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陳念這樣看得開,江哲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在這事情上糾結。當下他最糾結的事情是怎么把陳念拐進婚姻的墳墓。她對結婚一副很排斥的樣子,江哲實在頭很疼。他骨子里還是個很傳統(tǒng)的人,覺得自己和陳念到了這份上,領證是水到渠成。他愿意給她一份一輩子的承諾,只要她領這個情。只是每次他稍稍提到這事情,或者拖著她去看鉆戒,她就岔開話題以及撒腿就跑。江哲覺得他們兩個簡直就是性別倒錯,哪有大男人上趕著結婚的,又不是恨嫁。每每想到此處,心就很塞。 對于結婚,陳念的真實想法是:不想結。不是說不想和江哲結,她確實現在愛他愛得要命,離了他就感覺心里缺了一塊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但她確實沒結婚的念頭。一來她對結婚沒概念,二來在和江哲談戀愛之前,她從沒想過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是什么樣子,現在剛開始有點念想,突然就要扯證她,她真的還需要緩沖時間。至于最后一個原因,她不清楚江哲的財務,但她的財務實在很復雜。她稍微和理財顧問試探了下結婚的問題,對方就嘰里呱啦和她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勸她最好做個婚前協(xié)議。 只是江哲時不時就和她念叨兩句,路過珠寶店就要拉她進去,陳念浸yin在這種要結婚想結婚的氛圍里,多少受到點影響。蘇桐度完蜜月回來,陳念還特意去找她咨詢了一下關于結婚的問題。 “結婚真的太累人了!!”這是陳念得到的答案,金玉良言的主人挺著個肚子振振有詞,“要不是黎效文有那么多人給他打下手,他家里人對婚禮也沒什么要求,我真的覺得自己撐不到結婚?!?/br> “光扯證就很煩了,像黎效文這種家底深厚的,得有協(xié)議吧。你想想啊,結婚不是扯個證就好了。你們還得搞定婚房,不能隨便一個公寓吧,你現在住江哲那兒也不是個長久的事情,你自己山陰路的房子,自己的基地呢?起碼得把房子買在山陰路邊上吧。這一來選房子裝修就又是個事兒。婚禮這大工程你也參與了,我就不一一敘述有多煩了。按你說法,江哲這個mama肯定在這事兒上有想法的。想想就復雜,還有還有……” “還有?” “陳念你得想清楚,談戀愛看到的都是夢幻的泡沫,結了婚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結婚前你可能覺得他高大偉岸,結婚后……哎?!?/br> “你發(fā)現黎效文什么不可告人的隱疾了?” “隱疾倒是沒有,只是當你可以開始認真看你男神腳趾毛的時候,你會發(fā)現什么幻想就都破滅了?!?/br> “……我懂你的意思。” “難怪別人多說婚姻是墳墓,不是沒道理?!?/br> “你婚沒結多久,感觸倒已經挺多?!?/br> “念念啊?!碧K桐握住陳念的手,長長一聲嘆,“真的,結婚要慎重。” 蘇桐描述的十分可怕,陳念反而坦然了一些。要說她和江哲,似乎從來沒怎么夢幻過。江哲不是她的男神,她也不是江哲的夢中情人。對彼此似乎從來就沒有過超乎現實的期望,所以沒體會過幻想破滅反而覺得相處過程中處處有驚喜。 這么平淡無奇地又過了幾個禮拜,江哲突然就消停了,也沒再提結婚的暗示。 江哲暗示結婚的時間里,陳念其實想法有些轉變。她覺得大概是時候認真考慮一下兩個人的將來,畢竟,即使她期望,兩個人總不可能一直維持現在的狀態(tài)。何況,她知道不單單是江哲,江mama更是早想讓陳念進門了。江mama正兒八經地說自己不會給他們太大壓力,但“一年抱兩”的渴望實在太過強烈在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生孩子這事兒實在太可怕陳念拒絕想,不過在這樣全民想要兩人結婚的大環(huán)境下,這層法律關系,陳念慢慢地也能坦然面對。 可她剛調整好心態(tài),男人卻沒了下文,這回輪到陳念心塞了。 那天兩個人出門逛街,路過高級首飾店,陳念忽然止住腳步,問江哲:“我們要進去看看嗎?” 男人搖頭:“沒什么好看的?!?/br> “……” 一陣沉默,晚上吃飯的時候陳念終于忍不住問:“前段時間不是你一直拉著我看鉆戒,現在怎么不看了?” “你不是不想結婚嗎?”男人眼睛也不抬地說。 “但伯母他們不是催的很緊嘛。你也覺得再拖拖比較好?” “你說了算?!?/br> “我說了算?” 江哲此時終于放下手里的筷子,看著她:“對,你說了算。我想過怎么去感動你,玫瑰、戒指、音樂、單膝下跪、大顆鉆戒,但我把這些浪漫的東西擺到你面前你只會甩我一臉no。陳念你多固執(zhí)你自己知道嗎?你從來是按照你自己的不掉走,我再推你在逼你也是徒勞。” “你在責怪我?!?/br> “不,我只是說一個事實?!苯茴D了頓,轉而道:“這么說吧?;谀氵@副德性,我就也坦白告訴你。戒指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想要結婚隨時可以。你現在不想,你還要等、要做心建設,都可以。我就在這里,做好了準備。那些亂七八糟的形式我們通通不管,求婚在哪里是哪天該什么形式浪不浪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到老到死。所以,不管什么時候,你開口,我就娶你。我可以等你?!?/br> 他說完,復又拿起筷子。平淡地好似剛才那段告白,乍聽如水,回想又太過深情。 他說他準備好了,不管什么時候,她開口,他就娶她。 她終于發(fā)現他最與眾不同之處,發(fā)現為什么是他走近了她的心里。因為他們之間的每一段距離,他都主動承擔起百分之九十九的路程。他跋涉到她眼前,卻將最后一步留給她,將真正選擇的權利交付于她。 這頓飯陳念始終在走神,他們沒有太多交流,他如往常牽著她走路。 到停車場,合上車門,他給她寄安全帶。 “你記不記得和我表白的時候,我們也是坐在這輛車里?”陳念忽然問。 “……嗯。還害你撞了車頂,差點以為自己就交待在這里了?!?/br> “你今天戒指戴了嗎?” “嗯?” “你說你準備好了?!?/br> “?。俊?/br> “我現在允許你求婚?!?/br> ☆、第四十九章 49 停車場空氣糟糕,兩個人坐在車里,車窗沒開,很悶。從車玻璃看出去,正對著商場出口,出口邊上擺著一個藍色的垃圾桶,保潔員正在換垃圾袋。 江哲帶著戒指,在后座擺著的大衣口袋里,車里沒有音樂,且他現在都不能單膝下跪,他也不想在保潔阿姨和垃圾桶前面單膝下跪。 “現在?這里?你確定?” “你說的時間地點不重要。” 如果不是熟知陳念,不是注意到她眼里的認真堅定,江哲真的會以為陳念這是故意刁難。 “那我更正,時間地點不那么重要,不是非得好地方,但不能對著垃圾桶吧?”江哲抬手指了指兩人正前方。 陳念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嘴巴一撇:“很具有紀念意義?!?/br> 女主人公既然都這樣說了,江哲再推辭豈不是自己打臉嗎?男人,該出手時就出手! 江哲長臂一伸取了自己的大衣,從口袋里掏出戒盒。不過,因為一時緊張,連掏錯兩只口袋才翻出盒子。 黑色皮盒,不大,在他掌心竟襯得他皮膚有些白。打開戒盒,剔透閃亮的一枚鉆戒展現在她眼前。陳念不懂珠寶,只覺得它美得不可方物,因為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捧著的。他的雙眸比這珍貴的寶石還要閃亮,他把自己的聲音壓得很沉,卻依舊有些顫抖。 他問:“陳念,你愿意嫁給我嗎?” 陳念抬頭看他,湊近親吻他的唇角:“地點時間都不重要,只要你問,我的回答就是:我愿意?!?/br> 他微微偏頭,準確擭住她的唇,唇齒相交,吻得動情。她揚手合上戒盒,扔到后座,趁著每一次的呼吸說“我愿意”,直叫他心化成一汪水,盛著全是對她的情。 那個值得上他們坐著的這輛車的小戒盒就這樣孤零零地被丟在后座,直到兩人纏綿結束。江哲把盒子拿回來,取出戒指,帶在陳念纖細的手指上。 “倒正合適。怎么量的?我不信你看出來的。” 江哲睨她:“就不能是我火眼金睛?” “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時候量的?” “你的重點怎么總在奇怪的地方?!苯馨阉氖直撑e到她眼前,“你從今往后都是我的人了,我可圈你一輩子了?!?/br> “這石頭還挺大的,你放了不少血吧?” “陳念。”江哲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陳念笑開,摸了摸戒指:“我知道這塊石頭說明了什么。所有事情我都不會盲目答應,何況是這樣嚴肅的事。我的父母沒有一段成功的婚姻,我不知道也沒想過結婚,但是江哲,我相信我們會過得好的。你讓我相信的?!?/br> “我們當然會過得好?!苯芪撬哪橆a。 非常符合常理的,開車回家之后為了慶祝訂婚成功,沒少在床第撕磨。 萬萬沒想到的是,陳念次日和江哲說要簽婚前協(xié)議。這四個字江哲壓根就沒想到過。一來他覺得和陳念不會離婚,二來陳念的性格加上她自己的財力也沒可能圖他的錢?;谝陨峡紤]他告訴陳念這完全沒必要,陳念的回答是:你見到律師就知道這很有必要。 陳念迅速地安排了律師見面,江哲也就跟著安排了。大家會議室排排坐,陳年的律師把資產清單攤到江哲面前的時候,江哲就抓瞎了。江哲沒認真了解過的財務狀況,但景宇和路通不管哪家公司體量都沒有大江建設那么大,所以江哲一直以為陳念只是有錢。看著眼前的清淡,她這哪里是有錢,是太有錢! “景宇五年,路通也就三年,陳念……你……你哪兒來這么多錢這么多房產這么多股票?!” 陳念揉著自己的鼻梁,小心翼翼道:“賺著賺著就……” 江哲撫額,感覺內心遭受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什么叫賺著賺著就那么有錢了,一副很隨意的樣子…… 他把文件往自己律師那兒一推,邊上律師看著看著也意味深長地看了江哲一眼。江哲起身:“我出去抽根煙。” 陳念目送著他出去,然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其實也不懂怎么錢生錢,只是當年因為黎效笑認識了很多投資高手,通過他們才有了現在這樣看似有些夸張的財務狀況。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不差錢,不過她因為對物質也沒太多要求,平時又不太出門周圍人也沒覺得她多有錢。 要和江哲簽婚前協(xié)議,陳念倒不是因為已經想著要離婚,或者怕有什么財產問題。雖然理財顧問提議是出于這樣的考量,對陳念來說這更像是為了財務公開。她既然都狠下心答應嫁給他了,總是要對他坦誠一點。 陳念尋了一會兒,終于找到男人抽煙的露臺。她走到他身邊,雙手搭在欄桿上,望著外頭灰蒙蒙的天,風灌進她大衣里讓她抖了抖。 靜默了半分鐘,江哲叼住煙,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干嘛出來吹風?” “怕你跑了?!?/br> “……”江哲敲她的額頭,“你這么大一金主,傍上你我干嘛要跑?” “這聽上去像是氣話?!?/br> “我真不生氣?!苯軗u頭,“就是覺得,有點不認識你?;蛘哒f,我可能還不夠了解你?!?/br> 陳念看他蹙眉的樣子有些好笑,手指點他眉心:“你不是在感情上比我有經驗的多?人和人哪那么容易互相了解?那都是一步步來的,不是嗎?日久見人心,我們進度已經很快了?!?/br> “這我當然知道?!苯苣頊缡掷锏臒煹?,說,“所以我真的就是來抽根煙而已。冷風一吹,我就想起來你家用抽氧搞真空的辦法來滅火,然后你家財萬貫這件事也就看上去沒那么奇怪了?!?/br> “……這么說也不是沒有道理?!标惸蠲撓滤拇笠滤偷剿矍?,“披上吧,別回去感冒了。我很容易被傳染?!?/br> “……富婆你果然金貴?!苯芴咨弦路话寻阉M懷里往室內走。 “所以你是要當小白臉?”陳念縮著身子問。 “你看我白嗎?” “老黑臉?!?/br> 陳念這三個字給自己討了一個爆栗,她捂著額頭滿滿地委屈:“你自己先起的頭?!?/br> “富婆不可以和富翁在一起嗎?為什么偏是小白臉?三觀不正!” “……” 兩人回到會議室,開始梳理文件。幸好對協(xié)議彼此都沒太大異議,主要是保持個人財產的獨立性,總算也是在飯前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就此,兩個人結婚前最后一道障礙也掃清了,就差向父母宣布喜訊以及領證了。 對于兩個人打算扯證這件事,雙方家長反映總體相似,皆是喜,不過細微上還是有差別。 江mama剛聽完便熱淚盈眶,掩著嘴不停重復:“真的?真的?是真的?小念真的要做我兒媳婦兒了?我真的要當婆婆了?真的嗎?” 一邊江爸爸顯得十分淡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忘告誡:“既然決定了就要擔起作為男人的責任,不要辜負人姑娘?!?/br> 另一邊,老陳聽完后,先起了一副喜色,隨即長嘆一聲,而后語重心長:“現在是不比以往傳統(tǒng),但畢竟嫁到別人家。你這性格啊,和人處的時候也得讓這點。小江心腸不錯,你們好好過?!?/br> 似乎婚姻總是這樣,討媳婦兒的歡天喜地,迎了一位進來。嫁女兒的卻像是割走了心頭rou,只盼她被人善待。即使對于陳念的這樁婚姻,需要被善待的其實是江哲。 也不知道是因為江哲骨子里就是個老婆奴,還是他對生活品質要求高過陳念??傊匆炉B被燒飯煮菜這種事情不是阿姨保姆做,就是江哲做。陳念不是沒嘗試過家務,比如疊被子,但她疊的被子沒棱沒角的,江哲看到就忍不住麻利地重新疊出一豆腐塊兒,為此引來陳念非常崇拜的目光,大大激勵了他疊被的積極性。 兩個人扯證也是扯得平淡無奇,江mama給挑了個黃道吉日,兩個人就依了那天去領。本來想著要拍照,陳念打算找個化妝師來畫畫臉,沒想到江哲一句我愛的就是最自然的你,把她的化妝師給打發(fā)了。陳念當天素面朝天穿了襯衫就和西裝革履的江哲去領證了,一路就看別人夸他帥她整得合一陪襯似的。照片拍出來她雖然看著不差,但邊上的男人明顯更加帥氣耀眼。陳念心理安慰反正他也就這張皮子能炫耀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