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見狀長出了一口粗氣，傳言入陣，“補氣之效如何？”

    阿九看罷冰字抬手推出，“此物很是神異，遠超世俗藥物?！?/br>
    莫問讀過阿九言語，忽然福至心靈，“那百種靈物都有補氣效果，你不要參悟內(nèi)丹法術(shù)，仍取先前練氣法門，得大量靈物補益，無需兩紀便有望白日飛升……”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生祠

    阿九看罷莫問傳進的冰字恍然大悟，莫問帶回的靈物種子有一百多種，種類繁多，五行齊全，隨意一種都是難得一見的天靈地寶，待得靈物長成，服之練氣，當可排除體內(nèi)俗世濁氣，俗氣一除，便可從容走出禁錮。

    “我無意飛升天庭，但求脫離禁錮，伴你左右?！卑⒕艢g喜點頭。

    “盡快鑿石為土，將余下靈種盡數(shù)播種?！蹦獑栐俣葌餮浴?/br>
    阿九見字連連點頭，轉(zhuǎn)而出言說道，“此處寒冷，你當離山避寒，無需為我擔(dān)心，可每年上山探訪?！?/br>
    “我不能走。”莫問傳言道。

    “我知你心意，但你于禁錮外受凍，我心難安?！卑⒕耪f道。

    “我若離去，誰人為你下雨？”莫問刻模傳言。

    阿九見字情緒瞬時低落，禁錮內(nèi)的所有靈物都需要雨水滋潤，倘若莫問離去，便無人促使石龍子降雨。

    “靈物生長快慢不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脫困相見?！卑⒕诺吐曕?/br>
    “來日方長，想那永世難得聚首，你我這般已經(jīng)很是幸運了?！蹦獑柊参康?。

    阿九見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夜晚到來，莫問回到了石龍子所在的山洞，山洞分為內(nèi)外兩層，石龍子位于拐角內(nèi)側(cè)，很是溫暖，莫問宿于外部，山風(fēng)吹來，還是很冷。

    莫問靜坐一宿，想了一宿，次日清晨離開了雪山，東行數(shù)百里，自羌人活動區(qū)域西部的一處路口，以周圍青石壘砌了一處低矮的神祠，內(nèi)豎石碑一座，上刻“阿九顯靈”。再取一青石削平掏空，留口于上，刻曰，“投書相求，神明佑之?！?/br>
    做完這些，莫問回到了山頂，先前建立生祠乃是為了讓阿九承受人間香火，人間香火不但可以為阿九贖罪，還可以為其積德。之所以如此為之乃是為了讓阿九盡快脫困，亦是為了對上天有個交代，畢竟阿九犯了錯誤，即便脫去俗氣，亦不能免去罪責(zé)，能否白日飛升倒在其次，他擔(dān)心是有朝一日阿九脫困，會被彩衣道姑又給抓回去。

    處理完瑣事，莫問再度開始研創(chuàng)內(nèi)丹法門，排除了異類的凝丹之法，他將心神轉(zhuǎn)移到了外丹法門上，試圖借鑒外丹法門，外丹術(shù)的本質(zhì)是熔煉五行，五行出自陰陽，內(nèi)丹術(shù)吸納的是陰陽之氣而不是五行之氣，比外丹術(shù)要更加接近本源，由于兩者熔煉的對象不同，便無法借鑒其靈氣的來源，唯一可以借鑒的就是“火?！?/br>
    要想成就外丹，必須用火熔煉，外丹術(shù)可以使用真正的火，但內(nèi)丹術(shù)不成，人乃血rou之軀，耐受不住真火，但內(nèi)丹法門必須用火來熔煉陰陽二氣，火為何？火從何來？

    世間能夠藏于體內(nèi)的火只有一種，那就是南海龍族所用的二味真火，但二味真火藏于南海龍族血脈之中，尋常道人無有龍族血脈，根本不可能自腹內(nèi)藏火。

    至此，參悟進入死結(jié)。

    雪山清凈，無人打擾，可寧靜致遠，數(shù)日之后莫問再度有所開悟，五臟之中心為火，火可為心意，心就是火，意就是火，當以心火熔煉外界吸納而來的陰屬靈氣。

    參照此法行氣數(shù)日，莫問感覺體燥氣浮，此乃陰衰陽盛的征兆，這表示體內(nèi)陰陽已經(jīng)失衡，陽氣過盛。

    至此，參悟又一次遇到阻礙。內(nèi)丹術(shù)比外丹術(shù)更加復(fù)雜，外丹術(shù)只需要火，但內(nèi)丹術(shù)還需要“水”來平和外界吸納而來的陽性靈氣。何為水，水從何來？

    以往修行法門走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的路子，男子精氣被煉化為了元氣，以增強元神。莫問得賞元神不傷，煉精化氣法門對他無甚用處，苦思數(shù)日，終于再度開悟，他始終沒有推翻固有的練氣法門，實則現(xiàn)行的練氣法門是與外丹術(shù)匹配的，內(nèi)丹法術(shù)與現(xiàn)行的練氣法門毫無關(guān)聯(lián)，要徹底推翻，重新堆砌，絕不能自原有的基礎(chǔ)上“改建”或“擴建”。

    五臟之中腎屬水，腎水當可用來緩沖平和自外界吸收而來的陽屬氣息。

    參照此法再行數(shù)日，體內(nèi)陰陽歸于平和，莫問暗道“得法”，開始以心火和腎水熔煉體內(nèi)陰陽之氣，一月之后體內(nèi)陰陽之氣開始交融，并未沖突抵消。

    莫問有感，暗喜不已。

    臨近年關(guān)，莫問下山了一趟，先行來到先前堆砌的神祠，搬開數(shù)百斤的上蓋，發(fā)現(xiàn)石箱里竟然有一張粗紙。

    見到有人真的到此許愿，莫問歡喜非常，萬事開頭難，只要有人許愿并如愿，消息就會傳開，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有羌人前來上香。

    莫問原以為粗紙上會是羌語，沒想到竟然是粗拙的漢語，想過之后方才釋然，他刻的是漢語，不通漢語的羌人也看不懂。

    看罷那兩行由木炭寫就的字跡，莫問忍不住苦笑，這是一個名叫何虎薩的羌人請求神明賜他很多的錢和很漂亮的夫人。這種無狀的請求，哪個神明會讓他如愿。

    苦笑過后，莫問決定讓他如愿，根據(jù)其所說的區(qū)域?qū)さ搅诉@個羌人，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懶人，到得冬季連牧草都不曾為家中的羊群備足，數(shù)十只瘦羊困在羊圈餓的哀叫不已。

    先前老五自道觀帶出的盤纏都給了他，莫問暗中留下黃金十兩，以布包裹，上書阿九名諱。

    莫問此次下山是為了補充干糧和購買祭奠用物，到得邊陲小鎮(zhèn)，只見小鎮(zhèn)一片蕭瑟，原本還有百十戶人家，此時只剩下半數(shù)，很多房舍人去樓空，只剩下了破敗的院墻和空蕩蕩的破屋。

    唯一的酒肆也沒有食客，店主還記得莫問這個出手闊綽的道人，見莫問進來歡喜的迎了上來，莫問說明所需，問了棺材鋪所在的位置，轉(zhuǎn)身出門。

    待得買回祭奠事物，店內(nèi)有了食客，食客是兩個前來收租要稅的差人，莫問于靠窗之處坐下，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酌的同時聽那兩個差人說話。

    這兩個差人似乎沒有完成職事，一直在謾罵此間民眾刁蠻，罵完民眾開始罵鄉(xiāng)約敷衍，罵完鄉(xiāng)約開始罵官府派了個苦差事，罵完官府之后終于開始碎嘴東方戰(zhàn)事，聽了半個時辰，莫問對戰(zhàn)事的發(fā)展有了大致的了解，這一次的戰(zhàn)爭規(guī)模比當年的東北三郡還要慘烈，動輒就是死傷萬人，亂世之中妖物四起，陰物橫行，毒物現(xiàn)世，妖龍肆虐。

    劉少卿好大喜功固然不假，但他帶兵作戰(zhàn)一直將帥營安在陣前，臨陣對敵也沖鋒在前，在軍中擁有很高的威望，所率軍隊已經(jīng)攻到了閔州西南，也就是無量山所在區(qū)域的西方，那里距離鄴城已經(jīng)不遠了。

    夜逍遙在晉國可能未能調(diào)動軍隊，晉國之前一直沒有出兵，在黃河結(jié)冰之后方才踏冰北上，收復(fù)了西陽縣和清平城，隨后再度按兵不動。

    燕國趁機侵占了東北幾處州府，但他們運氣不好，軍中鬧起了瘟疫，到得后來軍中出現(xiàn)兵變，兩萬騎兵自相殘殺，最后只撤回了數(shù)百騎。

    說的糊涂，聽的卻不糊涂，莫問根據(jù)差人所說的情形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柳笙當日接替他接掌東征趙軍的時候帶去了不少僵尸，所謂瘟疫和兵變極有可能是柳笙放出了僵尸，他的那些僵尸都是帶有尸毒的，被其咬傷就會成為行尸，好在行尸無法傳播尸毒，不然很可能會造成局面的失控。

    自差人嘴里莫問沒有聽到柳笙的名號，他們所說的趙國領(lǐng)兵人物是一個貌美如花的王妃，此人想必就是柳笙，但外人不知道。

    除此之外，上清和玉清的道人也大量入世，他們并不登堂入殿，也不受官家差遣，只是行走江湖，救苦救難，盡道人本分。

    混戰(zhàn)之下，最苦的還是百姓，但百姓苦慣了也就麻木了，人rou相食不再稀奇，賣兒賣女司空見慣，一個女童換不得兩石谷粟，rou鋪里公然出售“香rou”，所謂香rou便是人rou，豬rou要十錢一刀，香rou不過三錢。

    有時候麻木的不僅僅是百姓，莫問也有些麻木了，這種麻木不是無動于衷，而是無可奈何，他的天職是研創(chuàng)內(nèi)丹法門，外界的事情有別的道人司職。

    待得店主做好干糧，莫問付了錢出門離開，入夜之后尋了高處，焚燒祭品，唱誦經(jīng)文，遙祭故去的家人，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祭祖，今年祭奠除了故去的家人，還有可憐的林若塵。

    回山之后，莫問將所見所聞?wù)f與阿九知道，雖是長話短說仍然用去了三日工夫，此時禁錮內(nèi)已然生出了大量靈物，由于時日較短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的靈物長成，結(jié)果的寥寥無幾。

    平靜的山中歲月，莫問每日做著同樣的事情，能夠陪在阿九身邊，他感覺內(nèi)心很是安定，轉(zhuǎn)眼又是半年，又一個夏天，隨著時間的推移，莫問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丹修行法門一直沒有進展，止步于靈氣交融，大量的靈氣聚集于氣海卻不得凝結(jié)成丹。

    氣海之中的靈氣呈氣態(tài)，這種靈氣是不耐消耗的，只有將靈氣凝結(jié)成固態(tài)金丹，才能積攢靈氣，在關(guān)鍵時刻大肆使用而不虞枯竭。

    苦思良久，莫問隱約發(fā)現(xiàn)了問題的所在，人活于世全賴精，氣，神。內(nèi)丹法門不能僅僅局限于靈氣的修行，內(nèi)丹也并非單純由靈氣凝結(jié)，當有精，神在其中，精氣神猶如三駕拉轅，若要前行，不能一駕前沖，兩駕不前，要前當三者皆前。

    若是內(nèi)丹之中混以精神，那內(nèi)丹成就之后就會帶有修行者的元神靈識，彷如元神所衍嬰孩，內(nèi)丹之道亦是元嬰之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初窺大道

    元嬰為元神衍生，受本體元神指使卻不受本體束縛，可離體出竅神游天外，亦可脫離本體永遠存在，神仙與凡人的區(qū)別在于神仙擁有強大元神，可以利用元神使用仙法，而凡人在飛升之前哪怕修為再精深，元神亦無法脫離本體獨立存在，更無法利用元神施展霸道仙法。

    元神無法脫離本體便會受到本體的限制，通過熔煉內(nèi)丹，可以強大元神，通過不能脫離本體的元神衍生出可以脫離本體的元嬰，元嬰若成，即便不飛升仙界，亦可使用仙法。

    參悟是將已有的事情想清楚，研創(chuàng)則是開出一條前人未曾走過的路，在此之前并無元嬰修行法門，天庭對于飛升道人會給予元神強大可以施展仙法作為賞賜，這也是滯留凡間的散仙實力較弱的原因，若是飛升天庭，便要受天庭約束，由此得賞元神強大。若是滯留凡間，便不能受賞，不受約束便施不得仙法。

    若是元嬰之道能夠走通，練就內(nèi)丹的同時就會擁有強大的元神，內(nèi)丹修為越高元神越強大，到得巔峰之時元神便會衍生元嬰，一旦擁有元嬰，即便滯留凡間亦可施展各種仙法，若是元嬰足夠強大，便可永生不死平視天庭，若是元神繼續(xù)強大，不但可以超脫生死，甚至可以超脫三界，成為前所未有的新生永恒。

    心念至此，莫問收回思緒沒有再想，他雖然飽經(jīng)坎坷，卻從未生出不臣之心，也從未想過背離三清獨自尊大，這源于他平和的心性和中正的慮事，他看到了自己的失去和承受的不幸，也看到了自己的得到和擁有的幸運。

    前途無限光明，道路艱辛漫長，于雪山之巔的日子并不好過，寒冷自不必說，最大的煎熬是孤獨，雖然可以與阿九進行交流，但時日一久，與阿九的交流成了一種如夢似幻的幻覺，由于不可碰觸，禁錮內(nèi)的一切都令他感覺不真實，包括禁錮內(nèi)的阿九。

    修道中人與尋常凡人的最大區(qū)別是修行中人好靜而普通人好動，但道人的好靜也并不是喜歡完全的安靜，只是喜歡安靜更多一些，但雪山之上是徹底的安靜，這種安靜不是沒有聲音的安靜，而是一種與世隔絕的孤獨，若是換做別人，感覺到孤獨可以尋人交談，通過交談寬心平性，但莫問尋不到這種可以寬心的人，唯一能夠?qū)捫牡娜司褪顷P(guān)在禁錮里的阿九，但阿九被關(guān)在禁錮里，沒有任何感情的口型起不到撫慰的作用，莫問想聽到阿九的聲音，想碰觸和擁抱阿九。

    心中的平和一旦失衡，立刻就會有怨氣滋生，怨氣不得消解會越發(fā)嚴重，但莫問一直將怨氣壓在心底，并未表現(xiàn)出來，更沒有對阿九生出半點怨恨。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事情是必須承受的，當日心安理得的享有了溫香暖玉，今日就必須心安理得的承受寒冷和孤獨。

    雪山與尋常的山峰最大的不同是雪山的景物一年四季都不會有很大變化，起初莫問還能大致計算時日，到得后來已經(jīng)記不住日子了，只能根據(jù)氣溫的大致變化來判斷時節(jié)，除了氣溫，還有一樣?xùn)|西能幫助他大致判斷時間，那就是關(guān)在山洞里的石龍子，石龍子半年需要進食一次，到了半年它就會沖撞紫氣屏障討要食物。

    在感受到石龍子沖撞紫氣屏障之后，莫問自冥思之中回神，帶了銀錢下山。照例，離開之時他都會跟阿九說一聲，告知因何事離去，何事才能回返。

    下山之后莫問先行查看了生祠，發(fā)現(xiàn)生祠的石盒里共有五份求愿，其中兩份求的是大風(fēng)雪能夠減弱，眼下已經(jīng)超過了所求時限。還有一件求的是一生平安，亦可忽略，只有兩件近期相求的事情可以為之，一是請求神仙根治狼患，二是請求仙人保佑一個病重的婦人能夠早日治好痼疾。

    看罷所求，莫問離開生祠先行前往邊陲小鎮(zhèn)，傍晚時分到得小鎮(zhèn)，卻發(fā)現(xiàn)小鎮(zhèn)已經(jīng)荒廢，居民已經(jīng)不知所蹤。

    自城中尋罷一番，莫問并非發(fā)現(xiàn)這里有戰(zhàn)爭的痕跡，但民居中的生活器皿有很多都留在了原地，這表明這里的居民當日走的很是匆忙，根據(jù)食物的腐壞程度來看這里的人離開的時間并不很長，還有就是這里很多房屋都有著火的痕跡。

    沉吟片刻，莫問并未繼續(xù)向南，而是調(diào)頭返回了草原，他對外面的事情并不關(guān)心，來此只是為了補充干糧，而牧民的家中也有可以制作面餅的元麥。

    此時是秋末冬初時節(jié)，草原上并不見散居的牧民，尋到次日中午時分方才自一處山坳里看到了大量的帳篷，粗略計數(shù)當有百十頂，山坳里堆積了大量的牧草，山坳的南北出口豎立著很高的柵欄。

    見此情形，莫問很是疑惑，草原的羌人很少成群居住，不知為何今年竟然會聚集在一起過冬。略一轉(zhuǎn)念便釋去了疑惑，羌人聚集一處可能是為了防止狼群襲擊。

    莫問自南側(cè)步行靠近了那處山坳，距離山坳兩里之時有羌人發(fā)現(xiàn)了他，這里很少有外人到來，莫問的出現(xiàn)引起了寨子里羌人的圍觀，莫問舉目遠眺，試圖尋找那個熟識的婦人，未曾想尋到的卻是那個當年賣羊給他的那個老者，老者還認得他，自柵欄里走出來，沖他高聲打招呼。

    莫問稽首還禮，與老者走進了羌人的聚集地。

    “小兄弟，你又不要牛羊，到我們這里來做什么？”老者cao著生硬的漢語。

    “木里雪山東面不遠有一座神廟，貧道受神明差遣，前來為諸位根治狼患?！蹦獑柼釟庹f道，廟是華夏自古有之的，為供奉神明的所在，寺才是僧人住的地方。

    莫問此語一出，少量羌人發(fā)出歡呼，隨著懂得漢語的羌人將莫問的話轉(zhuǎn)為羌語告知他人，歡呼聲越來越高，這里雖然只有一百多頂帳篷，但帳篷很大，人數(shù)當有千余，千余人齊聲歡呼，聲音響徹山谷。

    歡呼過后，羌人逐漸歸于平靜，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和對他的指指點點，不問可知是懷疑他能否克制狼群。

    就在此時，一個羌人沖眾人高聲說話，他說的是羌語，莫問聽不懂，但他看得懂那羌人的比劃，羌人比劃的是他扛著東西上下起伏，不問可知看到的是他當日扛著石龍子凌空西去的情形，如此一來羌人無不對他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看眼前這個消瘦的道人。

    莫問見狀趁熱打鐵，“神明言之，曾有人向其許愿，要神明保佑其妻子能夠康復(fù)，先前是何人自那廟中許愿的？”

    此語一出，羌人面面相覷，片刻過后自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甕聲說道“是我，要是阿九女神能夠治好我家格姆的病，我愿意將我所有的牛羊都獻給她。”

    此人走出人群之后，眾人看他的眼神就很是尊敬，想必他是羌族比較有威望的人。

    “貧道受到神諭，奉命而來，一定會治好格姆的病?！蹦獑栒f道，為了讓羌人供奉阿九，他只能事出從權(quán)，借神之名行事。

    莫問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人在竊笑，莫問不明所以，以為眾人看他不起，便沖那壯漢抬了抬手，“請帶貧道去見格姆?！?/br>
    “格姆是我老婆?！眽褲h瞪眼說道。

    莫問見狀很是不解，不知壯漢為何是這般神情，那老者在旁看的真切，上前耳語道，“格姆不是人名，是老婆。”

    聽罷解釋，輪到莫問開始尷尬，那壯漢見莫問神情，知道是自己先前說了羌語引起了誤會，咧嘴一笑，走過來拍了拍莫問肩膀，又環(huán)臂將他抱了一抱，這才指著不遠處的一頂帳篷，“走?！?/br>
    莫問雖然喜歡羌人的淳樸，卻不喜歡羌人身上的氣味，他們多食rou奶，體息很重。但他并未表現(xiàn)出來，笑了笑，跟在那壯漢之后走向帳篷。

    其他羌人并沒有散開，而是跟隨在后前去觀看。

    進得帳篷，莫問立刻聞到了一股腐臭，環(huán)視帳篷，發(fā)現(xiàn)臭氣來自帳篷西北的一處地鋪，被褥上躺著一個女人，身上蓋著很厚的皮毛毯子，自帳門口見不到那女人的樣子，只能根據(jù)其頭上的長發(fā)看出躺著的是個女人。

    莫問并沒有在帳篷里多待，駐足片刻便轉(zhuǎn)身而出。那壯漢尾隨而出，面有憂色，緊張的盯著莫問。

    莫問沒有急于說話，而是皺眉思考，這股腐臭氣味他很熟悉，這是行尸尸毒引起的皮rou腐爛。被僵尸咬過會成為行尸，皮rou不會腐爛。只有被行尸咬過的人皮rou才會逐漸腐壞，此癥若是放在中土算不得什么病癥，但凡懂得醫(yī)理的人都知道只要以糯米就可拔毒。

    “她被什么東西咬過？”莫問問道。

    此語一出，但凡懂得漢語的人都發(fā)出驚呼，莫問一語中的。

    “一個月前我和央金去漢人的鎮(zhèn)子送羊，她在那里被一個醉漢咬傷了手臂?！眽褲h指著自己的右手手腕指點位置。

    莫問聞言默然點頭，世間能夠cao控僵尸的道人很多，但是能夠同時cao控大量僵尸的恐怕只有柳笙了，那處邊陲小鎮(zhèn)地勢非常偏遠，他先前曾經(jīng)多次去過，那里的地勢不可能滋生僵尸，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咬傷的人跑到了那里，這樣一處邊陲小鎮(zhèn)都出現(xiàn)了被僵尸咬傷的行尸，表明柳笙已經(jīng)開始cao控僵尸在涼國境內(nèi)為害，且不管此舉是柳笙在戰(zhàn)事吃緊之下采用的釜底抽薪，還是涼國已經(jīng)大肆潰敗被趙軍攻占，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外面已經(jīng)徹底亂套了。

    “卓不，我女人的病能治嗎？”壯漢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