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陳年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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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達成夫婦嚇得不輕,自然懷疑謝洛白給張存芝用了私刑。 聽說德意志審訊手段是很殘酷的,還有一些獨特的手法,讓犯人痛不欲生,卻看不出半點外傷來,謝洛白從那邊留學回來,就被人送了個“活閻王”的綽號,恐怕事情沒那么簡單。 張達成連忙又帶女兒去教會醫(yī)院全身檢查了一遍,結(jié)果卻令人失望。 “張先生,您的千金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像是精神受了刺激,建議去看看精神科?!?/br> 市長家的掌上明珠瘋了,這對于體面的官宦人家來說,是非常丟人的事。搞不好還會影響張存芝的婚姻。 張達成夫妻沒有帶張存芝去精神科,而是低調(diào)地請了外國的心理醫(yī)生,來給張存芝做心理治療。 然而剛有那么一點成效的時候,雍州皇后的票選結(jié)果出來了,葉媚卿最終摘得桂冠,孫夢綺惜敗,而張存芝,卻狼狽地成了三人當中的墊底。 在報紙的同一個版面上,還登了一封道歉信,作者是《雍州晚報》的一位匿名記者,除了表達偽造陸云卿照片,給她的名譽帶來損害的歉意之外,更是暗示了背后主謀是某位高官千金,處處都在隱喻張存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存芝都得面對來自各界的口誅筆伐,詐捐丑聞和誣陷風波,讓這位光彩奪目的名媛變得臭名昭著。 連她昔日的閨中密友,都漸漸不敢同她往來,以免帶累了自己的名聲。 張存芝從此患上了抑郁癥,一蹶不振,不再想出去交際, 這朵耀眼的雍州玫瑰,終究還是凋零了下去。 事后,溪草也曾好奇地問過謝洛白,到底在監(jiān)獄里對張存芝動了什么大刑。 謝洛白風輕云淡地道。 ”除了女間諜,我還不至于淪落到拷打女人,我只是把她關(guān)在審訊室對面罷了?!?/br> 溪草背后瞬間就起了一層寒粒,她剛剛落入謝洛白手中的時候,也被迫參觀了一場開膛破肚的盛宴,那血腥的畫面,至今想起來都膽寒,更別說張存芝整整忍受了一個禮拜。 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都會崩潰。 謝洛白雖然沒有傷害她,但已經(jīng)毀掉了張存芝這個人。 這不是溫柔,而是殘忍。 張存芝倒霉溪草當然高興,可同時她忍不住換位思考。如果有一天,是我背叛了謝洛白,又會有怎樣的下場。 她不敢往下想。 相比這個讓她心驚rou跳毫無安全感的男人,梅鳳官帶給她的,卻截然不同。 和梅鳳官的接觸當中,她似乎又漸漸找回了幼時的心動。 那些拼湊起來的美好碎片,是溪草苦難生涯里最珍貴的東西,她越想靠近這點溫存,謝洛白對她來說就越發(fā)成了威脅。 明明最初的出發(fā)點只是交易,可謝洛白卻似乎已經(jīng)忘了這一點,他開始對她表現(xiàn)出過分的支配欲和占有欲,這讓溪草極度反感又恐懼。 男人和女人之間,一旦生出復(fù)雜的東西,就會變得很麻煩。 只有盡快證明自己的價值,掌握談判籌碼,她才能擺脫控制重獲自由。 據(jù)溪草所知,謝洛白在蓉城一直和西北軍閥潘代英有地盤糾紛,謝洛白的部隊近來剛剛消滅了潘代英一個旅,把他的勢力趕到了江對面,想來是有閑工夫考慮陸家的事了。 因此,趁大家一起坐在玫瑰園里喝下午茶,謝夫人又午睡的間隙,溪草就問。 “二爺,陸家那邊,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派上一些用場,你若有什么吩咐,可以讓我試一試的?!?/br> 謝洛白悠然攪動著咖啡,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 小丫頭的眼神,活像只盯著羚羊的小豹子。 他一直覺得女人是該被放在羽翼下庇護的角色,可是溪草不一樣,她有利爪和獠牙,她不要寵愛,卻要平等和器重,她喜歡沖鋒陷陣。 看來。她磨練得差不多了,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上場狩獵了。 謝洛白就笑道。 “華興社的九位元老之一,熊仁訓最近因肺炎入院,想必快不行了,我想陸正乾恐怕連訃告都擬好了,等熊仁訓一死,他手中掌握的織坊馬上就會空出來,對此,你有什么想法?” 溪草跟著唐雙雙學習期間,已經(jīng)把陸家的底細摸了個大概,聞言她仔細分析道。 “熊老爺子和夫人伉儷情深,盡管他們沒有孩子,熊老爺子也不曾娶過姨太太,聽說熊老爺子已經(jīng)立好了遺囑,要把這些產(chǎn)業(yè)留給夫人,但據(jù)我所知,熊夫人是個典型的舊式婦女,并沒讀過書,恐怕是無法管理的,所以陸承宗父子,一定會想辦法征得她的同意代為打理,甚至說服她,將織坊賣出投資別的產(chǎn)業(yè),畢竟咱們?nèi)A夏織業(yè)已經(jīng)沒落了?!?/br> 他的小丫頭,真的是很聰明。 謝洛白笑盈盈地望著她,目光滿含欣賞。 “說的不錯,但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 “那么二爺想要什么?” 謝洛白就道。 “你不是曾對傅鈞言說過,陸太爺有意開辦紡織廠嗎?傅家可以從英國搞到新式的織布機,但我并不想為陸家做嫁衣裳。你要想辦法說服熊夫人,把織坊交給傅家辦廠,她作為股東,只分紅利,不干預(yù)任何事務(wù)?!?/br> 溪草的表情有點興奮,謝洛白一番平淡陳述,竟勾起了她骨子里的熱血。 “這很好??!我們?nèi)A夏紡織業(yè)落后,土布都要逐漸被洋布取代了,這一部分錢全被外國人賺走,真叫人不甘心!如果能讓紡織業(yè)重新活起來,不管二爺是出于什么目的,這都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我一定會替你辦到!” 謝洛白蹙眉。 “你的前半段話我很贊同,不過后半段是什么意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感情二爺在你心目中,就是這么惟利是圖的角色?” 溪草尷尬地笑笑,卻在心中點頭,不是為了侵吞陸家的勢力,她才不相信謝洛白有如此覺悟。 “二爺說的,不算什么難事,聽說那位熊夫人倒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這種雙贏的合作,我有信心能夠說服她?!?/br> 謝洛白不得不潑了她一頭冷水。 “溪草,話可別說得太早,你大概不知道,其實熊氏夫妻并不是無法生育,他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兒子,叫熊平昌,和三姨父年齡相仿,兩人曾是頗為要好的兄弟,三姨父十七歲那年,帶熊平昌開車到郊外兜風,結(jié)果出了車禍,車子翻進山溝,熊平昌當場死亡,三姨父嚇壞了,竟自己跑了。這件事令陸太爺深感愧對兄弟,毒打了三姨父一頓,提出要把他過繼給熊仁訓夫婦養(yǎng)老送終,但熊家夫婦無法原諒三姨父,自是斷然拒絕了,多年來,也從不肯給他半分好臉色,后來三姨父染上鴉片,社中多數(shù)元老都替他求情,只有熊仁訓堅持應(yīng)把他逐出華興社,你認為這其中積怨有多深?” 溪草啞然。 沒想到陸承宣年輕的時候,竟然犯下過如此大錯。 看來這件事的確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按謝洛白所言,只怕他們“父女”兩人想要出席熊老爺?shù)脑岫Y,都不會受到歡迎,更別提說服熊夫人把自己產(chǎn)業(yè)交到她手中了,簡直是天方夜譚。 “怎么樣?是不是后悔主動攬事了?要是做不到就罷了,我再想別的辦法?!?/br> 嘴上雖這么說,謝洛白注視她的目光卻含著幾分篤定。 溪草果然展顏一笑。 “做得到,不過需要給我一點時間。只有做到這件事,今后我才算真正有插手陸家事務(wù)的資格,才能替二爺辦更多的事?!?/br> 正值七月中旬,一進入雨季,雨就淅淅瀝瀝下個沒完,陸公館院子里的紫荊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又被人踩來踩去,空氣里都是花瓣甜爛的味道。 為了盡快康復(fù)起來,陸承宣依舊堅持每天早晚散步半個小時,戒了大煙的他,有了女兒的陪伴,整個人都煥發(fā)著生機和活力。 他還是個慈愛體貼的父親,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常常要過問溪草三餐吃得多不多,天冷有沒有加衣,外出有沒有帶傘,生病有沒有按時吃藥…… 無微不至得比家中的傭人更周全,玉蘭都忍不住勸道。 “老爺,小姐很獨立很能干,她能照顧自己的,您可別cao心過度了!” 陸承宣就笑。 “再能干也是我的囡囡,我就享受這樣照顧她,從前信蕊和云卿都愛睡懶覺,每天早晨都是我第一個起床,給她們母女準備牛奶面包?!?/br> 溪草的笑容就收了收,沉浸在久違的天倫之樂中,她已然把陸承宣當作了自己的父親,只是每次說起從前,她才想起自己其實是個冒牌貨。 外頭一陣驚雷轟鳴,管家在小廳里接了個電話,匆匆跑進來。 “老爺,小姐,陸府打電話過來,說是熊老爺昨晚沒了,熊太太年紀大了,無法打理后事,太爺吩咐大太太替熊家cao辦,希望云卿小姐也過去幫幫忙?!?/br> 溪草猜想,陸太爺必定也不希望陸家四房和熊家嫌隙太大,如果能在這個時候幫忙,一來是個化解的機會,二來陸太爺培養(yǎng)她持家的能力,此事也算是個考驗。 陸承宣的態(tài)度卻很抵觸。 “云卿,打電話和你爺爺說,你年紀還小,料理不了這樣的大場面,我絕不能讓你去受那個氣!你是我的女兒,熊夫人一定要遷怒你,給你小鞋穿的。” 溪草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輕拍著他的手。 “爸爸,熊平昌到底是因您而死,無論熊家怎么樣,我們理應(yīng)姿態(tài)低一些,爭取原諒才對,怎么談得上受不受氣的?!?/br> 一向性格平和的陸承宣卻突然激動起來,拽緊溪草的手。 “我沒有害死平昌!我為什么要背負殺人犯的罪名?這么多年,我一直被迫懺悔,低聲下氣地賠罪,我是百口莫辯,可我的女兒為何也要遭到遷怒,這不公平!” 溪草眸光一動,她隱約覺得此事有內(nèi)情。 “爸爸,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來自別人的誤解和謾罵,陸承宣可以承受,但他決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把他看作一個拋棄朋友逃跑的小人,云卿長大了,他應(yīng)該信任她,和她分享秘密。 陸承宣眨了眨空洞的雙眼。 “平昌十七歲的時候,年少輕狂,交了個女朋友,人很漂亮,卻是貧寒人家的女兒,他父母若知道,是絕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因此他常常瞞著父母同那位姑娘往來,因怕家里的司機告狀,所以去找她時都是我開車送他。平昌為人懦弱,雖然心里喜歡人家,卻不敢提結(jié)婚的事,兩人常常因為這個吵架,我們兩出事的那天,是那女孩子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身孕,給他留了封絕交信出走了,平昌當下急得什么似的,連忙央我開車去追,路上他嫌我開得慢,非要搶過來自己開……現(xiàn)在想來,他正是心急氣躁的時候,哪能不出事呢?我最大的錯處,就是當時不該答應(yīng)他?!?/br> 溪草意外。 “這么說,開車的人是熊平昌,他自己開車出了事,為什么熊家卻一口咬定是您害了他們的兒子?這未免太不講理了,我感覺,熊老爺夫妻不該是那樣的人?!?/br> 陸承宣重重一嘆。 “你聽我說完,當時車子翻進山溝,平昌其實并沒有死,他只是被車身壓住了,雖然受傷,但并不是很嚴重,而我所在的位置,剛好有一道空隙,我爬出來以后,試了很多次,都沒法推開汽車,畢竟是那么重的東西,我只得去找人求助,當時荒山野嶺,我又不認識路,走了一整夜都沒見到半個人,反而是陸家先找到了我,你爺爺從車上下來,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那時才知道,我走了以后,那輛道奇車竟燒了起來,熊家找到平昌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燒成了一架骸骨……他的尸體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所以無論我怎么解釋,熊叔叔夫婦都認定是我肇事逃跑,害死了他們的兒子……” 溪草陷入了沉思,她總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 “爸爸,這件事不對勁,你說熊平昌被車壓住,他若能爬到副駕駛的位置,為什么不像您一樣,直接爬出來逃生呢?” 陸承宣搖頭,目光凄涼。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汽車燒起來的時候,逃生的本能使他掙脫的吧,可他終究沒能逃過一劫,云卿,他是我的朋友、兄弟,他的死,我也很哀痛,可是我為什么要承擔這莫須有的罪責呢?” 說著,他空洞的眼眶不禁盈滿了淚花,溪草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堅定道。 “爸爸,我認為熊平昌的死,并不是個意外,我一定會想辦法,化解您和熊家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