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找服務生榨了杯果汁，端著走過去放在她面前的玻璃茶幾上，問她：“怎么一個人坐著？”

    他之前聽見她喊賀辭東哥了，雖然相差歲數(shù)不小。

    周周看見是他，突然給了他一個白眼，轉(zhuǎn)了身子背對他。

    岑景先是一愣，然后失笑。

    感情這丫頭片子之前跟他演戲呢。

    岑景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水，垂眸問她：“我惹你了？”

    “沒有。”畢竟還是小女生，當場就轉(zhuǎn)回來瞪他：“但我一點都不喜歡你?！?/br>
    “為什么？”岑景也是無聊，還真在左邊的沙發(fā)上坐下，饒有興致地問她。

    “當然是因為你討厭！”女生說完還沖他做了個鬼臉。

    岑景沉吟兩秒，接著道：“我猜你在你們班上應該沒什么朋友，你看你長得這么好看，女生肯定都嫉妒你。但你脾氣太差，估計也不會有男生跟你一起玩兒。”

    女生惱羞成怒，臉色發(fā)紅。

    瞪著他：“你別以為跟我哥結(jié)了婚就能怎么樣，我才不怕你！”

    “哦?！贬包c點頭：“原來你怕我，你見過我？”

    “我沒見過你又怎么樣？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我哥跟你結(jié)婚又不是自愿的！你住我哥的房子，給他找麻煩，你還讓我哥跟聞予哥吵架！”女生說話跟車轱轆似的，一點沒看出來有嗜睡癥的樣子，鮮活得不行。

    看岑景沒說話以為自己勝利了，得意道：“今年寒假我就要去墨林苑住，天天在你跟前晃，氣死你！”

    岑景聽得好笑，這小孩兒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這些消息。

    估計賀辭東這幾年跟她接觸還不算少，真拿她當自己meimei，這姑娘維護他還挺真情實感。

    乍然發(fā)現(xiàn)哥哥結(jié)了婚。

    她看起來就像是想用兇悍外表維護自己的無所適從。

    岑景：“你當然可以去住，我沒跟你哥住一起。”

    “騙誰呢？”女生一臉不信：“別以為我不知道結(jié)了婚的人就是要住在一起的，我奶奶說我哥結(jié)了婚我再去他那兒會打擾你們，你們還會住一個房間，一起睡……”

    “噓?！贬笆持冈诖竭吿摶?。

    “女孩子不要隨便討論男人的私生活，小心長大了嫁不出去?！?/br>
    賀辭東隔了半個廳的人往這邊掃了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女孩旁邊沙發(fā)上的人正噙著笑意和面前的人說著什么，很有耐心的樣子。頭頂水藍色的光影印在他的眼中，看起來有那么幾分不經(jīng)意的溫柔。

    “老賀?！毙l(wèi)臨舟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拍上他的肩膀。

    問：“看什么呢？”

    “沒什么。”賀辭東回頭和他碰了杯。

    衛(wèi)臨舟自然是不信，跟著往那邊看過去。

    “喲，難得啊?！毙l(wèi)臨舟說：“那丫頭可是個小戲精，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平常也就在你面前跟個乖乖女似的。不過，倒是沒看出來岑景竟然是個能和小孩子相處的人。”

    賀辭東：“不小了，今年都要十五了?！?/br>
    “也對?！毙l(wèi)臨舟點頭，“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他哥在我們那醫(yī)院走的那會兒，她就一個人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看起來丁點大，哭得都快上不來氣了，當時還多虧了你?！?/br>
    說到這里，衛(wèi)臨舟話一轉(zhuǎn)：“哎，說起來你哄孩子也有一套啊，一個個的，人不可貌相?！?/br>
    賀辭東瞥他一眼，沒理他的調(diào)侃。

    衛(wèi)臨舟勾勾手示意服務生給他換杯酒，拿在手里了，才轉(zhuǎn)回來。

    兩人并排靠在吧臺前。

    衛(wèi)臨舟：“我聽說聞予又搬出去了，你倆鬧了？”

    “沒有?！辟R辭東示意服務生加冰。

    “騙鬼呢？”衛(wèi)臨舟：“你到底怎么想的？按理說你這些年活得不挺正常的，不缺錢不缺愛的，為什么始終被小時候的那點事捆綁脫不了身，完全不像你??？”

    賀辭東喝了一口酒，看向他，“并不是因為以前的事兒，他這幾年看似活得很好了，但你應該記得我們剛和他見面時候他的心理狀態(tài)是什么樣?！?/br>
    “啊……記得?！毙l(wèi)臨舟不自覺聲音壓低：“可他不是好了嗎？復發(fā)了？”

    賀辭東點頭，“中度?！?/br>
    一塊浮木而已，賀辭東可以在這個角色中做到極致。

    將一個溺水的人托出水面，就如同小時候，有人將他從泥沼中拉出。

    衛(wèi)臨舟：“我就知道肯定要糟。你說他喜歡你這么多年本來也挺相安無事，可你現(xiàn)在偏偏有了一段婚姻，他肯定接受不了。”

    衛(wèi)臨舟接著問他：“那你打算怎么辦？給他承諾?！?/br>
    “說話過點腦子。”賀辭東將杯子放到吧臺上，往岑景那邊看了一眼，淡淡：“沒有感情基礎的結(jié)合，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br>
    衛(wèi)臨舟艸了聲，隨著賀辭東的視線，說：“那你跟那位，誰壓死誰了？”

    賀辭東：“你這問話缺少一個前提條件，所以不成立?！?/br>
    缺少了感情。

    一份還剩不到一年時間生效的離婚協(xié)議，只有利益勉強維系的婚姻關系，不存在誰輸誰贏的問題。

    他們沒有成為仇敵，但也沒有成為愛人的條件。

    眼前那個熠熠閃光的人不是和他結(jié)婚那一個，婚姻最初成立的緣由，過去，所有試探和得失計較都是天塹和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