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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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嬈沉默的看著她,心中極為不安,所有人都告訴她容珺并無大礙,卻每個人都在阻止她前去探望。 明顯情況一點也不樂觀。 溫貴妃看著她發(fā)紅的眼眶,看出她眼中對容珺的擔(dān)憂和牽扯,又是心疼又是難受。 想起不久前陸君平的話,溫貴妃輕吸了口氣,有些不確定地問:“知知可知道皇上答應(yīng)容將軍賜婚一事?” 溫貴妃聽宮人轉(zhuǎn)述,說容將軍當(dāng)時渾身都是血,被抬回陸君平別院時已經(jīng)神智不清,卻不停地跟陸君平說,待會兒皇上要是來了,幫他求賜婚,他想求娶五公主。 他整個人渾渾噩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想的卻只有這件事。直到明帝來了,親口允諾,終再強撐不住。 云嬈點頭:“知道?!彼罍刭F妃對容珺有成見,立刻接著道:“姑母,嬈兒愿意的,您……您別……” 溫貴妃嘆氣。 瞧她把知知嚇得,好像在知知眼中,她就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 “你別擔(dān)心,”溫貴妃笑容無奈,“我是之前曾聽聞,容子玉曾為了外室,不惜頂撞榮國公,是以對他實在──” “那、那也是我。”云嬈急忙打道,說完,才后知后覺地害羞起來,雙頰微紅,“當(dāng)時我私自出逃,按國公府家規(guī),逃奴一律仗斃,他、他才不得不將我安置在外頭?!?/br> 溫貴妃最容珺最大的成見,就是他未婚就在外頭養(yǎng)了外室,如今知道外室就是云嬈本人,霎時啞口無語。 這么說,容珺是在還不知道云嬈身世之前,就為了她與榮國公夫婦翻臉? 溫貴妃在深宮中浸yin多年,見過為了權(quán)勢不惜一切往上爬,見過為了權(quán)勢放棄家人、背叛姐妹、眾叛親離的,卻很少見到為了一個與自己身份相差甚遠(yuǎn)的奴婢,放棄權(quán)勢的人。 當(dāng)時云嬈不過是個無父無母,乞兒出身的奴婢,容珺卻是剛立下大功,風(fēng)光無限的國公府大公子。兩人身份云泥之別,他卻毫不在意。 溫貴妃離開碧霄苑不久,再次回到陸君平別院。 容珺傷勢雖然穩(wěn)住了,卻不太樂觀,當(dāng)夜還發(fā)起了高燒。 明帝已經(jīng)叫快馬加鞭回京,把用得到的、用不到的珍貴藥材,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全都搬來。 翌日中秋宮宴如期舉行,然出了這等大事,還有三位皇子受了傷,宴席間的氣氛并不輕松,且些許凝重。 容珺重傷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止云嬈被瞞得滴水不漏,就連榮平郡主也不知情。 見容珺沒有出席中秋宴席,榮平很快就氣沖沖的來到云嬈面前,面帶惱怒之色:“容珺呢?五公主之前不許他上場打馬球,如今該不會連宮宴也不許他出席了吧?” 容珺是云嬈的貼身侍衛(wèi),是進得了宮宴的。 云嬈見不到容珺,心煩意亂得很,對榮平?jīng)]什么耐心,聽見她的話,不等三公主開口,便失笑反問:“是又如何?” 榮平聞言,心中憤怒更甚,欲要開口,就又聽見云嬈輕飄飄道:“容珺是我的人,我想讓他在哪待著,他便要在哪待著,這個答案,不知榮平郡主可滿意?” 榮平郡主雖然比尋常女郎還要大膽,此時聽見云嬈這番話,亦不由得漲紅了臉:“你、你、你一個未出閨閣的姑娘,怎么、怎么能說這種話,簡直不知羞──” 云嬈不以為然地打斷:“我如何?郡主難不成以為大凌的公主和你一樣,都需遵守女訓(xùn)與女誡?” “我若是愿意,在婚前收幾個面首都不是問題。”云嬈似笑非笑的看著榮平。 她不喜歡用身份壓人,□□平郡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煩,實在煩人的很,云嬈以前只是不喜惹事,卻不表示如今自己都成了公主,依舊軟弱可欺。 榮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三公主接著冷笑:“郡主身份再高貴,難不成還高貴得過大凌的公主?榮平屢次拿自己與公主相比,此事要是傳到父皇耳中,怕是要與江北王心生嫌隙?!?/br> 說得好聽是心生嫌隙,說得難聽就是懷疑江北王有造反之心,否則自己的女兒怎敢與公主相提并論。 榮平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最后只能憤恨拂袖而去。 云嬈神色懨懨,宴席間明顯走神。 發(fā)生死士行刺一事之后,駐守在行宮附近的軍隊已經(jīng)趕了過來,在行宮周圍落腳扎營,駐重兵待命。 三日過去,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有關(guān)容珺清醒的消息,云嬈心中的恐懼攀升到最高點,再無法忍耐。 她得想辦法見容珺。 - 容珺失去意識之后,就做了夢。 那個夢,他小時候很常做。 夢里的爹和娘都還很年輕,祖父也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丞相大人。 夢里的他很快樂,是擁有顯赫的家勢背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寵的國公府獨子,從小深受家族疼惜關(guān)懷,說是天之驕子亦不為過。 爹娘感情融洽且親密,他懂事沒多久,娘很快就有了身孕。娘告訴他,再過不久,他便不再是國公府獨子,就要有meimei了。 他的母親為安平侯嫡幼女,出身名門,自幼就接受了良好的正統(tǒng)教育,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舉止端莊大方,談吐得體。 從小就悉心教導(dǎo)他,對他雖然嚴(yán)格,卻也給了他滿滿的愛。 他是在幸福里長大的孩子,卻沒有因為溺愛而傲慢,他自幼聰穎過人,年紀(jì)輕輕便知事明禮,進退有度。 聽見自己即將有meimei,心里只有開心與期待,每天都在盼著meimei出生。 夢里沒有那些可怕的事,娘沒有離他而去,沒有任何的痛苦,她平安的誕下meimei,他還是人人稱羨的國公府大公子,一家人和樂融融地生活著。 夢里什么都有,太美好,太真實,每一次只要夢到這個夢,他便舍不得醒來。 醒來就再也看不到娘了。 他不想醒。 他想永遠(yuǎn)跟爹娘還有meimei待在一塊。 隨著夢的時間增長,夢里的他也逐漸長大成人,十五歲這年高中探花,打馬游街,不知收獲多少花果荷包。 這個夢很奇怪,夢里的榜眼為溫家二公子,容珺與他并不熟,甚至沒見過幾次面,卻總是對他有著莫名的敵意。 直到及冠那年,他在街上再次與溫二偶遇,見到跟在他身邊一雙大眼彎彎笑著,目光晶亮的小姑娘,容珺才如夢初醒。 小姑娘姿容絕艷,小巧的鼻尖微翹,唇若花瓣,一襲粉色齊腰襦裙,襯得她本就冷白的肌膚更似凝脂。她頭上挽著簡單的雙平髻,未施粉黛,卻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她就跟在溫二身旁,二哥哥長、二哥哥短的,親昵又不失分寸,笑容干凈又甜美,就連嗓音也是軟糯糯的,甜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她一塊笑。 容珺卻完全笑不出來,看著她親昵地跟在溫二后頭,心里更是難受得厲害,心臟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手腳發(fā)冷。 他分明不知道她是誰,腦中卻莫名浮現(xiàn)一個名字。 他上前,輕聲喚她:“嬈兒?!?/br> 少女困惑的看著他,眼神陌生且防備,見他靠近,甚至害羞的躲到了溫二身后,噘著紅唇,小聲嘟囔:“二哥哥,他是誰?。磕阏J(rèn)識嗎?” 被她那雙黑白分明,卻又冷漠的眸子緊緊盯著,容珺覺得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慢慢凝固成冰。 心臟像是被人硬生生的被剝離了一塊,疼得難以忍耐。 “嬈兒?!彼杏X自己認(rèn)識她很久了,伸手,想抓住她,終于喊出深埋在記憶中的名字,“云嬈?!?/br> 少女看著他的眼神除了陌生與防備以外,逐漸浮現(xiàn)厭惡與恐懼。 他僵在原地。 美夢在剝離,明媚湛藍(lán)的天氣逐漸被沉重的黑暗所取代,他渾身像有火在燒一般的疼。 他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飛羽苑。 院子里站滿了人,到處都是陌生的粗使婆子,提燈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他又看到了那個少女。 他的嬈兒。 她被一群人團團圍住,架著胳膊,她奮力掙扎,卻被按得死死,動彈不得,一路被強拖到井邊。 “放開她!”他回過神來,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自心底升起,蔓延全身,瘋狂的想朝她沖去,阻止那些人,卻動彈不得。 “放開她放開她放開她放開她!”他聽見自己大吼,嗓子干澀的厲害,聲音里全是絕望,嘶啞得不象樣。 眼睛酸澀脹痛,一股血腥氣涌上口鼻,眼淚不斷溢出,混著血,灑在衣襟上。 全身刀割一般的疼。 她跌進井里時,他終于能動,撲過去,一躍而下,在水里找著她。 井水冰冷刺骨,他全身卻有火在燒,不斷地往下沉去的同時,他終于抱到了她。 窒息感將他淹沒,意識漸離漸遠(yuǎn),他卻沒有任何掙扎,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容珺?!?/br> 眼前的小姑娘卻突然開口叫他。 “容珺?!?/br> 大概是在水里的關(guān)系,她的聲音模糊不清,忽遠(yuǎn)忽近。 他心底驀然涌起一股強烈的念頭。 想睜開眼,看她,看她眼里還有沒有厭惡與恐懼。 強烈的失重感襲上心頭,虛無飄渺的叫喊聲,逐漸清晰起來。 他渾身都疼,身邊再沒有水,終于如愿以償?shù)谋犻_眼,吃力的清醒過來。 朦朧的視線中,他看到她在看自己。 小姑娘那雙漂亮的杏眸,紅彤彤的,眼里蓄滿淚。 看了就心疼。 “別哭?!彼帽M力氣,想幫她抹去眼淚。 她笑了起來,淚水同時像斷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到了他臉上。 和夢中一樣如花瓣柔軟的嘴唇同時落在他手背與手指。 他的手又大又厚實,手指修長漂亮,骨節(jié)分明。 容珺就著模糊的視線,看著她低下頭,用臉頰眷戀而又開心地蹭著自己的手。 那模樣好乖、好乖,好可愛。 沒有任何的厭惡與恐懼,只有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與幸福。 她的臉頰就和她的嘴唇一樣的柔軟。 他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逐漸被幸福與甜蜜包圍。 身邊很多人在說話,他聽不太清楚,還有著凌亂匆忙的腳步聲。 他的意識還是模糊的,想重新閉上眼,卻感覺到手背上的眼淚越掉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