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紅雨的尸體有許多，紅云似乎在挑選，亦或者在等待，段淵無法在這些面目全非的尸體中找到哪一個才是姜林，于是他便也只能跟著等待，尋找或者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段淵以為姜林的誕生會在紅云決定下來的一瞬間完成，結(jié)果卻事與相反，這個過程足足有半年之久，無人收斂的尸體被野獸啃食，白骨散落一地，已經(jīng)沒有一具完整的骸骨了。

    段淵疑惑不解，問道：“難道你要從這些骸骨中挑選你要的那一個容器嗎？”

    哪想紅云語氣似乎有些無語地反駁道：“你以為我的人族容貌是跟著他們的樣子長的嗎？”

    “……”段淵真的是這么認為的，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后來見到的那些“姜林”，又問：“若是你在第一世就離開了，那我后來認識的姜林是……”

    “我在世界中留下了痕跡，便不可輕易抹去?！?/br>
    “所以他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對嗎？”

    紅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段淵沉默地看了一會姜林和自己的相識，直到段千星的出現(xiàn)，他突然記起了那個孩子，眼睛瞟了一眼紅云，試探著問道：“現(xiàn)在的姜林，能看作是你嗎？”

    紅云沒有立刻回答，祂的目光也落在那個殷千星身上，似乎也想起了那個人，祂搖了搖頭，道：“你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千萬年過去都不足以消弭，如今我對這個世界的改變都是基于你的影響而做的?！?/br>
    段淵有些疑惑，道：“我的什么影響？”

    “我沒有見過太多的神靈，但你是我見過的神靈中，感情最為充沛的?！奔t云側(cè)頭看了段淵一眼，說道：“我和星辰誕生的世界并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多擁有感情的種族，感情難以控制，且會影響生靈的理智，那些擁有淺顯情感的種族很接近我們神靈，我和星辰也沒有這么豐富的情感，雖然我們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但這些對我們而言很陌生。”

    他們的愛很簡單，欲望也很寡淡，所以段淵突然闖入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堪稱毀滅性打擊，祂們并沒有想要讓那些生靈擁有太復雜的情緒，祂們手足無措地去補救，但還是低估了段淵的影響，祂甚至能夠影響黃昏和星辰。

    “你像一個散發(fā)著病毒的病原體，走到哪兒感染到哪里?！奔t云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并不喜歡這種感覺?！?/br>
    段淵無語：“呃……”這真是一個糟糕的比喻。

    “星辰說你也很年幼，像一個新生的神靈，還不會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才會到處搞破壞，按理說能誕生新的神靈的世界應該很年輕，你似乎也不是戰(zhàn)神一類的神靈，所以你的世界應該也沒有發(fā)生什么災難，你為什么漂流是一個迷，不過這并不能改變你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麻煩這件事。”

    段淵無話可說，祂感覺紅云口中的神靈和自己想象中的神靈有些出入，祂們似乎也挺像人的，會有情緒，會想發(fā)泄，神靈之間不同，個性鮮明，比如眼前這個神靈，似乎有些刻薄。

    紅云對他雖然沒有做出驅(qū)趕的行為或者表露什么惡意，但似乎也是不怎么待見祂，或許祂真的不喜歡擁有感情的感覺。

    “我并沒有完全的姜林世間?！奔t雨又說回了他在世界之內(nèi)的容器，祂說：“我將自己的情感投入了其中。”

    段淵下意識問：“最后你收回了嗎？”

    “我的情感愛上了人族。”紅云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地說道：“我不能收回這種感情?！?/br>
    “……”

    紅云現(xiàn)在還是人形的云霧，沒有五官，段淵看不出祂的表情，不知祂短暫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義，段淵現(xiàn)在站在人族的角度，他不理解紅云的選擇，問道：“為什么不能收回？”

    “因為會造成不公?！奔t云有些無奈，他說：“當強者的感情向某一個準確的目標傾斜的時候，那些本該平等的存在便會有三五九等之分?！?/br>
    “不是已經(jīng)有了嗎？”段淵說：“你不待見修士，偏愛凡人?！?/br>
    “這恰恰是為了消除這種不公?！奔t云慢慢說道：“在我曾經(jīng)的世界，是沒有人族這種脆弱奇怪的生靈的，我們也不會干涉那些生靈之間的生存，他們有屬于自己的平衡，但這個世界出現(xiàn)了太多意外，或許和我們不是創(chuàng)世神靈的原因有關吧，人族的誕生是個巧合，他們對感情的接受程度非常之高，我說過，擁有感情便會不理智，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紛爭，這對他們的種族繁衍似乎并沒有益處。”

    “最初感情帶來的弊端并不明顯，直到他們的某種欲望高漲，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br>
    “什么欲望？”

    紅云說：“人族想成為我們?！?/br>
    第292章

    “當有一種力量可以完全碾壓同族，又有情感衍生出來的欲望引誘，人族便會成為兩個種族，而且他們力量源于星辰，祂給予了太多，最后被索求得也越來越多，我見過毀滅，無限地響應他們的索取只會重蹈我曾經(jīng)所見的覆轍”

    段淵微驚，瞬間便明白了紅云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問道：“人類，能夠成神嗎？”

    “不能?！奔t云的回答很干脆，他說：“猴子不能成為人，人也不能成神?！?/br>
    “可是修士不是可以成仙嗎？”

    紅云看向段淵，他說：“如果你想起了自己的本源，就應該明白，我們和人族有著天壤之別，即使有朝一日，人族擁有了可以弒神的力量，也無法與神靈的存在相提并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