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生逃離
葉言不是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想整她,但眼下,卻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未免多生事端,她也只好編這么個蹩腳的借口。 顯然,在場之人,無一人相信。 “嘖嘖,這‘掉水坑’事小,可要是某個人自己不收斂,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煩,丟了玄武的臉面可就不好說了?!卑谉o塵毫不避諱,故意挖苦出聲。 “五爺,今天的事兒,純粹就是個意外,不關默默的事兒。”路悠然實在看不下去,急切插話。 他答應了葉言,不多話。 “路捕快,我們玄武的事兒,還沒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卑谉o塵咄咄逼人。 “悠然!”葉言攔住了身旁之人,刻意壓低聲音:“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兒,我自會處理。” 打發(fā)走路悠然,葉言這才抬眼掃視了堂中之人一眼:這里的人,果真沒一個容得下她。 一開始還泛著淡漠的眼神,不經意冷上了幾分,嘴角浮起的苦笑,直刺人心。 這個場景,是多么的熟悉!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渾身濕透地站立在屋子中間,頂著眾人或厭惡,或鄙夷的目光。 沒有人來過問她到底有沒有事?沒有人哪怕流露出半分的關心。 她以為她的心早已麻木,對一切都可以不加在乎。殊不知,當場景再次浮現,回憶一幕幕重演之時,她才知道,她終究放不下,也忘不掉。 咒罵聲,紛至沓來,刺得她心下生疼。 “小七!”觸及到葉言眼底的那一抹絕望,東方汐忍不住心下一顫,上前關切:“你先回去歇息?!?/br> 目送著葉言落寞的背影離去,東方汐也未曾察覺到自己剛才所表現出來的慌亂。 “老大!”方璀輕喚出聲,“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清楚。” “有什么好查的!就他那個性,指不定以前得罪了多少人?”白無塵嗤之以鼻。 “話可不能這么說。怎么說老七現在也是玄武的人,不給他面子,那就是不給玄武的面子?!?/br> 方璀偷瞄了東方汐一眼,又繼續(xù)委婉道:“不過老七這性子,倒不像是傳聞那般,不知輕重?!?/br> “二哥說得沒錯?!蓖尥弈樢矞惿蟻?,一本正經:“之前老大不是叫我去查老七嗎?那時查來的訊息里,老七那就是一個打著‘捕快’的旗號,不務正業(yè),整日與地痞流氓為伍的小混混??衫掀哌M入玄武也有段時日了,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不著調之人啊!” “難道——這個小捕快是假的?是有人冒名頂替?”白無塵遲疑出聲。 “可干嘛要冒充一個小捕快?”娃娃臉眉頭微蹙,不無疑惑。 “如果老七真是有人冒充,那對方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玄武!”方璀雙眼微瞇,緩緩道來。 白無塵似猛然想起什么,附和出聲:“我原先就納悶了,他怎么會知道那舞姬是中了蠱毒,卻又說對蠱毒不了解。現在想來,怕也是他在故意擾亂我們的視聽?!?/br> “說起這個,老七好像是有些不一樣?!蓖尥弈樢彩且荒標妓鳡睿貞浧饋恚?/br> “不說遠了,就說太皇太后壽宴上,那海食,就連二哥這么見多識廣之人,都未曾吃過,但老七卻吃得那般‘熟練’?!?/br> “對,還有捉拿石英那一回。石英何其狡猾,光是我們玄武,就花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這才查出些眉目。可那小捕快,短短幾天,就能洞悉一切,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除非……” 白無塵猶豫了幾秒,才接著推測:“除非是他背后有人?!?/br> “你們說夠了嗎?你們真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 耳聽著他們對葉言的揣度,又回想起方才葉言眼底的那一抹決絕,東方汐就置氣難消:“我說過,小七是我的人,你們懷疑她就是在懷疑我?!?/br> “老大息怒!我們也只是——” “夠了!狐貍,他們不明白,你難道還看不穿嗎?”東方汐微微收斂起臉上的怒氣,望向遠處,沉聲: “她或許是沒有把心完完全全交給玄武,但你們又給過她機會嗎?同伴之間,最經不起的就是猜疑?!?/br>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如遭五雷轟頂,不覺愣怔當下。 畢竟,嚴格說起來,他們確實從未真正把她當成自己人。 重活一世,葉言有想過,是否為了活命,便得過且過?但,心底里仍不時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徘徊:被束縛的靈魂,活著比不上死去。 就好比是被判處了終身監(jiān)禁,叫人在絕望中徹底淪陷,比死刑還要來得痛苦百倍。 不錯,她從來都不向往什么大富大貴的生活,也不憧憬生死相依的愛情,在她葉言的字典里,最彌足珍貴的兩個字眼,那便是——自由。 在之前,她還有過遲疑,但經歷了這么一件小事之后,她知道,她永遠不可能坦然去接受這樣的生活。 一個從來都只能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傀儡”。 如果說之前想要逃離天門,逃離玄武的想法,還只是一顆未曾萌芽,甚至只是一顆壞死的種子。 那么經歷了今天這“一盆水”的“澆灌”,這顆種子不僅萌芽了,而且是轉瞬間便成長成為一棵參天大樹…… 游船遇刺,終究是件大事,考慮到各方安危,安和公主出題的日子便順延至半個月之后。 當然,這也正說明了,皇帝給他們玄武的時間,不多不少,也就這半個月。 東方汐聽從了葉言的建議,將兩件案子并案調查,如此一來,當然就需要重新取證。 落霞宮,暫定為第一處案發(fā)地點,必然首當其沖。 果然不愧為皇帝的第一寵妃,這落霞宮,怕是絲毫不亞于皇后的飛鸞宮。 上次來的時候,因著東方汐的刻意交代,又礙于皇家天威,葉言一進門就規(guī)規(guī)矩矩立在一旁。所以也就并未得見這蕭貴妃的寢宮到底是怎般模樣? 這一次,為形勢所逼,倒也沒人“囑咐”她該怎么怎么樣? 許是無聊,又或者多少有些想要讓死者早日入土為安,葉言也抬腳進去:暗紅的血跡,一如開敗的彼岸花,遍布整個房間,死寂一片。 終究物是人非,徒添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