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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春色之千金嫡妃在線閱讀 - 第92節(jié)

第92節(jié)

    幾人上了馬車,迅速回京,半路,廖子承的高熱突然加重,甚至出現(xiàn)了驚厥現(xiàn)象。華珠為他施了一次針,效果并不顯著,只得催促流風將馬車的速度提到極致,爭取早點兒入京。

    他躺在軟榻上,面色酡紅。

    華珠也顧不得害羞不害羞了,就用酒一遍一遍擦著他額頭、腋窩和手臂,希望能讓他的體溫降下來,但也還是沒什么效果。

    重生后,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焦慮過。若要問華珠為什么,她其實也答不上來,她就是焦慮,就是坐立不安,就是滿心惶恐。

    “廖子承,廖子承?!眴玖藥拙洌侨藚s仿佛再也無法回應她似的,死死地閉著眼。華珠握住他guntang的手,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開始想,這場暗殺到底是誰策劃的?是想爭對誰?如今受傷最重的是他,理所當然會讓人覺得兇手是爭對他??伤?,又得罪過誰呢?華珠的腦海飛速旋轉(zhuǎn),將她知道的他認識的人挨個兒想了一遍,實在想不出誰有這種膽子和實力在京城附近動手。

    華珠抬手擦了淚,瞟見他桌上的《梅莊五女》,腦海里暮然浮現(xiàn)起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

    “父親和顏澈死后,我將佛龕埋在了地底。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已經(jīng)沒什么好失去的了。既然上天想給我一個孤獨的人生,我就孤獨一生。什么梅莊,什么詛咒,我統(tǒng)統(tǒng)不管也不問了?!?/br>
    “但人心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會不受自己控制。又或許,任何一個人的一個細小的選擇,都會產(chǎn)生一系列巨大的蝴蝶效應?!?/br>
    “出發(fā)那天,我將埋了六年的佛龕挖出來。那一刻,我又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梅莊,找出真相,哪怕賠上我的命!”

    華珠抱緊了他,這就是尋找梅莊的代價嗎?

    ……

    抵達京城已是半夜,城門緊閉,不準進出。流風拿出鳳凰令,侍衛(wèi)大驚,忙打開城門,放了他們?nèi)雰?nèi)。

    一行人直接奔往帝師府,王帝師將昏迷的廖子承接入府中,又親自去請了太醫(yī)前來。

    顏博則帶著華珠回了年府。

    此時已是半夜,年政遠與大人都不知道他們會在今晚回來,便早早地歇著了。

    房mama要叫醒大夫人,顏博不讓,房mama便將他帶往一早準備好的院子歇息,又讓翡翠領(lǐng)了華珠等人去海棠院。

    陌生的府邸,陌生的環(huán)境。心中想著事兒,華珠竟一點不覺著興奮。

    因知道華珠要回,院子里配備了丫鬟與婆子,眾人齊齊向華珠行了禮,華珠看也沒看一眼便叫管事mama帶她回了房。

    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滿腦子都是廖子承的傷勢,他究竟醒過來沒有?高熱退了沒有?背部的傷勢發(fā)炎了沒有?除背部之外,身上還有其它的傷勢沒有?

    無數(shù)個有沒有在腦海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弄得她心煩意亂。

    其實廖子承在經(jīng)過太醫(yī)全力救治后,便慢慢蘇醒了,只是虛弱得很,連手臂都抬不起來。直到喝了一碗?yún)?,才逐漸有了幾分精神。

    此時已是寅時(凌晨三點到五點),折騰了一天一夜的人基本都累壞了,華珠應該也睡了。心中這樣認為著,可廖子承還是艱難地坐起身子,提筆,寫了一張紙條。

    撲哧撲哧!

    窗外,響起了鳥兒煽動翅膀的聲音。

    華珠疑惑地眨了眨眼,掀開被子下床,推開窗子,一只藍色的小鳥兒蹦了進來。

    “小東西,你也睡不著么?”華珠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它不躲。不知想到了什么,華珠把它捉起來一看,就見腿上綁著一張紙條。

    “睡了沒?”

    沒有署名。

    華珠卻眼睛一亮,一種狂喜在身體里蔓延開來,披了件外套,華珠拿出炭筆,回了一句,“沒睡,你怎么也不睡?退熱了嗎?傷勢如何?”

    廖子承看著手中的字條,唇角浮現(xiàn)起怎么壓也壓不下去的弧度,摸著依然發(fā)燙的額頭,回道,“退熱了,傷勢無大礙,跟你報個平安,準備睡了。”

    寫完,又把紙條扔掉,改寫,“情況穩(wěn)定,睡?!?/br>
    等待紙條的過程有些難熬,從年府到帝師府,小鳥兒一去一來,約莫一刻鐘到兩刻鐘的樣子。別看他們才傳了三張紙條,時間其實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半個時辰。華珠冷,裹在被子里抱住雙膝,將小腦袋枕在膝上,心頭一陣一陣悸動,仿若有電流閃過。華珠一邊深呼吸,一邊情不自禁地微笑。

    小鳥兒終于飛來了,華珠迫不及待地拆開紙條,卻只看到“情況穩(wěn)定,睡”五個字,有些小小的失落。可一想他惜字如金的性子,又覺寫太多反而不是他風格,就提筆回了一句“好的,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白天我不在?!?/br>
    這么明顯的暗示廖子承又怎會看不懂?回復道:“亥正(晚上九點),不許再回了,睡?!?/br>
    華珠捏著手中的小紙條,在棉被里滾來滾去,好想再回一封怎么辦?

    ------題外話------

    橙子和花豬這幾段修了又修,修了又修,實在是慢得不行了。今兒就更到這里,明天多更新,群抱抱!

    ☆、【第七十九章】合家團圓,華珠的機緣

    翌日,華珠起了個大早,雖然原本就沒睡多久,腦子悶悶的,精神卻不錯。

    巧兒伺候華珠換上一套粉紅色的裙衫、一件素白掐金絲春裳,看著華珠眼下的鴉青,問道:“小姐昨晚沒睡好么?”

    華珠拿起紅色的唇紙抿了抿:“一點點。你們幾個,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

    指的是昨兒遇襲一事,她們?nèi)齻€都被顏四爺和七寶救了,后與流風會合時沒看見小姐與廖提督,再到最后,流風背著廖提督回來了,身旁跟著小姐。孤男寡女獨處一天一夜,若傳出去,名節(jié)毀定了。

    巧兒點了點頭:“奴婢們省得,不會亂說的?!?/br>
    華珠放下唇紙,又取出蘇合香,擦了一點,問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離亥時還有多久?”

    “現(xiàn)在剛天亮,到亥時起碼得五六個時辰。”巧兒笑著道,“小姐是有什么事嗎?”

    “沒,隨口問問。”華珠說完,起身去往正院用早膳。

    今兒恰逢年政遠休沐,他也在家,就跟顏博聊了起來。顏博把驛站的遇害經(jīng)歷按照擬定的說辭講了一遍:“半夜突起大火,一群黑衣人沖了進來,燒殺劫掠,我們?nèi)耸植粔颍槐闩c之硬拼,就坐馬車走掉了??墒撬麄冏返镁o,硬是將我們逼入了一個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的林子。我們在里面七彎八繞,困了一天一夜才出來?!?/br>
    年政遠的神色略顯凝重:“可有人受傷?”

    “提督大人受傷了,二妹和我都沒事?!?/br>
    顏博口中的提督大人自然是被年家退過婚的廖子承了。年政遠和大夫人面面相覷,都有些悔不當初,誰能想到一個父母雙亡、又被族人趕出來的孩子,會在多年后成為名動北齊的水師提督呢?華珠是庶女,還只是個四品刑部侍郎的庶女,這等身份,想在京城找戶權(quán)貴嫁掉,要么是做妾,要么是做填房,哪兒比得上提督夫人風光?

    年政遠越想越悔,狠瞪了大夫人一眼,就是她出的餿主意!說什么“華珠好歹也有幾分姿色,又是個乖巧可愛的,李家公子既然那么喜歡她,咱不結(jié)了這門親事吧。李縣令是瑯琊李家的旁支,將來榮登府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咱華珠要是嫁了他兒子,將來就是府臺府的少奶奶,不比跟個窮小子強?你就算不為華珠想,也得為九泉之下的盧姨娘想。她好歹真心跟了你一場,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虧待她女兒呀。”

    府臺?李家旁支?現(xiàn)在李致遠見了廖子承都得恭恭敬敬地喚聲“提督大人”了!

    大夫人懶懶地攏了攏袖子,瞪我?你早干嘛去了?你真要心如磐石,我怎么游說你也不會動搖呀!大夫人回瞪了年政遠一眼!

    年政遠的臉色微微一變,清了清嗓子,又問顏博:“那個……提督大人怎么會受傷?嚴不嚴重?”

    當然嚴重了,都快死掉了。顏博想起流風把廖子承背回來客棧時,華珠在一旁哭成淚人兒,又想起返京路上華珠堅持與廖子承同乘一車,從簾幕的縫隙望去,他能看見華珠脫了廖子承的衣裳,為他施陣、為他擦身……

    他再傻也領(lǐng)會過來了,但這些究竟要不要告訴年政遠,他有點兒猶豫。等年政遠又問了一遍,他才語氣如常道:“他為了保護我們所有受傷了,王帝師已經(jīng)連夜請了太醫(yī),希望他沒事吧?!?/br>
    一旁的年俊璽也陷入了沉思,廖大人在世時,他與廖子承偶爾也下下棋、射射箭,廖子承那妖孽,也不知吃什么長大的,事事壓了他一頭,他老不服氣了!好不容易廖子承成了無依無靠孤兒,他混得風生水起,怎么一轉(zhuǎn)眼,他還在為科舉發(fā)愁,廖子承卻已經(jīng)跳過科舉入朝為官了呢?

    年俊璽老想不通了!

    倪氏遞了一杯茶給他,他回神,看著懷孕四月的妻子,神色稍霽,好吧,廖子承再天縱英才也是條光棍兒,心里平衡了!

    倪氏又到了茶給大夫人,大夫人接過,指了指旁側(cè)的杌子,“你坐,讓房mama來”,又看向顏博問:“絳珠和孩子們怎么樣了?”

    提起妻子,顏博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來:“都好!絳珠讓我告訴您,多虧了二妹,她這半年過得很開心。要不是岳父堅持要二妹入京,絳珠都打算在瑯琊幫二妹找個婆家了?!?/br>
    “哎喲!”大夫人笑了起來,“這丫頭,一對寶貝哥兒還不夠她cao心的?我都怕華珠鬧著你們,想早些叫華珠回來的。”

    顏博笑道:“別說絳珠了,我父親也舍不得二妹離開瑯琊,大哥大嫂也很喜歡她,總叫她到跟前兒用膳?!?/br>
    大哥大嫂,不就是顏碩和襄陽侯的長女余詩詩嗎?大夫人是看著顏碩長大的,顏碩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了,挑剔。得他喜歡,華珠真不是一般地討喜。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夫人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喝了一口茶后,不動聲色地道:“有孩子們的畫像沒?”

    “有!”顏博從帶進屋的長方形錦盒里取出兩副畫卷,緩緩鋪在桌上,并指著水彩畫道,“這個是旭之,這個是敏之,旭之出生時比敏之重一斤,現(xiàn)在也比敏之長得壯?!?/br>
    大夫人憐愛地摸了摸畫中粉嫩嫩的小臉蛋兒,微濕了眼眶:“旭之像你,敏之像絳珠。當初聽說絳珠懷了雙胎時,我嚇得幾天幾夜沒睡覺,生怕生產(chǎn)時出個什么好歹,總算母子三人都平平安安的!”

    年俊璽看著畫像,也思念起女兒來。

    倪氏就笑著道:“母親可否賜我一幅畫掛在床頭,我天天看、時時看,讓小家伙也長這么可愛!”

    “這有何不可?”大夫人將旭之的畫像給了倪氏,自從倪氏懷孕后,婆媳關(guān)系緩和了許久。

    華珠進屋時,大夫人和倪氏已經(jīng)分別把畫像收起來了。

    華珠走到眾人跟前,行了一禮:“父親,母親,大哥,大嫂,姐夫。”

    半年不見,年家人幾乎認不出華珠了。離開建陽時華珠剛及倪氏的耳朵,現(xiàn)在與倪氏一般高了。眼睛更大、更明亮,鼻子更尖更挺直,以前看著雖然清秀,但僅是一塊清秀的面餅,而今被歲月精雕細琢,生生成了一個通透立體的瓷娃娃。更重要的是,他們發(fā)現(xiàn)華珠的身上正散發(fā)著一種煥然一新的氣息。她是華珠,卻又好像不是華珠了。仿佛重獲了新生一樣,那么動人美麗,那么精神飽滿。

    其實不僅他們快要認不出華珠,華珠也覺得他們的變化很大。年政遠眼角的皺紋又多了幾條,大夫人臉上的黃褐斑又增了幾顆。倪氏胖了一整圈,下巴都雙了,面色較之以前更紅潤、更明亮。唯一沒什么變化的是年俊璽,因為這家伙到現(xiàn)在也沒混出點兒名堂來,連那頹然的神色都與半年前的一般無二。

    “回來了就好?!蹦暾h將華珠拉起來,捏了捏她越發(fā)纖細修長的手。

    大夫人叫房mama搬來杌子,對華珠和顏悅色道:“這半年,辛苦你照顧你大姐了。”

    華珠坐下,恭順地笑道:“都是大姐在照顧我?!?/br>
    這話受用,大夫人心情不錯地點了點頭。

    年俊璽不冷不熱喚了聲“二妹”。

    倪氏拉過華珠的手,低聲問:“聽說你們路上遭遇了劫匪,沒受驚吧?”

    華珠搖頭:“沒有,多謝大嫂關(guān)心。害喜嚴重嗎?”

    倪氏用帕子掩了掩面,輕聲道:“不嚴重,跟沒懷孕似的。”

    一屋子人又各自為營講了一會兒,什么“顏婳與余斌的婚禮如何如何震驚”,“余詩詩出嫁十多年首次回門,襄陽侯如何如何激動”,“陳嬌被盧高騙了那么多年,陳閣老如何如何憤怒”,“金牌訟師首次敗訴,如何如何丟臉”,“廖子承在瑯琊水師呆了那么久居然還沒被整得辭官,如何如何奇跡”,“西山出了個神婆,如何如何靈驗……”其中好幾次提到華珠的名字,華珠卻仿佛不知道自己成了輿論的中心,只低頭把玩著腰間的流蘇,安靜得像呆在自己的世界。

    講著講著,年麗珠與年希珠來了。

    她們的變化也大,年麗珠的一顆美人痣更嫵媚了,年希珠則真的快胖得像豬了。二人見到華珠,俱是一驚,之前那個灰頭土臉,終日唉聲嘆氣的人兒,怎么好像脫胎換骨了?她微微笑著,并不多么夸張,可就是比陽光還明媚。她在瑯琊,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喜事兒?

    幾人一起用了早膳,顏寬辭去了官位,又即將辭去家主之位,顏家大事小事堆在一塊兒,顏博必須盡快趕回。用完早膳,去了趟燕王府與襄陽侯府,便啟程返回瑯琊了。怕他在路上再次遭遇不測,燕王特地派了燕王府的親衛(wèi)隊護送他。

    與相處了半年的人突然分別,華珠心中頗有不舍,但千里搭長棚,無不散之筵席,華珠再不忍也只能與顏博告別。顏博臨走時,華珠寫了一封家書,讓他帶給年絳珠。

    晚飯后,大夫人留下了華珠、年麗珠與年希珠,屏退下人后,對她們正色道:“從今往后你們都是貴女了,長姊不在,你們跟養(yǎng)在我名下的沒區(qū)別。你們的一言一行都要穩(wěn)妥端正,不要把自己弄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咋咋呼呼,多嘴多舌,這些壞毛病都給我改掉!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不得私自出府!不得隨意與男子搭訕!要是叫我知道你們誰不規(guī)矩了,可都是一頓好板子!”

    年麗珠與年希珠齊齊打了個哆嗦,與目光狡黠的華珠一起福了福身子:“知道了,母親?!?/br>
    大夫人“嗯”了一聲,又看向胖得連門兒都快擠不出去的年希珠,厲聲道:“你,今后跟麗珠一塊兒吃飯!麗珠吃多少,你就吃多少!”

    “母親……”年希珠急了,年麗珠這白骨精,每頓飯只吃小半碗,她的食量是她的五倍,跟她一樣,不是餓死嗎?

    大夫人冷冷一哼:“瞧瞧你都胖成什么樣子了?再這么下去,上哪兒找婆家?”

    年希珠委屈地撅了撅嘴兒:“我……我跟二jiejie一塊兒吃,可以不?”二jiejie食量大,大哥說她一天三頓正餐、兩頓茶點,外加零食水果無數(shù)。

    大夫人又哪里看不出來年希珠打的什么主意?華珠吃飯是長個子,希珠吃飯是長膘,能同等對待?大夫人笑了笑,慢悠悠地道:“跟她一塊兒吃?成啊,她吃多少,你吃一半。”

    年希珠淚奔了……

    大夫人訓完話,叫來繡娘給三人量身做衣裳,要了最貴、最好的布料,還叮囑繡娘價格不是問題,又快又好就成。隨后,大夫人又叫房mama拿出三個一模一樣的首飾盒,淡道:“這是燕王妃賞賜的妝奩,每人一盒。”

    燕王妃?華珠挑了挑眉,想起自己差點兒跟馬公子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兒,好像跟燕王妃脫不了干系,頓時沒了欣賞首飾的興趣。

    年麗珠與年希珠卻喜不自勝地打開妝奩盒子,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