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要高興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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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高興,真呀真高興。這句歌詞是葛玉慶心情的真實寫照。 村村通了?怎么就成試點了?為什么不能成試點?天道酬勤,好人自有好報,應(yīng)該的嘛!總不能好人沒好報,總不能把自己和工作組徹底拖垮吧。 葛玉慶心情舒爽之極,從出了會議室就哼著小曲,一直哼回到工作組。當然不能顯著太膚淺,葛玉慶大多沒有出聲。但一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可就放開嗓了,能想到的喜慶曲段層出不窮。 “千家萬戶樂團圓,歡天喜地就過大年……高興,真呀真高興……雙腳踏上幸福路,越走路越寬,越走路越寬。來來……” “叮呤呤”,忽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葛玉慶的“男高音”。 “誰呀?”極不情愿的拿過手機,看到上面號碼,葛玉慶又露出了笑容,輕盈的按下接聽鍵。 電話一通,里面便傳出聲音“老葛,干什么呢?還在鎮(zhèn)里?” “不在了,不在了,剛回到工作組?!备鹩駪c語氣中滿是笑意,“老于呀,要是沒有你的支持,我們也堅持不到現(xiàn)在,肯定更等不到省廳的‘村村通’試點了,謝謝你呀!非常感謝,由衷感謝!” 對方笑聲傳來“老葛,看來心情真是舒爽之極呀,也難怪,設(shè)計了這么多天,終于得償所愿,自是應(yīng)該高興一番。只是你這保密工作做的太到位,竟然瞞著好朋友,把好朋友當成了傻子,這就太不厚道了?!?/br> “哪有的事,還說瞞著你,我怎么能提前設(shè)計?我……”話到半截,葛玉慶急道,“老于,你可不能這么想我?!?/br> “我已經(jīng)那么想了。我一直就納悶,平常無故的,你怎么就想起來了修路,怎么就那么有信心?現(xiàn)在我明白了,原來你是有依仗呀,根本就不懼中途擱淺。你什么時候有了省廳關(guān)系,怎么也不和我分享一下,怕我撬你的行嗎?不至于吧?”對方語氣半認真半調(diào)侃。 葛玉慶“嘿嘿”一笑“老于,我是那樣的人嗎?如果上面有關(guān)系,會瞞著你嗎?” “話雖這么說,可你那行為實在解釋不通,你也不是那冒險的人呀,何況是這么大的風(fēng)險?,F(xiàn)在有這么一出,就能解釋通了,任誰也會這么想的?!笔謾C里的語氣仍舊半信半疑的。 “其實吧,我在去年……”話到半截,葛玉慶打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語句,繼而故作高深的“嘿嘿”一笑,“老于,反正我老葛絕不會瞞著你,實在是當時沒當……我也沒想到好事竟然真就來了,真的沒想到,絕對是碰運氣?!?/br> 對方“哼”了一聲,語氣也不無酸意“老葛的運氣真是好呀?!?/br> “那是,說不準我老葛還要時來運轉(zhuǎn)呢。”葛玉慶不無得意。 “不要高興太早了。”停了一下,對方又補充著,“老葛,我這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給你念背興,而是事情很可能并不那么圓滿?!?/br> 葛玉慶心中一驚,急道“老于,你可別嚇我,要是這事都靠不住,那我可就死的心都有了?!?/br> “你這家伙,怎么這么患得患失?靠是肯定能靠住,只不過未必真那么如意?!闭f到這里,對方收住了話題。 …… 就在葛玉慶打電話的同時,副組長室同樣在手機通話。 從一回到屋子,李光磊就給同學(xué)老孫打電話,對老孫進行了感謝。老孫自是很大度的回復(fù)“小事一樁,有事說話”。 隨后,李光磊又打了何雨萌號碼。 回鈴音響了好幾通,對方也沒接。好大一會兒,電話回了過來。 立即按下接聽鍵,李光磊興奮的說“雨萌,你知道嗎?鳳角公路納入省廳‘村村通’了?!?/br> “怪不得你小子打上沒完,害得我在領(lǐng)導(dǎo)那里很沒面子?!笔謾C里嗔過之后,馬上也變成欣喜,“終于如愿了,這回不用再愁了吧?!?/br> 李光磊“嘿嘿”一笑“雨萌,這事能成,你功不可沒。” “最大功勞當屬那個混蛋,若不是他順嘴咧咧,又怎么會有后面這些事?”對方“咯咯”笑著,卻忽然又不無擔心,“對了,聽我媽昨天說,那個混蛋正想著從源稀市弄工程,不會摻和到你們那里去吧。當然了,他就是吹牛,他會干什么?還不是他爸要弄。如果他們真承攬了那條路,你勢必要和混蛋接觸,那就麻煩了。” 李光磊也不由得心中一凜,隨即又道“不會吧。省廳可是專門強調(diào),仍由原管理團隊負責公路建設(shè)事宜,那就是還由我們工作組管。目前縣局、鎮(zhèn)里除了表態(tài)支持外,也都沒有直接插手。” “反正別高興太早,一切小心為妙。俗話說物極必反,樂極生悲,自古皆同一理。你一定……來人了?!笔謾C里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楞了楞,李光磊自語道“那家伙不會真的……哈哈,又得謝謝那個混蛋了,若不是提起他,差點就忘大事了?!?/br> 正這時,葛玉慶來了,進屋便說“光磊,鳳角公路能夠納入省廳‘村村通’,多虧了你的幾次堅持,多虧了你在關(guān)鍵時刻能夠靠得住?!?/br> 李光磊笑著擺擺手“組長,快別這么說。鳳角公路能夠迎來今天大好局面,完全都是您英明領(lǐng)導(dǎo)的結(jié)果,我不過是偶爾敲敲邊鼓罷了。” “過度謙虛就是驕傲?!备鹩駪c依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后語氣一轉(zhuǎn),“不過我也納悶,剛開始你推三阻四,看著極其不樂意,可在具體執(zhí)行時又那么堅決,有時比我意志都堅定。你這前后表現(xiàn)太不一致了,真不清楚哪個才是真實的你?!?/br> “我這人就這性格,要么不干,要干就當回事,就這么簡單?!崩罟饫谳p描淡寫的回應(yīng)著。 “是嗎?經(jīng)過思考,我倒更傾向于你在欲擒故縱,你當初的懶散是故意的,其實一切盡在你掌握之中,你應(yīng)該是在故意激我?!备鹩駪c雙眼緊緊盯著對方。 李光磊“呵呵”一笑“組長,你這越說越邪乎了,我一剛畢業(yè)窮學(xué)生能掌握什么。主要是你的精神感召了我,鼓舞著我前進的步伐,這可能就是年輕人的特點吧?!?/br> “對了,你有親戚、朋友在市里嗎?”葛玉慶忽的問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這有什么關(guān)系嗎?‘村村通’不是省里搞的嗎,市里能直接定?”李光磊反問后,又說,“再說了,市里我也沒這種關(guān)系呀,否則也許早留市直機關(guān)了。” “哦”了一聲,葛玉慶再提問題“光磊呀,項目能夠納入省廳,你高興嗎?” 李光磊先是一楞,隨即道“當然高興了?!?/br> “可我怎么覺得你不如我興奮,這太不符合年輕人特點了,倒像是早就知道結(jié)果一樣。”說到這里,葛玉慶挑了挑眉毛。 “組長,不是我不高興,而是覺得不要高興太早了,還有好多事得注意,有幾項工作也得馬上做呢?!崩罟饫谡f著,拿起水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 就在葛、李探討一些后續(xù)事項時,有一個男人卻在生悶氣,他氣葛、李二人,也氣省交通廳,更氣自己。 現(xiàn)在種種跡象表明,前一階段工地來的那些人絕對是省廳的,否則“村村通”試點一事如何解釋?只是那些人怎么就來工地了,怎么就那么巧?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貓膩呢?想了半天,也僅得出一個含糊的結(jié)論要么葛玉慶上面有人,要么李光磊有人,或者他們背后有高人指點。 葛、李二人也太狡猾了,當初怎么就沒看出呢?按照當初的現(xiàn)狀看,這條路絕對修不成,絕對會中途夭折,葛、李二人也必將栽大跟頭??刹辉耄谷粫沁@樣的結(jié)局。早知如此,就該頂著和某些人鬧翻的可能,也絕對不能讓姓李的當選。假如葛玉慶跳光桿舞的話,絕對弄不成,這條路肯定早就擱淺了,又焉有李、葛二人今日的張狂。 說一千道一萬,不是人家那些人狡猾,而是自己太無能了,手下也養(yǎng)了一堆廢物。只是事已到此,后悔、埋怨都沒用,接下來如何做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辦呢? 強行破壞?這不是找死嗎?就是那倆家伙不強力反彈,縣里和省廳那關(guān)也過不了呀。 聽之任之?那怎么行?怎么能讓那倆家伙做大呢?尤其姓李的更不能做大,否則還有天理嗎? 不能強行,也不能聽任自由猖狂,那就只有一條路了背后使壞。 這壞怎么使呢?男人犯起了嘀咕。 時間一點點過去,男人時而低頭沉吟,時而凝視前方,時面面露喜色,又時而怒容滿臉。 “叮呤呤”,鈴聲忽然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男人立即換上一臉恭敬,輕輕摁下接聽鍵。 不等說話,對方已經(jīng)搶先出聲“我打聽過了,這事是省廳……” 聽著聽著,男人神情漸漸舒展,臉上有了喜色。 在與對方交流了十多分鐘后,男人放下手機,自言自語道“小子,不要高興的太早?!?/br> 之后事實證明,人們的某些預(yù)見往往還是非常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