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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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生的手心垂了垂,把秀荷看一眼,腰鞠得骨頭難直。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欲也醬章章手榴彈~??!臉紅啦#▽# 原定要更新一章大大的,結(jié)果白天昏倦不已( ),結(jié)果又只有這么點兒( ̄e(# ̄)☆╰╮o( ̄皿 ̄///) ……窩窩窩,明天一定要奮起?。?! 欲也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50523 20:42:25 第128章 第壹貳捌回 若你忘記(中) 記憶中的梅孝奕是無言且靜的,他的世界只在一方輪椅之上,沒有聲音也沒有活氣。哦,也或許有,但那只是風只是雨,是老宅屋檐下掠過的鳥語蟲鳴。 秀荷不知道梅孝奕為何要淌這道渾水,她聽到他們把他叫做“羅爺”,每天早上漢生都會帶兩個壯漢出去,到近晌午的時候回來,然后把打聽到的事兒匯與他聽。關于陸公公,關于幫會,還有出發(fā)的安排。 秀荷每每支著耳朵聽,聲音太小,依稀只能聽到碎片,看見梅孝奕的眸光陰冷得那般陌生。 已經(jīng)是第五日了,再過三天便要啟程。早上起床的時候,花卷忽然學會了坐。 寒冬臘月的天氣,炭火燒得暖融融,睡著睡著,什么時候自己就蹬開被子醒來。勾著秀荷飽滿的衣襟,想吃奶呢。忽然從她身上翻下去,秀荷才想扶住,他竟就在床頭坐穩(wěn)了,卯著小嘴兒愣了一愣,“咯咯咯”地笑起來。 他爹爹是個霸道疼人的,怕秀荷喂奶辛苦,剛滿月就給斷了奶水。百里挑一找了個奶娘,從此便只喝奶娘的,其余誰的也不肯喝。最近不是米湯就是蛋羹,小臉蛋瘦了不少,卻也不哭不鬧。秀荷看了心便揪著疼,想起家里的甜寶和豆豆。 小丫頭愛疼娘,每一回和庚武慪氣吵嘴兒,秀荷便把她抱去床里頭單獨睡,香香軟軟的,多生氣都被她寬撫了。豆豆狡黠得像只小狐貍,又搗蛋又愛嬌,尿了褲子從來不吭氣,庚武那么個大男人,夜里也不曉得有沒有給他換尿布。 想起庚武,心又疼,想他把她逼得要生要死,然后又把她疼得蜜里調(diào)油。想自己本來恨他怕他,怎么抵不住他討來要去,最后那一窩大的小的就成了她的宿命。從頭想到尾,翻來覆去一幕幕。等到老大夫再來診脈,秀荷便狠下了決定。 “你先出去,女人家的事兒,不好叫你聽?!贝钪俑?,推說身上不舒服,不讓梅孝奕在邊上。 “好?!彼难垌镉质悄欠N幽閃的光,像能洞穿人心,卻好脾氣地笑笑著退出去。 屋內(nèi)一瞬空寂下來,老大夫垂首給秀荷搭脈,指尖才搭上秀荷的脈搏,手心里便多出來一枚花簪。依稀還有一團甚么,低頭一看是紙。 秀荷把聲音壓得極低:“拜托老伯,就說我懷孕了?!?/br> 老大夫稍許遲疑,看了看門外那些不善的健壯漢子。 “……求求你,他才七個月,還有兩個胞姐弟?!毙愫捎H親花卷,目中溢出水汪。 “夫人稍安勿躁。”老大夫凝著花卷輕蠕的小短腿,默了默,最后把東西卷進袖中,揩著診箱辭去。 …… “恭喜公子,少夫人得的是喜脈?!?/br> 窗外靜悄悄,老者蒼啞的嗓音透過縫眼飄進。秀荷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直到聽見梅孝奕答了聲“好”,魂魄才忽然回還過來。 后來便一直的等,從晨間等到傍晚,又從傍晚等到日暮。但那道熟悉的健影都還沒有來。 梅孝奕站在屋檐下問她:“你在看什么?”他的側(cè)臉精致且瘦,好像天生就是薄情,鳳眸里噙著的卻是溫柔。 漢生不在,少了兩個漢子,院子里空寂寂的。像秀荷此刻的心。秀荷說:“我在看天什么時候黑。” 梅孝奕斜覷過來,秀荷努力掩藏心思,并不與他對視。他看了她許久,最后只道了一句:“怎么就是打動不了你呢?”然后便轉(zhuǎn)身走了,聲音很低,不注意聽便錯過。 等不到人來,那夢中依舊還在等,睡不踏實,隱隱約約聽到聲音?!叭四??”“封口了?!薄叭チ四膬海俊薄皰伭?。”“好?!薄话矃?,猛一瞬驚醒,卻原來是一場夢。 天亮了,手撐著枕頭坐起來,怎生得卻摁到一枚堅硬?低頭一看,竟然是昨日托出去的那枚簪子。 他心思竟是深至這般。 正在屋檐下寫字,臂彎里兜著小花卷?;ň聿话卜?,匍著身子去抓墨,把他一襲蒼色冬袍沾得點點墨汁,他卻也不介意,目中很是暖寵與陶醉。 忽然抬頭,看到她站在他跟前,表情凄惶驚愕。卻氣定神閑,問得清風淡漠:“醒了??墒亲隽素瑝?,臉色這樣蒼白?” 秀荷把手攤開,呼吸有些起伏:“這是哪兒來的……你們把他殺了?” 是那枚簪子。 所以果然還是記得不是嚒?竟與自己做了四天的戲。小時候可不知她這樣調(diào)皮。梅孝奕勾了勾嘴角,筆墨不停:“哦,昨日見你丟了,我讓人去撿了回來。沾了點兒血氣,我用鹽水洗過。下回不要再丟,免得添人麻煩?!?/br> 他殺了人,卻這般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一件穿衣洗臉的小事。秀荷想起天井下那個孤單枯坐的清雅少年,脊背便陣陣涼寒。氣傷之至,眼淚冒出來,把簪子甩到梅孝奕的臉上:“梅大少爺……梅孝奕,是什么把你變作如今模樣?是不是、就非要把那一點兒人情都消磨貽盡,然后你們兄弟兩個才甘心?” “人情?人情是什么,人情有恩有怨,有癡有愛,你對我的又是哪一種?”梅孝奕涼涼一笑,側(cè)著把頭一偏,但還是被劃傷了。青白的俊顏上溢出一道血痕,紅與白奪目。 秀荷恍然回神,憤恨且后怕,把花卷從他懷里抱回來,傘也不打便往院門口走去:“總之不是愛……更不會因為你的囚禁與掠奪而愛!” 他自己不曉得,他與梅二都不曉得,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誰,庚家與梅家的仇是男人們的事,她厭惡梅家,但內(nèi)心深處到底是希望他們兄弟倆個能平順。但他們卻一次次地把她最后的憐恤也消隕。 那不纏足的腳兒走路可快,一抹銀紅嬌影眨眼就走到大門邊,幾名高壯的漢子迅速地圍攏過去。 ——傻瓜,我變作如此,還不是因為你嚒。出賣了本性,只想站在你面前,讓你也像仰看旁人一般,專注地看我一回。 臉頰上傷口澀涼,梅孝奕用指尖輕拭了拭,凝著秀荷的背影道:“你這樣形容我,倒好像你和庚武一開始就愿意了……怎么就忘記他先前對你的逼迫?那日大雨滂沱,我分明看到他把你抵在橋柱上,你一樣煽他、咬他。難道就許他將你從我這兒掠走,就不許我用一樣的手段把你要回來???” 壯大的身影堵住去路,秀荷步履一滯,又想起去年春末的那段刻骨光陰。一面是阿爹與紅姨對庚武的造勢,一面是梅二要生要死的脅迫,一面是庚武狼野濃烈的隱忍與進攻,叫人活不成了。 “嗚嗚~~”許是察覺娘親心痛,花卷環(huán)著秀荷的脖頸嚶嗚。秀荷兜了兜,咬著下唇去看天:“從一開始就是你們梅家設的局,你又何必將那騙局當真?但他和你們不一樣,他坦蕩擔當,他的母親沒有欺騙,他的家人們也視我如己出。我不是物件,我也有心,并不隨人推來奪去?!?/br> 梅孝奕頓下筆墨,蒼涼一笑:“所以這就是你從了他的原因???但你錯了,拜過天地的便是夫妻。從前我總是忍讓,但后來我卻發(fā)現(xiàn),這世上許多東西都要靠搶,搶了才能夠得到,不搶便沒有了。一如我看著他把你從我眼前一身紅妝抱走,再回頭,你卻已經(jīng)為他做了三個孩子的娘。你放心,我也與你一樣厭惡著那座老宅。你隨我去到南洋,那里的庭院里只有兩個女人,一個喜歡你的娜雅,一個祖父的老姨太。你去了便是少夫人,可以與我一道掌家,一樣龐大的家產(chǎn),一樣沒有欺騙,所有人都視你如己出……” “大少爺……”漢生從外面回來,見秀荷眼掛淚痕立在院中,便欲言又止。 梅孝奕問:“什么事?” 漢生抬頭,發(fā)現(xiàn)少爺臉上的劃痕,震驚地看著秀荷:“呃,是二少爺……” 梅孝奕便踅步上前,把花卷從秀荷的懷里抱過來:“我從來不舍逼你,怕你難過、心存記恨,但這件事不行。行程已定,你不要逼我用狠……翠姑,帶她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