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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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人之?!?/br> 我媽從小告誡我們,要做好人,行好事。乘人之危,必定不算是好人好事。 可是……我為什么一定要當好人? 從善如登,從惡如崩,黑暗的念頭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我為什么不能卑劣?為什么不能自私?憑什么別人可以我不行? 我都要死了我忍什么?當什么正人君子? 是他先認錯人的,都是他的錯。 我這么痛,我這么痛…… 這段日子壓抑的痛苦與忿恨,火山爆發(fā)一樣噴發(fā)。 五指插進冉青莊汗?jié)竦陌l(fā)里,強硬地將他扯離自己的脖子。他微張著唇,呼吸急促,從喉嚨里發(fā)出不滿的咕噥。 按著胸口,將他按回床里,他還想起來,我直接騎在他腰間,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我要得到他。 我要得到他。 腦海里瘋狂盤旋的,唯有這五個字。 哪怕做一個小人,哪怕萬劫不復,我也要得到他! 第66章 你就是那只可憐的白天鵝 從教室窗戶望下去,冉青莊帶笑的臉;籃球場上矯健的身姿;空蕩教室內(nèi),托著下巴發(fā)呆;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滿是鏡子的舞廳里,投影出的高大身影;教我開槍時,背脊抵著的,堅實的胸膛…… 我不確定這能不能叫做夢,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冉青莊,不同時期的他,不同場景的他,最后畫面定格在他對金辰嶼說,用三刀換我的命。 一刀扎透掌心,我的心臟緊縮起來,猛地從淺睡眠中驚醒。 窗簾縫隙中透進來一點明亮的光,能聽到外頭響亮的鳥鳴,我眨了眨眼,心跳因夢到的內(nèi)容久久無法平復。 緩緩撐起身,薄被從肩頭滑落,四周掃視一圈,記憶慢慢復蘇,開始想起自己干的好事。 我捂住臉,從頭頂?shù)侥_底心都在發(fā)燙,整個羞愧不已,不明白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 季檸,你真的是老季家的種,純的!等下去了跟老季也算是有共同話題了。 冉青莊不在屋子里,身旁床鋪沒有余溫,不知道是不是醒來看到我刺激太大一氣之下走了。 身上除了睡覺悶出來的些微細汗,腹部腿間都很清爽,床單也換過了,應該是冉青莊酒醒后做的清理。 他竟然還給我做清理? 我一個乘人之危的,他不惡心得打我一頓出氣就算了,竟然還給我做了清理……這樣一對比,顯得我越發(fā)不堪了。 我可真是個人渣啊。 撿了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上,我雙腿虛軟地下了床,沒走幾步,小腿肚開始打顫。 扶著墻走出臥室,客廳里安安靜靜的,地上還殘留著昨晚那只玻璃花瓶的殘渣,仍然不見冉青莊的蹤影。 他該不會真的走了吧?要走也是我走啊,我去醫(yī)院看看腦子,看是不是更嚴重了,不然怎么能做出這么沒人性的事? 從廚房搬來垃圾桶,小心撿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太過于沉溺自己的思緒,連身后什么時候來了人都沒察覺。 “小心弄傷你的手?!?/br> 手一抖,一大塊玻璃碎片從指尖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幾塊。我尚在怔愣中,身體便被人打橫抱起,輕柔地放到了一旁的邊桌上。 冉青莊好好站在我面前,手上沒有行李,臉上也沒有控訴的淚水。 他抽過兩張紙巾,一點點將地上的碎玻璃渣捏住了團進紙巾,丟入了垃圾桶。 我呆呆看著他,一時都忘了從桌子上下去。 他清理完了玻璃渣,抬頭見我還坐在上頭,有些詫異:“下不來?” 他態(tài)度這么自然,要不是我現(xiàn)在腰腿還疼著,花瓶也確實打碎了,都要懷疑昨天喝醉的是不是我。 “你剛剛?cè)ツ膬毫??”我勾住他的脖頸,任他攬著我的腰將我從桌子上抱了下來。 放我到地上,他沒有即刻松開手,而是隔著t恤揉了揉我的側(cè)腰:“洗床單,天臺上晾衣服。” 腰本來就酸痛,被他一揉膝蓋越發(fā)軟得根面條似的,站都站不住。我只好靠在他身上,雙手攀附著他,仰起頭與他說話。 “你要是氣不過想打我一頓,我絕對不會反抗的。” 他手上動作一頓,面色古怪道:“……我為什么要打你?” 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要燒起來,燒得我眼底都微微發(fā)熱,顫著指尖,我垂下眼,難以啟齒道:“就是……我……我知道你認錯了人,但我……沒經(jīng)受住誘惑……這樣,你打我一頓吧,昨晚的事我保證不說出去……晚上我搬去和陶念他們一起……你看,你看怎么樣?” 腰上的力道陡然增加,使我整個腰腹都牢牢地貼著冉青莊,不留一絲空隙。 “季檸,你昨晚還記得多少?” 還記得多少? 前頭都是記得的,包括相互摩擦,再是利用摩擦所得進一步探索人體極限。因為初始真的又澀又疼,所以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后頭老實說記憶便有些斷斷續(xù)續(xù)了,很多時候腦子都一片空白,完全陷于rou體的快樂,沒辦法集中思想。 “記得幾次?”見我久久不答,冉青莊又接著問。 什么幾次? 我不解地抬頭,冉青莊緊擰著眉,恨鐵不成鋼似的嘆了口氣,道:“一次都不記得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總覺得點頭的話,他會更生氣,便只是囁嚅著發(fā)出無意義的“呃”和“啊”,尷尬地試圖逃避這個問題。 他松開環(huán)在我腰間的手,扯下我的胳膊,拉開彼此距離打量我:“所以你是打算讓我打你一頓,之后就兩不相欠了是嗎?” 他的目光太銳利,我簡直不能與他對視。 “你想多打兩頓……也不是不可以?!蔽疑踔量梢赃f上皮帶讓他打。 他嗤笑一聲:“你想得倒很美。” 聽他這樣說,我越發(fā)羞愧地低下了頭。我做的事確實沒辦法用打一頓來解決,太惡劣了,打死也不為過。是我沒有把持住,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活該…… 冉青莊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氣急敗壞道:“季檸,我之前怎么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呢?啊?昨天還在床上說喜歡我,讓我不要喜歡別人,今天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 我說喜歡他,讓他不要喜歡別人? 我說過嗎?回憶了下,記不清了,但應該是說過的,男人嘛,那種時候真的什么話都往外說……等等,昨天喝醉的是他不是我,為什么我都不記得了他卻能記得這么清楚? 我想到一個驚悚的可能,睜大眼道:“你昨天沒喝醉?” 他唇邊勾著笑,理直氣壯地回我:“我有說過我喝醉了嗎?” 巨大的信息量使我本就不大靈光的大腦雪上加霜,我瞬間就宕機了。 而就在我陷入到對人生的懷疑時,外頭的門鈴響了起來。 冉青莊與我對視一眼,松開手,走過去開門。 傅慈提著個公文包,衣冠楚楚立在門口,比上次我見到他時氣色又好了不少,只是表情仍然森冷而陰沉,配上他象牙白的膚色,簡直像只終年不見陽光,極度厭惡人類的吸血鬼。 “你好,我是傅慈,金斐盛一案的主訴檢察官,之前有打電話聯(lián)系過你?!?/br> 沒有人動。 我和冉青莊望著他的身后,而他身后的人也看著我們,彼此都有些震驚。 傅慈覺察出異樣,回頭看了眼林笙,向我們介紹道:“我的身體不太好,這是我的隨行醫(yī)生,姓林名笙。我們對他做了詳盡的背景調(diào)查,簽了保密協(xié)議,他是可以信任的?!彼D了頓,“但我猜,你們在意的不是這個?!?/br> 林笙一襲淡藍色的襯衫,袖子卷到手肘,臉上笑意一點點褪去,道:“我在門外等你?!?/br> 檢察官是傅慈,而林笙作為他的醫(yī)生竟然也來到了安全屋。我、冉青莊、林笙,雖然我們各自已經(jīng)見過,但三個人共同身處同一屋檐下,多少還是有些突然。加上昨晚我才和冉青莊睡了,而睡之前,冉青莊又剛好跟林笙吃了飯……我又開始頭痛了。 “進來吧。”冉青莊側(cè)過身,讓傅慈進屋,沒有招呼林笙,但也沒有關(guān)門。 冉青莊與傅慈在餐桌旁坐下,我替他們分別倒了涼茶和涼水。 冉青莊疑惑地看我一眼,我解釋道:“心臟不好不能喝濃茶?!?/br> 高中時他奶奶心臟不好,我有查過資料,記不得全部了,但這條還有些印象。 傅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謝謝,我的心臟已經(jīng)好了,不過我現(xiàn)在在服用免疫抑制劑,確實要保證飲食清淡?!?/br> 外面日頭火辣辣的,也沒個遮涼的地方,林笙坐在外頭的石凳上,一個人自顧玩著手機,不一會兒后背的衣料便濕了大塊。 本來沒想管他,但他和傅慈好歹也是客人,眼看他的汗越出越厲害,怕他中暑,我拿了杯涼茶去到院子,用指背推到他面前。 他緩緩抬起頭,白皙的面皮上泛起潮紅,鼻尖上全是汗水。 “為什么不進去?”我問,“昨天才見過不是嗎?” 我猜測他是想要在傅慈面前撇清和別的男人的關(guān)系,心里越發(fā)為冉青莊感到不值。 林笙看著我,忽然笑了:“我和誰見過?” “冉青莊。”我蹙了蹙眉,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啊……你是指,他讓人轉(zhuǎn)交給我的戒指?昨天服務臺說有人撿到了我的戒指,我一看,是當年送給冉青莊的那枚,但我確實和他沒有見面。” “什么?”我一怔。 他們昨天沒見過? “他把戒指還給我,應該是知道當年的事了吧,那我進去不是討嫌……”他注視著我的表情,忽地一頓,看外星人一樣看我,“你們不會到現(xiàn)在還沒說開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季檸?你在等我把他搶回去嗎?” 他將手機往桌上一丟,道:“知道當年為什么我能追到他嗎?因為他以為送早飯的是我,追查出虐狗兇手的是我,在醫(yī)院里徹夜照顧他的是我,為他剪那本愚蠢的心臟病人看護手冊的是我。” “季檸,你應該看過《天鵝湖》吧?白天鵝先與王子相愛,但黑天鵝卻偽裝成她的樣子參加舞會,致使王子對錯誤的人發(fā)下愛的誓言。你就是那只可憐的白天鵝?!?/br> “現(xiàn)在你在干什么?自以為是地為我和冉青莊牽線搭橋?你真的是少惡心了。我只是被送出國,不是被送去坐牢,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機會聯(lián)系他嗎?”他沉下臉,冷聲道,“別把你不要的東西塞給我,我又不是垃圾桶?!?/br> 端起冰水潑到他臉上,瞬間打濕他的頭臉。要不是冉青莊他們在里面,我真恨不得撲上去掐死他。 我忍痛滴血地把冉青莊送到他面前,他竟然說那是我不要的東西? “像你這種人……就該一輩子孤獨終老。”我怎么會覺得可以把冉青莊托付給他?我真的腦子病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