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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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三娘的嫁妝基本上是和二娘的一處準備的,不然即使丞公府里想再早將她嫁出去也不可能。但就是這樣,也還有些被面帷帳之類的東西沒有預備完全,華苓這些姐妹一人出了一個繡工好的侍婢去幫忙。 華苓在廳堂里試穿金瓶放長了尺寸的大袖禮服,碧喧和碧浦幫著整理上下,一旁的辛嬤嬤和金釧在幫著準備與禮服配套的配飾簪環(huán)。 碧喧不解地說:“娘子,丞公為甚將三娘子的喜日子提得這般早?這六月里方才定了日子,八月末就要嫁去,婢子記得,二娘子可是定了親事之后,足足一年多方才嫁呢?!?/br> 辛嬤嬤說:“碧喧你小丫頭是不知,如今金陵人家提早親事的極多,速速將婚事辦下,為免夜長夢多?!闭f到這里,辛嬤嬤也就閉嘴不言了,事關皇帝壽元,已經(jīng)不是奴仆身份的人可以妄議的事情。 碧喧十分不解,華苓笑笑道:“若不是七月鬼月里嫁娶不利,爹爹也許會將三姐的日子提得更早些。辛嬤嬤說的沒錯,早些嫁了是好的,反正三jiejie嫁妝都差不多了?!?/br> 碧喧似懂非懂地點頭。華苓想了想,額外叮囑了一句:“這些事知道就可以了,也勿要到處議論去。你們都要記著?!?/br> “是,娘子?!笔替緜兌脊晳恕2恢獜氖裁磿r候開始,侍婢們忽然發(fā)覺,九娘子長大了許多,雖然平素也還是溫和,但威嚴比小時總是盛了不少,她們也是越來越不敢放肆了。 華苓胡思亂想著,在金瓶的指揮下轉了幾個圈。 宮里的皇帝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身體衰弱,也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就會掛掉,若是他掛掉了,丹朝所有的人家都要守國喪一年,好多適齡適婚的女孩子可不是就要被耽誤了么。所以其實現(xiàn)在金陵一些消息比較靈通的人家,如果家里有適齡孩兒要嫁娶,都在緊趕慢趕地想在年前把事情辦完。 說起來,也還沒有王霏定親的消息。華苓已經(jīng)聽說蘇州諸氏為嫡長子諸清延向王家求娶霏娘,聘禮愿出千金的事,金陵人都驚嘆,王家霏娘果然是價值千金的貴女。 不過王家暫時并未應承。 諸清延居然求娶王霏,這件事其實在華苓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對謝族有恩,一從蘇州回到金陵,就在謝丞公的薦舉下入了朝,現(xiàn)在是太常寺下的協(xié)律郎,正八品上,掌管音律。這是一個算得上清貴,但并不十分起眼、品階也不太高的職官官位,通常就是由年輕、俊美、文采非凡的少年郎擔任的,時人對協(xié)律郎的印象全都是這樣的款式。 對于世家子弟來說,協(xié)律郎是一個非常高的起點,在這個位置上當兩年的官,清譽美名會累積到一個很高的地步。往后不論是要進六部的哪一部作職官,他的晉升臺階都會很穩(wěn)當。 從前陣子的宴會里,華苓就看出來了,諸清延對王霏是有意的,王霏更是有些對他心有所屬的意思,要不然,晏河和王霏即使互相看不對眼,也到不了那種幾乎爭吵起來的地步。 蘇州諸氏在大丹的世家中實力并不算強,嫡系人丁也單薄,但是諸清延若是要求娶王霏,競爭力還是挺強的。同樣詩禮傳家,門庭相差不遠,人口少些,主母的日子就舒坦些。諸清延自己又是這樣一個俊朗不凡的人物。再加上,以王家的地位,也不必殫精竭慮拿嫡女去聯(lián)姻的了,那么多考慮幾分王霏本身的意愿,說不定這事真的能成。 雖然華苓曾經(jīng)對諸清延有一點點的懷疑,但是她也沒有真憑實據(jù),家長、大郎這些人都是相信他的,她也就慢慢把那一點點的懷疑放到一邊去了,也許只是她心思重了些而已? 于是,在那三個人里面,最終會被排擠出去的就是晏河了罷,好歹也是個長公主,混成這樣也是…… 華苓噗哧一笑,又想到了那位說是快死了,結果一直撐到了現(xiàn)在的皇帝,皺了皺眉。 通過黃門侍郎宣旨,明擺著要撇開內(nèi)閣,繞過丞相二公的牽制辦事……還是要廢太子的旨意,這位皇帝快要死了,但是想要達成這件事的*很強,他必然還有后手。 這旨意現(xiàn)在是被丞、相二公壓下來了,但是如果皇帝堅持,太子再被找出一二可供攻殲的名目的話,現(xiàn)在太子的位置很難保得住,儲位廢立,畢竟還是皇家自己的事。 ——親爹都不喜歡他了,還有什么辦法? …… 在金陵皇城之北有鐘山,鐘山之西是一萬五千禁軍扎營之地。這一萬五千禁軍與朱衛(wèi)二家軍隊不同,為護衛(wèi)皇室而生,完全屬于皇室控制,只有當朝皇帝以及皇帝親信的禁軍侍衛(wèi)統(tǒng)領能夠調(diào)動它。 自打澤帝下了廢太子的詔令之后,東宮上下諸人等就被軟禁了起來,太子、太子妃不能出東宮一步,也不允許別人進入東宮看望。又因為‘東宮不孝不馴’,太子憤怒下沖撞了澤帝派去看守東宮的寺人,澤帝下令從禁軍營地調(diào)了一千兵馬,將東宮整個控制了。 后宮諸妃、皇子皇女噤若寒蟬。 皇后盛怒,披頭散發(fā)來到甘露殿前泣聲申訴,前朝勸諫澤帝的奏折是雪片一般飛到澤帝書案上。但這位皇帝卻是鐵了心似的,沒有一點改變主意的跡象,也許在內(nèi)閣丞相二公認同廢立太子的諭旨之前,皇帝是不可能將東宮解禁了。 金陵城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 七月初一。 江水滔滔,天晴,微云。弼公衛(wèi)氏家族的交接祭禮就在長江邊舉行,十來日前,衛(wèi)家軍隊已經(jīng)在長江邊一塊略高的丘陵上,以沉重的木柱搭建了一座丈高的高臺,長、寬各有數(shù)十丈,上面全用莊重的深色羊毛地墊覆蓋,四角有更高的旗桿挑起了衛(wèi)家軍隊的玄色‘衛(wèi)’字旗。 華苓跟著家人來到江邊的時候,第一看見的就是那座丈高的木臺,以及上面高高在烈烈江風中飄揚的五面‘衛(wèi)’字大旗。有五面大旗,說明現(xiàn)在衛(wèi)家在邊疆的軍隊分成了五支分軍,由五名將帥級別的將軍統(tǒng)領。衛(wèi)弼公之下只有三品將軍,這五名將軍都是三品高將無疑——也都是衛(wèi)家人。 “衛(wèi)家軍作風悍烈,那軍旗實是敵軍鮮血所染!” 風中遠遠飄來了這樣的一句話,華苓精神一震。鮮血染做旗幟啊……衛(wèi)家軍駐守的防線從東北到西北再到西南,御敵無數(shù),他們守住了大丹的門戶! 她舉目四望,這處江面開闊,水流平緩,從岸邊看長江就是茫茫的一片水域,見不到對岸的半點風光。 “嘿!嘿!嘿!” “喝!喝!喝!” “哈!哈!哈!” 在距離將舉行祭禮的矮丘數(shù)百丈開外,地勢更低的地方,一團黑壓壓的步兵、一團黑壓壓的輕騎兵、一團黑壓壓的刀盾手步兵,再加一團黑壓壓的長兵騎兵正在演練兵陣,每一變陣,這些久歷戰(zhàn)火的精銳軍人就是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一聲高喝,那凌厲嗜血之意即使隔著數(shù)百丈遠,也叫久居金陵的世家子弟們一陣心驚膽戰(zhàn)。 這是真正殺過敵、飲過血的軍隊! 方陣、圓陣、疏陣、數(shù)陣、錐行陣、雁行陣、鉤形陣種種兵陣,就在衛(wèi)家將領的旗語指揮之間輕輕巧巧地變換了出來,在衛(wèi)家將領的精湛指揮下,這些衛(wèi)家軍就像是好幾只飛舞在江邊的蝶子,開合自然,精巧如臂指使。 明明是一支軍隊,目測至少有四五千的人馬,但是在軍旗旗語的指揮下,他們硬是捏成了一個整體,變陣迅速,咬合如齒列刀鋒。訓練有素的數(shù)千馬蹄踏在地面上,沉悶的震動一直從兵陣處傳到了華苓腳下。 如此軍容齊整,軍威凜冽! 華苓遠遠地看見了,在那些黑壓壓的騎兵團邊沿,有一小撮的人騎著高頭大馬,他們穿著的鎧甲、身下的馬匹都是最好的,并不隨著兵陣的變化而移動。那應當是衛(wèi)家軍中的將領。 衛(wèi)五也在那里面么? 想到衛(wèi)五也是這威武雄壯的軍隊當中的一員,華苓心里就是一陣止不住的心潮澎湃,越發(fā)專注地往那兵團演練的方向眺望。 娘子們眼神都很活躍,大家都看到了其他家族的好些相熟的人,只是不敢打招呼。這祭禮場面太嚴肅了,嚴肅得有些壓抑,那兵團兵馬還在不斷發(fā)出驚天動地、凜冽的高喝聲,刷著存在感,敢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造次的人,膽子得有多大。 謝丞公身邊跟著華鼎、華昆和二三四郎,主母牟氏則是領著小娘子們。 衛(wèi)家在搭建祭禮高臺的時候,已經(jīng)同時在高臺下劃分出了各家族的觀禮席位,自然是身份地位越高的家族,位置就越靠近于祭禮高臺。謝家?guī)淼呐蛡兠γβ德档貙㈤L著些許野草、砂石粗礪的地面鋪上地毯,所有的觀禮者都將席地而坐。 謝丞公今日的面色十分嚴厲,利眸掃了一眼諸多家人,冷聲告誡道:“今日此乃弼公衛(wèi)氏之大禮,汝等為觀禮而來,只需安坐在此,莊重觀禮便可,若有種種出格舉動,令我謝氏失儀,決不饒于汝等?!?/br> “是,謹領丞公之命。”謝家來的所有人都是斂容肅穆地垂眸應了。待座席厚毯鋪設完畢,華苓跟著家人們都坐了下來。 時間漸漸往正午靠近,金陵的世家貴族,和專門從大丹各地趕來觀禮的世家貴族,漸漸都匯聚到了祭禮將舉行的這段江邊。 丹朝是水德之朝,禮服顏色為莊重的玄色。這是大丹除了新皇上位之外最大、最重要的活動之一,慢慢地,無數(shù)身穿玄色禮衣的人像水滴匯入江河大海,慢慢匯入了人群當中。 遙望著那數(shù)百丈外威武雄壯、殺氣凜然的兵團,華苓恍悟,大概這祭禮的意義,除了告訴大丹各世家執(zhí)掌弼公權位者將要交替之外,也在告誡大丹諸世家之人,衛(wèi)家的兵馬實力是如何強大,無事決不能挑戰(zhàn)弼公衛(wèi)家的威嚴。 她環(huán)視一圈,周圍的人幾乎沒有不在關注著那兵團演練的,眼神多半是敬仰中帶著些畏懼,其實大丹境內(nèi)已經(jīng)許久無有戰(zhàn)火,這些世家子弟生來就有優(yōu)渥安逸的生活當中,這樣的震懾明顯是極有威力的。 就像后世一樣,在特殊的時候,有計劃地展示一個勢力的最高力量,是維護安定的,非常有必要性的行為。 兄弟姐妹們當中只有大郎、三娘不在。身為兩個月之后就要出嫁的新婦,按照大丹的規(guī)矩,三娘現(xiàn)在是不能離開家里的了。 族里有幾位熙字輩的堂叔伯也趕來金陵觀禮,但大郎持著丞公印信駐守江陵族中,并沒有回來。 華苓注意到了,一艘并不很大,但是建造得十分精巧利落的船從下游逆流而上,在這段江邊拋錨。 那是戰(zhàn)船!——看過許多丹朝水軍記錄的華苓很快認出了這一點,那艘船比一般的船船身更窄長、船舷更高,從船艙下伸出的木漿極大,劃動的節(jié)奏極快,明顯訓練有素。 看見華苓注意,金甌輕聲說:“娘子,那是朱輔公的座船。” “原來如此。”華苓恍然大悟,回頭看看跪坐在她身后的金甌金瓶二人,微微一笑。“有你們在,倒省了我不少事?!?/br> 四娘的位置在華苓旁邊,聽到金甌的話她哼了一聲,心里有些不屑,不就是輔公家的船么,誰猜不到了。 華苓都習慣了四娘的反應,只是笑了笑。 朱輔公登岸,弼相丞三公親自到江邊迎接,一路把臂笑談?;氐郊琅_左近,謝丞公才叫了家里的小輩統(tǒng)統(tǒng)都上去向朱輔公、衛(wèi)弼公見禮,又讓年輕子弟互相介紹認識,卻很默契地不強求禮數(shù)周全,四公家族彼此間的關系終究是親密的。 華苓終于見到了四公當中最后一位,朱輔公。輔公身量不高,長得有些胖,一張頗為和氣的圓臉,也許是常年在艦船上的緣故,曬得很黑。華苓琢磨著,他倒不像是個領兵的將領,更像是做買賣的商人,和和氣氣、圓滑老道。 輔弼相丞四公彼此之間十分親厚,華苓感覺得到,這幾位丹朝地位最高的人之間維系著十分良好的情分。 這是很有智慧的做法,四家之間維持不錯的關系,彼此猜疑少、摩擦少,對于讓丹朝這架龐大的國家機器保持運作良好,是很必要的。 也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華苓此刻是越發(fā)強烈地希望,謝族里的事能夠早些解決,將實力花在內(nèi)耗上面,對家族沒有一點好處。 …… 祭禮的時辰在正午,還未到,皇家儀仗也還未來,四公干脆就放松了些,讓年輕子弟們隨意說說話??匆娝墓嫉瞄e了,大丹一些其他世家的家長就領著家里的精英子弟來見,四公齊聚一堂的機會實在太少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果這個時候給四公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對族中子弟的未來總是好的。 華苓終于看見了衛(wèi)羿,衛(wèi)羿依舊是著玄色勁裝,身左佩一長刀,剛剛從軍陣當中出來,他的身上還彌漫著絲絲縷縷的煞氣,帶著煞氣的雙目一掃,上來見禮就嚇縮了一片。 華苓忍不住樂了。 衛(wèi)家的郎君都是這樣,包括今日隨著老弼公出現(xiàn)的衛(wèi)二郎和三郎,一個比一個殺氣更重。 衛(wèi)羿看見華苓,眼神就柔和了許多,連身上的殺氣都消弭不少,道:“阿九來了?!?/br> “嗯!”華苓的眼眸亮閃閃,抬起頭問他:“你方才在那軍陣之中否?” “在?!毙l(wèi)羿說:“可曾望見那一千五百輕騎?那是我麾下騎兵,隨我從隴右跋涉回來?!?/br> “你麾下兵馬用的當是與你這般的長刀罷?”華苓看見衛(wèi)羿點頭,彎彎眼睛:“嗯,那就看見了,你的騎兵很精神威武。” 輕騎兵所用的長刀刀身是近銀白色的,變陣時同時出鞘高舉,在陽光之下便反射成了幾近刺眼的一大片,誰都看得見。 衛(wèi)羿的表情很明顯的明亮了起來。 人來人往的,兩人慢慢就被推到了邊緣站著,也沒說幾句話,華苓正準備拿出五蝠平安佩給他,衛(wèi)二郎走了過來,衛(wèi)二郎笑道:“此是謝九娘罷?” “見過衛(wèi)二哥。”華苓趕緊福身見禮。立刻就要成為新一任弼公的衛(wèi)二郎長得高大威武,三十一二歲,面相和衛(wèi)羿有幾分相似,但比起衛(wèi)羿來,衛(wèi)二更粗獷幾分,氣勢更凜冽。 衛(wèi)二郎是專門來看一看未來弟媳的。 見華苓舉止利落爽朗,身段兒高挑苗條,面容也是無可挑剔,心下就有了幾分滿意,朗聲笑道:“九娘甚好,甚好。我們家待新婦皆如珠如寶,若是日后五郎欺負你,便尋我等兄長,定為你討回公道。” 他怎會欺負謝九。衛(wèi)羿攏起了眉,但并沒有說話。 “多謝衛(wèi)二哥?!毙l(wèi)二的氣質倒是和老弼公一脈相承,華苓彎彎眼睛。幾年前第一次見老弼公,老人家就是這樣一股子不拘小節(jié)的爽直氣度,叫人不知不覺心生敬服。 接任的是這樣的一個衛(wèi)二哥,她也能對這個國度的未來放下四分之一的心了吧? 衛(wèi)二郎極忙,和華苓說了兩句話,很快走開了。 華苓取出一枚五蝠佩,放到衛(wèi)羿手上。在她手上能占了半個手掌長的玉佩,放到衛(wèi)五手里就顯得特別小,特別精巧。 “予我?”衛(wèi)羿問。 “當然。蝠,福也,上面結的是平安扣,愿五哥早早恢復武力,日后再上戰(zhàn)場,也能平平安安,建功立業(yè)?!比A苓取出另一枚,說道:“還有一枚在我手中,若是你的不小心摔了,我再把這個予你。” “好。”衛(wèi)羿將玉佩摩挲了幾下,細膩光滑,倒有些像他撫摸過的華苓面頰的觸感,叫他有些愉悅。 剛好經(jīng)過,聽到了兩人對話的王硨笑了,左眼睨著華苓,右眼睨著衛(wèi)五道:“謝九此是何道理?美玉雙佩自古便是定情之物,既分了一人一半,便需好好留存。豈有一人不經(jīng)心毀了其中一半,再將另一半也要來之理?” 華苓瞪眼道:“此是平安佩,平安二字王二你懂么?你懂么?此物并非定情信物!” 王硨大驚小怪道:“原來二位并非在此定情。也是,原本便是夫妻,何必定情?!?/br> “王二,我可想揍死你了?!比A苓臉蛋子漲得通紅,連自己都分不清是惱的還是羞的。唉,她這身子才十歲多點,說什么定情?玩過家家還差不多! 王硨裝模作樣地彎了彎腰,將側臉湊到華苓跟前,懶洋洋地哀求道:“莫要太使力,與我留下幾分顏面?!泵髅魇鞘譀]有禮貌的動作,這個王二做來卻顯得十分風流。 華苓瞪眼,氣得簡直沒緩上氣來。什么是憊賴,這就是!湊上來了她能真揍么,不能!若是揍了,丞公爹肯定要生氣! 衛(wèi)羿看不得別人這么調(diào)戲華苓,捏起拳頭平板板道:“竟是討打,如何不依你。”