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與此同時,太子——也就是程束,他的心里也隱隱覺得奇怪。雖然他如今如日中天,架空了皇帝,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他也知道私下有很多官員議論自己不孝不仁。但總是靠著兇名鎮(zhèn)壓,不能作為長久之計。所以他想著徐徐圖之,遲早要把某些混賬東西扔回老家去。至于德親王,正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這位仗著有純貴妃母家的撐腰,倒是時常和他過不去。雖然在他眼中都是小打小鬧,卻也不得不暫時維穩(wěn)純貴妃的母族。但這個德親王,是個腦子里存不下貨的玩意兒,程束不過是還不愿動手收拾他,倒是讓他誤以為程束是在避其鋒芒。這才有了今日這專程的找茬。 不過這些都是瑣事,真讓程束覺得古怪的是,聽芙蕖所言,烏涂爾倒是為了維護他的聲譽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程束抱著烏涂爾回東府,覺得這孩子一把骨頭輕得要命。他細細思索,不知道烏涂爾是真傻還是假傻。 東府不算遠,等著到了,門口已然有御醫(yī)候著了。 程束將人抱回沐月閣,吩咐道:“仔細診治,特別是他的腿?!?/br> 御醫(yī)趕忙道:“殿下放心,下官必竭盡全力?!?/br> 程束聽他說話,不由得看了幾眼烏涂爾。 那孩子躺在床上,暈過去都不甚安穩(wěn),眉目緊鎖,不知道做了什么噩夢。 程束雖然知道他頗為不易,卻也了解不深。又想起這孩子早上給自己看那些大字的時候,一雙眼里盡是崇拜和敬仰。這樣的赤子之心,便是程束也從沒見過。 他在心里,忽然就起了一個想法。 這個孩子,倒是至純至善。 想著,他的手不知怎的就撫上了烏涂爾的眉間,像是要把他的噩夢驅趕走一般。 而下一刻,烏涂爾卻是忽然伸出手,一下將他的衣袖拽住了。 御醫(yī)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 程束卻斂了眉,隨著烏涂爾扯著自己的袖口:“無妨,便這樣診治吧。” 第9章 烏涂爾睡得沉,御醫(yī)將他衣裳剪開,看見他雙膝已然血rou模糊,得虧是衣料有些厚實,這才沒有滲到外面來。 御醫(yī)原本還怕處理傷口的時候烏涂爾會疼醒,沒想到他只是皺著眉頭,即便如此也沒醒來。等折騰一通過后,御醫(yī)擦了擦額上的汗,對著程束道:“殿下,三王子新傷舊傷加在一起,總是難好,還得讓周圍的侍從們盯著他換藥才行。” “舊傷?”程束道:“怎么還有舊傷?” 御醫(yī)指了指烏涂爾膝蓋:“倒是有些年頭了,看起來恐怕是凍得?!彼f著,又把手伸向烏涂爾的小腿,指著其中一道暗沉的印記道:“這里恐怕是鞭傷,只不過時日長了,看著像是胎記。” 凍傷?鞭傷? 程束不動聲色,點了點頭:“有勞?!?/br> “不敢不敢。”御醫(yī)少見這樣的太子,只覺得額上的汗更多了,留下藥房之后趕忙告退了。 程束卻是沒著急走,李莊自然也跟著他留在此處。 “一個王子身上還有這么多舊傷?!背淌鋈婚_口:“本宮實在驚訝?!?/br> 李莊帶了愧色:“三王子在白鹿書院中的事情還好說,之前在越國……奴婢的確尚未查探到?!?/br> “無妨?!背淌浪M力了,倒也不怪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烏涂爾,程束沒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留給他的兩個侍從總歸是年紀小,你往后多照拂些?!?/br> 這是要把自己指給烏涂爾的意思。李莊心里覺得奇特,太子鮮少對人如此上心,難道就是因為師徒之情?不過他本身也很喜歡烏涂爾,因此應了下來:“是?!?/br> “還有……”程束想了想:“讓膳房那邊上點心,這么個大小伙子,平日里消耗也大,也不用跟著本宮清淡。” 李莊道:“是……殿下,瞧如今這個時辰,您不如先去歇歇?奴婢留下照料三王子?!?/br> 說到這里,程束看了看自己被握著的衣袖,語氣中帶了絲無奈:“這又如何是好?——李莊,取信刀來。” 李莊跟不上太子的腦回路:“?。俊?/br> “他病著,不好叫醒?!背淌鴧s說:“本宮斷了這段衣袖,叫他睡個安穩(wěn)覺?!?/br> 李莊聽了,不由暗自心驚。斷袖斷袖,殿下倒是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知道的是,程束自己說到這里,難免覺得有些好笑。真要斷袖的時候,也顯得很是利索??粗鵀跬繝柕哪樱淌了剂艘粫?,對著李莊吩咐道:“你且去宮外,把德王那條私售玉石的線斷了?!?/br> “殿下,現在斷,會不會叫德王有所察覺?”李莊問。 程束勾了勾唇角:“要的就是他知道,他也不瞧瞧自個兒什么能耐,真以為燈下黑,本宮什么都不知道?” “再說,他隨意找烏涂爾的茬,本宮斷他一條財路,算不得什么?!?/br> 李莊知道這是太子生了氣,卻也猜不透他到底為何生氣,只知道德王這是不長眼,撞槍口上了。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日下午,烏涂爾也才悠悠醒轉。他一睜眼,就發(fā)現自己已經躺在沐月閣里,手里好像還握著什么東西。他撐開手一瞧,看見是一片衣料,上頭還有隱隱約約的飛鶴紋。正在這時,芙蕖從外頭進來,見他蘇醒很是高興:“三王子,您餓不餓?” 烏涂爾還是穿著昨日的衣裳,褲子被御醫(yī)剪成了短褲,兩條腿就這么露著,他見著芙蕖,臉就紅了,支支吾吾道:“額,餓……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