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第一次,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也有說不過她的時候! 現(xiàn)在的他,只能無力看著她。秦明蘭卻搖搖頭,動手將手頭的散落的東西整理起來。 李瀟然趕緊接過:“我來吧!”一邊整理著一邊看上一眼,立馬他的動作又是一頓,“這是什么?” “我這兩天想到的兵法概要?!鼻孛魈m道。停頓了好一會,才又補充一句,“還有新式作戰(zhàn)武器?!?/br> 李瀟然的心狠狠一沉。 終于,他們竭力無視的某個事實,最終還是被以某種極具殺傷力的方式被放在了所有人眼前。 接下來的日子,秦明蘭只要清醒著,便坐在窗前奮筆疾書?;蚴菍⑺`光一現(xiàn)想到的陣法記錄下來,或是研究更多的戰(zhàn)場上實用的武器,或是和太子通信,或是仔細研讀秦明岳送回來的戰(zhàn)況,竟是忙得不可開交。 看著她越來越大的肚子,李瀟然將所有的著急都埋在心底,每天都陪在她身邊,她寫東西他就給她鋪紙磨墨。她寫得手酸了他就幫她寫。兩人合作前所未有的默契。 只可惜,再默契的合作也抵擋不了九皇子的軍隊以無比雄渾的氣勢一路砍殺過來的現(xiàn)實。 不知道九皇子那邊請了個什么樣的軍師,竟是將秦明岳一隊人的戰(zhàn)術(shù)都分析得透徹無比,甚至連他們每次采取的戰(zhàn)法都摸得一清二楚。每次還不等他們發(fā)動最猛烈的攻擊,對方的反擊就已經(jīng)過來了! 無奈之下,太子不得不另派了人前去接替他們。但那路人才行到半路,就遭人伏擊,人員損傷過半。 每聽到一則最新的消息,秦明蘭的神色就更陰沉一分。 這日不出意外又接到了朝廷軍隊節(jié)節(jié)敗退的戰(zhàn)報,秦明蘭一手緊緊將東西捏在手里,幾乎要將它給捏成碎片。 李瀟然看得心疼,拼命將她的五指掰開:“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不才敗了幾場嗎,有什么好在意的?咱們再好好研究研究,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里。等找出來了,再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不遲!” “問題不在別處,就在他們那個軍師身上?!鼻孛魈m淡聲道。 李瀟然咬唇?!疤锴嗖粫袼麄兦汀!彪m然他很不喜歡那個人,但那個人的性子他還是了解幾分的。 “你覺得他會不會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別人覺得是如此就夠了?!鼻孛魈m冷笑。 不得不說,九皇子身邊真的有高人在!竟是將田青的戰(zhàn)術(shù)摸得一清二楚。這一個多月下來,她都差點要以為田青是在幫他們做事了! 既然她都隱約有這種錯覺,那就更別提其他人了。 只怕,最近京城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想要上門來找她問個清楚了吧? 若不是太子還和他們有所來往,平王府的大門只怕都要被人給踹破了! 可是如此,情況其實也沒好到哪里去。至少,她知道他們秦家早被人和田青綁在一起。既然田青已經(jīng)被人懷疑是,那其他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太子再任用任何秦家人或者秦家軍中出來的人了! 想必沒幾天,小弟和范大也要被從戰(zhàn)場上召回了。 這樣一來,沒了具備足夠?qū)崙?zhàn)經(jīng)驗的將士們,他們想要抵擋叛軍就更不容易了! 那幕后之人好刁鉆陰險的心思! 現(xiàn)在她可以肯定:田青的失蹤,必定也和他們有著脫不開的關(guān)系! 關(guān)于這一層,李瀟然自然早就想到了。只是現(xiàn)在被她說破,他干脆也不瞞著,直接一甩手:“他們愛信不信!如果太子也真愚昧到將秦明岳他們召回來的話,那我看他這個太子之位也不用坐了,趁早送給別人!” “現(xiàn)在這個已經(jīng)不是太子一個人的事了。如果滿朝文武一起威壓,他便是再相信我們又有何用?”秦明蘭苦笑。人言可畏,她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已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許多了。 李瀟然抿抿唇?!澳阋鎿牡脑?,不如明天咱們就一道殺上早朝,和他們唇槍舌劍一番去?他們誰要是敢懷疑秦家軍的忠誠的,你指誰,我就給你揍誰,保管讓他們服服帖帖的,誰都不敢再多嘴!” 噗! 秦明蘭陰云密布了許多天的心終于舒服了許多??粗@家伙一本正經(jīng)的小模樣,她無力搖搖頭。為什么這家伙就能一直這么淡定呢? 忍不住又捏捏他的臉:“當堂揍了朝廷大員,當時是爽快了,可是接下來呢?你就不怕被人集體打擊報復?”須知,法不責眾,太后娘娘再疼愛他,也是絕對不會因為他這么一個孫子就和滿朝文武作對的。 “那個我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大不了咱們打完了就往后宮跑,一直賴在奶奶身邊,等事情平息了再出來唄!”李瀟然說得理所當然。 秦明蘭無語看著他。 李瀟然見狀沖她一笑,又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再說了,如果戰(zhàn)況再這么惡劣下去的話,咱們真的要做好準備了。這些天,奶奶已經(jīng)明里暗里的叫人來通知我們收拾好東西,隨時進宮去和他們一起避難了?!?/br> 九皇子一行人勢如破竹,已經(jīng)殺到河南邊界了。如果照現(xiàn)在這個勢頭下去的話,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能殺到京城來。到時候,整個京城必定也會大亂,皇宮就成了抵抗反賊的最后一道屏障。 甚至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有人開始建議太子護著皇帝太后等人撤離,卻被他們集體拒絕了。即便是躺在床上皇帝也是義正詞嚴的道:“朕乃一國之君,豈會為一區(qū)區(qū)亂臣賊子所懾?有本事便叫他來,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朕這個真龍?zhí)熳用?,還是他一亂臣賊子能真正犯上作亂!” 太后一臉憂色,但也坐在皇帝身邊沉聲道:“哀家身為一國之母,要為天下婦人之表率。越是這般危急的時刻,哀家就越發(fā)的要沉穩(wěn)鎮(zhèn)定。不然,若是哀家都走了,其他人的心不更是要亂套了?” 既然長輩們都不走,太子身負監(jiān)國重任,就更不能走了。 皇室的安定,倒也真的安撫了不少躁動的民心。 對此,秦明蘭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太后要接他們進宮,那是為了他們好,她心里明白。現(xiàn)在她隨時都有可能臨盆,一旦那個時候叛軍殺進來,她和孩子只怕都不能保全。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在戰(zhàn)場上揮斥方遒的大元帥了,如今的她只是一個母親。作為母親,她第一個要保護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 思慮許久,她抬起頭:“明天,我們進宮去吧!” “你說什么?”聽到這話,李瀟然狠狠一愣。 秦明蘭嘴角輕扯?!耙彩菚r候了。明天早上,我們上朝。然后,去后宮,陪著太后?!?/br> 也是該做出最后抉擇的時候了! ------題外話------ 今天小茶很難受,各種不在狀態(tài)。又碰上過渡章節(jié),各種無從下筆。今天更四千,明天來幾個大轉(zhuǎn)折,大家么么噠~ ☆、035 我媳婦要生了! 第二天天未亮,秦明蘭果真早早的起床,和李瀟然一道換上朝服,進宮上早朝去了。 其實自從回到京城,她雖然被皇帝封了個將軍的稱號,卻并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上過幾天朝。后來去了南邊,回來之后又懷孕,那就干脆連出門都不出了。 因而這一次,當她再度身穿朝服出現(xiàn)在宮門口時,第一時間便引來了無數(shù)道目光。 秦明蘭視若無睹,只和李瀟然并肩而立。伴著一聲高高的上朝的宣告聲響起,文武百官分列兩隊,浩浩蕩蕩走入金鑾殿。 適逢大朝會,今日上朝的人格外的多。但在這許多人中,秦明蘭和李瀟然依然是格外顯眼的存在。原因無他: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還有一個瘦弱得仿佛風都能吹走的男人,站在龍精虎猛的武將中間,能不鶴立雞群嗎? 便是太子扶著皇帝從后頭走上來時,也是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存在。 父子二人立馬一頓,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馬上便又恢復了平靜。 皇帝太子各自落座,群臣三呼萬歲之后,皇帝才勉強抬抬手,虛弱的道:“眾愛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秦明蘭混在人群里大聲道,勉強支撐著站起來。 而后又聽到太監(jiān)的高喊——“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話音才落,便見一個人站了出來:“啟稟陛下,微臣有本要奏?!?/br> 秦明蘭一看,不由瞇了瞇眼。 侯大人,當初她和李瀟然剛剛成親之際被李瀟然折騰得雞飛狗跳的羅家的大家長,也是如今的太子少保,沒有什么實權(quán),然而威望極高,便是皇帝都得給他三分顏面。 當看到這個人,皇帝眼神也不由一凝,硬著頭皮沉聲道:“呈上來?!?/br> 小太監(jiān)將奏折遞上,侯大人便持著象笏高聲道:“陛下,近日九皇子犯上作亂,竟不知用了何等妖法,連克我軍數(shù)次,占據(jù)城池六座,實在罪大惡極!臣以為,現(xiàn)在的范將軍一行人能力不足以勝任,還請圣上召回他們,再改派有才能者取而代之?!?/br> 果然! 她害怕的一幕出現(xiàn)了。而且居然出現(xiàn)得這么快,一點緩沖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 秦明蘭握緊拳頭,便見皇帝眉頭緊皺,慢聲道:“范將軍乃是秦將軍當年的副將,跟隨秦將軍征戰(zhàn)多年,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可謂是久經(jīng)沙場。放眼我朝將士,除了他,還有誰能將各種戰(zhàn)術(shù)運用自如?” “陛下!”侯大人不禁上前一步,“話雖如此,可是現(xiàn)在我軍在范將軍的率領(lǐng)下節(jié)節(jié)敗退也是事實。臣以為,或許范將軍只習慣打羅剎人,卻不知如何同我天鳳王朝的將士對戰(zhàn)?!?/br> 都能打羅剎人了,又豈會連區(qū)區(qū)幾個都沒上過戰(zhàn)場的兵丁都不知道如何對付? 侯大人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范大沒有用心?;蛘?,是根本就是故意輸?shù)模?/br> 秦明蘭心一沉,正要開口,不想一個人已經(jīng)搶先一步道:“侯大人,我敬您是長輩,不想和您撕破臉。可是范大是我秦家軍出身,人品還有戰(zhàn)術(shù)都是有保障的。您這么說他,可是在懷疑我秦家用人不當,抑或覺得我秦家人都已經(jīng)投靠了九皇子?” 這說話之人不是別人,卻是秦明蘭的親叔叔秦元堂。 現(xiàn)在范大和秦明岳在戰(zhàn)場上節(jié)節(jié)敗退,除了皇帝和太子,只怕最著急擔心的就是秦家了。自從跟隨太祖打天下,秦家軍就沒有敗得這么慘過! 這些天他們雖然沒有來和秦明蘭商議過,但秦明蘭心里卻是清楚:他們必定也是坐不住的。所以現(xiàn)在在朝堂上看到了二叔,她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反倒是侯大人聽到這話,老臉立馬就拉了下來:“秦大人你何出此言?老夫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什么實話實說?你天天坐在你金玉砌成的家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卻從未往戰(zhàn)場上走過一遭。你知道戰(zhàn)場之上是如何指揮作戰(zhàn)的嗎?你知道他們每日面臨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嗎?你連實際情況都沒有親眼見識過,僅憑一張紙幾筆字,就判了別人的死刑,這便叫實話實說?” 因為當年在戰(zhàn)場上傷了腿,秦元堂就再也沒有上過戰(zhàn)場,這是他心里最大的痛。多少次夢午夜夢回,他看到自己的腿好了,二話不說跨上戰(zhàn)馬便往沙場上馳騁而去,掄圓了胳膊要和敵人殊死一搏,卻每每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醒來,發(fā)現(xiàn)一切不過是一場美夢。每次夢里的希望有多大,醒來后抬頭的失望就有多大。這些年了,他一直隱忍著,隱忍著,早憋了一肚子的火了,卻不想今日聽到侯大人的話,就再也忍不住,一股腦將多年的郁氣都發(fā)xiele個痛快。 侯大人霎時被氣得仰倒,手里的象笏都掉了,一只手指頭抖索個不停:“你你你……欺人太甚!”面對秦元堂滿身的戾氣,他別的話說不出,干脆轉(zhuǎn)身種種跪下,淚流滿面,“皇上,老臣自知年邁體弱,上不得戰(zhàn)場,如今只有給皇上您拖后腿的份。如今居然連這等小輩都能指著老臣的鼻子罵了,老臣還有什么顏面站在這朝堂之上?老臣請辭,求皇上放了老臣出京,回老家榮養(yǎng)去吧!” 這是直接祭出告老還鄉(xiāng)來逼迫皇帝了。 皇帝臉色一變,趕緊站了起來:“太保您何出此言?秦大人他也不過是心有不平,為將士們說一句公道話而已?!?/br> “他說的是公道話,那難道老臣說的就是瞎話了嗎?秦家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是不爭的事實!”侯大人高聲喊道。 金鑾殿中瞬時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秦家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個事實誰都知道,但誰都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起半句。原本九皇子造反的事就已經(jīng)夠令人心驚膽戰(zhàn)了,結(jié)果傳言中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秦家軍卻是屢戰(zhàn)屢敗,這事怎么說怎么懸乎。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監(jiān)國,看似對誰都如沐春風,但他的雷霆手段卻也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誰吃飽了撐的,敢在這個時候觸皇家的眉頭? 可偏偏侯大人受了刺激,脫口就將這話給說出來了! 此言一出,侯大人身體都是猛地一僵,但馬上又昂起頭,做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來。 秦元堂見狀,立時氣性也上來了,手里的拐棍一扔,跪地大聲道:“微臣懇請皇上,允許微臣上戰(zhàn)場。微臣愿立下軍令狀,如不打退叛軍,誓不回還!” “秦大人,你這又是何必呢?”皇帝聞言搖頭不止。 侯大人的一個門生也道:“秦大人你雙腿不良于行,平日里生活都不便利,又如何去騎馬打仗?你別到了那里拖了旁人的后退才好!” “你胡說八道!”秦元堂虎目一瞪,雄渾的氣勢立馬撲面而來。 門生都嚇得后退一步。 和侯大人一伙的袁大人趕緊又上前:“秦大人,鄒大人也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一舉把了,你又何必如此動怒?而且不是我們說,以現(xiàn)在的勢頭來看,說不定便是因為缺了秦將軍和田軍師的緣故?只是秦將軍現(xiàn)在身懷六甲,田軍師又不見了蹤影。偏偏對方那邊又不知從哪里請來了個高人,我軍不敵,那么及時改換策略才是根本?!?/br> 他的話說得委婉,但暗含的意思卻豐富得很。能混上金鑾殿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都聽懂了,頓時看著秦元堂的眼神很有些怪異。就連秦明蘭和李瀟然都被人似模似樣的看了好幾眼。 秦明蘭心中冷笑不止: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這些人還不忘記時刻為自己這一派爭取利益?,F(xiàn)在更是堂而皇之的嘲笑她女人的身份不適合上戰(zhàn)場,而田青又悄悄的投靠了九皇子。這兩個曾經(jīng)的秦家軍的中堅力量消失,秦家軍的戰(zhàn)斗力自然也跟著土崩瓦解。既如此,秦元堂叫喚得再兇又有什么用? 甚至,他們還暗地里威脅:如果你們再敢叫喚,那就別怪我們撕破臉,把話說得更難聽! 其實更難聽的也不外乎田青已經(jīng)從了九皇子?,F(xiàn)在我軍為何會節(jié)節(jié)敗退,都是因為田青對范大一行人的戰(zhàn)術(shù)了如指掌。而且,以田青在秦家軍中的聲望,以及他和不少秦家軍將士的不俗關(guān)系,誰知道秦家軍中有他多少內(nèi)應? 現(xiàn)如今,他們直接以通敵賣國之罪懇請皇帝殺了他們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