棋氣眼所在,落子于此無異于自填一氣,這一片白子便硬生生被自己斷送了生路,潘俊微微笑了笑,毫不猶豫地將白子落于此處。老者微笑著胸有成竹地吃掉潘俊剛剛那子,誰知這一子一吃方才的笑意立刻僵在了臉上,這一取舍之間竟然將自己的門戶大開,而白子卻死而復(fù)生,掩殺過來!原本的一盤死棋全盤得活! 老者看了半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臉欣慰地說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取舍之間,生死之理便在于此,執(zhí)著之人絕不會舍生向死,故而必然限于局中,而大義者舍生向死,以一己之亡換得全盤皆活,實(shí)是不易??!”老者此言之中不乏對潘俊的溢美之詞,事實(shí)上這一步棋前人并非想不到,也不存在如何玄妙之處,只是前人多急功近利,趨吉避兇而已。 潘俊此時才站起身來,不過此時已過正午時分,驕陽似火,而此山中卻顯得格外清涼,潘俊拱手道:“前輩方才說這殘局是多年前木系驅(qū)蟲師所遺,不知是否屬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