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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春色之千金嫡妃在線閱讀 - 第75節(jié)

第75節(jié)

    *

    回到提督府,已是月上半空。

    廖子承去往流音閣,那里,華珠等候多時。

    盧高則回了自己院子,一整天的折騰,身心疲憊。

    路過湖邊時,蕓丫和吳氏正各自抱著一筐橙子從盧高的院子走來。陳嬌知道華珠喜歡吃烤橙子,特地托人從集市上買了兩筐新鮮的,剛到貨,蕓丫便與吳氏去門口取了。這會子,就要送到流音閣。

    蕓丫身子嬌,抱著框子走了一段便累得氣喘吁吁,將框子放在地上后,喘道:“吳mama你先走吧,我實在累得不行了,歇會兒?!?/br>
    吳氏將自己的框子圈在左臂中,再用右手抱起她的,笑道:“我來拿!”

    “哎喲這怎么好意思?”蕓丫雖挺不待見七寶的,可也不喜仗勢欺人,對方的身份比不得她,但年紀(jì)擺在那兒,搬這么重的東西萬一扭到腰了怎么辦?

    吳mama憨厚老實地笑道:“我拿得動!”

    “太沉了!還是我來吧!”蕓丫探出手,揪出框子的邊緣。

    吳mama側(cè)身一避:“說了我拿!我在家里做粗活兒的時候,別說兩筐橙子,兩筐石頭我也是搬過的!”

    “不行不行,吳mama你給我?!笔|丫隨手擦了汗,將框子奪過來。

    一拉一扯間,框子突然掉落,橙子滾了一地。

    一個滾到盧高腳邊,盧高腦子里竟在想軍營的事兒,一不留神踩上去。

    “啊——”

    噗通!

    一聲慘叫,盧高摔進(jìn)了冰冷徹骨的湖里。

    ------題外話------

    留個小爪印吧,最近好像跟膏藥杠上了,脖子和手臂都貼滿了。╮(╯▽╰)╭

    ☆、【第七十二章】夫妻相見,東窗事發(fā)

    “老爺!老爺!快來人啦!老爺落水了!盧大人落水了!”蕓丫顧不得管框子如何,奔到湖邊大叫了起來。

    吳氏想她果然是八字和這些貴人相沖,不然怎么又惹禍了咧?好在她熟悉水性,把手中的框子放地上后,脫了鞋襪和襖子,一個猛子扎進(jìn)了水里。

    盧高嗆了幾口水,浮浮沉沉,拼命掙扎,力氣都快耗光了。英明一世,如果死在了一個橙子手里就真的太憋屈啦!

    也許他命不該絕,即將達(dá)到閉氣的極限之際,一只孔武有力的胳膊摟住了他腰身。

    腦海里,有什么東西在覺醒,一些塵封多年的記憶好像被水沖開,在他眼前浮現(xiàn)了起來。

    他記得年輕時,也是一次意外落水,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結(jié)果被一個小姑娘給救上了岸。那個小姑娘,后面成了他的妻子。

    他很窮,家徒四壁,連私塾的束脩都交不起,新婚之夜,僅送了她一支鍍銀鐵簪子。

    他妻子就起早貪黑地種地、捕魚、編籃子,爭取多賣些錢供他讀書。

    他很爭氣,第一回就考上了秀才。

    她那時,很高興啊,說那天沒白搭半條命救他,瞧,她都是秀才娘子了。

    可好景不長,秀才身份除了免去一部分賦稅之外,并未給這個家庭帶來更多的益處,反而因為要讀更好的學(xué)院,要買更多的書籍,要去更多的地方趕考,他們再次捉襟見肘。

    她把種地和捕魚、編籃子的活兒放到白天干,早、晚又到集市上做蔥油餅賣。她廚藝素來很好,饒是吃過那么多山珍海味的他,而今在細(xì)細(xì)回想,依舊覺得她的飯菜是世間最美味可口的。

    蔥油餅漸漸賣出了名氣,下學(xué)后同窗拉著他去買蔥油餅,看著她被曬得黝黑的臉,和雖洗得干凈卻滿是不定的衣,他連說認(rèn)識她的勇氣都沒有。

    她高興地喚他:“相公。”

    同窗挑眉:“她是你妻子??!”

    那種鄙夷的眼神,讓他如覺芒刺在背,他厲喝:“認(rèn)錯人了吧你?”

    她很委屈,但也很聰明,就低下頭輕聲道:“對不住,我相公今日出門也穿這種顏色的衣裳,所以我認(rèn)錯了?!?/br>
    他分明看見她轉(zhuǎn)身的一霎,掉了兩滴淚。

    回到家,他哄她,跟她道歉,她卻很高興地跟他說她懷孕了。

    他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害怕,兩個大人都養(yǎng)不活,又來一個孩子嗎?是砍掉吃飯的錢,還是省去讀書的錢?

    結(jié)果,一樣都沒省,她省下了一個孕婦應(yīng)有的口糧。

    他變得越來越害怕回家,怕看到她太過cao勞、太過辛苦的樣子,他難受!可一邊難受,又一邊厭惡那樣的環(huán)境。他喜歡呆在書院,嶄新、光潔、明亮、高檔。可自己的家呢?除了收拾得干凈整齊之外,就只能用破敗與陰暗來形容。甚至大夏天的,他能在房屋外的墻壁上看見鼻涕一般往上爬行的蟲子!

    這樣的環(huán)境,讓他深深地害怕、深深地厭惡!

    他告訴他,因為學(xué)業(yè)緊張,他必須要住在書院。

    書院提供住宿,但要交一筆不菲的住宿費。

    家中實在沒錢了。

    但他知道m(xù)eimei剛剛給一個有錢人家做姨娘了,他拉不下臉回去找爹娘要錢,她就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走了十里路,拿來幾錠銀子。

    看著她嘴唇被太陽曬得枯燥起皮,他覺得自己受不了了。受不了貧寒的折磨,也受不了良心的譴責(zé),他想逃。他覺得只要自己看不見她的窘境,就能幻想她過得富足安寧。

    在她生下兩個兒子,連月子都沒做完的時候,他接到入京趕考的通知,他幾乎沒有猶豫地便上了路。

    她把攢下來的銀子全部裝進(jìn)了他包袱,夜里,他偷偷勻出一半給她,第二天上了船又發(fā)現(xiàn)銀子全都回來了。

    那時,他告訴自己,等賺了大錢,就把她接到京里享受榮華富貴??墒蔷┏堑男问教y了,他的盤纏連住店都不夠……

    “老爺!你沒事吧!”蕓丫搖晃著盧高的身子,打算了盧高的思緒。

    后背遭受一掌猛擊,盧高噴出了一口湖水:“咳咳咳咳……沒……沒事……剛誰救了我?”

    吳氏抽回敲打過盧高的手,繞到他跟前,燦燦笑道:“老爺……”

    笑容,在看清他那張蒼白的臉色僵了僵。吳氏拼命揉了揉眼睛,又看向他,確定自己沒看錯時,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個男的是誰?怎么跟她已經(jīng)死去的丈夫長得一模一樣?

    盧高這時也發(fā)現(xiàn)了吳氏,一看她表情,又聽她呢喃自語,嚇得心口一縮,背過了身子,以寬袖掩面。

    吳氏就去扯他,他反抗吳氏扯他。

    “讓我看看你的臉,讓我看看!”

    盧高不給她看,但在水里溺了一段時間,體力尚未恢復(fù),吳氏用力一拽就將他的胳膊拉了下來,他又忙舉起另一只胳膊。

    吳氏瞧他這副遮遮掩掩的做派,心中越發(fā)好奇,也越發(fā)糊涂。索性,一手抓一條胳膊,用力朝外一掰,他的腦袋便不偏不倚地呈現(xiàn)在她眼前了。

    但這顆腦袋真怪呀,沒了遮蔽物居然還偏過去!

    “你躲什么躲?我是一個孤老婆子,你怕了我不成?你……你……你認(rèn)不認(rèn)識盧高?”吳氏焦急地問。

    蕓丫瞧著一個廚娘敢對盧大人拉拉扯扯,不悅地皺了皺眉,一把扳過吳氏,嬌喝道:“吳mama!你干什么呀?老爺?shù)拿M是你能隨便叫的嗎?”

    老爺?shù)拿M?盧高?吳氏的腦子轟的炸開一聲巨響,長得一模一樣倒也罷了,怎生連名諱都相同?

    “盧……盧高?!”吳氏試探著喚了一句。

    盧高的身子猛地一抖,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突然就推開了吳氏。隨即在吳氏有所反應(yīng)之前,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半路,他碰到陳嬌,將陳嬌一屁股撞到了地上,講了句“對不住”,連自己撞到的人是誰都沒看清,就逃一般地沖回院子。

    陳嬌痛得想罵人,但對方是自己丈夫,也只能氣氣而已了:“喂!你走那么快干嘛?被鬼追了嗎?等等我呀!”

    話落,果然有一道暗影,霍然晃過她身旁,好不容易站起來的陳嬌當(dāng)真以為見了鬼,“啊——”嚇得再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這下,真摔得不輕了。

    吳氏追上了盧高,一把揪住他后背,顫聲道:“為什么要跑?你認(rèn)得我對不對?”

    盧高不敢發(fā)出聲音。

    “你再轉(zhuǎn)過臉來,給我看看!”

    盧高只用袖子擋住臉,死活不給她看。這也是慌亂到了極點才做出的不智之舉。吳氏不是傻子,長得一樣,名字一樣,見了她就跑,還不敢讓她看清他的臉,這些舉動已經(jīng)足夠給她想要的答案了。

    吳氏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砸在冰涼的地面上,滾入塵土,無聲無息。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在這里碰到他?

    “你……你……你不是死了嗎?啊?你沒死為什么不回來找我呀?為什么不回來找志兒富兒?盧高你說話呀!我問你你聽見沒有?你快說話呀!盧高!”

    吳氏聲嘶力竭地吼著,像一頭發(fā)瘋的母獸。盧高始終低著頭、舉著袖,不敢看也不敢吱聲。

    蕓丫追過來,瞧見這架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陳嬌率先反應(yīng)過來,站起身,揉了揉疼痛的屁股,三步并作兩步行至二人身旁,一手扯開了吳氏,嬌喝道:“你這瘋婆子,大半夜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拿開你的臟手!別弄壞了我相公的官服!”

    相公?吳氏又是一驚,看向陳嬌道:“你叫他什么?”

    “你聾了還是瞎了?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是我陳嬌的相公,堂堂四品副參領(lǐng),盧高盧大人!”

    也許一個副參領(lǐng)在北齊而言,不算什么,可隨便找個人上京打聽打聽,她陳嬌的父親是誰?便是提督大人,也得給她父親三分顏面!一個瘋老婆子,竟敢拉著她丈夫不放,簡直活膩了!

    吳氏揪住了陳嬌的袖子:“他……他是你相公?他怎么可能是你相公呢?你知不知道,他已經(jīng)有妻有子了?”

    “他不是我相公難道是你相公?神經(jīng)病!”陳嬌才懶得理她,翻了個白眼,上前挽住盧高的胳膊,“相公,我們走!”

    要不是看在年華珠的份兒上,她今天就得把她打出去!敢對她相公拉拉扯扯,不要臉!

    吳氏又抓住了陳嬌的袖子,這個婦人,她認(rèn)得啊,是京城來的,跟顏府大奶奶的關(guān)系挺好,她怎么會是盧高的妻子?她吳秀梅才是啊!

    陳嬌厭惡地看了吳mama一眼,抬手朝她掌摑了下去:“別給臉不要臉!年小姐面子再大,也保不住你這仗勢欺人的奴才!”

    吳氏被打得兩眼一陣發(fā)黑,甩了甩頭,再朝他們看去時,他們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吳氏激動得跳腳:“你別走!你們都不許走!都給我把話說清楚!”

    這一刻,她也顧不得沖撞不沖撞的了,她只想弄明白,為什么死了十幾年的丈夫,會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還跟別的女人成了親、生了孩子?

    陳嬌又想打她,被盧高捉住了胳膊,盧高半側(cè)過臉,含了一分顫音地沉聲道:“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很多,你認(rèn)錯了。我不是建陽人,我是福州人。”

    “哈哈……哈哈……”吳氏哭著哭著,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我又沒跟你說我丈夫是建陽的?!?/br>
    盧高的心打了突!

    陳嬌的心底涌上一層不詳?shù)念A(yù)感,挽著盧高的胳膊嬌聲問:“丈夫?她說什么你聽明白了嗎?”

    盧高眼神一閃,搖頭:“沒呢,大概是剛剛落水,不知怎么沖到腦子了。算了,別管她,我們走吧!”

    陳嬌狠狠地瞪了瞪吳氏:“再發(fā)瘋,仔細(xì)你的皮!”

    吳氏望著二人依偎著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仿佛也經(jīng)歷過。

    可不是經(jīng)歷過么?

    那時家里窮,沒錢供他讀書,她就白天種地、捕魚、編框子,早晚到集市賣蔥油餅。他和一名同窗秀才經(jīng)過,她喚了一聲“相公”,他卻板著臉說她認(rèn)錯了。沒想到時隔十幾年,再次從他口里聽到這樣的字眼。但這回,她不會再想之前那樣附和他、遷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