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葉定榕點點頭表示贊成,同時手上也不停。 不多時,石桌上便積滿了暗紫的葡萄皮,而小黑則是吃的肚圓體胖,嘴邊的毛發(fā)上是未干的葡萄漬。 小黑打了個嗝,這時衛(wèi)麟忽然制止葉定榕,道:“師姐啊,不要再喂了,小黑的肚皮快撐破了.....” 葉定榕剝葡萄的手一頓,低頭看了看臥在她大腿上的小黑,只見白色的小身子中間的位置,似乎真的是.....圓鼓鼓的。 她伸手按了按小黑的肚皮,小黑凄慘地”吱“了一聲,渾身一抖,舌頭都被吐了出來,嚇得忙從葉定榕懷里竄了出來,幾息間就不見了雪白的身影,其形狀可以用屁滾尿流來形容。 葉定榕:“......” 衛(wèi)麟見狀笑得瞇起了眼,拿起桌上最后一個圓滾滾的葡萄,心中終于舒坦了。 青元城城外,數(shù)里遠的長亭處,風卷長草,如大浪翻滾連綿不絕,天色黯淡,微涼的風拂過,青元城城主及其身后一大隊府中的侍從的臉色都不是十分好,想必是因為即將的分離。 走之前,衛(wèi)麟試圖做最后一搏,別別扭扭地表示是否能免除葉定榕的欠款,卻被無情的城主大人堅決地否決了,他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規(guī)矩嗎?只要是欠了青元城的東西,必須要還的,沒有人能例外?!鳖D了頓,他瞥了葉定榕一眼,道,“莫非你是希望她成為青元城的一份子?” 衛(wèi)麟一怔,不由張大嘴巴,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是個匪夷所思還帶著點驚恐的表情…… 衛(wèi)麒攤手道:“既然如此,她便別想免去欠款了?!?/br> 衛(wèi)麟不敢說話了…… 葉定榕身上沒有一分錢的事,衛(wèi)麒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更知道葉定榕是通過什么法子去賺錢。對此,他表示十分贊成,要知道,自從葉定榕為了賺錢到處接任務(wù)之后,青元城及其附近的治安都好了許多。 衛(wèi)麒的白衫飄然,他向來是拿著折扇的手上此時卻是拿著個包袱。 衛(wèi)城主鐵青著張俊臉,帶著長約半里的衛(wèi)府人馬,送了慕懷玉和衛(wèi)麟兩人許久,始終不愿放行。 他漠然道:“你們真的不再這里多住幾日了?” 慕懷玉笑道:“不了,我們要早些趕回流云宗?!?/br> 衛(wèi)麒瞥了一眼慕懷玉,不再多做寒暄了,卻是對著衛(wèi)麟極仔細地說了許久,來來去去便是那幾句半冷淡半是擔心的話,衛(wèi)麟?yún)s也是聽得認真。 而他肩上的那只小白貂則是隨著衛(wèi)麟不時的點頭而指手畫腳的,爪子有兩次險險從衛(wèi)麟的耳旁劃過。 城主大人最是見不得弟弟有危險,冷冷地打量這只白貂片刻,又繼續(xù)道:“這白貂身上有毒,不過毛皮倒是不錯,還不如把它剝了皮做件衣服,想必是十分保暖的?!?/br> 衛(wèi)麟:“.....” 小黑:“吱吱吱!”它怒目而視,這只白貂很是機敏,知道這位城主大人十分的小心眼,因此受了生命要挾也不敢反抗,只敢罵回去——雖然別人聽不懂,即使它很想上去在衛(wèi)麒那白皙如玉的俊臉上狠狠的撓一把。 這廂城主大人用一雙眼角微挑的丹鳳眼冷冷地瞪視小黑,另一頭的慕懷玉則是不斷從懷里掏東西給他徒弟。 葉定榕哭笑不得地接著慕懷玉的所謂捆仙之繩,破天雷,以及諸如此類的法寶,據(jù)說....很值錢。 沒辦法,慕懷玉心中也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幸酸啊,他在外行走多年,從來沒有將銀錢放在心上,便是偶然掙了些銀子亦是毫不吝嗇的花了出去,根本就存不住,現(xiàn)如今碰上這種事,也是沒有辦法了。唯有先回去流云宗,將葉定榕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事告知眾人,好讓他們放心,再另作打算了。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這位城主大人終于舍得松開自己小弟了,將手中的包袱遞過去,目送二人遠去。 衛(wèi)麟一邊走一邊揮手,道:“我走了,你們回去吧?!奔缟系陌柞跻嗍且煌鲹]手狀.... 這時正值晌午,天色卻是黯淡,灰白的天際延伸地漸遠,細看之下漸漸顯現(xiàn)出或深或淺的暗影,是層層陰云鋪墊,緩緩壓下來,天空幾乎陰沉地快滴下水來。 風聲漸漸大了,山雨欲來。 風盈滿袖,眾人目送那二人身影遠去,隨即呼啦啦隨著衛(wèi)麒轉(zhuǎn)身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衛(wèi)麒粉面含著點怒氣,心中對慕懷玉今日離開很是不忿,不滿地抱怨道:“看這天色分明便是要下雨了,你師傅為何要今日走?” 葉定榕道:“今日不走明日亦是要走的,況且過幾日便要到了梅雨時節(jié),只怕要會連續(xù)下半個月的陰雨,到時恐怕更不好離開,況且?guī)煾涤錾舷掠晏焐砩媳闼嵬床灰??!?/br> 衛(wèi)麒倒驚奇了,“你師父瞧著挺年輕的,怎么會跟個老人家似的?” 一陣涼風穿過,葉定榕感到寒意,邊裹緊了衣衫一邊沒好聲氣道:“我?guī)煾登靶┤兆邮芰酥貍?,現(xiàn)今才好沒多久,以致遇到下雨天渾身痛楚難耐?!睕r且,慕懷玉此人在外常常漂泊,遇上不知多少危險,身上受傷更是家常便飯。 衛(wèi)麒聽著這話沒說話,他的目光有些渙散,思緒又跑到自己弟弟身上了:慕懷玉此人,遇上的麻煩事不斷,小弟跟在他身邊,豈不是有很多危險? 葉定榕仰首看向天際,嗅到空氣中潮濕的水汽,道:“師傅他們該帶傘了吧?!?/br> 衛(wèi)麒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半晌,一絲微涼落在了鼻尖上,他伸手一抹,赫然是一滴透明的雨滴。下人們迅速撐開一把傘為城主大人擋雨。 長長的人馬一陣細微的sao動后,便恢復(fù)了平靜。 葉定榕接過一把桃花水墨,撐開來。青絲飄揚,傘面上淺粉的桃花畫的極逼真,灼灼似要綻放,散發(fā)出一陣淡淡花香。追風本不怕雨淋,卻硬要和葉定榕擠在一把傘下。 葉定榕怒目,追風這貨卻裝起可憐來了,道:“榕榕,要打雷了,我怕....” 葉定榕:“.......” 雨絲細細,清清涼涼,落在人的身上倒也稱得上享受,追風比起葉定榕高了近半個頭,便撐起起了傘,粉色的微光落在葉定榕的臉上,皮膚上也似帶著光芒,從追風的角度看去,便見她的脖頸皮膚細嫩柔韌,再加上二人離得這樣近,葉定榕身上的氣息如影隨形,追風覺得他的目光無法從葉定榕身上移開,胸口似乎也有個奇怪的東西在不斷躁動喧鬧。 他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在他看著葉定榕的時候常常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難道是...餓了? 追風并沒有“嘴饞”多久,便被遠處猛然炸開的打雷聲吸去心神,身體下意識重重一抖,身體更是僵硬地不像話——他是真的怕雷。 但在這時,他卻覺得手上忽然覆上了個溫暖柔軟的物體,他一頓,知道那是葉定榕的手,反手一轉(zhuǎn),將葉定榕的手握進了自己手掌心。 伴隨著雷聲陣陣,風雨之勢漸漸猛烈,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們?yōu)橹@恐欲絕的僵尸,正在被那微不足道的雷聲嚇得噤若寒蟬。 耳際是細密嘈雜的雨聲,而追風的腦海里仿佛有什么劇烈碰撞,轟然作響中,炸出無數(shù)奪目的火花。 察覺到追風似乎有些不對勁,葉定榕側(cè)過頭看他,以眼神詢問:怎么了? 她的瞳孔清透如水般潤澤,臉上肌膚如玉般光滑細嫩,追風的視線稍稍下移,便見她的朱唇紋理細膩,他的心神劇動,匆忙間避開眼,他覺得自己很想不顧一切地咬下去,讓里面guntang的鮮血溢滿口腔,溫熱滑膩,可除了饑渴以外,還有一種奇怪的感受,似乎....也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鮮血,或許是對另外的東西更加渴望。 可是什么呢?他也不太明白。 ☆、第66章 墻頭處的藤蔓青翠欲滴,在連日的雨水洗刷下閃耀著銀色的微光,今日剛剛放晴,便見四處皆是一番清新之氣,讓人見之便心內(nèi)快活不已。 葉定榕剛從書房內(nèi)出來,見屋外放晴,呼吸間只覺雨水的涼爽帶走了連日以來的不能出門的煩悶。 便轉(zhuǎn)身將埋在書房里的追風喊了出來,追風一聽到解禁的話便化為一道虛影,從房內(nèi)跑了出來——實在是憋得很了,下雨天又怕打雷便不敢出門,葉定榕見他無聊便教他學(xué)了幾日的書法,每日要他學(xué)兩個時辰,著實是種折磨。 一個虛影掠過,案上雪白宣紙被風帶的飄飛起來,散落一地。 葉定榕無奈,懶得理會他,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張宣紙。 上面赫然是一頁字跡未干的顏真卿的書法臨摹,字體秀氣端麗,竟與葉定榕的字如出一轍,毫無疑問,追風學(xué)了一手秀麗的顏體。 她將地上四散的宣紙攏起來,疊起來隨手放在硯臺附近,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桌案上墨汁淋漓,便是宣紙后面亦是墨跡宛然。 葉定榕額上青筋一跳,壓低嗓音,怒道:“追風!” 屋外的追風耳尖,聽到聲響立馬跑得比兔子還快,片刻便跑遠了。 只剩下葉定榕臉黑地跟桌案上的墨水似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葉定榕十分有耐心地等著追風自投羅網(wǎng)。待抓到了追風,便兇狠地罰他再將整整一本顏體臨摹集給抄寫完了,不寫完不許出門,說罷也不管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喊著不要不要的追風,便獨自出門,那啥...掙錢去了。 看著葉定榕漸漸消失的身影,追風耷拉著腦袋,帶著滿臉的哀傷地回了書房。 在衛(wèi)府的一所高樓之中,有人位于最上層,于漫天霞光中身影黯淡,不甚清晰,這人從窗戶處俯瞰而視,似在出神,身邊是數(shù)只飛鳥掠過,其中一只信鴿撲騰著翅膀降落在窗臺,咕咕咕地叫個不停。 這個聲音并未引起這人的注意,倒是屋內(nèi)有人大聲喚他,“來信了,不打開看看么?” “有什么要緊的,不過是父王起疑,催本王快些回去罷了?!边@人背手冷笑,。 “看來殿下對圣上很是不滿???”屋內(nèi)人笑道,對這人不敬的話語并不感到驚奇。 他冷笑不答,卻是不再看外面,而是轉(zhuǎn)身看向屋內(nèi),那信鴿則是被他一手抓了進來。 取下信鴿腳下的信筒,抽出一個白色的小紙條,這人看了一會兒,忽而撫掌大笑,道:“他們終于送來了個好消息?!?/br> “怎么?” “王安有了前朝國師的消息,說是有希望請他出山。”這人的目中放出奪目的光彩,說著哈哈大笑,一手搭上另一人的肩頭,“衛(wèi)兄,若是有了你的幫助,我更是安心了?!?/br> 衛(wèi)麒借著喝茶的動作掙開他的手,笑道:“我不頂用,況且我們相識已久,殿下也是知曉,我不愛打打殺殺的?!?/br> 這人不置可否,“不需你出多大力,只要稍微幫襯著我便好。” 衛(wèi)麒笑著搖搖頭。 這人見衛(wèi)麒靈頑不靈,只得搖搖頭,心中有些不耐煩,卻忽而微笑起來,意味深長道:“那這件事你還得幫幫我,否則我可不會輕易走的?!?/br> 室內(nèi)靜了一靜,徒剩滿室熏香,淡淡的龍誕香流轉(zhuǎn)在二人之間,時間仿佛凝固住了。 短短半盞茶的時間里,二人的腦中思緒便轉(zhuǎn)了千百回,最終,衛(wèi)麒垂下眼,唇角勾出個勉強的微笑來,“不要在衛(wèi)府動手,還是等等,尋個好時機吧?!?/br> 背對著窗外的康王的臉色隱藏在陰影中,他不動聲色地微微笑起來了,溫聲道:“好,聽衛(wèi)兄的?!?/br> 夜色漸漸彌漫,葉定榕踏著余暉帶著銀子回來了,一路不停歇地回到臥室,打開房內(nèi)一個朱紅色匣子,將銀子數(shù)了數(shù)便放了進去。 她扳著指頭很嚴肅地算了算,驚喜地發(fā)現(xiàn)銀子快湊夠了。 身負數(shù)千兩的銀子的幸福感還未褪盡,小荷便布好了菜,招呼她出來吃飯,葉定榕只得將匣子收好,起身出門。 飯廳內(nèi),葉定榕發(fā)現(xiàn)追風的胃口被養(yǎng)的刁了,飯桌上的豬血竟看都不看,葉定榕想了想,又覺得他最近身上腥氣加重了,體諒他可能是每天都喝豬血,導(dǎo)致心,便給他換了個口味,去找了些野味。誰知竟半分吸引不了追風,他將面前的鮮血推開,很嚴肅地表示自己不餓,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正在吃飯的葉定榕。 葉定榕夾起一塊rou,追風看著她;葉定榕吃了一口飯,追風還在看著她;葉定榕喝了一口湯,追風仍在看著她.... 葉定榕:“.....” 她終于吃不下去了,將竹著放下,面無表情道:“追風你給我把臉轉(zhuǎn)過去?!?/br> 追風蹲在地上,身后似乎化出一只尾巴搖的正歡:“榕榕你別理我,快點吃完,我?guī)愠鋈ネ鎯?!?/br> 葉定榕聞言很是訝異的一挑眉:“你晚上不去做任務(wù)了?”原來這些時日以來,葉定榕比較喜歡白日里去捉妖,而追風則是喜愛夜間活動,末了一人一尸便漸漸分頭行動,倒也無甚大礙。 她十分懷疑追風這話的真假性,然而追風并沒有多做想法,只喜滋滋且真誠地想表示帶著葉定榕出門。 葉定榕一頭霧水,手被追風握的死緊,很快便出了青元城一路狂奔而去。 這時暮色漸現(xiàn),天幕已然被無數(shù)的星星點點占據(jù),只有四處青山掀起夜幕一角,有遠有近有深有淺。 葉定榕不知道追風要帶自己去何處,但是,她一點都不慌不忙,甚至還有有閑心思去想:她記得青元城的告示墻上似乎有一個任務(wù),賞金挺高的,上面提示需要夜間去做,而且,目標是....僵尸? 想到這里,葉定榕就沒有再想下去了。 而在不知不覺中,追風似乎已然到了目的地。 葉定榕隨著追風停下,眼前赫然是個....破山洞? 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卻下意識感受了一番四周的氣息,然而洶涌的腐尸腥氣讓她震驚了。 她拉住追風,皺起眉,帶著怒意道:“你最近和僵尸混在了一起?” 一人一尸頓住,良久,追風緩慢且?guī)еc疑惑道:“我....不也是僵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