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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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阿曉在后面踢了他一石頭,大叫著沖上去卡住他的脖子,兩個人打打鬧鬧,最后又不甘心地尾隨庚武方向而去。 從清江浦往堇州府一路北上,越往北走,瘟寒越重。晌午的街市上人影闌珊,一塊塊青石大板被連日來的秋雨刷洗得清光發(fā)亮。路邊一排店鋪里客人不多,隔老遠的誰若打了聲噴嚏,立刻就把路人嚇得又是捂鼻子又是捂嘴巴。今番遠沒有上一次熱鬧,誰都怕出門被染上瘟病。 小黑提著酒葫蘆邊走邊嘟囔道:“大哥,就只是掛了他疤臉一個牌子,生意還是咱自個找的,憑白分給他三成利咱不吃虧?” “公子行行好,給倆賞錢喝碗熱湯?!?/br> 長街上冷風(fēng)習(xí)習(xí),有路邊病弱的乞丐伸出破碗討錢,庚武扔給他兩個銅板,腳下步履不停:“那疤臉既能掌控這些坑人勾當(dāng),背后撐腰的臺子必不簡單。堇州府一代往上都是他們的地界,此地不給他分成,到了燕沽口只怕更難于應(yīng)付。出門在外,有些虧卻是不得不吃,不虧便不能盈?!?/br> 小黑想了想,又無奈地點點頭:“大哥說的也是,到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br> 正說著,已走到最熱鬧的豐華大街。寬敞的青石馬路,街兩邊間間門面大開,只各個店中人影冷清,唯獨藥鋪門前排著長隊,生意好得出挑。 去到一家醬酒鋪子,老掌柜手里拿著雞毛撣子,邊掃邊心不在焉地念念叨叨,客人到門前了也不察覺。 庚武遁步踅進店中,抬頭打了一拱:“周世伯在忙。” 是老庚家從前的生意管事,自庚家被抄之后出來單干了。掌柜的識得庚武面孔,不由哀聲嘆氣道:“喲,是三少爺來了。還能忙什么,眼下這光景就屬賣藥賣糧的最忙。旁的啊,嘖,就只能打打牙祭干瞪眼嘍?!?/br> 因見庚武今日一襲短褂長袍商賈裝扮,那英姿蕭蕭卓爾不群,不由贊他年輕才俊,不減老太爺當(dāng)年風(fēng)范。 眼前拂過女人婉秀的嬌顏,從前一見自己便斂聲躲藏,為人妻后對他竟是日比一日地疼暖起來。出門包裹非要由她一手準(zhǔn)備,當(dāng)時好笑看她忙碌,不想那一套套行裝搭配下來卻盡都合乎他場面。 庚武掖起心中柔情,連忙拱手自謙道:“不敢當(dāng),叫世伯謬贊了。今次前來原有樁生意想與世伯商洽,不知世伯可有興趣共賺它一把?” 周掌柜一邊命下人看茶,一邊讓座于里間,問道:“哦,這年頭還有甚么生意稀罕?” 客堂內(nèi)燒著暖爐,撲面一股熱氣把寒意消散。庚武微拂袍擺,讓禮坐下:“也不盡然,晚輩說的這樁生意并不稀奇,卻能叫世伯今歲冬賺翻它一番?!?/br> “嘶,還有這等好事?三少爺不妨直言?!崩险乒褶壑L胡好奇打問,又請庚武喝茶。 庚武輕拂杯沿茶末,雋眸含笑道:“說來也很是簡單,只不過一個‘醋’字。晚輩手上現(xiàn)攥有百來缸紅醋,這紅醋便是今歲發(fā)財?shù)母??!?/br> 掌柜的聽見是醋便沒了興趣,做躊躇語氣:“喲,三少爺這可就叫老朽難辦了。如今北面鬧饑荒,一大群災(zāi)民正在往南邊走,官府嚇得把碼頭都圍了柵欄。這年頭米貴得都吃不起,誰還有多余心思買醬喝醋。你叫我收了,我卻賣去與誰人?” 料定掌柜的必然如此回答,庚武不急不躁,微抿了一口清茶:“自古亂世出豪杰,豪杰欲出必先有其‘兆’。陳勝吳廣起義,先叫人用朱砂寫帛書藏于魚腹,百姓捕之遂信之以為王。這做生意,同樣也須得一個‘造勢’。若換做往年,這紅醋它就只是個醋,但今歲鬧瘟寒,它的身價可就不僅僅在于此了。晚輩既敢如此說,自然是胸有成足?!?/br> 叫周掌柜喝一口青紅。 小黑把酒葫蘆遞過。 掌柜的倒半杯喝下,微闔雙眸,忽而睜開:“味道倒很是不錯,只堇州府一代人慣喝的是黑白二醋,這紅醋到底少有。三少爺?shù)娜似吩谙率切欧?,無奈今歲冬生意實在難做,看在從前與令尊多年主事的交情上,這些紅醋就按陳醋的價格折一半,我收進來便是?!?/br> 味道雖好,怕賣不出去,到底是兩廂躊躇。 庚武將他心思盡收眼底,見火候已施得差不多,便歉然起身做了一拱:“如此看來叫世伯為難了,只這批紅醋倘若出手,價格須得比尋常醋類要高出一番。生意不成交情在,今日實屬晚輩唐突,打擾世伯?!?/br> 二人從糧酒鋪子出來,老周掌柜在門前雙手拱送,小黑邊走邊回頭看:“大哥,看他一副想要又不想要的樣子,何不回頭與他再磨磨,興許磨到七成就好出手了?!?/br> 庚武應(yīng)道:“這酸酒我既當(dāng)做上等醋賣,自然是另有一番打算。適才把價格哄抬,你此刻再轉(zhuǎn)而與他磨價,先頭放出的話便顯得幾分摻假。再隨我走幾家便是?!?/br> 街口的和裕坊,四十上下的何老板放下酒葫蘆,咋咋舌蹙起眉頭:“怎么有股酒香味?” 庚武扯開嘴角笑道:“呵呵,不愧是百年糧酒世家。實不相瞞,這確是上好的青紅酒,若不是酵酸了,在下委實舍不得當(dāng)成紅醋賣。” 何老板為難了,把酒葫蘆交還與小黑:“喲,這卻開不得玩笑了。酒就是酒,醋就是醋,這酒一酸,身價就掉得連醋也不如,只有那貧寒節(jié)省人家才會把酸酒當(dāng)做醋來吃。老鋪子靠的就是個誠信,進來出去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大主顧,這砸招牌的事兒可做不得。倘若庚老板真能把紅醋炒起來,到時在下便在這個價格上再加二成也甘心情愿?!?/br> 庚武也不多言,拂開袍擺站起來:“那么有勞何老板靜觀事態(tài)。” “必然拭目以待?!焙卫习搴ο嗨?。 又去了二家,小黑不免有些泄氣,看大哥每回進店與人交談,都不過淺淺流于浮表,壓根就不是想賣酒的樣子。 不免嘟囔道:“大哥,越往下的幾個掌柜越?jīng)]興趣,實在不行,就按最前面那個說的,折一半價格賣給周掌柜算了。不然這二十缸酸酒又得扛回到船上,本兒都收不回來?!?/br> “嘿~~來啦~~~鮮香火辣的牛rou面,客人您騰騰手!” 街角面館里好生熱鬧,瘟寒的節(jié)令多了一道工序,廚灶上的師傅把白面下進鍋里,得先用茶水涮涮碗,再撈起來叫小二端走,南來北往的商客方才敢拿起筷子來吃。 對面應(yīng)是一群從北面過來的漢子,邊吃邊抱怨道:“狗日的,什么都漲價,客棧睡一晚起了不少房錢,連這一碗面都比平時貴兩文洗碗費!” “就是,一鬧瘟災(zāi),別的生意通通不景氣,獨柴米油鹽一干全起價。黑市上的鹽巴聽說價格叫人抬的,六七十文錢才得一斤,平常人家誰吃得起?朝廷再不管管,百姓可就沒有活路嘍。” “話要說來,這天下的生意都他媽是人炒出來的,就看你懂不懂炒,有人沒人買你的賬?!酢醯模觽z文錢分量倒少了,再給老子上一碗!”一邊說,一邊把空碗在桌上重重一摁。 庚武仰頭灌了兩口青紅,又叫小二要來一盤牛rou,只不動聲色吩咐道:“既從船上抬了下來,就沒有再抬回去的道理。此刻人家即便肯折價收購,看的也不過是從前庚家的舊面,賣給他日后的交情便也堵死了。想要賣得好價錢,須得先將自個的身價抬起,你去幫我把早上那兩個小娘娘腔找來?!?/br> “哦?!毙『诤刹唤獾刈叱鋈?,還不到半刻功夫,阿曉和阿楓就已經(jīng)扭扭歪歪地站在庚武面前。 阿曉卷著辮子梢,臉蛋被夜風(fēng)吹得泛紅,做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喂,鄉(xiāng)巴佬土鱉,你找老子干嘛?” 庚武冷冰冰地睇了她一眼:“你跟了我一路,也不嫌累得慌。給你個生意做不做?” 被揭穿的阿曉頓時窘迫——格老子的,怎么在這廝面前一點把戲都藏不住,回回都被他看光光的樣子——好吧,誰叫她就喜歡這樣又冷又酷的干凈男人呢。 翻了個白眼把心中羞喜掩藏:“就就就……就跟你又怎么了?現(xiàn)在知道那幾缸破酒沒有人肯買,舍得麻煩老子們幫你喝掉啦?” 庚武懶得和她抬杠,曉得她二人一整天連口熱水都沒喝,便吩咐老板再給二人各上一碗熱面條。 蹙眉問道:“我問你,這城里頭,像你這樣的大概還有多少人?” 果然是外冷內(nèi)熱的好男人,這樣體貼心細。 阿曉端著面碗,內(nèi)心正竊竊泛暖,乍然一聽這話,頓時拍桌不服氣起來:“喂,什么叫我這樣的?老子們出去一呼喝,全城的乞丐土蛇全部都得滾出來!最好對老子們客氣點,別不識抬舉?!?/br> 這話必然是大夸??诘?,然而也不盡然全都不可信。 庚武心里便有譜了,推出去兩個豬腰子錠:“那么借你一群人的嘴用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