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待走遠(yuǎn)后，沈鶴立委屈的說。

    “元帥手下的得力愛將，你有足夠的本錢？”顧心鉞笑道。

    “就是一分錢沒有，夫人也是不能出讓的?！鄙蝥Q立說，顧心鉞聞言只笑。

    元帥府的舞會很大，很恢弘，到這的人卻沒有一個是輕松的來的，都再不停的招呼不停的說話，不停的聽別人說話。

    陳興漢和蔣承君是一道出來的，陳興漢穿著一身軍裝，蔣承君穿一身黑色的立領(lǐng)西裝。

    “我瞧著他們出場的架勢像末朝開國皇帝和大將軍，你說像不像？”沈鶴立低頭悄悄問顧心鉞。

    “別人都長了一雙眼，但誰也沒說。”顧心鉞跟著眾人拍著手掌歡迎她們，嘴唇?jīng)]有明顯的動作，聲音卻還是傳到了沈鶴立耳朵里?！爸赖奶嗳菀锥堂y得糊涂?！?/br>
    ☆、第38章 舞會

    蔣承君來找顧心鉞時，顧心鉞并沒有意料之外的驚喜，頷首示意，像從前見過面一樣的熟稔。

    “顧老大人高風(fēng)亮節(jié)讓人欽佩，今日見了顧公子，才知相門無犬子，顧公子風(fēng)姿卓越，讓人見之心喜?！笔Y承君說道。

    “不敢當(dāng)，不才字敏行，總理大人要不嫌棄，便叫我敏行。”顧心鉞說。

    “那我便叫你敏行?！笔Y承君笑道，“敏行，上次耕地改革的事可是要多謝你配合。”

    “總理一心為了民眾，我等也只有綿薄之力?！鳖櫺你X說?！皬膩硇鲁職庀?，固守成規(guī)，固步自封，只會讓自己落后。我輩豈是蓬蒿人，破浪弄潮當(dāng)立先?！?/br>
    “果然有志向?！笔Y承君說，“不如到州府來，我給你找個位置。”

    “總理說笑了，州府人才濟(jì)濟(jì)，可不會有安插我這樣人的位置。”顧心鉞笑說。這句話的意思一是夸贊蔣承君治下有方，州府都是能者居之而不是任人唯親。另一層意思就是，雖然是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但是這次的變更不止是王朝的變更，是社會形式的變更，當(dāng)權(quán)人如今并不依靠世家的力量站穩(wěn)腳步，蔣承君恐怕也不喜歡牽扯上尾大不掉的世家。

    蔣承君笑笑也沒堅持，“下半年元帥準(zhǔn)備打下魯平，京都能動的地太少了，我準(zhǔn)備修一條路到魯平，魯平郊區(qū)到京城這個方向的空地，我會劃分出來做個經(jīng)濟(jì)區(qū)，吸引人過來辦廠做實業(yè)，我拿你兩千畝地也不好白拿你的，到時候經(jīng)濟(jì)區(qū)里的地，你自己選地方，給你四千畝?！?/br>
    “那不是我還賺了?！鳖櫺你X笑說，卻不推辭。人情這種東西，有些人欠的，有些人及早扯清也沒壞處。

    蔣承君這會的笑意才透出一點真意來，“聰明人?！笔Y承君笑著點點顧心鉞說，點頭后就辭別去別處了，這么大的中秋舞會，蔣承君能給顧心鉞幾句話的時間已經(jīng)是非常給面子。甚至于他的主動接近是指路明燈，在蔣承君走后不少人都主動過來跟顧心鉞打招呼，知道顧心鉞是京都顧家的長子后，心中驚訝之余更加親切幾分。被繼母陷害前程的人即使嫁給一般商戶也能得到這么重要的請?zhí)?，你沒看顧家都沒得到請?zhí)?，這說明什么，這個顧心鉞或者這個沈鶴立，不簡單，得交好。

    一直沒斷過的人潮，顧心鉞也沒表現(xiàn)出心煩，得體的招呼著。

    中秋舞會，顧家并沒有人收到請?zhí)?，顧心凝雖也跟著趙正來了，但她穿著端莊的秀禾服進(jìn)來后就一直和一幫軍官太太呆在一起。她自恃清高，其實心底下并不瞧得上那些太太們，嘴巴上還是得說些閑話應(yīng)酬著。趙正是得力的旅長，她也是不少太太需要巴結(jié)討好的對象。

    “聽說顧家大少爺今天也來了?！币粋€穿著改良旗袍的麗人在聽到消息后站起，“誰要跟我過去看看，顧家大少可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人物?！?/br>
    有京都人知道顧心鉞的，紛紛笑道，“真的假的？”

    沒聽說顧家大少是誰的紛紛看向顧心凝看去，顧心凝自己也有些莫名，“心誠來了？”來之前她娘還問她能不能讓趙正給她大弟弄一張舞會的請?zhí)麃?，趙正說不行，她讓人回去傳話的人還得了她娘好一頓臉子。難道他最后弄到了。

    那站起來的麗人嗤笑一聲，“心誠是什么玩意，我說的顧家大少，是顧家嫡親的長子長孫，早莊名門王家的外孫。這人鳩占鵲巢就算了，還恬不知羞到處說自己是喜鵲，如此厚臉皮也實屬罕見。”

    顧心凝臉色頓時變得青白，顧心鉞，他哪來的帖子？

    “好奇的就跟我去看看。”麗人笑著引誘道。“只有見了顧心鉞，才知道這世上還有男人能長成這樣。”

    “沈希慕，你可別還是惦記著嫁給顧心鉞吧？”有相熟的女人打趣道。

    沈希慕把頭一抬，“他那樣的人物，誰不喜歡，正巧他也嫁了個姓沈的，我就去認(rèn)個本家哥哥，以后也能當(dāng)個親戚走動?！?/br>
    “我跟去你看看?！奔娂娪腥隧憫?yīng)道，到最后除了顧心凝和幾個固執(zhí)的老派夫人，覺得聚會就是女人玩女人的，男人玩男人的沒有去外，其余女人都跑去看顧心鉞了。

    顧心鉞短暫的休息，沈鶴立去要了一杯清水來給他喝，宴會上不是果汁就是酒，沈鶴立擔(dān)心顧心鉞不喝，說那么多話不喝水，怎么行。顧心鉞接過水朝他彎彎嘴角，“謝謝?！?/br>
    “平常讓你參加聚會，說不上兩句話就要去休息，現(xiàn)在倒是不嫌累。”沈鶴立有些酸溜溜的說。

    顧心鉞笑，抬頭見沒有人注意這角落，靠近沈鶴立，主動伸手抓住他的掌心，用手指在他手心里撓了撓，“顧心鉞的丈夫，又有何感想？”

    沈鶴立抓住他的手，無奈的笑著回應(yīng)，“無比榮幸?！?/br>
    顧心鉞彎彎眼角。兩人溫存了會，很快又有人過來端著酒杯過來，沈鶴立想讓顧心鉞多休息一下，就不著痕跡的把人帶的遠(yuǎn)離了顧心鉞。

    “顧心鉞?！鄙蛳Ｄ酱嗌穆曇繇懫稹?/br>
    顧心鉞抬眼循著聲音望去，見是沈希慕，笑道，“小丫頭長大了，如今也不叫哥哥了?！?/br>
    “世界上哪有那么狠心的哥哥，說不見人，就真的九年沒有見面?！鄙蛳Ｄ娇匆婎櫺你X的笑容，頓時就有眼眶酸酸的感覺，抽下鼻子，憋回去想哭的沖動。

    顧心鉞笑，“知道你定親了，早就準(zhǔn)備了賀禮，因為想著當(dāng)面給你，恭喜你。”

    “哼，說什么假話，要不是在這碰上了，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當(dāng)面給我，我成功，生孩子，老了，死后的靈牌前?！鄙蛳Ｄ秸f。

    “童言無忌?！鳖櫺你X說。“你要再這樣說話，我會覺得苦惱。”

    沈希慕瞪著他，“我對你一片癡心，只不過嗆你幾句就要覺得苦惱，怎么不想想我每年投貼每年都被拒絕的苦惱，連出門都要特意選的我不在的時間，我該有多苦惱?！?/br>
    “言孝臣是個好人，至孝至誠，你嫁給他，一定會幸福?！鳖櫺你X說，“不要只看著他身世不顯，以他的聰明才干，出人頭地不過時間的事，你爺爺給你找了門好親。”

    “他好不好也就那樣，就算是嫡親的孫女兒，也只是家族聯(lián)姻的棋子。”沈希慕憤恨說，“我六歲就說好要嫁給你的，爺爺也說好，怎么偏偏會這樣，悅哥哥，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生病，為什么要被人趁人之危。”

    “噓?！鳖櫺你X制止她再繼續(xù)說下去，“不能再說了，這樣的話以后都不要再說了。十八歲，大姑娘了，你爺爺只是在有限選擇里給你找了一個最好的人家，既如此你就要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你說這樣的話被言孝臣聽到了，日后你再想來找我，他就該不樂意了?！?/br>
    “我以后還能再找你？”沈希慕原本意志消沉的突然又有了精神，“我以為你又要關(guān)上門誰都不見好幾年呢。”

    “以后就當(dāng)我是個哥哥，好好的來往吧?！鳖櫺你X說，對這個童年時期總愛黏著他的meimei，他還是有幾分疼愛。

    “知道了。悅‘jiejie’——”沈希慕調(diào)皮的說。

    這時顧心鉞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聚集的一群女人，往這邊探頭探腦，“她們是怎么了？”顧心鉞問。

    “我說顧家大少出深閨了，讓想見識的人都來看看，什么叫風(fēng)華絕代?！鄙蛳Ｄ酵熘氖终f，“悅哥哥長大后愈發(fā)好看了，為什么不是我的，沈鶴立呢，我得看什么樣的人有這樣的福氣，估計祖墳上都冒好大的青煙了。”

    顧心鉞被她的話逗樂，笑彎了眼睛，更加看花了那些來看他的人的眼。

    舞會結(jié)束已經(jīng)夜深，顧心鉞和沈鶴立坐車回家，顧心鉞動動身子，把頭靠在沈鶴立肩上，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待著，“很累嗎，要不回去就別賞月了，直接睡吧。”

    “一會兒的功夫還能撐得住。”顧心鉞合上眼假寐道，“中秋賞月是傳統(tǒng)，已經(jīng)讓他們等了這么久，怎么能回去說取消。”

    “沈希慕是什么人？”沈鶴立裝作不在意的問，“突然跑出來叫我哥，跟他未婚夫介紹我是她本家哥哥，我都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話，他的未婚夫是實干派，和他說些話受益良多?！?/br>
    “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往上追溯追溯總能有些親戚關(guān)系，就叫你本家哥哥也沒事?！鳖櫺你X笑說，“她是沈鈺坤沈大人的嫡孫女，比我小兩歲，幼時常見面的好友。”

    “昌平沈氏啊，我還真不敢應(yīng)這句本家哥哥?！鄙蝥Q立說。“如果我也是昌平沈氏的出身，你小舅舅就不會對我陰陽怪氣說那些話了?！?/br>
    “嗯，但到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比起世家聯(lián)姻的麻煩來說，只被人不痛不癢說的幾句是多么輕松的事?！鳖櫺你X說。

    “聽說她幼時還想嫁給你？”沈鶴立問。

    “不過是幼時的玩笑話?！鳖櫺你X睜眼看他，“言孝臣都能不在意的和你交好，你別說你還在意。心胸這么狹窄的話，我可不喜歡。”

    “我的心胸寬廣的像海一樣，只是所有關(guān)于你的事，都在一個小小的心里裝著，知道別人喜歡你，會嫉妒，會不安。”沈鶴立說。

    “還有兩句?！鳖櫺你X笑說，“你今天的惡心話還有兩句?！?/br>
    “如果悅之能和我說這樣的話，再多我也不覺得惡心，再多我也不覺的膩，什么時候能做這樣的夢呢？”沈鶴立嘆氣說。

    “此刻我在你身邊，你還想要什么，才會沒有不安？”顧心鉞問。

    ☆、第39章 轉(zhuǎn)變

    兩人一路上歪纏著顧心鉞那句話是不是情話直到回家，沈李氏他們早已在水云間坐了一會，岳青衣吊著嗓子依依呀呀做背景樂，尹叔從前是老街坊，所以沈李氏并不避他，有個故人說說往事，沈李氏很高興，沈雀鳴和沈雁飛坐在一旁老實當(dāng)著聽眾。

    見沈鶴立回來大家都挺高興的，沈李氏看他身后，“顧心鉞呢？”

    “他回去換身衣服就來。”沈鶴立說，“拿酒杯來，我和尹叔喝一杯?！?/br>
    “在那啥子舞會上還沒喝夠？”沈李氏笑問，叫人換了新的茶果點心來。

    “灌一肚子洋酒，覺的沒醉，又有些頭疼，真正是煩人?！鄙蝥Q立笑說，“喝酒么，自然還是咱們自己的酒好喝?！?/br>
    尹叔和沈鶴立說起他在舞會上見了什么人，有沒有什么人可以深入交往，合作的。沈雁飛老實聽著，雖然他對這個沒一點興趣，聽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沈雀鳴也不感興趣，但她不會像沈雁飛一樣老實聽著，屁股在凳子上扭來扭去的，要不是想等顧心鉞來，她早就說先回去了。

    “母親，尹叔?！鳖櫺你X換了一身舒適的大褂過來，微點頭叫人。

    “大嫂。”沈雀鳴像蝴蝶一樣飛到顧心鉞身邊，挽起他的手臂，“大嫂，我穿這裙子好看嗎？”

    “好看?！鳖櫺你X拉開她上下看了一眼后才說好看，就讓人覺得特別真誠。

    沈雀鳴笑的眉眼彎彎，“我也覺得很好看，明天我得穿這裙子出去找朋友玩，讓她們羨慕去?！?/br>
    “你莊重一點，請幾個老師都不管用，這跳脫的性子什么時候能好?！鄙蚶钍喜粣偟恼f?！懊魈觳粶?zhǔn)出去，什么時候規(guī)矩學(xué)好了什么時候才能出去?！?/br>
    “娘——”沈雀鳴不依的撒嬌道。

    “不出去玩叫人到家里玩也行?！鳖櫺你X打圓場說，“你還沒請過朋友到家里玩吧，想不想請朋友們到家來玩？”

    “可以嗎？”沈雀鳴的眼睛都亮了?？纯搭櫺你X又回頭去看看她娘。

    沈李氏略想了一會就點頭。

    沈雀鳴高興的說，“謝謝娘，謝謝大嫂?！?/br>
    “先別笑的那么早?！鳖櫺你X說，“你請你自己的朋友來玩，別人可不會幫你cao持，要你自己cao持，你朋友來家里玩覺得好或是不好，都看你自己的?！?/br>
    沈雀鳴眉眼一下耷拉下來，“啊，可是我都沒有辦過，需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br>
    “不知道就去問，誰也不是天生就知道?！鳖櫺你X說，拍拍她的手，“不用急，等過幾天準(zhǔn)備好了再請也行?！?/br>
    沈雀鳴點點頭。喜笑顏開的開始盤算怎么在家玩。

    沈李氏聞言看向顧心鉞的眼神有些滿意，對尹叔說，“也是有天生一家人的緣分，雀鳴第一次見他就跟他親近，也愿意聽他的話。以后我老了，就靠大哥大嫂照應(yīng)這兩個小的?！?/br>
    “在我面前說什么老，你還很年輕?！币逭f，“大嫂再周到，娘的心是誰都沒辦法替代的。”

    沈李氏笑，心疼沈鶴立才從外頭應(yīng)酬回來，只讓他們略坐了會，說了會話，就讓他們?nèi)バ菹ⅰ?/br>
    顧心鉞今天是累著了，回去后洗漱躺在床上就熟睡了，這讓憋了一晚上醋意，又從昨天晚上就預(yù)約要好好辦事的沈鶴立哭笑不得，不過看著他恬靜的睡顏，沈鶴立到底沒舍得鬧醒他，睡下后把他摟入懷里，抱著他熟睡了。

    好好的休息后，沈鶴立和顧心鉞坐在一起吃早飯，“元帥已經(jīng)打下魯平附近的小鎮(zhèn)，雖然魯平還沒打下來，聽言書記官說，已經(jīng)派人去丈量土地，等打下魯平，就會有人去規(guī)整地方，預(yù)計第一次會整出出一萬畝空地皮對外出售，我問了能開始買了，就定了兩千畝地。空地皮買下來便宜，不過得自己找人拖材料去建廠房?！鄙蝥Q立說，“怎么也得年后去了，咱們就建肥皂廠？”

    “年后說快也快，現(xiàn)在就要準(zhǔn)備起來了。”顧心鉞說，“當(dāng)初要了我兩千畝地，蔣承君也分了四千畝地給我，估計這四千不在對外出售的地中，肯定還有其他的關(guān)系戶要給地的，這么說，半個魯平都要劃成京都的郊區(qū)了?！?/br>
    “四千畝荒地比不得京都周圍的兩千畝熟地，不過好歹是個意思?！鄙蝥Q立說，“這么說悅之的地比我多了，怎么覺得有些不得勁，我再去追加兩畝好不好？”

    “比這個就沒意思了。”顧心鉞說，“世家和寒門的差距在哪，寒門得從零開始奮斗，而世家，從出生起就站在巨人的肩膀?！?/br>
    “我開玩笑的?！鄙蝥Q立說，輕松的枕著頭靠向后頭，“夫人有錢是好事，我可以安心當(dāng)個小白臉了?！?/br>
    顧心鉞嗤笑。

    “那你的那四千畝地準(zhǔn)備做什么？”沈鶴立問。

    “開rou脯廠。”顧心鉞說，“我手下有一個做rou脯的人，四百年的祖?zhèn)魇炙?，我喜歡吃他們家做的rou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