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約見面
閻良花這一次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盡量避免麻煩。 這幫古代嬌小姐們有一個不大好的習慣,想要跟人說話,把人約出去,總是吩咐丫鬟倒茶的時候不精心,然后自己衣服一濕,只得出去換衣服。 她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么出一趟門丫鬟要帶兩身衣裳,不肯叫春秋帶那無用的東西,后來事實證明,真的有用。 但饒是如此,她也不想大冷天的去偏房里換衣裳,所以就警惕著。 今日來主要不是吃飯,先是賞雪,丫鬟們會端上來一些糕點瓜果熱茶,簡單的甜品。 等著這些丫鬟們退下,她的衣服還沒有遭殃的時候,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看樣子今天沒人叫自己出去。 隨手拿了一塊吳山酥油餅,色澤金黃,曾酥疊起,上尖下園,形似金山,覆以細綿白糖。 入口脆而不碎,油而不膩,香甜味美,如口即酥。 閻良花很滿意這個味道,用帕子擦了擦手,又端起茶盞,發(fā)現(xiàn)在那杯子底側(cè)竟貼著一張紙條。 她不動聲色地摸到了手里,放到桌下,展開一瞧。 出門右拐,第一個丫鬟會帶你來見我。 落款是王子異。 閻良花頓時一樂,她就知道白不厭會混進來。不過這人也真是夠警惕的,居然用了王子異的落款。 她尋了個機會左右看看,見無人來和自己搭話,就慢條斯理的起身。 身后丫鬟問她有何吩咐,她擺手說,自己要出去透透氣。 外頭的空氣中透著稀薄的涼意,巳時陽光正暖,只要沒有風夾雜著冰雪撲面而來,就能讓人接受。 她按著紙條上給的內(nèi)容一路行走,果然遇到了一個丫鬟,沖著她行了一禮,引著往前走, 七扭八拐地繞過兩個回廊,在二門附近的一個花園內(nèi),瞧見了一個男子高挑的身影。 那人一身玄色長衣,肩寬健碩,回過頭來,眉目硬朗,猶如山峰上經(jīng)年不化的積雪。 閻良花的腳步頓時一頓,身邊的丫鬟欠了欠身,已經(jīng)飛快地退離。 她攏著自己的披風,四處望去,不見白不厭的身影。 王子異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閻良花忍不住在心頭罵了一句,該死的,原來真的是他找自己。 她捏著嗓子說:“王公子,是月光怎么了么?” 他們兩個目前為止有接觸借口的理由,只有白月光這個人的存在。 王子異面無表情的說:“他怎么都沒怎么,我扯謊了,告訴他你沒來今天的宴會。今天也只有我在,沒有白月光。” 閻良花眉頭微蹙,王子異這是什么意思?她家meimei嫁給沈浮如已成定局,總不會秋后算賬吧? 王子異冷不丁地說:“聲音這么尖銳,你怎么跟個娘們兒似的?” 閻良花瞪圓了眼睛,老子就是娘們。 王子異微微彎身子,一個壁咚,把人軟禁在了自己的臂彎以及石縫間,一點一點地靠近閻良花。 閻良花趕緊捂住了臉,近視眼兩米開外人畜不分,但湊近了還是看得清的。 王子異面無表情地說:“別遮了,手太小遮不住大臉。閻良華,好久不見。” “……放屁,老子全遮上了?!遍惲蓟鈶嵉乇Я艘痪浯挚冢瑹o奈地放下了手。 王子異湊得的極盡,將人商量打量一番,“你居然是女人。” 閻良花翻了個白眼,穿男裝就看不出來男女不是小說里慣有的橋段嗎? 何況我這么英氣,玉樹臨風,長得也不過分嬌美,認不出來才正常吧。 “從前我就覺得你娘了吧唧的,但你逛青樓比誰都順暢,我就尋思著人不可貌相?!?/br> “……” 閻良花一把將人推開,抓了抓腦袋:“那你還不是沒認出來我,南安王跟你說的吧?” “嗯?!蓖踝赢惞麛喑鲑u了同窗。 閻良花憤憤,這可真是個大麻煩,嘴巴一點都不牢固,這才多長時間就把自己賣了。 王子異:“不過他還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是聽他話里話外說你是女子,才猜到的?!?/br> 閻良花高興不起來:“就他這張大嘴巴,要是知道了我的存在,還不得嚷嚷的人盡皆知?!?/br> “所以你最好和他談?wù)劇!?/br> “再說吧。” 王子異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再一次的彎腰靠近:“你真是個小姑娘?” “如假包換行嗎?” “真沒想到你是一個女孩子這件事情,我不是從你嘴里聽見的,也不是白月光告知的?!蓖踝赢惼届o的說。 閻良花有些尷尬地左顧右盼:“這個,這個,這不是看你是丞相家的公子,冒冒然然地找你相識,跟上桿子抱大腿似的。” 王子異說:“我看得出來,你在說謊。” 拜托,看穿不拆穿是人類的美好品德。 …… 王映月手中捧著暖茶,溫聲細語的說著話,“上一次見到這閻小姐,穿衣打扮甚是清新,模樣生白幼,今日衣著打扮,說成熟也不像,反正看人一眼,眼眸幽幽,有些發(fā)陰發(fā)甜的感覺。” 王希月并不想接話,但又要給自己jiejie面子,扯了扯嘴角:“是她今日眼妝偏濃吧?!?/br> “好像是,她眼下有一滴淚痣,上次見好像沒有?!蓖跤吃氯粲兴嫉幕貞洠挠洃浟€不錯,但沒有留心過閻良花,純粹就是因為閻良花曾和沈令儀站在一處,她驚鴻一瞥,隱約記下。 “……” 那眼眉下的一顆痣,一定是畫上去的,位置和白不厭的正相同。 王希月實在談不下去,她起身輕聲道:“jiejie我出去更衣。” “去吧?!蓖跤吃聹厝岬貞艘宦暎D(zhuǎn)過頭去又同旁人交談。 王希月出了門,迎面便吹來一陣冷風,冷得她一個哆嗦,但又不想回去。那些人總在恭維,說著恭喜的話,她除了羞澀的笑,實在不能流露出第二種情緒。 她笑的臉頰都僵硬,卻著實無法發(fā)自內(nèi)心。更加不愿意再回到那地方,繼續(xù)笑下去。 有些失魂落魄的在王家的大宅院里面閑逛,這是她的家自然格外熟稔,盡量挑選一個避開人無人打攪的地方。 二門口有個小花園,里頭種的是春季的話,到了秋冬就略顯頹廢,只有假山石景依舊,一般沒人過去。 王希月剛剛靠近,就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先有一男一女占了地方。 女子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靠在了巖石上,因為距離有些遠,第一眼沒認出來。 直到男子整個身形都從假山里走出來,憑借著親人的熟悉感,她一下子就確定,是大哥。 那二人在談話離得很近,她看得不大真切,便悄悄地走上前去,然后就看清楚了那個女子。 是閻良花。 王子異和閻良花湊得很近,見到了讓王希月握緊了拳頭,認定自己撞破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沒有上前,深吸一口氣,甚至不想驚動那二人。 閻良花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方面勾著白不厭,另一方面又同自己大哥曖昧不休,簡直就是恬不知恥。那樣一個女人迷惑住了自己最尊敬的大哥與最喜歡的心上人,讓王希月有些失望,卻還是暗暗的想,大哥和白不厭關(guān)系很好,她絕不想因為一個閻良花,就破壞了二人之間的親密。 就這樣在假山后呆了許久,直到腿都酸軟,那二人離開,她才悄悄的往出走,有些失魂落魄。 她回到大廳,閻良花正坐在席位上,端著暖茶,悠閑自在的品茶。 她目不斜視,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保持著平靜,和其他不斷上來攀談的貴女們交流著。 直到一場賞雪宴結(jié)束,到了送客的時候,王希月特意走上前去,握住了閻良花的手,微笑著說:“閻jiejie先別走,去我院里坐坐吧,我跟jiejie一見如故呢?!?/br> 閻良花挑了挑眉:“時候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怕雪天路滑不好走,以后有機會再聚吧?!?/br> 沒有以后。 王希月抬手擦掉了閻良花眼角下點上去的那一顆痣,微微靠近,壓低聲道:“我在后花園看見你了?!?/br> 那后花園草木皆無,只有假山石在,閻良花也不能得知是否有人偷聽,又聽去了幾分。 她只得口中的話一轉(zhuǎn),笑盈盈的說:“只能坐一會兒的?!?/br> 于是二人手挽著手,看上去十分親密,這讓旁邊的王映月感到驚訝,但很快就被溫柔的笑掩去,只說叫二人去說話聊天,客人由她自己來相送。 王希月自然要推辭,一直陪著jiejie送完了客人,這才挽著閻良花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園子。 等著兩人進了屋,王希月讓心腹婢女去泡茶,其他人通通退下。 閻良花覺得有些熱,隨意的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春秋收在手臂上掛著。 王希月似笑非笑地開口:“我的丫鬟都攆了出去,你還要留著一個嗎?” 閻良花很淡定地說:“那給安排個好地方,叫她出去吃茶,王家高門大戶,細心嚴謹,一個小婢女都不會怠慢吧。” 管她想要耍什么陰謀詭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活人還能讓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