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肖隨放下東西,并沒有提起要進去看一眼簡言左,輕手輕腳的帶上門,就這樣走掉了。 臨走,一副關(guān)切至深的表情,“要懂得趁人之危啊,我的好meimei?!?/br> 池喬期并沒有反駁,忽略掉肖隨所有言語的同時,盯著一大堆質(zhì)地良好的碟碟罐罐,情緒有些稍稍的低落。 這樣精細的安排,她早該想到。 尤其,現(xiàn)在的他,早已經(jīng)不是她一個人的。 這樣多的人,在他的周圍,從工作到生活,全部安排的這樣妥當(dāng)。 無聲無息,但是找不出任何的空隙。 任何,遺漏掉的空隙。 在這樣的妥當(dāng)中,她的關(guān)心,就好像旁邊那碗已經(jīng)開始凝固的粥,總是顯得那么的多余。 簡言左聽見門響,知道是肖隨走了,可等了半天,卻遲遲不見池喬期回來。 手下意識的撐了一下,想要下床去。 卻意外的觸到一個東西。 細絨的質(zhì)感,堅硬的觸感。 摸上去,總會有些意外的溫暖。 是那天,她送他那條領(lǐng)帶的包裝盒。 簡言左下意識的拿起來,打開。 柔柔的燈光下,那顆碧璽,依然蕩著悠悠的光。 三天前,肖隨親手把這個盒子歸還給他。 “在送去洗的那輛車?yán)锇l(fā)現(xiàn)的,掉在座位下面的縫隙里,幸好車行的人有職業(yè)cao守,不然這么貴重的玩意兒要是丟了,連我都會心疼的?!?/br> 那日從圣彼得堡回來,她暈倒在機場,他亦是著急送她去醫(yī)院,慌亂之下沒注意到這個其實不太容易忽略的盒子歸屬。 后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最終徹底無力顧及。 但幸好,借別人的手,終究是回歸。 而且,如此完整。 像是真的只屬于他。 其實,他并未注意到這個禮物的真正。 他所關(guān)注的價值,只是僅限于送它給他的人。 直到肖隨后來忍不住問了他,“你認(rèn)識mr·w的設(shè)計師?” 很陌生。 所以他沒有點頭。 只是,他沒想到,肖隨的表情隨著他的一臉茫然,瞬間變的很怪異,“那這條領(lǐng)帶是誰送給你的?” 當(dāng)時他沒有回答,只是皺著眉,吐字很艱難的問了句,“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于是,在肖隨的口中,他知道了mr·w。 不算很細致的了解,卻漸漸的開始有輪廓。 尤其,是在肖隨的感嘆里,“mr·w的訂制,肖意磨著我要了好久,我輾轉(zhuǎn)托了好多人都拿不到。而且,據(jù)我所知,它從不做男裝,尤其是佩飾?!?/br> 那一刻,他忽然像是看到一切事情的頭緒。 很隱約,而且也不知道歸屬。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錯過。 于是,他說,“我想,我需要去趟紐約?!?/br> 因為他的執(zhí)意,在那天,連未甚至跟他翻了臉。 帶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氣憤,牙都要咬碎了,“你去,去去去去去。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珍惜,我們這幫人還跟著瞎cao的什么心!我告訴你,你最好死在半路上,省的以后還要再來麻煩我。” 連未鮮少有這樣公然叫板他的時刻,這次,是真氣急了。 那天是他轉(zhuǎn)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 可是,他知道他等不了。 看到那家店的時候,是在當(dāng)天的晚上。 櫥窗里的燈光很亮,襯的一切都變的暗淡起來。 尤其,是后面色彩斑斕的設(shè)計圖。 似乎有種,沉靜的力量。 他慢慢走近店里,最終根據(jù)店員的指引,來到那個年輕的店主面前。 女孩似乎是不認(rèn)得他,很客氣的微笑,用英語朝他問好,“您好先生,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那一刻,他沒有多余的拐彎抹角,直截了當(dāng)?shù)挠弥形膯査?,“你是這家店的店主?” 女孩兒依然微笑正盛,中文說的同樣流利,“是,我是顏茶?!?/br> 也正是這個名字,引燃了他內(nèi)心里所有的微笑。 他記得所有可能跟她有關(guān)的一切,包括某個名字。 這個名字,他聽到過,在池喬期嘴里。 在埋葬那個叫做恩生的孩子的地方,他聽到她親口說過,“顏茶,回去吧?!?/br> 那時開始,這兩個字,就已經(jīng)深深的根植于他的心里。 跟她,那樣緊密的聯(lián)系在一起。 就像一把開啟所有的鑰匙。 于是,他把裝著那枚碧璽胸針和領(lǐng)帶的盒子打開,放在這個叫顏茶的女孩兒面前,“我叫簡言左?!?/br> 那晚。 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觸,那些在之前可以稱作秘密的事實。 有關(guān)于很多人,最重要的,是有關(guān)于池喬期。 而顏茶和肖隨,也永遠不會忘記那樣的一個夜晚。 像是比哪一個夜都深沉,但是,卻暗藏著一道可以照耀一切的光。 “其實,我所知道的,只是事情的后半部分,甚至期間還有間斷,你確定要聽么?”顏茶把茶杯和茶點放在面前小桌上,坐好在備有軟墊的單人沙發(fā)上,“嘗嘗,jo最喜歡的水果茶。” 簡言左微點下頭,致謝過后,并不多語,意思已然明了。 這是他最接近事實的時刻,縱然有再大的困難,他都會堅持。 就像這次,他義無反顧的來。 店里的燈光很暗,人也被顏茶事先都遣回了家。 閉了店門,這間不小的服裝店里,只剩下顏茶、肖隨和他。 三個單人沙發(fā),圍在一張桌子前,也難得的沒有別的聲音。 “很長的故事,得從我被推薦到fred教授那里看病開始說起。”顏茶呆愣著想了一會兒,最終理清頭緒,“那段時間我剛到紐約,很容易失眠,人也有些焦躁,從報紙上看到介紹fred教授的診所,說他在神經(jīng)科上面很有研究,也就那樣去了。看過幾次,覺得還算不錯,于是便固定了下來。” 顏茶的敘述不算很快,像是邊想到哪兒,邊說到哪兒。 不單是為了講述。 “后來一次,fred給我開的藥被我弄丟在地鐵里,因為怕沒有按時吃藥會對治療有影響,而且地鐵站恰好離fred住的地方也近,所以便直接過去了?!鳖伈枵f到這,停下來,稍微喝了口水,并不多,淺淺的,似乎只是個下意識的安撫動作,“我去時,診所門開著,進到里面,卻不見他,所以就試探著一路去里面找。他的診所我不是第一次來,卻一直沒發(fā)現(xiàn)里面的空間原來這樣的大。你信么,就像是有某種力量在指引一樣,順著樓梯下去的第二個房間,我見到了他?!?/br> 稍稍的停頓,顏茶看向簡言左,一直平靜的聲音,開始稍稍的抖,很小的幅度,幾乎不易覺察,“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j(luò)o,滿臉的恐懼,拼命的掙扎,反反復(fù)復(fù)的喊著幾個零碎的單詞,中英文混雜,幾乎得很用心的聽,才能分辨出她是在喊救命?!?/br> 顏茶并沒有描述的很細。 事情大約的輪廓構(gòu)架起,細節(jié)方面她不愿描述太多。 之前的這些,之于她,也是一件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完成的事情。 其實那天的場景,她也有些淡掉。 不是時間的原因,是她潛意識里想忘掉。 很混亂的一切,獨獨沒有淡忘的,是池喬期求救時的叫喊。 那是顏茶生平第一次聽到那樣的聲音,在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出,那是一個女孩兒可以發(fā)出的凄慘。 像是全身的器官都在叫囂。 很單一的聲音,卻可以讓所有人聽到的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br> 那樣凄慘的喊叫,那樣恐懼的眼神。 至今,只要想起,仍覺得渾身,都冰涼的像是仍在現(xiàn)場。 顏茶停頓的空隙里,簡言左開始低低的咳嗽。 很輕,也一直在抑制。 沒間斷,但卻示意顏茶,繼續(xù)。 “我報了警,出于本能?!鳖伈璧恼Z速逐漸變的正常,“后來查清,frad一直在用我們這些患者,為他研制的藥,做**實驗?!?/br> 這是一段很難去回憶的過去,顏茶也總是時刻的提醒自己不要去刻意的想起。 但她永遠不會否認(rèn),在這樣漫長的歲月里,她始終都被一種莫名的恐懼包圍著。 無時無刻。 別人很難想象她會有這樣不美好,甚至可以稱作是殘忍的記憶。 這么久,也從未有人主動提及。 但她知道,就像是事情真正的發(fā)生過一樣。 無論她再怎么去淡忘,記憶,依舊還在。 “那時候我的整個人都是亂的,包括一系列配合警方的行動后,我才想起來問那個被綁著的女孩兒的下落。但是警方的人跟我說,在他們對frad進行控制前,女孩兒就已經(jīng)趁亂逃走了。收獲的,也僅僅是幾本詳細記錄的文件。”顏茶垂下眼睛,手無意識的摸著杯壁,“警方從那幾本資料里,得知了很多情況,后來,由他們中的人轉(zhuǎn)述給我,包括,jo先天性痛覺缺失,再包括,fred為了在這方面取得研究進展,逐一命題的,對jo實施了研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