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輝見狀，便知道她的意思。他順著肖蓉指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這位朋友竟然是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

    他瞬間又猶豫了——這么個小姑娘能懂什么??？

    肖蓉心思通透，很快猜出他心里的想法：“錢導(dǎo)，如意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有天賦，而且如果你看過她的小說，跟她聊一聊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知識面非常廣。尤其是在歷史文化方面。”

    錢輝看向肖蓉，意外于她眼中毫不掩飾的贊賞：“肖蓉啊，我認識你時間也不短了。雖說你很善于發(fā)覺人才……但是，即便是你，也很少這么推崇一個人啊?！?/br>
    “我當(dāng)然有我的理由。”肖蓉神秘一笑，“不過我推崇不推崇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意見是否正確，是否有效，不是嗎？”

    錢輝點點頭：“你說得對?！?/br>
    肖蓉立刻沖著但如玉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肖蓉姐，有什么事嗎？”但如玉不明所以。

    “如意，你把之前你跟我說的那些，再跟錢輝導(dǎo)演說說看?！毙と毓膭钏?，“不用顧忌，照直說你的感受就行。”

    但如玉楞了一下，但是很快鎮(zhèn)定道：“那我就說說看，如果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肖蓉姐，錢導(dǎo)，還請多多包涵?！?/br>
    錢輝是個爽快人，也喜歡爽快人。見但如玉落落大方，絲毫不扭捏的行事，便對她多了幾分肯定?！暗缫馐前桑磕惚M管說，說得好了，對拍攝有幫助，今天晚飯我請！”

    但如玉當(dāng)聽了，當(dāng)即將自己之前發(fā)現(xiàn)的幾處問題一一指出，甚至還根據(jù)她對宋代器物的了解提了不少改進意見。

    錢輝和其他人本來是對但如玉這個小姑娘不當(dāng)回事的。以為她只是看了幾本書，知道點皮毛罷了。

    然而聽她一開口，就知道自己過于主觀臆斷，根本料錯了！

    這時候，甚至一些演員也都圍過來，聽但如玉講道具擺設(shè)哪里不對，應(yīng)該怎么做，為什么要這樣做。

    而但如玉因為說到了自己熟悉的領(lǐng)域，不自覺就帶出了很多熟悉的古詞、古籍中的句子。她并非空口白話，說什么就該什么樣。她知道，這樣即便她說的對，也沒有人會認同。所以她盡量多引用一些文化典籍中的記載，做到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這也不由讓圍觀聽眾們愈發(fā)產(chǎn)生佩服之情。

    錢輝聽完，大聲道：“說得好！”

    他立刻招來劇務(wù)，將道具、場景甚至是美術(shù)、化妝的人都找來商量如何改變。又針對他們提出的改進困難，請教了但如玉改如何應(yīng)對。

    一時間劇組里雖然忙亂，但是每個人心底都帶著一絲對更好的場景的期待和希望，竟然沒有人覺得厭煩，只熱火朝天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不，唯獨一人，他煩透了這突如其來的改變，煩透了帶來這些改變的但如玉。

    這個人就是實習(xí)道具師李祥。

    本來這種時候應(yīng)該是老道具師出馬，可偏偏組里的老師傅今天請假了。

    李祥作為實習(xí)道具師，不得不跟著負責(zé)場景、服裝的人走過去。然而他來劇組根本就是找關(guān)系走后門進來混事兒的，對劇本幾乎沒有了解，道具也頂多就是擺擺碗，鋪鋪桌子的水平。

    很快，李祥的問題就暴露出來。

    “你是什么道具師？你就這么糊弄！？老劉呢？他去哪了？”錢輝看著李祥懶散的樣子，發(fā)了脾氣。

    李祥不高興地撇撇嘴：“他有事兒請假了。我這道具怎么不對了？”

    導(dǎo)演見這副樣子，當(dāng)即道：“怎么不對？你說說有哪樣是對的！劇本里女主雖然身為女子，但是飽讀詩書，可你看看你這么半天一本書都沒擺上去，干什么呢還有這紅燭，這碗……你拿它們干嘛？當(dāng)這是洞房花燭夜?。　?/br>
    李祥被罵得越發(fā)抬不起頭來，臉漲得通紅。他也不知怎么，忽地把手里的東西往地上一摔：“老子不干了！他媽的這破劇組老子早就不想待了！”然后扭頭就走。

    這下不但導(dǎo)演，整個劇組都傻眼了。

    “錢導(dǎo)……這……？”劇務(wù)呆呆地說，“我這就去給老劉打電話?！?/br>
    錢輝硬著頭皮看了看在等戲的間隙正刷手機的阮欣欣，又看向肖蓉。隨后一轉(zhuǎn)頭，笑著對但如玉道：“如意，你下午有事嗎？能不能幫幫忙？”

    “當(dāng)然?！钡缬裎⑽⒁恍?。

    “今天還要去劇組嗎？”賀雨婷見但如玉換上一身方便行動的休閑套裝，“外面很冷啊。”

    但如玉知道她擔(dān)心自己身體：“放心，今天是內(nèi)景。而且我是去做道具顧問，不會老在外面?！?/br>
    “那就好?！辟R雨婷放下心來。

    自從那天在片場發(fā)生道具事件，但如玉便開始為《宋時月》劇組擔(dān)當(dāng)?shù)谰吆筒季胺矫娴念檰枴?/br>
    不過她并不是每天都去現(xiàn)場。

    畢竟她只是顧問，給一些建議，大約兩三天去個半天。

    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一月中旬，再過不到一個月，但如意就要重新開始上學(xué)。本來之前的車禍休學(xué)應(yīng)該是休一年，之后跟著下一年級學(xué)習(xí)。

    不過但如意的爸爸，也就是但潮升并不同意。他堅持讓如意回去上學(xué)。

    畢竟是大學(xué)，就算休學(xué)一學(xué)期錯過了很多課程，之后只要重新選課補回來就可以了?！叭缫猓t(yī)生檢查過你的身體都沒問題，休息這么久精神也挺好的。爸爸還是希望你能早點回到學(xué)校學(xué)習(xí)。畢竟趁著年輕，多學(xué)點東西，不要怕辛苦。好嗎？”

    大學(xué)？讀書？

    這倒是但如玉從沒有體驗過的事情。她沒有反對。

    見她沉默，但潮升以為是女兒有意見，不高興，便補充道：“放心，爸爸不會強迫你。我在你學(xué)校附近給你租了一套房子。你如果愿意，也可以隨時叫司機去接你回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多和同學(xué)相處。”

    但如玉從來沒有上過大學(xué)，便問了問董安妮上大學(xué)究竟是個什么情況。聽但潮升說得好像很辛苦，是不是她就沒有時間寫小說了？

    董安妮道：“怎么說呢？大學(xué)嘛，是個神奇的地方。有的人一天到晚學(xué)習(xí)，完全沒有課余時間。有的人是能不上課就不上課，作業(yè)都靠抄，完全不學(xué)習(xí)。但是最后呢，可能這完全不學(xué)習(xí)的成績比一天到晚學(xué)習(xí)的人要好……不過大學(xué)過得怎么樣，也不能完全依靠成績好壞判斷……”

    聽她說了這么一大通，但如玉有種越來越迷茫的感覺。

    為了以防萬一，保證《瘋子迪亞洛》的能更新，但如玉不得不在接下來的二十天左右里抓緊時間存稿。

    好在她現(xiàn)在寫作速度直線上升，尤其是在適應(yīng)了現(xiàn)代中文和計算機的輸入法之后，基本上每天都能存稿三萬以上。有一次狀態(tài)最好的，一天將近六萬字。當(dāng)然那天的直接后果就收兩手酸痛，連吃飯都懶得抬手。整個人精神萎靡，搞得mama賀雨婷以為她生了什么病，緊張得不行。

    那之后，但如玉盡量做到勞逸結(jié)合。即便思路再順暢，也會碼字一段時間，就停下來做一些其他事情緩解。

    這天，但如玉碼字累了，忽然想到好久沒去看文章下面的評論了，便順手打開頁面，發(fā)現(xiàn)文章下面有一樓蓋了很多層。再仔細看，作者正是櫻桃果子。

    櫻桃果子：“有人看最新章嗎？講迪亞洛跑去挖路易斯的尸體，發(fā)現(xiàn)是個騙局這里！我發(fā)現(xiàn)如玉大大寫得好仔細，尤其是有一個細節(jié)，是講迪亞洛挖掘尸體出來，不小心碰到了看戲散場的人群和□□人群打起來這里！我查了資料，真的跟歷史資料的時間很符合！”

    1l：“求真相！”

    2l:“樓主太扯了。我看了新章，如玉大大文里沒有寫具體日期啊?！?/br>
    櫻桃果子甩了兩張地址：

    “這是我找到的資料，更多可以去我微博看?！?/br>
    恐怖空白：“臥槽，果然是真的。難道如玉大大寫文之前都查過這些??？”

    櫻桃果子：“我又發(fā)現(xiàn)了一處！真的太像真的了！我懷疑所有時間點都能和真實世界對上了！”

    很快又有人震驚地回復(fù)：“我還發(fā)現(xiàn)一個神奇的，你們看文里寫到看戲散場的人嘴里說的臺詞，就是莎翁的劇。正好跟《哈姆雷特》上映的時期相對應(yīng)?！?/br>
    恐怖空白：“等等，文里雖然沒有寫莎士比亞的名字，不過迪亞洛調(diào)查這個事件的時候，與這個劇作者有交集……看描寫，好像真的是莎翁?。?！”

    xxx：“我說你們也太夸張了。就算寫了也沒什么好驚訝的。不過如玉大大對人物把握倒是挺到位的。”

    櫻桃果子：“不僅僅是到位了，不行我再去翻翻資料。”

    瘋了：“之前知道如玉大大很牛，但是沒想到牛到這種程度oiz”

    阿法爾大人我的嫁：“tt___ttmama問我為什么跪著刷網(wǎng)頁，因為我看到了女神的神力無窮！”

    這樓之后就變成了大家一起來“找茬”，專門匯總文章中各個細節(jié)與真實歷史資料的雷同處。之后，再由櫻桃果子將這些綜合整理，發(fā)到微博上。

    但如玉看到這帖子第一時間有點擔(dān)心。她雖然刻意避開了一些事情，可是畢竟描寫記錄的都是真有其事，總是不經(jīng)意留下當(dāng)時的痕跡。

    會不會真的有人從文章中看出蛛絲馬跡？

    不過她也只是這么一閃念，隨即釋然。

    不管再怎么與現(xiàn)實契合，難道還真能有人相信故事里的一切？他們頂多會認為自己查找了大量資料罷了。

    畢竟，除了她還剩下一縷漂泊的魂魄，其他故事里的人，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想到這里，但如玉上了微博，找到櫻桃果子的微博，關(guān)注之。接著，她轉(zhuǎn)發(fā)了她的整理貼。

    如玉姑娘：果子看得真仔細。整理辛苦了。^_^//櫻桃果子好好吃：新出爐的《瘋子迪亞洛》細節(jié)考證！來來來~讓我們繼續(xù)補全那個時代的暗夜倫敦！

    但如玉現(xiàn)在的微博影響力與剛開時不可同日而語。這條微博發(fā)出評論就刷了幾十條，點贊更是瞬間破百。

    好在她沒有一一回復(fù)評論的習(xí)慣，否則一定會忙得不可開交。

    櫻桃果子更是秒轉(zhuǎn)了但如玉的微博?！鞍“““∨褶D(zhuǎn)發(fā)了！我死而無憾了?。」?！”

    她的微博下面，瞬間冒出一堆羨慕妒忌恨的評論和揶揄她太沒定力的。

    櫻桃果子根本不屑一顧。在將這條微博發(fā)到各個群里炫耀一圈之后，她立刻又投入了新一輪的資料整理之中，全面開啟腦殘粉模式！

    ☆、第24章

    《瘋子迪亞洛》的連載持續(xù)著，各種有趣人物粉墨登場。隨著時間的推移，故事不但沒有越來越沉悶無趣，落入俗套，反而越發(fā)的精彩起來。

    但如玉知道這簡直是一定的。畢竟能讓當(dāng)時所有人（吸血鬼）都津津樂道，口口相傳的故事，又能差到哪去？

    當(dāng)然，但如玉的撰寫也功不可沒。配合她的敘事何文筆，書中的人、事、物交織成了一副濃墨重彩的歐式畫卷，又好像一部帶著暗黑色彩的交響曲進入了跌宕起伏的華彩之章。

    而精彩的故事，也帶來了不俗的反響，吸引來了令人矚目的目光。

    名氣、讀者、點擊、收入……

    所有一切都隨著每天的連載不斷攀升，好像沒有封頂和盡頭一般。盡管每天只有不到四千的更新，這本書仍牢牢霸占著金榜第一的位置。

    這里說的金榜，不是頻道金榜，甚至不是非言情分頻金榜，而是全站（原創(chuàng)小說站）所有文的金榜第一。

    而且是網(wǎng)頁端和端的雙料冠軍。

    別說之前被認為是*神作的se的《天命不畏》，就是一些言情頻道最火的宅斗文，依然抵不過它。

    外人看不出端倪，只知道它是金榜第一，卻不知道她這個第一與第二名之間差距有多大。

    但是晉江的內(nèi)部編輯部里，卻是人人都知道這件事。

    他們能清晰地看到隨著時間的推移，《瘋子迪亞洛》的日收入依舊不斷攀升，將第二名遠遠甩開。除非排在第二的文章加更，否則根本無法趕上它，更別提超過它。

    可是第二名的穿越古言宅斗文已經(jīng)每天萬字更新了，加更就意味著作者每天要更新一萬三千字以上。即便是一個全職作者，這種更新速度的壓力也太大。

    那名作者確實努力嘗試了幾天，在發(fā)現(xiàn)超越無望之后，果斷放棄了。

    在她看來，《瘋子迪亞洛》到底是純愛頻道的文，就算被它比過去了，也不影響她在言情這邊的影響。

    而她完全沒有想到，這篇文雖然歸屬純愛頻道，卻是一篇無cp。很多言情讀者也能接受這個題材，也是它的潛在讀者群體！

    晉江編輯部里，所有知情人現(xiàn)在最為好奇的，就是這部小說的潛力到底還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